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洵的话音已然落下了一会儿，他不但没有听见傅时衍的回答，甚至连同着整个画面似乎都定格静止住了。
　　“……是信，信号不好吗？”
　　钟洵没想到，自己好不容易下定决心踏出的第一步，居然是被不好的网络所阻挡住的。
　　“嗯，是信号不好哦。”
　　过了一会儿，钟洵才听见从那端传来的低沉声音，“所以我根本没有听到副班长刚刚的话。”
　　那人哑声地恳求道，“能不能再说一遍给我听？”
　　“……”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五千字，发出了要写不完的牙白声音QAQ
　　反正也写不完了，不如干脆不写了吧【？危险发言】


第三十四章
　　“……”
　　对面镜头里的少年眼神无比纯净, 真诚的神情也不似作假，钟洵不疑有他，可是刚刚的话原本就是好不容易下定决心才说出口的, 现下如此突然地让自己重新再说一遍, 他倏忽之间却又有些迟疑。
　　“我们已经是……”
　　钟洵翕了翕唇畔, 前半部分明明说得十分顺利，然而剩余的两个音节却像是硬生生地卡在了喉头, 怎么也发不出来。
　　“朋友了对吧？”
　　正当钟洵还在踌躇着要如何开第二次口时候, 彼端的话筒里却传来一道极轻的声音, 从容地接过了他未能完整说完的话。
　　事不过三。
　　尽管没想到自己之前的执念居然这么快就可以得到满足, 但傅时衍却又不可能真的让钟洵第三次亲口发出好人卡, 他装作丝毫不知情的样子，飞快地补充了一句，“我猜, 副班长刚才想说的是不是这个？”
　　虽然还是感觉哪里有点微妙的违和异常感，可是当他的视线和镜头里满脸可爱笑容的少年对上之时, 钟洵却也说不出其他质疑的语句来，倒不如说反倒是因为傅时衍的这番话而莫名地松下了一口气, 他只是顺应着轻轻地点了点头。
　　“那副班长现在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以前总是要躲着我？”
　　为了不让钟洵有机会在“他究竟有没有听见”的关键点上纠结下去, 傅时衍巧妙地转移过了话题，又一次重新地掌握了主动权。
　　而他现下处心积虑抛出的问题对于现在的钟洵来说, 还真的算是挺难回答的。
　　钟洵蹙了蹙眉，下意识地抿住了唇, 毫不自知的动作落在隔着一个屏幕的傅时衍眼里，就变成了他难于开口回应的意思。
　　“这个问题，有那么难回答吗？”
　　钟洵好不容易才稍稍地松了口, 自己当然不会就这样眼睁睁地任由他将这个问题轻描淡写地一笔带过，傅时衍有些不甘心地试探着猜测道，“是因为我的身份？”
　　“还是因为……”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不禁低哑了下去，那双一向满溢着蜜光的琥珀色眼眸难得地深沉了几分，“我们的婚约？”
　　听见傅时衍略带沙哑的嗓音所提起的内容，钟洵微微地一怔。
　　他曾经做过很多的预想。
　　等还完欠下傅时衍的人情之后，自己再顺理成章地提出在解决了原主的破灭flag之后所遗留下来的关键问题，然而令钟洵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个话题居然会在此时就被傅时衍如此果断地放到明面之上来。
　　“被我猜中了吗？”
　　看着钟洵所展露出来被猜中了心事而有些慌乱的神色，傅时衍压低了声音，低低地自嘲了一句， “就这么不愿意吗？”
　　“……什么？”
　　钟洵捕捉不到已然在空气里消散的余音，更没有听清他在这之后像是在说给自己听一般的低喃。
　　傅时衍并没有和往常一般立刻回应钟洵的话，而是极为罕见地沉默了一小会儿，用布偶猫头绳扎起来的可爱小啾啾似乎也随着他的动作往下垂了垂。
　　钟洵看不太清傅时衍脸上如今的神色，尽管自己和他之间此刻隔着一整个手机屏幕，可却仍能感觉到少年周身倏忽低落下来的氛围。
　　……难道是自己之前说了什么不妥的话吗？
　　“傅时衍？”
　　钟洵努力地回想了一下两个人之前的对话内容，又试探/性/地轻唤了一声。
　　少年清冷的声音此刻无比认真地呼唤着他的名字，微微上扬的尾音不着痕迹地在心尖最柔软的地方划过，无端在心间阴暗角落里所生出的几分倦意被这道清爽的治愈气息给悉数拂去。
　　“我没事的哦。”
