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谢寅这样的,一点不怕给人压力。
戴星洲笑着说:“沈,你非常漂亮,我相信我的服装加上你的漂亮和自信,一定会成为场上最闪耀的星光的。”
可太惊人了,连外国友人的中文都说的比谢寅好。
沈宁抬着头说:“那谢先生,我和戴先生一起进去了?”
“去吧。”谢寅漫不经心地说:“我在外面等你。”
戴星洲一鞠躬,单手缓缓地做了个“请”的动作:“请进吧,可爱男孩。”
沈宁眼角狠狠地抽了一下,请不要中西合并,创造出奇怪的词汇。
......
不知道是不是这里的客人都由总设计师亲自服务,反正沈宁是戴星洲亲自测量的。
隔着一扇透明的玻璃窗,可以看到外头谢寅正翻阅着一本服装类杂志,他面容优雅闲适,神色专注而真挚。
作为一家设计事务所,这个办公室每一处都透着设计师斤斤计较的完美主义。明亮而不眩晕的暖色光照从墙壁和屋顶的半透明灯罩朝两边扩散,漫射光线充满了艺术效果。从远方到来的光汇聚在谢寅坐下的位置,就仿佛一束聚光灯特意打下。谢寅的脸庞上浮现一层浅淡的温润光芒,让他此时此刻优雅地像是前来应聘设计封面的男模,而不是随时能决定这一整层楼人未来几个月伙食费的大魔头。
沈宁怔怔地看着对面休息室的男人,张开双臂,任由一双手掌和一个卷尺穿过他的胸膛。
“你是谢第一个带到我这来的客人。”
沈宁随口“哦”了一声,心说谢寅性格不怎么样,人是真的长得人模人样。
戴星洲似乎没有听出他语气中的不在意,也可能是很少找到能和他聊谢寅的人,使劲地吐槽道:
“他是一个慷慨的投资人,也是一个很不负责的老板,从来不管我们生计如何,只负责给钱和偶尔查阅我们的报表。”
“但我能理解他,他只是出于兴趣投资,根本没想过用这个挣钱,所以才不会上心。”
这听起来像是所有创业者都渴望的老板。
沈宁点点头说:“能理解。”
就比如他承诺自己承担他所有画画需要的费用,但完全不在意他能不能成名,以及成名后一幅画能卖多少钱,会不会给他带来名声上的好处。
当这一切都能简单地用钱去解决,就不需要特意花费心思。
沈宁的目光从对面男人身上挪开,随口问:“你和谢寅是怎么认识的?”
“哦,我们是同校生,不过我比他高两个年纪。”
他随口说出一所知名的高校名字。
“我认识谢寅的时候他还在读大学,他在当时非常有名,不仅是因为他出众的外表和财富。他会和学校里的特殊阶级玩,但也时常和那些性格古怪的怪胎一起研究些什么。他参加舞会应邀去茶话会,但也会和年轻的新生一代一起创造新的玩意,一起投资,不断地挣钱投资再挣钱再投资,像是在玩一个游戏,有时候也会亏钱,不过那都无所谓。”
“学校的怪咖们都很喜欢谢,他们往往有想法,但并一定立刻会有人投资他们,谢会成为他们第一个投资人,而且从来不要求他们改变,去迎合市场,这让他们有更广阔的空间去施展他们的天赋。”
“比起那些天才,我实在太微不足道了,他们就像是握着以各种数学物理化学为武器的勇士,而我只是个有一些古怪想法的普通人而已。事实上,我也没有成功地在设计圈取得什么成就。当我想要放弃换个行业的时候,谢跟我说,他对我的设计理念很有兴趣,想要投资我。”
“天,那时候我都不知道自己的设计理念是什么,现在都不知道!”他夸张地说,这一点,的确非常符合国人对老外的传统印象。
他说的有点快,信息也很多,沈宁听了个稀里糊涂,最后只能说:
“也许,正是因为你没有固定的设计理念,所以总能拿出新鲜的想法惊艳谢寅,所以他才想要投资你。”
戴星洲的动作顿了顿,托着下巴深思了下。
“我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谢他喜欢新奇的,不受传统观念束缚的东西,所以他才不想要成名设计师,而是名不见经传的我。”
“沈,你不愧是谢的灵魂伴侣!”
沈宁:别了您老别再夸了,您一外国友人,恭维起人来真的很怪。
沈宁听戴星洲说了一大通关于谢寅好的坏的话,虽然总的来说还是好的多,但偶尔也会犀利的吐槽。
比如:
“他明明心里不是那么想的,却不说出来,等着人傻乎乎地落套,这样看起来好可怕。”
“他是大魔王么?”
沈宁恨不得拍手赞同,是的,谢寅就是这么装!
“他大学的时候没有什么绯闻轶事么?”沈宁疯狂暗示:“最好是不想被人知道的,每每提起来都痛不欲生的?”
