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雨，是血，天空下起了血。
　　当楚清书再抬起头看天的时候，他发现整个天空都是红通通的，就好像是有人给天划开了一道口子，最后让血不停地往外渗出来一样。
　　那些正在接水的村民完全没有意识到这点，他们任由血雨打湿了自己的脸，直到他们从头到脚都被血给侵染了。
　　然后在他们的脸上，出现了激动的，狂热的笑意。
　　“你对他们做了什么？”
　　楚清书下一秒便出现在了那个天女的面前，他似乎恢复了自己的能力。
　　惊诧只在天女的脸上持续了一秒钟，她便笑了起来：“你竟然恢复意识了？这真让我感到意外。”
　　“是吗？”楚清书冷冷地说道，他看着天女的眼神一点都不惧怕对方：“我以为你把我催眠之后就应该知道，它不会对我生效很久的。”
　　天女打了一个响指，整个豚首村，不管是大祭司还是那些村民，全部都消失不见了。
　　只剩下楚清书跟天女二人在对视。
　　“也是，”天女看着楚清书硬朗且英俊的面庞，叹了口气：“如果不是喻沐的话，我应该会爱上你的。你的天赋甚至让我嫉妒。可惜你的颜值不如喻沐，我是一个肤浅的只会看脸的女人。”
　　楚清书皱起眉头，当他从天女的口中听到喻沐的名字之后，他便开始不安了起来。
　　“你对喻沐做了什么！”
　　天女捂着嘴笑了起来，她这时候伸出手，轻轻地戳了一下楚清书的胸膛：“看你紧张的，我喜欢喻沐，我不会伤害的。只不过我没想到，喻沐看起来是那么一个花心的人，他竟然那么得喜欢你。”
　　这番话如果是喻沐自己亲口说出的，那楚清书这会儿应该兴奋极了。
　　可这是天女说的，楚清书听见之后，他只想要撕破这个天女的伪装，看一看它真实的想法和目的是什么。
　　“你对喻沐到底做了什么！不管你有什么想法，直接冲着我来就好了！”
　　天女嘿嘿得一笑，发出了铜铃一样的声音：“我真的没有伤害他，我只是给了他一个选择而已。我变成了你的模样，甚至连你的声音，你的性格都模仿了。”
　　话音刚落，天女就化作了楚清书的模样，
　　楚清书看着这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心里却只能感觉到恶心。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他几乎是在嘶吼了，看得出来他对于天女有着极大的怨气，那样子像是要把天女给生吞活剥了一样。
　　然而天女看着楚清书这副痛苦的表情，她的心情就越来越好。
　　“对了，”天女突然揽住了楚清书的肩膀，然后在楚清书的耳边，用一种幸灾乐祸的口吻说道：“我亲了他，他的嘴唇好软啊，他告诉我，这是他的初吻。”
　　“你生气了吗？”天女用手轻轻地抬起了楚清书的下巴，明明这个人眼里都满是杀意，可天女竟然一点都不害怕：“你不应该生气的，他不过是把我当成了你而已。所以你应该高兴才对，因为这说明他真的很想吻你。”
　　楚清书出手了，他以极快的速度砍下了天女的脑袋。
　　可惜的是，没有了头的天女竟然还能发出声音。
　　“这个时候，最适合的就是戴上面具了，不是吗？”
　　于是在天女的头上，出现了那一个让楚清书看着都觉得恶心的猪头。
　　“你，你怎么又戴上它了！”楚清书看着戴上猪头的天女，皱起眉头：“我以为你应该厌恶它才对。”
　　“厌恶么？”天女摇了摇头：“没有的事，只是不喜欢。不过入乡随俗么，本身也很正常。”
　　“可那群村民不是亵渎了你，杀了你吗？难道你还能容忍他们的做法？”楚清书意识到自己根本不可能在幻境中杀死天女之后，他便换了一个思路。
　　他可以用同样的方式来刺激天女，这样天女的精神世界崩溃之后，她所创造的环境也会随着一起崩塌。
　　天女沉默了一会儿，语气从一开始的桀骜不驯，变得正经了许多：“原来你都知道了。”
　　“是啊，”楚清书看着对方：“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你的出现，已经不能满足那些村民们日益膨胀的欲望了。他们不仅需要你下雨，还希望你带来更多的收益对吗？”
　　天女没有说话，可幻境却发生了变化。
