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别逼逼了！”
另一个声音听上去很不耐烦。
声音……有点熟悉。
安柯凑近了听，还没等他听出来那是谁的声音，旁边就猛地砸下来一个东西。
他下意识一脚踹了过去。
“卧槽——嘶！！！”
被踹了一脚在腿上的少年猛地跪在地上，拼命忍着才没发出一声惨嚎。
他膝盖磕在水泥地上，疼得眼眶都红了。
“你奶奶的哪个孙子踢我……”
池珏红着眼睛抬头，嘴里骂个不停时，看到了面前套着校服外套的白发少年时，顿时愣住。
“老、老大呀……？”
那一头醒目的白发，绝对是他那个超屌的老大！
尤其是那一脚的力度下来，让池珏深信不疑。
安柯还好在最后反应过来，猛地收住了力道。但还是踹的池珏泪眼汪汪，可怜极了。
“老大啊……果然，这个战斗力。”
没有这个战斗力他也不会服安柯，还上敢着给人当小弟。
慕强心理，谁没有啊？
池珏性格滑溜得很，看人也精准。知道安柯这样的能力，不早下手之后也会是不可高攀的一方大佬。
“池哥！你还好吗池哥？”
墙对面那头的人低声叫着，打断了池珏更深的思绪。
“老子好得很！”
他低吼了一声，看着安柯时不自觉温柔下来。
“老大你是四中的学生吗？怎么到这儿来的啊？”
“我以前没见过你啊。”
对上少年一脸懵的样子，他知道安柯又没听懂。
他老大牛是真的牛逼，就是可惜，有点太……脱俗。
“在这边，上学？”
池珏说得很慢，一字一顿地，终于得到了少年的回应。
“阿。”
安柯摇摇头，舌头卷了下也说不出“不”字。
他可是小鸭子，怎么可能和人类一样上学。
即便不说，安柯的眼睛里也明晃晃的写着“是笨蛋”三个字。
池珏：“……”
也对，话都听不懂怎么可能来上学。
“嘭——”
另一个人肉沙包砸了下来，安柯机警地后退了一步，还不忘拉住池珏瞪着坐在地上的人。
池珏心惊胆战，生怕安柯又来上一脚。
许游秀眼睛一瞪：“靠，池哥，这谁啊？”
就几秒怎么就多了个人呐？
“就之前和你们说的！”
池珏拍了下许游秀的脑袋，“叫老大。”
“……啊？！啥老大？！”
许游秀瞳孔巨震，话都说不利索了。
安柯又听到了这个称呼，他默念几遍记着了。
人类特别奇怪，喜欢给他取好多名字，都快记不住了。
许游秀还没反应过来池珏口中的“老大”是个比他矮了一个头的小少年，就被及时拉住了。
“兄弟们已经在西街那儿了，老皮头他们来了。”
“我们速度要快，先把他们解决了，让沈老狗跑个空场子。”
池珏眯着眼睛，嘴角扬起了充满算计的笑意。
今天九点半本来是西街的一群地痞流氓和沈顾城他约架的时间，老皮头那群人没事干，就先等着沈顾城。
池珏不嫌事大，准备抢了沈顾城的场子，耍他白跑一趟。
未必要和老皮头他们真的打，只要把人引走。让沈顾城白跑一次就行了。
沈顾城不会放过老皮头那群人。
安柯站在原地闻了闻，空气里幼崽的味道已经被其他混杂的东西掩盖了。
“老大，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啊？”
池珏私心里是想拉上安柯的，奈何安柯上次的态度明确，自己是去找茬的这件事他也不太好意思说出口。
安柯闻言，看了看池珏的校服口袋。
池珏：“……”
老大你这么好收买的吗？！
在他如愿以偿的得到了不二家的草莓棒棒糖后，就跟着池珏去打架了。
他就是这么好收买。
总不能变成人类后什么都不做。
现在找不到幼崽，小鸭子的心情很糟糕，需要一个发泄口。
沈顾城和老皮头约架的地点在一个废弃的公园旁边。
那里很早就被拆迁了，结果拆到一半后又停工，很多被拆掉的破烂设施就被留在那里。
那地上随手一捡的铁棍，就是今天战斗的主角。
是个约架的绝佳场所。
“池哥，你来的好慢！”
少年挤眉弄眼地朝池珏冲了过去，冲到一半表情凝固，见了鬼似的停住了。
“我靠，池哥，你怎么还带家属啊？”
安柯脸长得嫩，粉雕玉琢的少年看起来像橱窗里的瓷娃娃，一头白色的非主流头发都没能掩盖他的漂亮。
看起来就跟故事里的小王子似的。
“你能不能小声一点！”
池珏只觉得心脏都要被这些家伙气炸了，怎么一点都没有局势观！
他催促这群不成器的家伙：“快点！叫老大！”
“啊、啊啊啊？？”
少年连话都说不清楚了，打了几个哆嗦。
“……啥、啥老大？！”
怎么和他心里想象的那个肌肉壮汉完全不一样啊！！
这个长得特别HelloKitty的小可爱吗？！
不止他，周围一圈的人都跟见了鬼似的，看向池珏时眼神混沌恍惚不已。
老大本人恍若无觉，他专心地咬着嘴里的糖。
老皮头其实是一个秃瓢男人，那一帮人拿了七七八八的武器，站在公园中间。
以至于让他的光头特别明显。
其实非要说，这些人能在西街这块有点名声，说明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池珏的人都在后方，他们没打算贸然行动。
