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与人类原本就是无法共存的，此消彼长，一方若是占据上风，那么另一方必然会衰落。这世间的气运不过就那么多，哪怕是我们……也不得不开始，为了生存而战！”
他在大笑，但是那笑声当中却又含着几多的苍凉，像是困兽在死亡之前发出的、最后的挣扎与咆哮，带着近乎悲壮的意味。
“在数万个纪元之前、在人类诞生之前……”
在那个他们最为意气风发的年代里，又有谁曾经料到过今日的结局？！
“所以啊，第一位……”
荣光不再的天使之王近乎是叹息一般的询问。
“你究竟，又是站在哪一边的呢？”
谢轻侯保持了缄默。
他并不能够完全理解梅塔利恩话语当中的含义，但是，当对方那样质问的时候，谢轻侯却发现了自己的耳边开始幻听出现了悲恸的嚎哭声，带着让人毛骨悚然的绝望。
[谢轻侯……谢轻侯……]
[杀了他……杀了他们……]
[你正是……为此而诞生的啊！]
“闭嘴。”
谢轻侯一只手盖住自己的双眼，厉声呵止。那些在他耳边絮语的声音全部都被击碎了，在一片死一样的寂静当中，只有青年勾了一下唇角，露出来的笑容却堪称狠厉。
“我说过。”
“我只为了我自己存在于此——而不为其他的任何人。”
“呵呵……”
梅塔利恩并不知道那些在谢轻侯的耳畔狂舞的声音，而只以为这是对自己的回答。他于是从喉咙里面溢出沙哑低沉的笑声，像是在讽刺谢轻侯的天真，也像是因为看见了一切的终局所以发出来的嘲笑。
“那么……咳、咳！”
“希望在那终将到来的一天，你也依旧……是这样想的！”
“谢轻侯！”
作者有话要说：
你当然会那样想。
因为，历经世事变迁，横贯岁月悠长，你也依旧是那个谢轻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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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第四十七章
十二翼天使的身躯在眼前炸开, 成为了一团银白色的星光。这星光升上了天空，化作漫天的群星璀璨，是最奇异的烟火。
“……？”
这是黎川所设想不到的。
他并没有要杀死对方的意思, 可是梅塔利恩却选择了这样一个玉石俱焚的方式。
黎川无法理解。
他有些困惑的朝着那一团炸开的银色星辉伸出手去, 但是在确切的碰触到之前, 却横地里有一张网展开，一网兜把那些即将散开的银色星雾全部都给兜走了。
黎川：？？？
那说是一张网，实际上与普通的网兜或许还是有不小的区别。那是一圈银色的圆环，圆环中间用同样是银色的丝线交织缠绕着构筑成了网。
而在圆环的下面，则长短不一的缀着几枚纯白的羽毛，装饰有炫彩的琉璃珠。
比起网兜来, 那个更应该说是一张捕梦网。
兜住了梅塔利恩最后的余晖的捕梦网在空中一个打摆，落入了另外一个人的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那里围观了全程的青年“啪啪啪”的鼓掌, 那一兜鼓鼓囊囊的捕梦网被拴在他的手腕上。
黎川的脸色在看清楚那个人是谁的时候, 顿时变的险恶了起来。
“商容……”他面上的表情像是看见了烦人的苍蝇，“怎么又是你这家伙……”
商容：“这种话明明应该我说, 不管在哪里都要看见你的脸, 还真的是让人感到不爽啊, 谢轻侯。”
黎川的目光转移到了他手腕上挂着的那一团星辉上, 皱起眉来：“那个是梅塔利恩遗留下来的一部分……你抢那个做什么？”
商容稍微的停顿了一下, 面上的表情带了些古怪：“你不知道……这个是什么？”
黎川：“……我应该知道？”
商容盯着他看了半晌，大笑起来：“你可真是……谢轻侯, 你这个天碑第一, 到底是怎么当的啊！”
一把黑曜石的匕首擦着他的脸颊划了过去，“咄”的一声插在了商容身后的墙壁上。
黎川那一双好看的桃花眼压了下来, 这样看过去的时候, 便无端的多出来了几分的压迫力, 带了几分摄人的冷意。
“我就是这么当的。”
黎川唇角扯了扯，露出来一个冷笑。
“我们之间还有很多的账没有算吧……怎么，要现在彻底清算一下吗！”