戴星洲:“抱歉,我知道你想听什么,但谢表现得太完美了,他很少卷入艳情绯闻,身边的女伴都是出身名门的大小姐,从来不会为了什么灰姑娘和人动干戈,事实上,他大学那几年身边的人除了同学就是和他一起玩耍的怪咖。”
沈宁失望地叹了口气。
测量已经结束,他伸展了一下腰身,目光朝四周看去。
“你们这里还做女装?”
“当然,单做男装太无聊了,女装才是设计师展示梦想的天堂。”
沈宁看着眉头动了动,眼睛里闪过一丝怪异的念头,快得来不及捕捉,他低下头,疑惑地看着地上花色的地毯。戴星洲的电话忽然响起,他道了一声歉,说道:“你想要参观一下我的工作室么?”
沈宁:“可以的话。”
“这有什么不可以呢?”
戴星洲让另外两个协助他测量的人带沈宁去展厅转转,自己走到外头接电话。
沈宁随意地转着圈,宽敞明亮的展厅不止有男士正装,还有时尚休闲服装,面料昂贵精致,从每一个细节显示出俊逸的曲线,让人轻易想象穿上时的英气逼人,那几乎都不需要任何品牌贴牌的衬托。
除了男装,另外一个展厅还有女装,女装数量和款式都比男装多,连样式都格外活泼,仿佛从气场端庄的大礼堂一下子到了美丽热情的香榭丽舍大道。
沈宁盯着一个女模特身上的碎花短裙,陷入了某种深思。
......
戴星洲接完电话后坐到谢寅旁边,看了眼仿佛一心一意沉浸在这本于他等同废纸的,讨论未来时尚流行的服装杂志上的男人。
这个男人假装对一件事或者一个人很有兴趣的时候非常得真,专注又尊重得态度让人误以为他是真心的。戴星洲很久以前也以为他是真的对设计,对灵感有兴趣,所以才不论投入地资助他,后来才发现他只是不在意,并且还没有对此厌弃。
不过那都无所谓,反正他拿到钱了。
“你打电话过来的时候我很惊讶,我以为这里是你的私人领域。”
是他闲暇乐趣的一种延伸。
谢寅放下杂志道:
“他的身体是不是有点瘦?”
这个话题跳得有点远,戴星洲愣了愣,赞同道:“是有一点,肌肉密度不够。”
“他身体太弱了。”谢寅点点头道:
“他对大多数化学纤维过敏,注意用料。”
戴星洲:“OK。”
“还有,除了正装,再设计几套休闲服装,这个不急,还有,你再做两套......”
戴星洲倾听着谢寅的话,视线在他脸上不断梭巡,过了会,他忽然道:
“你的目光总是不由自主地追寻他,过一段时间就要看他。”
谢寅神色未变,只是道:“是么?”
“是的。不过......”
戴星洲的语气中有些迟疑,不确定地说:“不过大多数时候不像看一个深爱的情人,你的眼神更像是......”
他在大脑中竭力搜寻了他并不贫瘠得中文词汇,终于一瞬间他福至心灵,大声说出:
“就像我的助理看她带到公司的儿子时的表情!”
谢寅不愧是谢寅,即使是听到了这样得话,她也没有被打倒,只是看着戴星洲说:
“最近经济不景气,你学习中文的老师应该也有空,我再给你加两个学期的课吧。”
戴星洲:“No!Never! ”
......
同一时间另一个地点,沈宁盯着一位身材靓丽的女模特身上清爽明亮的布料,脑中混沌的乌云逐渐成形,他眸中光芒耀眼,眼中迸发出势在必得的自信。
......
时间已经接近五点,沈宁和谢寅站在一起,戴星洲热情地说:
“相见既是有缘,不如今天晚上我们一起吃饭吧。”
谢寅刚要开口,沈宁突然拉住他的手,手指在他掌心抠了一下。谢寅侧目看了眼他,抬头道:“不了,晚上还有安排。”
戴星洲遗憾地说:“那就只能下次再约了。沈,下次再来玩啊。”
“好啊。”沈宁露出一个甜腻腻的笑容,乖巧地说:
“一定。”
两人乘着电梯下了楼,直到走出大厦,谢寅才看向他。就仿佛心有灵犀,沈宁也正扭头看他。
男生舔了舔略微发干的下唇:“谢先生,你晚上有安排么?”
谢寅低着首,昏暗得光线下带着不明的笑意。
他语气柔软低说:“那要看还有没有其他事,如果有更重要的事,别的行程自然可以靠后。”
“哦,这样啊。”
沈宁点点头,他退开一步,外面天色黯淡,大厦过道上点着一盏从顶棚垂落的灯,外头梁柱发出幽幽白光。几种光线交汇晕染,让他脸上呈现一种暖玉的色泽。
沈宁抬着下颌,目光对着谢寅的眼,小声地说:“谢先生,解决人生最基础,也最本能的欲望,算是重要的事情么?”