　　豚首村又出现了，它看起来变得富庶了很多。而村民们的穿着打扮也有了明显的变化，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喜庆的笑容。
　　可楚清书能清晰地发现，这些村民们笑得并不真诚。
　　因为他们的眼里有着浓浓的欲望。
　　“我们为什么还要种地啊？”
　　“对啊，我们都有天女了，难道不能让她大手一挥，直接给我们变出农田吗？”
　　“你也太没有想象力了，直接让她变出钱给我们，岂不是更简单？”
　　“你们就在这里做梦吧！之前天女就说过了，除了祈雨之外，她什么都不会做。”
　　“你真的相信？她可是天女啊，怎么可能不会？我算是看明白了，她就是故意的，她对我们这些人啊一点都不真诚！她打心眼里，就看不起我们这些普通人！”
　　楚清书冷眼旁观着这应该算是回忆的东西，却不觉得奇怪。
　　实际上这样的事情曾经发生在很多传说中，已经不新鲜了。
　　天女的威望开始逐渐降低，村民们已经愈发不满她了。
　　他们开始停下了供奉，甚至对这个天女有了更多的想法。
　　“你知道他们做了什么吗？”天女站在楚清书旁边，他们就好像是握手言和了一样，竟然可以这样肩并肩地说话。
　　然而楚清书冷冷地一笑，用一种司空见惯的口吻说道：“你的尸体，应该还在井里吧？不过他们这群人竟然能封住你的灵魂，这次真的出人意料了。”


第59章 豚首村
　　天女看了楚清书很久, 她的瞳孔先是发黑，再逐渐恢复了正常，这中间经历了什么, 楚清书并不清楚。
　　他只知道, 如果天女突然暴起想要对他动手的话, 楚清书其实是不害怕的。
　　以他的能力，应付天女, 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困难。
　　最惨烈的情况就是一换一了，可他不敢想象，如果自己真的消失了, 喻沐会怎么想。
　　当楚清书脑海里闪过这个想法的时候, 处于现实世界中的喻沐心口突然痛了一下。
　　他几乎是立刻推开了那个虚假的楚清书，声音里带上了明显的厌倦：“你离我远点，你根本不是他！”
　　天女这次并没有说话, 她似乎还在自己编造的幻境之中。
　　被喻沐推开后，这个本体却在顷刻之间化作了乌有。
　　很显然，这个本体其实也是虚拟的。
　　恢复了自由的喻沐抖动了一下身子，目光开始查看四周。
　　在他能看到的地方, 村民们无一幸免，全都倒在了地上不省人事。
　　虽然这一幕看起来很惨, 可喻沐也知道他不管做什么都没法改变。
　　毕竟这群人早都已经死了, 这就是个轮回的幻境而已。
　　不过楚清书他们三人却是真的, 这三个人依旧保持着一动不动的状态。
　　喻沐先是走到了距离自己最近的玄霖的旁边, 他将手指放在了玄霖的鼻子下方，感受到了浅浅的呼吸声。
　　当他要转身离开玄霖, 从而去找重煜的时候, 玄霖却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呢喃：“不要, 不要杀她！让我替她去死！”
　　喻沐皱了皱眉，实在是不明白玄霖嘴里在念叨什么。
　　他要代替谁去死？看来玄霖并不像原著里描述的那般缺心眼，实际上他也有自己不为人知的另一面。
　　直到玄霖不再发出声响，喻沐这才是来到了重煜旁边。
　　即便是在食魂的状态，重煜的发型都没有乱，这是让喻沐感到惊讶的。
　　重煜同样有呼吸声，不知道是不是喻沐的错觉，他总觉得重煜的呼吸声还挺急促的。
　　最后到来的，是楚清书的面前。
　　经过天女的“点拨”，喻沐终于直面了自己内心藏了很久的欲望。
　　原来，他对楚清书真的有非同一般的想法。
　　喻沐不知道这是他看了原著之后，对男主有了先天的好感。还是因为在跟楚清书相处的过程中，习惯了这个人的存在。
　　可喻沐相信自己的心跳声不会作假，只有他站在楚清书旁边时，他才会有心动的感觉。
　　如果说以前的喻沐总是在刻意无视这一点，生怕自己对楚清书的感情可能会影响这个世界线的变动。
　　可现在喻沐发现了，就算他再怎么压抑自己的感情，因为他这个变数，世界线已经改变了。
　　既然如此，那他还不如直接面对自己的内心呢！
　　至于楚清书喜不喜欢自己，喻沐没有考虑过。实在不行，就倒追呗！
　　他看着楚清书那张没有表情的脸，便下意识地伸出了手，想要抚摸这个人的脸颊。
　　“没想到，你还挺帅的。”喻沐发现这是自己头一次这么认真地端详楚清书的外貌。
