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失去意识之前，夏群的脑子里只闪过了一句：恐怕这回邱池得长到他太阳穴那么高了。
作者有话要说： 邱池：啊啊啊啊你又放我鸽子！
第87章 5.9
夏群醒来时, 邱池正跪坐在他身边。夏群无语地翻了个白眼，所以这是登陆舱的系统保护——强迫他睡了一觉吗？
“你骗我。”邱池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只双手按在自己的膝盖上, 紧紧捏着自己的长袍。
“啊？”夏群猛地抬眼看过去，邱池这是完完全全长成司豫川了啊。“你……”
“你为什么又骗我？”邱池胸腔剧烈地起伏着, 眼睛也紧紧眯了起来, 使得卧蚕愈发凸显。邱池闭上了双眼，让自己冷静下来。
夏群觉察到邱池情绪不对, 也没有贸然开口。知晓他正克制情绪, 夏群静静地等着邱池缓过劲来。
这种沉默大概持续了二三十秒, 当邱池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 已经恢复了往常的敞亮。
“你听我说。”夏群飞快地按住邱池骨节分明的手。这件事有必要跟邱池说说清楚, 否则每隔几个月就来这么一出, 夏群完全沦为了一个背信弃义的人了。
邱池不吭声, 冷眼盯着夏群。
“那个, 你先告诉我，你今年几岁了？”问这个问题有些尴尬，毕竟邱池跟司豫川一个模子印出来的, 夏群不知不觉就有点儿不好意思。
不知道这回又让客户跳了几年过去。
“十六。”邱池好不容易按捺下的怨气又要涌上来了。
跳了三年。“那岂不是今年回宫后, 你就不会再到太庙来了？”难道是自己的剧情快完了？那岂不是很快就可以收工了？回到现实里，他得问问清楚这个客户的长相究竟是怎么回事。
好像之前……哎不对, 之前他都忘记了。
夏群将邱池一直隐藏在心底里的话挑破，语气中除了惊讶外并没有丝毫的惋惜、难过……
邱池没接腔，只怕自己一开口就会发火。每一天他都会跑到神龙殿来上香, 不为别的，只求神龙能降临人间。回宫的时候心中无论他有多不舍、多不安，邱池始终都对夏群怀揣着一股信任。从来没有过的，把自己全部的心情都系在一个人身上：见到他时，欣喜；见不到时，想念；会觉得幸福，会恐慌……
能怎么办呢？
就让他生生世世都陪在自己身边好不好……
“我好像每年过年的时候，都会被关起来。”夏群想不通为什么一个守护神会是这样的处境，“认识你的第一年，我本来是在屋顶看日出的，却被一条铁链拖住了。后来……你十三岁那年，我是在你房里等你回来的，又被铁链拽到了神龙殿……”夏群简要地描述了一下自己的遭遇。
他是不指望邱池能给他提什么有用的建议了，只求邱池别用司豫川那种专属表情盯着他，像在看个“负心汉”就成。
邱池倒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毕竟数百年来大莽流传的故事是——神龙是自愿留下来守护大莽安宁的。
被铁链锁住的神龙，怎么听都不像是自愿的吧？
而且，夏群这个当事人都不知道，数百年都过去了，史书都不见得能查到有用的信息。
“反正我只想让你知道，我不是故意放你鸽子的。”夏群从地上起来，同时也冲邱池伸出手。
“放……鸽子？”邱池握住了夏群的手，随着夏群的力道起了身。他有些不太明白夏群的措辞，是爽约的意思吗？
早在夏群还没醒的时候，邱池已经细细打量过夏群，时光没有在他脸上留下丝毫的痕迹，不知道夏群活了多久，却仍是这般青年的模样。
邱池说不准自己心中对夏群的话是信或否，但夏群愿意跟他说这些，他心底里还是窃喜的。
夏群直到邱池起身，眼里仍是掩不住的惊讶——真吃猪饲料了？
最初只料想着邱池会长到他太阳穴，没想到这会儿已经比他还高了，真真是跟司豫川一模一样了。
说话的时候，邱池稍稍低头了，这可就有点出戏了啊。
“大人无需跟我解释这么多。”邱池将夏群的话往回一堵，“我此次回京，可能就永世不会进京了。”