　　傅时衍缓缓地抬起了头，钟洵所熟悉的灿烂笑容又一次回到了他的脸上，“我只是在想，这件事是不是已经成为了副班长的困扰。”
　　“……困扰？”
　　又一次冷不丁地在他口中听到自己没有考虑过的词汇，钟洵先是暗自思忖了半晌，尔后冷静地开口道，“如果说是要把它归咎成困扰的话，那么这对我们俩来说应该都是同等的吧。”
　　斟酌片刻之后，他又很快地补充了一句，“也许对你的影响会更大一些也说不定。”
　　“不是这样的。”
　　傅时衍轻轻地笑了笑，很快地否认了他刚才因此衍生的推论，“倒不如说，我其实还感觉挺庆幸的。”
　　“因为如果没有这层约定关系存在的话，按照副班长的/性/格来看，可能和我永远都只是有过点头之交的同班同学而已。”
　　傅时衍不是不知道以前的钟洵明着暗着给自己下过的小绊子，也听过一些关于这位婚约对象如何在校园里横行霸道的小道消息，但是传闻终究是传闻，傅时衍从未亲自和在别人的嘴里听起来似乎十恶不赦的校园霸王有过任何接触，而比起道听途说的只言片语，他更相信亲眼所见证到的本相。
　　然而事实证明，自己捡到宝了。
　　明明是他自顾自地提起这个几乎可以预见最终走向的话题，自顾自地陷入无法转圜的死结，又自顾自地莫名自我宽解，钟洵明明没有任何义务和责任陪着他任/性/胡闹下去，可是对面的少年非但没有露出丝毫不耐烦的表情，甚至还在异常地认真倾听着他的每一句话，生怕漏过什么不经意的细节一般。
　　很明显，钟洵对自己这幅无意识的可爱模样毫无一丁点的自觉。
　　真是太狡猾了。
　　理智上知道需要更多的耐心等待钟洵像今天吐露心声、愿意开始正视他的存在一般一步步地继续主动朝着他这里迈出步伐，可不管是之前还是现在，每一次好像都是自己在单方面的心动和雀跃。
　　许是被心间这股突然没有缘由翻涌上来的酸涩情绪给蛊惑了，原先组织好的语句涌到嘴边神差鬼使地就变了一个味道，傅时衍直直地抬眸望了过去去，鼻音糯糯地询问道，“那我不在的这几天，副班长有没有想过我？”
　　作者有话要说：　　我回来了！！！对不起大家，在请假回归时间之后又咕咕咕了几天，但是我这几天真的有在码字，但是卡到让我想用头撞地，我迟早要把傅时衍这个混小子给鲨了，从定人设到开头到现在，他就没有一章是不卡我的！！！我没有你这种不孝的儿子！！！【无能狂怒】
　　如果之后不卡文的话，应该就是稳定的隔日更新啦，如果没有隔日更的话，大家不要骂我，要骂都去骂那个谁好了！！！都是他！！！我咕咕咕的罪魁祸首！！！【再次无能狂怒】
　　感谢Hych酱一如既往的地雷，每次都破费啦！！！mua！
　　感谢秋轻寒和一只英短的地雷，我又可以了呜呜呜呜
　　感谢二松、逢考必过啊啊啊、柳清澜、青青子岑、超爱巧克力千层、祝随君、江江nia~、柳清澜、噗噜噜、地里仙仙胡萝卜、Cheneyint、瓿崽、孤銷、竹染零柒、Hych酱的营养液，大家都是我的翅膀！！！


第三十五章
　　“……”
　　又是这种让钟洵难以开口回答的问题。
　　倘若他的记忆没有出错的话, 刚刚傅时衍虽然没有不依不饶地在这个话题上继续纠结，但是的的确确也说过相似的话，而自己也在神差鬼使下不着边际地回应过一句。
　　看着对面镜头里少年无比认真的表情, 钟洵心里清楚, 这一下他绝对不会再那么轻易地带过这个话题。
　　可是, 他究竟该怎么回答呢？
　　如果说这几天因为傅时衍宛如
　　人间蒸发般失联的担心也算是在他口中想没想过的范畴之内的话，那么自己也算是……
　　自己应该也算是有……想过他吧？
　　但是这种只能勉勉强强归属于一类的想念, 真的是傅时衍屡屡不依不饶地缠上来想要得到的答案吗？
　　就在钟洵踌躇着不知道该怎么给予殷切等待着那人的回应的时候, 手机的彼端模模糊糊地传来了另一道温柔的呼唤声, “阿衍？”
　　虽然钟洵听得不算是非常真切, 但钟洵总觉得自己似乎曾经在什么地方听到过与其十分相似的声线。
　　而随着这道声音的响起, 傅时衍脸上原先郑重其事的表情也肉眼可见地僵硬了一下。
　　钟洵并没有深度去探究在听到这道声音之时心里隐隐约约产生的几分熟悉感和傅时衍极为难得在自己面前所展现出来的紧张神情，而是善解人意地询问道，“是不是到工作时间了？”
　　傅时衍意识到自己情绪明显地外露, 他很快地将其调整了过来，状似轻松地点了点头算作对他方才问话的应答, 最后恋恋不舍地往钟洵这里望了一眼，就像是要把他倒映在屏幕上的身影深深地刻印进眼眸的最深处一般, 嗓音莫名喑哑了下去，“尽管有些遗憾, 但是今天也就只能到这里了。”