　　虽说楚清书颜值不如喻沐，可也绝对算得上是帅哥了。
　　再加上他那种生人勿近的气质，更是增添了一番贵气。
　　“你刚刚说什么？”
　　喻沐的自言自语却迎来了回应，这是喻沐万万没有想到的。
　　当他看到楚清书突然睁开了双眼之后，喻沐的脸刷的一下就红了，他现在恨不得立刻把头藏在猪头里。
　　不过楚清书却不给喻沐这样当缩头乌龟的机会，他立刻抓住了喻沐的手腕，轻笑道：“你刚刚是打算摸我的脸吗？”
　　这句话不像是楚清书能说出口的，那一瞬间喻沐的第一反应是这个楚清书也被天女控制了。
　　不过这个想法只在喻沐的脑海里存在了一瞬间，因为他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这个人一定是楚清书。
　　即便他自己都不明白他的这种自信到底是来源于哪里。
　　“你刚刚该不会在想，我是不是那个天女变的吧？”楚清书看着喻沐的种种反应，忍不住笑出声来。
　　此时的喻沐颇有些尴尬地嗯了一声，毕竟他刚才的确是这么想的。
　　“这很正常，”楚清书正要做出动作，可没想到他的身体却产生了一种撕裂的疼痛感。而这个细微的变化，自然被喻沐看在了眼中。“走吧，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然而喻沐却直接张开手臂拦住了楚清书，他就知道以楚清书的性格，肯定会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可明明他刚刚在那儿叫疼的一幕，都被喻沐给看得一清二楚了。
　　“你在幻境里，到底都遇到了什么？”喻沐冷冷地问道，他知道如果自己的态度不够强硬的话，楚清书肯定又要糊弄过去了。
　　果然，楚清书看见喻沐摆出了一副你如果不说实话，我就绝对不会让开的表情，他也是无能为力了。
　　“其实也没遇见什么，”楚清书下意识地摸了摸鼻子，然后便发现喻沐正紧紧地盯着自己。他其实有感觉到，喻沐对自己的态度发生了细微的变化，这让楚清书很开心。“天女让我作为一个普通的村民，看到了她遭遇的一切。”
　　等到楚清书把自己看到的一切都告诉了楚清书后，楚清书原本激动的心情，却像是被人用水给浇灭了一样。
　　“所以，她是被那些村民害死了吗？”喻沐听完之后有些难受。天女当然不是无辜的，她就算经历了再多，可杀人是事实，这不是她可以洗白的。
　　然而村民也不是无辜的，他们贪得无厌的索取，恩将仇报的做法，才是害了自己的真凶。
　　可以说，在这个故事里，喻沐没看到一个纯粹的恶人，也没见到真正的好人。
　　“应该是吧，不过以她的修为，不应该这么轻易被一群普通人杀死。这当中应该还有我们不知道的东西。”楚清书以为自己已经糊弄过去，有些激动地引导着喻沐：“既然如此，我们现在不如先去井口那边看看。”
　　然而喻沐却主动抓住了楚清书的手臂，这让楚清书那一颗沉寂了很久的心，突然间砰砰乱跳了起来。
　　“那个，”楚清书已经不在意喻沐会问他什么问题了，这一点都不重要。“你是想问我，我的伤是怎么来的，对吗？”
　　很显然，尽管楚清书再尽力地掩饰，可喻沐还是看出来他受了伤。
　　难道说，幻境里的伤口是可以带出来的吗？
　　想到这里，喻沐十分惊讶地看向了楚清书：“你到底在幻境里遭遇了什么？”
　　楚清书叹了口气，思绪回到了一个时辰前。
　　成功激怒了天女之后，楚清书以为自己可以从这逐渐崩塌的幻境里醒来，结果发现他想多了。
　　天女从他身后出现，随后用一只已经变异的手，伸向了楚清书的后背。
　　在天女的幻境中，她应该是无敌的。
　　可天女没有想到，这个男人不仅恢复了意识和能力，甚至可以在她的幻境里与她抗衡。
　　那一把普普通通的铁剑，竟然直接斩断了整个幻境。
　　然而在楚清书即将离开幻境的时候，却有一块碎片刺入了楚清书的胸膛。
　　“我大意了，就算幻境消失，她也有办法伤害我。”楚清书在喻沐炙热的目光下，非常不好意思地拉开了自己的衣服，露出了自己健壮的胸膛。
　　喻沐排除掉自己脑海中的杂念之后，将手放在了伤口处：“还疼吗？”
　　“有点。”楚清书撒谎了，其实他一点都不疼。可不知为何，他很想看到喻沐为自己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