谢寅微扬着嘴角,说道:
“那当然算。”
......
......
“鹿一度”是一家新开不久的餐厅,这家餐厅位于堪称城市中心的都江大道边上,左边都是商业大楼,右边围着绿木葱葱的小公园,最近的大道距离它约莫两百米之远。从外观来看朴实无华,就连楼下阶梯都充满了旧时风景,是个集繁华,宁静,奢侈和素朴于一身的好地方。
此时进入夜晚,远方街灯灿若华星,商业大厦白灯湮灭,外层建筑却开始闪烁霓虹。
二十八楼的某个餐厅,一对年轻的情侣低调地走进,随着侍者的引导进入预约的座位。隔着两个过道,靠窗的一个隐蔽桌前,沈宁低头看着桌子上燃烧的蜡烛,忍不住伸手在上面烘了烘。
他进入餐厅后就脱掉了外套,里面穿着一件浅棕色羊绒毛衣,脖子上的围巾被扔到边上,眼睛在火光映照下格外透亮。
谢寅眼神从手上单子上移到他的动作,道:“手还冷?”
“有一点点。”
沈宁是体寒体质,即使是在暖室之内,手脚都会发凉,他已习以为常,不过有“火炉”可以烘烤,那还是很好的。
谢寅把菜单推给他:“吃什么?”
“吃......”他的话语顿了顿,语气忽然变得黏糊糊的,像是湿哒哒的海绵,吸收了一堆温水,黏稠得让人恐惧。
他把菜单推开,右手支着下巴,望着谢寅软软地说:
“我要谢先生给我点。”
“谢先生给我点餐好不好?”
谢寅:“......”
谢寅面不改色地把菜单还给服务员,道:“先来一份前菜套餐,海鲜汤要清汤,干煎鱼加奶油汁,鹅肝里面不要加酒......”
他说话的时候,来自对面座位的灼热视线一直没有挪开过,那目光里含着温暖,含着缱绻,含着爱意,就是没有真诚。
等到服务员离开,谢寅才重新看向对面的男生。
沈宁大概等这么机会很久了,他两只眼睛散发光芒,比从墙壁射灯委婉的光芒还要闪亮。
“谢先生,这是我们第一次约会。”他说道。
谢寅淡定地抿了口水:“所以呢?”
沈宁看了眼左右,起身走到谢寅的座位边上,一只手撑着下面的沙发座,上半身柔软地倾靠下去。
唇瓣接触的一刹那有静电闪过的声音,沈宁被刺激得抖了一下,嘴唇不由自主地张开,袒露出一副毫无防备的姿态。男生雪白的脖颈和精致的喉结都在伸手可及的距离,谢寅的目光沉了沉,仰头伸手微微支撑住男生的腰,扶着他缓缓坐下来。
沈宁不知不觉变换着姿势,他一条腿盘着放在沙发上,另一只脚脚后跟垫在臀部,姿势悠闲得像是在家里和恋人接吻。
舒缓的音乐若有似无,过道客人声音轻柔,烛光婉约地打在他们的亲密的侧脸,这一刻,仿佛连空气都不忍心打扰。
沈宁倒是没想这么多,他只是觉得这一切都太新奇了。
换一种方式和谢寅相处,他就像被松开了镣铐的野犬,可以肆意妄为。他追寻着谢寅的唇,即使分开都没有离开,嘴唇摩挲着男人带着几分滚烫温度的唇瓣,一次又一次深入地交换亲吻。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沈宁只感觉到耳边的音乐都换了一茬,他终于暂时地获得了满足:
“谢先生,接吻好棒啊,我喜欢接吻。”
谢寅手指轻若地按揉着他微红的脸颊,呼唤带着浅笑:
“那还要再来一次么?”
沈宁:“不要了,我要把惊喜留到晚上!”
他高高兴兴地坐了回去,一只手捂着胸口,感受着还未平息的心跳声,满脸兴奋劲未歇。
他那模样,就好像初次得到糖果的小孩,简直让人想象不到他刚做的事,谢寅忍不住摇了摇头,说:“这么高兴?”
“对啊,因为打......”
他似乎是想到了,强硬地把嘴边得话压了下去,一脸压抑不住兴奋的乖巧表情,软绵绵地说:
“因为是和谢先生一起约会,我太开心了。”
“哦。”谢寅游刃有余地将送达的前菜送至口中,慢吞吞道:
“你这么说,我会误以为你喜欢上我了。”
“我就是喜欢上你了啊,谢先生。”沈宁忽然伸出一只手,稍稍用力地覆盖在谢寅手背上,他眼里带着某种暗示,眼神格外暧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