　　“不过，”
　　他的尾音不经意地颤了颤, 嘴角勾起了一抹一如既往的可爱弧度，“副班长一定要乖乖地等着我回来哦。”
　　和方才带着迷之委屈的“有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异曲同工的是, 钟洵也并不是第一次听到傅时衍说出类似的话，上次他在提醒自己履行音乐教室约定的时候也是如此再三叮嘱的，甚至在这通电话里也不着痕迹地强调过一遍。
　　明明是几近相同的内容, 这一次钟洵却因为傅时衍刻意拖长星软糯尾音稍稍地动摇了一下。
　　这难道是因为，自己和傅时衍相互之间的立场已经有了很大的改变了吗？
　　曾经的傅时衍在钟洵眼中，是拥有强大光环的原书男主角，是不论如何都得优先避开的危险人物。
　　但是现在的钟洵在傅时衍一次又一次的主动之下，也尝试着迈出了脚步，将那层也许原本就并不存在着的桎梏给悉数打破了。
　　钟洵也没有想到，自己居然有一天也会因为主动和某人缔结了某种新的关系而感到如此的轻松。
　　在卸下了一直压在心间沉甸甸某物的同时，他也不得不承认，自己似乎是产生了那么一点点……
　　那么一点点从来没有体验过的雀跃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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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上次傅时衍曾经提过，他大概这两天就能结束工作回学校正常上学，但是距那通电话之后已然又过了好几天，钟洵却根本没有在学校见到过他的身影。
　　不过介于上一次近乎失联的情况，两个人在社交软件上的联络在不知不觉间变多了。
　　就跟在和他彻底说清楚的时候所产生的如释重负一般，钟洵意外地并不讨厌和傅时衍这样的相处方式。
　　“钟哥，孩子强烈要求中场休息十分钟——”
　　这几天在钟洵的监督下重新拾起了高一课本的祝周洋眼含热泪地在课桌上高高摞起的五彩斑斓课本堆里抬起了头，“再这么写下去孩子可能就要写/死/了。”
　　钟洵收回刚刚有些纷乱的思绪，他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快被书本淹没的祝周洋，默许般地点了点头。
　　“当初究竟是谁给我的勇气让我在分科的时候选择了生地。”
　　得到了钟洵点头许可，祝周洋虔诚地合上摊开放置在桌面上字迹工整的笔记，原本强行绷直坐正的身体一下子瘫倒在身后的课椅上，掀起的这一阵/震/动/几欲快把桌上空掉的塑料瓶给弄倒。
　　钟洵看着宛如泄了气的皮球一般的祝周洋，不禁弯了弯唇角，“就这么难吗？”
　　“钟哥，你永远不会懂我伤悲的。”
　　祝周洋无比心酸地闭上了和压根看不懂的题干大眼瞪小眼了半天撑到干涩的眼睛，方才那些晦涩难懂的物理公式仍然一个劲地在脑海里转悠，“我宁愿出去和隔壁九中那帮崽种打十场架，被地中……丛主任拎到办公室喝茶，也绝对不要再多写一道物理题。”
　　问就是后悔，非常后悔。
　　他当初究竟是哪里来的自信，居然那么愚蠢地产生了可以向自家非常人一般的钟哥靠近看齐的错觉，祝周洋甚至恨不得立刻倒流过时间，揪准那个时候口出狂言自己的狗头狠狠地扇一巴掌过去。
　　这些东西是给人学的吗，很明显不是吧。
　　钟洵有些刻意地轻咳了一声，“之前我也说过，现在开始其实还不算晚。”
　　祝周洋看破他实质上是在宽慰他的言辞，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钟哥，你不用再安慰我了。”
　　“我自己是什么垃圾水平，我心里姑且还是有点ABC数的。”
　　说到一半，他颇为不甘地咬了咬后槽牙，歪着头想了半天，憋出细若蚊呐的一句话来，“至少……至少下一次的月考，我不能给你丢脸。”
　　……考出年级倒数后十名的排名就差不多了吧？
　　祝周洋一边这么很没校霸风范地想着，一边甚是心虚地瞟了一眼钟洵脸上的表情。
　　钟洵闻言，不赞同地蹙了蹙眉，为了不打击他难得的豪言壮志，纠正的语气依旧温和，吐露出来的每一个音节却是那么掷地有声，“不是为了别人，你学习是为了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