在黎川这样说的同时，黑色的死亡之气在他的身后汇聚。黑羽尖喙的渡鸦在他的身后显现出来了巨大的虚影，朝着商容的方向张开嘴，发出了尖锐且凄厉的鸣叫。
商容“哇哦”了一声，金色的眸子里面，瞳孔一点点的拉伸，变的尖锐而又细长，看上去无比凶残。
“好啊，求之不得。”
银白色的、缭绕着苍蓝色火焰的巨斧在他的手中显形，商容握住了斧柄，飓风在他的身边咆哮着奏乐。
“那就——”
他的话猛的止住，似有所觉一般的抬起头来，看向头顶的天空——亦或者是，在透过那天空看向别的什么。
“谢轻侯！”
这闪神不过只在一瞬间，商容飞快的收回注意力，喊了谢轻侯一声。
“怎么？你打算求饶了？”
黎川挑高了眉梢。
商容一言难尽的看了黎川一会儿，再开口的时候都带上了一些无奈：“我说啊……你是真的对天碑一无所知啊。”
“你听不到吗？天碑上的会议，在展开了。”
黎川：“？？？”
你他妈都在说什么？
或许是因为黎川面上流露出来的诧异实在是太过于明显，因此全部都被商容收入眼底。他稍微思索了一下，收起自己手中的巨斧，看上去居然是要暂时同谢轻侯握手言和的样子了。
“算你欠我一个人情。”商容说，“我带你偷渡去天碑之上的会议。”
黎川并没有立刻予以回应，只是看着商容，目光沉沉。
“怎么了？”
后者疑惑的皱眉反问。
黎川到底还是接受了这暂时的和解：“哼……行吧。”
这个世界对他隐瞒了太多的东西，而黎川当然想要探索到那之后一切潜藏的秘密。
“不过你这个样子，可就有些过于显眼了。”商容稍微思考了一下，用手比划，“你就不能伪装一下自己？”
黎川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身周一道黑色的光芒闪过。一只通体漆黑的告死鸦扑棱着翅膀飞了过来，停在商容的肩膀上，墨色羽毛上隐隐约约有着银色的花纹在流淌着光芒。
鸦鸦低头，狠狠的在商容的耳朵上啄了一下。
乌鸦可是非常记仇的生物……曾经黎川照着商容的手背咬了一口，结果差点没有把自己的牙给崩掉；但是这次不会再出现那样的错误了！勇敢的鸦鸦可以啄掉巨龙的逆鳞铺到自己的窝里面当装饰，也可以把皮糙肉厚的商容啄个满头包！
“我艹！”商容怪叫了一声，“你为什么啄我！”
鸦鸦挺胸抬头。
啄的就是你！
商容咬牙：“什么破鸟！谢轻侯，你真是不管什么时候，都这么讨人厌啊！……啧，时间来不及了，之后再和你算这笔账！”
有某种自天碑上投递来的光投射下来，将商容笼在其中，而停在他肩膀上的黎川ver小乌鸦自然也被一并给笼罩了进去。
世界在眼前骤然溶解，视野变的开阔了起来。黎川眨了眨眼睛，发现自己居然看到了在遥远的无限空间之中，在天碑之上那一片更加高远和神秘的、远非常人所能够触及到的地界，有一张巨大的星图若隐若现的展开。
星图统共由一百颗星星构成，除了其中最特别、最大、最耀眼的那一颗单独的分离了出来之外，剩下的99颗星则分属了三个完全不同的星象当中。
而其中的某一个星象里，原本便已经有一颗星辰熄灭了……可眼下，距离它并不是很远的地方，还有另外的一颗星辰上的光芒也开始逐渐黯淡。
这颗星辰上的光芒在不断的吞吐，像是垂死之人在做着最后的挣扎；但是那挣扎似乎注定是无用的，因为到了最后，它终究还是在极度的不甘心之下褪去了全部的光泽和色彩，像是一块僵硬的石头。
这样的变动无疑惊动了很多存在。
一道道的目光从诸天万界朝着这里投递了过来，在见到那两颗位于同一星象之中、黯淡了的星辰，一时之间便激起了千层浪。
“[空蝉]陨落了。”
“[天使之王]的世界看起来也脱离了掌控。”
“【旧日】一派发生了如此剧烈的变动，是【新纪】中的谁打破规定出手了吗？”
这样的声音不过是刚刚响起，便立刻被反对了：“但他林与帝瓦尔全部都是【立阁】的成员，并不会违约出手，目前也从未听说过他们要改投【新纪】的消息传出。”
所有的猜想都被否决，一时之间不免众说纷纭。直到某一个时刻，有谁提出了一个建设性的想法：“说起来，之前不是有新的、拥有着跨越空间力量的某一位，与天碑订立了契约、成为无限空间的一员吗？”
在片刻的寂静之后，数道意味不明的目光投向了那一颗不属于所有阵营的、最为特殊的闪亮的巨大星辰。
星辰闪烁着灼目的光亮，同天碑最顶端的那个名字交相辉映，熠熠生光。
“谢轻侯……”
是的，他们几乎已经要忘记了这个人的存在，甚至于在场的所有人都不曾与对方产生过任何的交流接触，连谢轻侯是男是女、高矮胖瘦都并不知晓。
