“现在天气好奇怪呀，昼夜温差好大。”何逸轩突然说一句。
　　叶书宇扫了眼空调的温度，十六度，心里面闷笑一声。
　　小东西，表面上看着清纯，骨子里手段还挺多。
　　他也不戳破：“嗯，确实，一下就冷了。”
　　何逸轩面色有点儿红，躲在被窝里。
　　叶书宇吹干头发，往床上一钻，何逸轩立马就迎了上来，抱住叶书宇的腰。
　　“你干嘛？”
　　何逸轩呐呐：“我手冷。”
　　叶书宇斜了他一眼，含笑道：“真的只是手冷？”
　　何逸轩结结巴巴：“嗯。”
　　他的鼻尖闻到叶书宇身上沐浴露的味道，手蹭到了对方的胸膛，肌肤一片滑腻。
　　“行。”
　　叶书宇握住何逸轩的手，两个人靠在一起，何逸轩有点儿犹豫。
　　脑海中的B又开始闹腾了。
　　“亲上去！”B喊道。
　　何逸轩有点儿怂了，他盯着叶书宇的脸，微微道：“夜哥，我觉得......”
　　叶书宇悠悠开口了：“逸轩，我把你当弟弟看。”
　　何逸轩愣了会儿，鼓足勇气：“弟弟？”
　　他心里失落了一大截，原来自己的心思，夜哥看出来了。
　　完了，他不该说的。
　　今天大起大落，又是暴露自己双人格，又是卖惨让夜哥留在了自己身边，应该满足了的，没想到自己一贪，想让进度加快些，反倒把两人的距离推远了。
　　“我不把你当哥哥看。”何逸轩顿了顿。
　　叶书宇一皱眉，看到何逸轩的认真地神色，心中有点儿无奈。
　　“逸轩，这个在心理学上叫雏鸟情节，我和你认识那会儿，你刚好离家出走，身边缺个说话的人，我出现了，刚好弥补了你情感的某些空缺。”
　　何逸轩的眼神复杂，里面杂糅了太多情感，叶书宇不敢多看。
　　他心里一惊，有了猜测。
　　他前期一直把何逸轩当弟弟看，没想到这阴差阳错的，居然感情线提前了。
　　他背过身体，不敢再和对方说话。
　　何逸轩没说话，只是静静地抱着他，心跳的很快。
　　被少年搂入怀中，他居然还比何逸轩矮了一丢丢。
　　孩子长大了。
　　叶书宇这才真正的意识到，他面对的是一个双人格，喜怒无常，喜欢装乖的偏执攻，而不是一个可以任由他大发善心靠近的小奶狗。
　　“我对哥哥，会有这样的反应吗？”
　　何逸轩猛地把叶书宇往怀里一扣，朝他的臀部顶了顶。
　　“这是雏鸟？”
　　叶书宇傻眼了，what？
　　这是雏鸟？这只怕是阿根廷巨鹰。
　　叶书宇感受到自己臀上硬戳戳的顶着。
　　他僵硬了。
　　“逸轩，你可能是青春期，情绪有点儿激动。”叶书宇苍白的解释着。
　　没有人比他心里更懂，何逸轩八成是盯上了他。
　　何逸轩哼哼唧唧的：“是吗？我以为只有对喜欢的人才会这样。”
　　这话又回转的余地，叶书宇眼前一亮：“对对对，很正常的，像学校里，男生之间也有相互帮助的时候，这不是喜欢，只是荷尔蒙没有地方宣泄。”
　　叶书宇送了一口气，幸好幸好，孩子还小，好骗。
　　何逸轩却猛地道：“那夜哥你帮帮我好不好。”
　　“？”
　　叶书宇愕然。
　　这是自己给自己挖坑跳了。
　　何逸轩坏心眼的蹭着他，感受到对方的身体越来越热，眼里闪过一丝玩味。
　　夜哥啊，你那么聪明，装傻可骗不了他。
　　叶书宇转过身，何逸轩脸上一副隐忍的样子，额头沁出了一点点的汗珠，挣扎的望着他。
　　“我......”
　　“我手受伤了，我好难受。”
　　叶书宇看他这幅样子，脸也有些热。
　　妈的，这小东西成会了。
　　算了，一不做二不休。
　　......
　　叶书宇觉得自己手都要抽筋了，面无表情地抽出张纸擦着手。
　　何逸轩有点儿失神，轻轻喘着气，想到刚刚对方在他耳边轻轻吹气，双眼迷蒙的样子......
