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没好好地谢谢你们。”俞漫说。
　　“不用不用，老师您太客气了。”
　　褚延急忙说：“我们其实没做什么。”
　　俞漫忽然叹了一口气。
　　“你也看到了，像我这种结了婚的都还能离婚，同性恋是相对来说比较少，可这世上也没有哪种感情是比另一种高贵的。”
　　褚延怔怔地看向她。
　　“学校是在抓早恋没错，但主要还是怕你们耽误学习或者荒废|青春、又或是你们的人生因此受到伤害。
　　“但有时候我们这些老师看着你们这么大年纪的学生互相喜欢的模样，也会觉得你们的感情很好。”
　　俞漫笑着说：“就像陆凯声和林芊绵，挺好的。”
　　“只不过你和霍峤更特殊一些。”
　　她看着褚延：“但你们都拎得清，学习也一直很好，并没有因为谈恋爱耽误什么。”
　　“你要问我对你们的事情有什么看法啊，我倒是觉得，在你们这种青涩的年纪遇到喜欢的人，只要自己不辜负自己，就不算是坏事。同性和异性都是一样的，因为你们现在的感情都是不搀和利益的、最纯粹的感情，所以才难能可贵。
　　俞漫有些感慨：“其实一段感情比起开始，更难的往往都是之后的坚持，无疾而终的感情太多了。”
　　她对褚延笑了笑，“如果你们现在就找到了能够认定一生的人，那真的很厉害，我很愿意送上祝福。”
　　作者有话要说：


第099章
　　褚延在座位上坐下时嘴角是弯着的。
　　那是一种很明澈的笑容, 褚延因此而显出满满的少年感。
　　霍峤察觉到他的好心情，轻挑了下眉，“怎么了？”
　　褚延抬头看了眼讲台上的俞漫, 想了想, 他拿笔在草稿本上写了一行字, 推给霍峤。
　　霍峤接过本子，看到上面写着：
　　【俞老师知道我们的关系了，你猜她说了什么？】
　　尽管从褚延的表情里, 霍峤就大致能猜到俞漫说的话，但他还是配合地在草稿本上写道：“说了什么？”
　　就见到褚延的嘴角向上翘了翘, 他很快乐地在本子上写下笔迹秀逸的字，附加一个可爱的表情：
　　【俞老师说她祝福我们＾-＾】
　　被祝福这件事确实让褚延喜出望外。
　　听到俞老师的话，他先是惊喜、放松，继而生出了很多信心。
　　他对他和霍峤的未来有信心。
　　褚延带着笑容，眼睛明亮地看向霍峤。
　　霍峤微勾了勾唇，在本子上落笔：
　　【嗯，谢谢俞老师了么】
　　【谢啦。】
　　褚延喜欢跟霍峤这样的交谈，这让他们显得很亲近，就像家人间在闲话家常一样。
　　他又写道：
　　【对了，俞老师还说要谢谢你之前帮她】
　　霍峤看见后只是简单地回复：
　　【没什么好谢的】
　　褚延弯了弯嘴角。
　　五月下旬的时候, 学校组织高三生拍了毕业照。
　　当天段佳霖把她放置了一段时间的单反带来了，乐呵呵地要给班里的同学拍照。
　　今天毕业生都被学校统一要求穿上了校服。
　　七中的夏季校服是蓝白色的Polo衫配运动长裤, 外面的阳光明媚，校园里的梧桐投下斑驳疏密的树荫, 已经有了一些盛夏浓烈又明嚣的气息。
　　穿着校服的男生女生们互相嬉笑打闹, 又在老师们的指示下排队站好, 随着摄影师“一二三”的口号, 一同在镜头下留下最青春洋溢的笑容。
　　轮到五班时，同学们商量了一下，决定在毕业合照里给老鲁留上一个位置。
　　于是五班的毕业照上，最中间老师们坐的位置里空出了一个身位，大家一起拍下了这张特殊的毕业照。
　　褚延站在霍峤身边，拍完照后他悄悄侧脸看向霍峤。
　　霍峤身形颀长俊朗，将简单的校服衣裤都穿得好看。
　　他的眉眼疏冷英俊，冷白的肤色被校服的衣领一衬更加显白，是毕业照上也许会叫人常常回念的男生模样。
　　正看着时，霍峤也转过来看他。
　　两人目光相触，褚延笑了笑，霍峤也勾了一下唇。
　　——盛夏要来了。
　　高中总会结束，可未来的人生还拥有很多个热烈的夏天。
　　拍完毕业照后，俞漫给了五班同学一些自由活动的时间。
　　段佳霖抓紧时间给同学们拍了照。
　　她把“高三五班天才奋进小组”的成员叫在一起，“来来来，咱们也合照一张。”
　　“那段段你怎么拍？”林芊绵问。