十六岁，已经到了可以封王的年纪。
依他父皇的尿性，只怕已经想好了要把他这些便宜皇儿全都赶到偏远的地域去。不给兵马和粮草，就怕他们会做出什么危害邱圣的事来吧？
如果邱池再没能当上皇太子，等封王的诏书一下，他便要启程去封地了。
藩王，非召不得进京。只有等帝王大行，前来奔丧。可若是新帝不准，那么他们这么闲散王爷自是不能离开封地的。
封王过后没多久，就是赐婚。
早些年，因为贤妃不管，邱池这边伺候的人里并没有宫女，后来生活改善了，却是他自己拒绝了宫女的侍奉。
相较邱池的那些皇兄早早便得了教导、经了人事，邱池自身似乎对女官没有特殊的偏好。反倒是谨记着五年前，他第一次见到夏群的龙尾时，心中的震撼和悸动。
每一片龙鳞都带着光泽和神圣的光辉，蕴含了恬淡与不为人知的沧桑，泛着自然的香气。尾部线条细腻而有力，初见气势磅礴，再见时已成安详醇厚。
不敢再细想，只怕亵渎了神明。
“你这几年过得如何？”夏群只不过睡了一觉，断不可能记不得路，只驾轻就熟地往邱池的小院去。
邱池亦趋亦步地跟在夏群身后，“尚可。”
夏群猛地顿住了脚步，邱池亦停了下来。
“你怎么回事？”夏群转身，盯着邱池的脸。他就弄不明白了，邱池年纪大了之后反而心思难猜了许多，看似心有怨气又不明说。只一个人生闷气。若不是夏群进入[圆梦机构]之后开始学会看人脸色，恐怕邱池闷声气死，他都觉察不出一丝异样来。
心中那股子烦躁又涌了上来。
深秋的长廊上，哪怕是清晨已经清扫过，此刻仍是遍地落叶。树荫稀疏，余阳倾斜，寒蝉凄切，冷风轻掠，雾气朦胧……这一切都显得那么的烦躁不安。
邱池噤声，夏群倒是笑开了，“既不愿见我，你以后就不要再来了。”摆着一副臭脸给谁看呢？欠你钱了吗？
这句话刚说出口，夏群又觉得不对。他确是拿着客户给的钱，自然要为客户办事。
可他话都说出去了，总不能收回吧？他也是要面子的好不好。
夏群话音刚落就迈步欲走，邱池在身后不声不响地抱住了夏群的腰。
“明明是大人不欲见我。”否则何需过了好些年才能见上一面。
邱池已经比夏群高了，这会儿下巴正搁在夏群的左肩上，“大人曾允诺过我的，如今却是失了信。”
夏群点点头，失信确实……不是我的错啊！
夏群身上一如既往的暖和，在带着寒意的深秋里抱起来十分舒服。
“大人是不是要给点补偿？”邱池诱.导性地开口。
“那你想要什么？”夏群本身是身无长物的，他身上根本摸不出东西来。而太庙里头那些金器陶瓷本就是皇家之物，就算他允诺要给邱池，邱池也碰不得。
邱池轻声笑了起来，气息喷洒在夏群耳边，闹得夏群不得不头一偏，躲开这股痒意，“好好说话。”夏群伸手去掰邱池的手。
“我想要的，只怕大人不肯给。”邱池不撒手，维持着动作，将冰凉的脸贴在夏群的脖颈上。
诶，挺冰的。
夏群握住了邱池的手，给他暖暖手，“你且说说，能给我就给。”反正他在场景里头能有什么，还不是邱池说了算。
“还没想好，等想好了再问大人要。”似乎听闻有脚步声，邱池不紧不慢地放开了夏群，小声补了一句，“只盼大人到时别不认账。”
夏群还没来得及承诺，就听到一名男性朗声高喊起来，“五弟原来在这里，可让为兄一顿好找。”
来人身着红衣，素地，衣缘饰云纹。内衬为深衣形制，玉色。带青表绿里，施以绿缘。履为皁色，上缀绿结。①衣着与邱池相同，却少了邱池的气势，看起来反倒普通了许多。
夏群这么一打量就知道来人不是皇太子，皇太子的装束自然不可能与邱池一样。只是邱池上头那几个皇兄，个顶个的废材，找邱池做什么？
“二皇兄。”邱池待来人近身，才拱手作揖。
“哎，我们兄弟间无需多礼。”二皇子按住了邱池的手，只拉着他往外走，“你三皇兄得了个趣儿，特来寻你，邀你同去观赏。”
邱池回头看了夏群一眼，眼中带着不舍和不愿，甚至还有些隐含的怒意。
夏群眉尾一挑，看来这小子在他睡着的时候做了很多事嘛。
二皇子见邱池欲言又止，只晓他又要推却，“老五，今儿你可不能推了。”说着，二皇子凑近邱池耳边，“你三哥不知从哪寻来了几名舞姬，生得那叫一个……体态丰盈，那个……婀娜多姿。”二皇子想了半天才找到形容词，不过他也不在意，退开后仍对邱池使了使眼色，“晓得吧？”