　　魂都要爽飞出来。
　　叶书宇花了五六张纸才把手擦干净。
　　年轻人，真是火力旺，吃不消啊吃不消。
　　叶书宇叹了口气，瞄了眼墙壁上的挂钟。
　　好家伙，快一小时。
　　不是他求着何逸轩快点解决，估计还要弄很久。
　　他脸上一热，心中默念了三遍，这是社会主义兄弟之间的互帮互助。
　　叶书宇窝在床上，叹了口气：“逸轩，只此一次。”
　　“知道。”何逸轩现在百依百顺，对方说什么不就是什么。
　　当然只此一次，下次就用别的呗。
　　何逸轩暗暗的想，咧开嘴笑，露出两个尖尖的小虎牙。
　　叶书宇也困了，打个哈欠，躺在何逸轩的怀里很快就睡着了。
　　何逸轩目光柔和，他真想时间停在这一刻。
　　夜哥啊夜哥，什么时候你才能喜欢我一点点呢？
　　第二天一大早，何逸轩起床的时候，发现身侧已经没人了，他皱了皱眉头。
　　看到床头一张便利贴。
　　“好好养病，我最近有点忙，下个月再见。”
　　是叶书宇的的笔记。
　　他小心翼翼的拿起来，然后折好，放在自己的背包里。
　　何逸轩怔怔的坐在病房里，缺少了叶书宇，仿佛周遭的场景冷寂了下来。
　　他会等他。
　　反正，他也一直在等。


第61章 烧成灰了
　　叶书宇没有去见虞泽，他去了大型宠物医院。
　　【宿主？你不打算见虞泽了吗？】
　　【不见。】
　　叶书宇好心情的步入医院，然后瞄了一眼楼层，按了四楼。
　　系统不太明白叶书宇为什么要来这种宠物医院，难道是为了领养一只小猫小狗？
　　这也不应该啊，宿主不像是特别喜欢小动物的样子。
　　【您来这个地方干什么？】
　　叶书宇指了指楼层，四楼的一个标识——宠物安葬。
　　【来拿点东西。】
　　【您寄存了什么？】
　　叶书宇没说话，他走到前台，四楼接待的是一个长相甜美的女孩。
　　“您好，您是来取骨灰的么？”
　　“嗯，单号是这个。”叶书宇眼眶微红，似乎经受不住这个打击。
　　他神色悲伤的冲工作人员哭喊：“我的鸭鸭。”
　　女孩叹了口气：“请节哀。”
　　“他那么小被我养大，我好吃好喝的供着他，没想到居然......居然死了。”
　　“宠物的寿命本来就不长，能陪你一段时间，已经很好了，至少他它这辈子，活的很开心。”
　　女孩似乎被眼前的青年感染，情绪也不稳定起来。
　　叶书宇擦着眼泪：“你是不知道，当时我买它的时候，它只有我手掌心那么小。后来它长大了，每次我出去散步，它都会跟在我的后面，他这么可爱......”
　　叶书宇悲痛欲绝，女孩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他肯定在鸭星活的很好。”
　　女孩又安慰了一会儿叶书宇，一边的工作人员郑重其事的将一小袋粉末状的东西拿了出来。
　　“先生，这就是您鸭鸭的......”
　　叶书宇拿过来，仿佛珍宝一样的捧在手里。
　　“我的鸭鸭，我的鸭鸭！”
　　女孩看不下去了，拿起一边的抽纸，也在脸上擦着眼泪。
　　系统看表演的叶书宇冒出三个巨大的问号。
　　【宿主，这是干嘛啊？】
　　【拿骨灰啊。】
　　【骨灰？你把一只鸭子火化了干嘛？】
　　【给顾昀啊。】
　　他拿着骨灰黯然离开，女孩冲叶书宇招了招手：“加油啊。”
　　叶书宇回头眼含热泪，挤出一个苦笑，走进了电梯。
　　【......您是想伪造自己死亡的证据么？】
　　【嗯，金丝雀死了。】
　　叶书宇盯着手上的骨灰，打了个哈欠。
　　哭戏最耗体力，累人。
　　本来自己就得了绝症，死是情理之中的事，这时候他在给顾昀寄过去自己的骨灰，还有一封感人肺腑的信，相信对方看到一定会痛哭流涕，后悔的不能自已。
　　反正虞泽那边，他已经把公司机密的文件发过去了。
　　不过等虞泽自己通过数据做出产品，扩大规模，也是几年后的事情了。
　　【您这鸭子从哪里找的。】
　　【菜市场随便买的。】
　　【您确定顾昀会相信吗？】
　　叶书宇抽出“金丝雀”的电话卡掰断，扔进一边的垃圾箱。
　　【为什么不信？】
　　叶书宇叹了口气。
　　【你知道么？动物的骨灰和人的骨灰经过高温烧取后，剩下的只是一些无机物。专家只能通过这些骨灰判断是陆地生物还是海洋生物，其余的一概不知。所以说人死如灯灭，顾昀永远找不到金丝雀的存在了。】
　　系统听到这番话，觉得叶书宇这操作纯纯要了顾昀老命。
　　又是替身梗，又是得病梗，现在又寄过去骨灰，如果它单看顾昀这条线，真是集齐了虐文的几大要素。
　　【宿主，您很适合去写古早虐文。】
　　【我倒是想。】
　　顾昀这个天之骄子，遭遇这样的变故，也算是人生中不可多得的体验。
　　他回家把骨灰装进一个精美的小盒子里，拍了拍手。
　　系统叹了口气，真牛，骨灰盒都网购上了。
　　......