　　“好办，”段佳霖说：“我叫个人帮我们照！”
　　她左右看看，想找到一个能帮他们拍照的人，这时旁边突然响起一个清朗的声线——
　　“我帮你们拍吧。”
　　众人回头一看，顿时都很吃惊。
　　只见来人相貌极精致，甚至称得上漂亮——是苏念清。
　　苏念清也穿着蓝白色的校服，纤细美好得像从漫画中走出来的美少年。
　　“苏苏苏、苏校草！”段佳霖因为意外和激动口齿都不利索起来。
　　苏念清像觉得好玩似地对她略一莞尔，又对着冲他挥手的褚延点了点头。
　　“好久没见你了。”褚延高兴地说。
　　之前老鲁去世时苏念清还在send上安慰了他，不过他们确实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面了。
　　“是啊。”苏念清道：“我们班正好在那边等着拍毕业照。”
　　褚延往苏念清示意的方向一看，果然看到那边有艺术班的人，他了然地点点头。
　　他们七人站在一起让苏念清帮他们用段佳霖的单反拍了照。
　　等拍好后，段佳霖兴致冲冲地跑到苏念清身边。
　　苏念清将单反还给她，“给你。”
　　“谢谢啦。”段佳霖说。
　　她查看了苏念清给他们拍的照片，语气满是赞叹：“拍得很好啊！苏校草你不愧是学艺术的！”
　　苏念清微微一笑，“叫我苏念清就好。”
　　从他们这里能看到露天篮球场那边，应该是有低年级在上体育课，进球的时候围观人群一阵叫好，热闹的声音都传到了他们这边。
　　秦漠叹了一口气，怀念地看过去，“可惜现在不能打球。”
　　他叫霍峤和陆凯声，“咱们仨也留张合照吧，好歹打了那么久的球。”
　　段佳霖正因为苏念清让她叫自己的名字而受宠若惊外加不好意思，听了秦漠的话连忙道：“我来我来，我给你们拍。”
　　她觉得自己今天简直好幸运，既见到了校草苏念清，又能给霍峤拍照。
　　霍峤见秦漠他们都兴致高涨的样子，无奈地又跟几人拍了一次照。
　　褚延眼睛很亮地看霍峤拍照。
　　霍峤拍照时不会刻意笑，但平平静静的模样就已经非常帅了。
　　褚延弯弯唇，心里满满的都是对霍峤的喜欢。
　　苏念清看了看他，忽然笑着问：“你们在一起了？”
　　“！”
　　褚延猝不及防听到这句话，像只受惊的小动物，黑黑的眼珠都睁大了。
　　他看向苏念清。
　　苏念清眼眸中蕴着笑意，看起来好像什么都知道。
　　“你知道啊……”
　　褚延摸了摸鼻子。
　　苏念清笑着“嗯”了一声，“看出来了。”
　　褚延脸都烧起来，被苏念清发现跟被俞漫发现的感觉并不一样，他有些窘迫地问：“……很明显吗？”
　　苏念清看了他一眼，煞有介事地点点头，“还是挺明显的。”
　　已经是第二个人这么说了。
　　褚延心里咯噔一下，他反思了自己，心想为了避免麻烦，他还是应该在学校里不要跟霍峤太亲密。
　　因为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褚延只好“啊”了一声。
　　“也可能是我对这方面比较敏感。”
　　苏念清安慰他，又带着笑意说：“但你是真的很好懂。”
　　褚延脸红了红，他说：“是你太厉害了。”
　　以前他在第一次见苏念清的时候，苏念清就看穿了他的性取向。
　　而褚延就完全没有这种认出同类的本事。
　　苏念清抬眸看了看在拍照的霍峤。
　　他若有所思地问：“你们两个在一起，不会遇到困难吗？”
　　褚延也看向站在阳光下的霍峤。
　　他喜欢的人，在明晃晃的夏日，像发着光一样耀眼。
　　褚延从前猜想过未来伴侣会是什么模样，但那些猜想都及不上霍峤。
　　他唇角微弯，眉眼清亮，“老鲁——就是我之前的班主任，常说办法总比困难多。”
　　褚延也沐浴在阳光中，他带着笑，语气笃定：“我想也是。”
　　苏念清看着他，微不可察地轻轻拧眉。
　　他的表情太LJ过微小，褚延并没有察觉到他的神色变化。
　　苏念清正要说什么，突然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
　　他和褚延循声望去。