“呃……”邱池下意识回头看夏群，见夏群无甚波澜，心中更是矛盾得很。
“你老往后头瞧什么呢。”二皇子顺着邱池的动作也看了看，什么都没瞧见，“赶紧的，跟哥哥走，今天带你开开荤。”
二皇子不顾邱池的意愿，一把拽过了他的手就往三皇子处去。
作者有话要说： ①来源：《大明会典》中的“保和冠服”，有删减。
知道“厚积薄发”吗？就是明天。（我说的是受黑化啊啊啊啊）
第88章 5.10
邱池顺手一拽, 拉上夏群一起去了。
除了大皇子和皇太子外，其他的几个皇子分到的住所都差不离, 有的只是朝向和方位的区别。
二皇子所言非虚, 三皇子确实搞到了几名不错的舞姬。除却相貌上乘外，舞姿亦如是。
眉间一点绯红, 面上带着薄纱却是欲语含羞, 目光流转，裙袂纷飞, 纤纤玉手处似有鲜花盛放；脚踝处带着几环银钏, 踏着伴乐摇曳起舞。柳腰轻轻, 曼舞风姿。
夏群只盘腿坐在邱池身边, 反正他也没事做, 邱池拉他, 他就来了。
一曲舞毕, 三皇子坐上首, 率先鼓起掌来。邱池也随手拍了两下便放下了，还饶有闲情地歪过头看了夏群一眼。
“干嘛？”夏群明显从邱池的眼里看出了一股子玩味。
邱池但笑不语。
说实在的，邱池能这么轻易就揭过他“睡”了三年这件事, 真的挺让夏群意外的。
毕竟夏群第一次消失一年, 邱池可是哭得稀里哗啦的。
大概是长大了吧，夏群这么想着。
几名舞姬像是一开始便被分配好了, 跳完舞后只款款行了礼，就各自到几位皇子身边去了。
上臂系着浅粉色丝巾的舞姬走到邱池前，取下了面上的薄纱。
薄纱虽挡不住什么, 却有一种朦胧的美感，如今被取下后，夏群才惊觉：这不是他读书那会儿喜欢过的女同学吗！
舞姬双手置于腰间行了半蹲礼后，往夏群的位置款款走来。
夏群一脸懵，除却一开始的诧异外，更多的是觉察到对方的架势明显是要坐到自己身上。
如果说邱池长得像司豫川让夏群好生惊讶了一番，这会儿舞姬像他喜欢过的同学就没道理了吧？
夏群仲怔间，对方已经来到他身前了。夏群这才猛地要往旁边退开。
邱池反应比夏群快上不少，当即扣住了舞姬的手，引得舞姬一阵惊呼，随即她便带着一阵香风跌进了邱池的怀里。
邱池没闲工夫去看怀中佳人，只往旁瞥了一眼已经挪出去一尺的夏群。
早前夏群是想收工后问问客户的样貌究竟是怎么回事的，这会儿连这个女同学都出来了，只怕是他日有所思……
难道自己已经喜欢司豫川，喜欢到这种进场景都能想到他的地步了？
但是……
夏群看着舞姬那宛若柔荑的手正执筷给邱池喂东西，心里那感觉也是很酸爽。
所以他该不会是来看邱池泡妞的吧？
夏群百无聊赖地托着脸，其实呢，他已经不喜欢那个女同学了。
年少时的爱恋就像是一场升学考试，过了，一时欣喜；没过，永世不忘。你不可能把一次已经通过了的升学考试记一辈子，却会永远记得落榜后的悲哀。会去幻想，会去猜测：如若自己考上了会怎么样，未来会怎么样……
如果说是来看舞乐的话，那就更别提了。以他一个未来人的观点来看这个时代的舞乐，着实普通了些。
不过，能这么肆无忌惮地盯着女性瞧，可实在是难得。
在联邦里，对女性的保护法令十分冗长。甚至有可能在大庭广众下，你只多看了女性一眼，就要被联邦警.察叫去批评教育。
邱池可能在联邦也没近过女.色，进了场景就放飞自我了。
不过[圆梦登录舱]应该是通过女性保护法审核的，真qiang实弹肯定是上不了了，想来也只是抱抱、亲亲这种级别吧。
“五弟未免也太过急色了些。”二皇子先声夺人，语气里带着揶揄。
就说嘛，邱池刚才还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这会儿不也原形毕露了吗？
“让皇兄见笑了。”邱池带上了浅笑，与几位皇兄虚以委蛇。佳人在怀，他却只是轻轻把对方推到了身侧，让她离开了自己的腿。邱池右手撑在身旁，轻轻点地。待夏群看过去后，他才张口道，“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