　　顾昀正在书房办公，李晓敲了敲门。
　　“进。”
　　“顾先生，有人给您寄了一个包裹。”李晓拿着一个快递盒，神色拘谨。
　　“谁寄过来的？”顾昀顿了顿，把电脑合上。
　　“不知道，没有署名，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嗯，你放着吧。”
　　李晓点了点头，把快递盒放在书桌上。
　　顾昀处理完公务，扫了一眼盒子，然后拿手边的剪刀，轻轻的一划。可能是公司哪个人给他寄的礼物吧？或者说是一些文件什么的。
　　快递盒拆开，他看到里面的东西，有些疑惑。
　　一个小盒子，还有一个信封。
　　“这是什么？”
　　他没打开盒子，先拿出信封拆开，看到熟悉的笔迹，整个人像是遭受巨大的冲击。
　　是......书宇给他的？
　　他读下去。
　　“致顾昀。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不在人世了。
　　我没想到，我们会落到如今这样的局面，其实有点可笑，但更多的是伤感。
　　想起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站在阳台上抽烟，宴席上很多人，只有你不一样。
　　就那一眼，我心里一个声音告诉我，就是你了。
　　曾经的你，看我的目光是温和的，但后来的你，却跟变了人一样。
　　我知道，我其实一开始就知道。
　　我只是个替身，但我从来没有后悔爱过你。
　　我以为我可以接受，接受你的目光不为我而停驻。
　　我以为我可以接受，接受你的所有好都是为了别人。
　　可我还是输了。
　　爱一个人，会把自己折磨成什么样子，希望这样的苦头，你不要吃到。
　　请原谅我的不辞而别。”
　　顾昀念完这封信，如遭雷击，他仿佛陷入一场荒唐而滑稽的闹剧中，听不见周围所有的声音。
　　脑海中不断地涌现着当初他们在一起的片段。
　　商务宴会，他在阳台抽烟，书宇穿着侍应生的衣服，给他递了一杯白开水。
　　“你就是顾总吧？久闻大名。”
　　他把书宇带回了家里，给对方准备了一个小小的房间，只因那张脸，像极了他年少时没有得到的白月光。
　　“顾总，谢谢你。”
　　他带着书宇见了自己的朋友，朋友都看出了书宇爱他，也明白了他的心思，劝他不要执迷不悟，否则害人害己，他不信。
　　“顾总，你爱过我吗？”
　　他闭着眼睛，任凭泪水从脸颊滑落。
　　书宇是个不谙世事的少年，遇到他时，那一年二十三岁，在名利场里干净的像是一朵素净的白色栀子。
　　书宇很瘦，被他养在家里圆润了一点，当时他还笑对方，有点胖了，没想到这句话让对方坚持了很久不吃饭，身材又消减了下来，穿上衣服，裤子还要往上再提一提，只有顾昀知道，胖了，就不像虞泽了。
　　顾昀的思维很简单，他爱虞泽，书宇只不过是一个替代品，就像年少时买不起名牌球鞋，而买的仿制A货。
　　他以前从未觉得自己做错了。
　　“不过是个替身。”
　　“我就玩玩。”
　　“哎，上赶着想在我床上的人太多了。”
　　种种他和朋友的精心算计，在他的耳边响起。
　　“他有合适的肾。”
　　“再等等，我还没跟他说。”
　　“算了吧，我还是不忍心。”
　　生气的当权者，黄了的商业布局，离他远去的少年。
　　顾昀感到自己心中一阵抽痛，仿佛上千根针在他心上钻着孔。
　　“呵。”
　　顾昀猛地一踹桌子：“你他妈就是这样对我的！”
　　他的怒气来的毫无缘由，他的悲伤像是潮水淹没着他的头脑。
　　他爱叶书宇么？
　　是出于什么？
　　爱他这个人，还是爱他像“他”，还是爱他带给自己的利益。
　　顾昀想不明白了，他手抖着，轻轻的打开那个精致的骨灰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