　　只见对面的梧桐树荫下，一位扎马尾辫的漂亮女生冲这边喊：“我们要拍照了，你快点来。”
　　苏念清应了一声，“就来。”
　　“是我们班的同学，”他跟褚延告别：“那我先去拍照了。”
　　“好，你去吧。”褚延冲他摆摆手。
　　看着苏念清离开，褚延忽然很想告诉他一件事。
　　他想了想，还是趁着苏念清没走远叫了一下他的名字。
　　“苏念清。”
　　“嗯？”苏念清回过头略微疑惑地看向他。
　　褚延笑了笑，认真地说：“你也一定会遇到喜欢你、并且你也喜欢的那个人的。”
　　“是么。”苏念清怔了一下，而后微微勾唇。
　　尽管段佳霖十分想要多给霍峤拍几张照片，但因为霍峤不想拍单人照，在照了几张合照后就很快拍完了。
　　霍峤走到褚延身边。
　　他看了眼苏念清离去的身影，随意问：“他跟你说了什么？”
　　“没什么。”
　　褚延摇了摇头，他笑着看向霍峤，眼睛很亮又一本正经地问：“请问霍峤先生，我有没有荣幸跟你拍一张合照啊？”
　　霍峤好笑地看他一眼，“你觉得呢？”
　　“我觉得可以。”褚延没绷住，他扬起嘴唇，拿出手机调到自拍模式。
　　七中的校园有百年的历史了，曾几度被评为江州十大最美中学之一。
　　校园里的树木枝繁叶茂，教学楼有老式建筑也有后来新修的建筑，各有各的特色，新老交错矗立又浑然一体，正如七中校园曾见证过的一代又一代的莘莘学子。
　　有人去，就有人来。
　　生生不息。
　　镜头拍到远处图书馆漂亮的红砖拱形门一角，拍到他们身后苍翠的桂树枝叶，拍到下午三四点明媚的阳光，最后对焦在两个男生的脸上。
　　他们都穿着蓝白色的夏季校服，一个英俊一个清秀，一个微微勾着唇一个唇角上翘明显，日光倾洒在他们身上，是夏日、微风、热意，以及永不枯朽的青春年少。
　　褚延摁下拍摄键，他和霍峤带着笑意的模样就被装进了照片里。
　　“拍好啦。”
　　他眼睛亮亮地晃了晃手机，“你要不要看？”
　　霍峤屈指轻敲了一下他的额头，当真凑过身去看。
　　——褚延的拍摄技术还是跟从前一样，只是把人照清的水平。
　　没什么技巧、构图也不见多好，还能入眼完全是因为两人的颜值撑着。
　　可纵使褚延拍得再烂，他也是唯一一个霍峤会不厌其烦跟他拍照的人。
　　也是唯一一个拍了照，霍峤愿意凑过去看他拍的照片是什么样的人。
　　－
　　写在教室后黑板的倒计时逐渐变成了个位数，观感触目惊心。
　　基本上老师们上课都不再讲题，将时间全交给了同学们自主学习。
　　倒计时变成两天的时候，秦漠转身看着黑板上的倒计时，突然道：“说来也是奇怪，到了现在我反而不紧张了。”
　　“大概就是尽人事听天命吧，”他说：“我已经努力了。”
　　霍峤看他一眼，淡淡道：“这话等考完试再说。”
　　“也是。”
　　秦漠笑了笑，“哎，你们紧张吗？”
　　闻言肖程程点了点头，“紧张啊。”
　　“你紧张什么，好好考就是了。”
　　秦漠问：“你语言学校定好了没？”
　　“差不多吧，不过得等到八月份才会发资格认定书，但应该没什么问题。”
　　肖程程皱起一张脸，“比起这个，我一想到就要高考，连吃饭都不香了。”
　　他问褚延，“褚延，你紧张吗？”
　　褚延将试卷上最后一道大题的答案算出来，听见肖程程问他，就摇摇头，“不紧张。”
　　“不是吧？”秦漠和肖程程都惊讶地看向他。
　　“其实高考跟平常的考试没什么太大的不同，”褚延想了想，“就像平常一样尽力去考就好了。”
　　第一次高考时褚延也是紧张的，但到了考场上他发现除了考场氛围更严格一些，跟平常考试也没什么不同。
　　七中的考场也一直是仿照高考标准考场设置的，至少能够让学生在真正的高考考场上不至于太过不适应。
　　“这可不一样，”秦漠有气无力地道：“平常没考好还有下一次，高考就这一次。”
　　他看向霍峤，“霍哥，你呢？”
　　霍峤没什么表情地从试题里抬起眼，他还没说话，秦漠就已经从他平静的神情里看出了答案。
　　“不，你别说了，”他摆摆手，一副深受打击的模样：“我不想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