“这件事情，需要好好去考虑思量一下了……”
那些目光收了回去，但是目光的主人那诸多的心思，显然并不能够也这么简简单单的就一并被收回去。
必须弄清楚这件事情。
有必要确认这一位原本并没有被放入眼中考量的、突兀出现的天碑第一位究竟都抱有着什么样的想法、对于“那个问题”又抱有着一种怎样的考量。
原本势均力敌三足鼎立的局面，都很有可能因为这一位与所有人都区别开来的第一位，产生巨大的变动——不如说，已经产生了巨大的变动，只需要看[空蝉]和[天使之王]灰暗下去的星辰便可见一斑。
天碑上空的那一片星图黯淡了下去，重新的归于虚空，仿佛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一样。
但是有些事情，并不能够当做没有发生。
“搜集谢轻侯的情报。”
这样的消息开始在诸天的无数世界当中被传递了下去。
“或许……可以请但他林出马，去同这位NO.1接触一下，也未尝不可……”


第48章
第四十八章
天碑之上的会议, 这样便结束了。
那些笼罩在商容身边的光渐渐熄灭，安静的仿佛他们之前从来都没有去过那一片神秘的空间一样。
黑色的告死鸦从商容的肩膀上跳了下来，像是一秒也不想在这里多待, 和商容有什么更进一步的接触。他轻巧的落地, 于是站在商容面前的便不再是之前记仇的可爱鸦鸦, 而又是那个身高腿长、气势凛然的谢轻候了。
“为什么天碑不为我打开通往那里的道路……不，没关系，这个问题我之后自会亲自去天碑和无限空间那里寻求答案。”
比起那些之后可以得证的事情，黎川更在意的其实应该是……
“【旧日】、【立阁】和【新纪】，究竟都是什么意思？”
“还有那些星星……和你们交谈的内容。”
商容瞅着黎川看了一会儿，露出一个带着满满玩味的笑容。
“谢轻侯。”他说, “这些情报讯息，可就是另外的价格了。”
黎川眯起眼睛：“你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黎川怎么样……哈哈, 我和你开玩笑的。”
商容话都没有说完, 已经看见谢轻侯眼底的凶光。
他笑了一声：“骗你的，这对于他来说也未免太不尊重了。”
“我会堂堂正正的从你的身边抢走他, 会让他看到我的真心、选择走到我的身边来。”商容抬起手, 什么东西被他抛了过来, “而在那之前……”
黎川抬手, 一把握住, 低头查看，发现那是一枚荧绿色的宝钻。
“这是？”
他扬了扬眉, 看向商容, 目光里满是问询。
“在那之前，第一位的人情, 就让我拿来兑换别的一些更有价值的东西吧。”
“比如, 帮我一起下个副本, 怎么样？”
黎川开始用一种全新的目光去打量商容。
“你觉得桃子好吃吗？”他真诚的发问，“还是说你把脑子给忘在了自己的私人空间里面，所以才能说出这么异想天开的打算？不如现在去洗把脸清醒清醒如何？天都亮了，该醒了。”
“哎，别急着拒绝。”商容说，“我保证……这是你会感兴趣的提议。”
黎川闻言，挑高了眉梢。
“是么？”他颇有些漫不经心的扯着自己的手套，“那么说来听听吧，我也想知道，你都有什么高见。”
“我的下一个副本，是天碑排行第二十二位的妖精之主伊诺的世界，以妖精为主的国度。”他摊开手来，耸了耸肩，“但是你看，我在天碑上也不过是一个可怜的六十九位，这样越级去打二十二位，难度有些太大了不是吗。”
黎川冷笑起来：“哦？但是我看从头到尾，你对着我出手的时候可是没有丝毫的犹豫啊，商容。”
怎么，是他这个第一位不配吗！
商容：“单挑BOSS和还要做前置任务的副本是两回事啊……就算是现在，给我这个机会，我依旧想要挑战你的。”
“谢轻侯，我说过吧，我好奇你的掉落很久了。”
黎川：“你这是求人的态度？”
“啊，别着急。”商容摆了摆手，“听完我说的……我保证，你会对这个副本感兴趣的。”
“毕竟……你想知道的一切，都能够在妖精的图书馆找到答案。”
“妖精的世界极其排外，他们冷漠而又高傲，对外人从来都不假辞色。”
“和外族的关系，也算不得好……啊，当然，尤其是龙。因为巨龙和妖精全部都是喜欢那些闪闪发亮的珍宝的种族，所以两族素有摩擦，代代争斗下来，已经是死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