“妈的，都九点二十了，他们怎么还不过来？”
一个染了头黄毛嘴上不干不净的骂着，他已经有点不耐烦了。
“那小鬼拽什么？等等让他跪下来喊爹。”
老皮头横了他一眼：“你第一天知道沈顾城的性格？那家伙每次不都是掐点到。”
“装个屁啊，姓沈的摆什么架子！”
他们说话的嗓门儿很大，就算安柯他们离得挺远的也能听见，而且一字不落。
尤其是安柯听力好，精准的捕捉了到了重要的字眼儿。
沈顾城。
他听到了，他们提了幼崽的名字。
垂着眼皮咬糖的少年抬了抬眸。
第15章 西街鸭
“沈哥！妈的那个死胖子过来了！”
少年闻言，动作迅速利落地从围墙上一跃而下，稳稳踩住了地上的破瓦。
“你快跳！要被抓到了我揍死你。”
沈顾城微喘，压低了声音吼道。
李飞闻从墙上跳了下来，落地时重心不稳，手按在了碎瓦片上，整张脸都疼得扭曲了。
他们跑得贼快，等到保安追过来时，原地空无一人。
其他几个不像沈顾城每次都是最后几秒才施然的踩点到位，站在巷口等着睡过头的老大。
六个人，揍他们足够了。
“沈哥，您老下次能早几分钟吗？”
杨锐把手里的铁棍扔了过去，“现在连道具都要我来准备啊。”
“阿城性子懒，你又不是今天才知道。”
身后一个肌肉扎实的青年笑着把杨锐一揽，“哪和你一样八点半就开始坐立不安了。”
杨锐一哽，耳根涨红，“……我哪里坐立不安，只是早点解决早点回去，不想被抓而已。”
现在也不晚，九点十五。几个人完全不担心两条街之远的公园会迟到。
他们沈哥从来不会提早或者走晚，每分每秒掐点到达战场。
整一个行走的计时器。
“走。”
沈顾城简言意骇，他很少参与团队之间的话题。翻身坐上了摩托，发动机铮鸣着发出了剧烈的轰隆声。
“Night Rod Special果然牛逼！”
杨锐吹了个口哨，“魏荣，你再买个IRON883款的呗。”
“你倒是敢想，我那钱包早晚被你压榨干净。”
魏荣拍了拍杨锐的肩，“走吧。”
“谁让你真的买啊？”
杨锐翻了个白眼，跨上了后座。
**
公园。
带着小鸭子帽兜的少年眼底情绪不明，盯着那些身上散发着煞气的人。
他想起来这个秃秃的两脚兽是谁了。
这个家伙好像和沈顾城并不对付，经常找幼崽的麻烦。
在沈顾城参加高考那天，还找他麻烦。
那天的沈顾城把那些找麻烦的家伙解决了之后，错过了高考的考试。
他向来是掐点到，就连高考也是掐点进考场。
却因为这个秃子，错过了最重要的考试。
数学缺考，少了整整一科的分数。
安柯当时听故事的时候，还迷迷糊糊地不是很明白，他低头“咕咕”地问狗哥。
“这个考试很重要吗？”
狗哥咬着自己的尾巴，含糊的回答他：“应该对人类来讲，是很重要的吧？”
安柯点点头，心里庆幸自己是只小鸭子。
生命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吃饭和睡觉，不会像人类一样有那么多重要的事情。
失去其中一样的话，该多伤心啊。
就像如果他没办法吃饭，那一定会难过死掉的。
那时候，安柯觉得庆幸。但现在，他很生气。
“老大、老大？！”
池珏看着安柯神色不对，忍不住叫了两声。心里突然有点发毛，感觉事情的发展要超出他的预计。
“咯啦。”
回应他的，是糖果被咬碎的声音。
少年吞下了草莓糖，糖棍还叼在嘴里咬着。回头瞥了一眼池珏，然后转头死盯住了老皮头那一行人。
池珏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咽了两下唾沫，大胆猜测道：“老大，他们得罪你了啊？”
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凶啊！！
得罪。
安柯思索了两秒这个词的意思，然后点了点头：“啊。”
得罪了，他们欺负幼崽。
虽然不知道“高考”到底是什么时候，但是安柯在沈顾城“高考”之前，见他们一次就打一次。
打到他们根本没办法有精力去找沈顾城的麻烦。
池珏心里一咯噔：“老大……还真有人敢得罪你啊。”
“阿秀，地上找家伙，我们帮……”
他话还没说完，少年就已经冲了出去。
安柯的动作极快，像只捕捉黄羊的野狼般眼底藏匿着凶光。
野兽在捕猎的时候，会躲在远处潜伏，辨别空气中的风向和地形，来决定惊慌失措地猎物们逃跑的路线。
只有在捕猎中掌握主动权，才能得到腹中的一口热肉。
所以在安柯从后面按倒一个人之前，还没有人反应过来。
食肉者捉住了猎物，亮起了他的凶牙。
“嘭——”
沙包落地般剧烈的撞击声传来，安柯踩着他的膝盖弯，平静地伸手揪住了他的头发。
地上的碎石扎入男人的皮肤，只来得及感觉到头上一疼，他的头顺着少年的动作往下猛地砸了下去。
浓郁的血腥味传了出来，男人身体一软，他的额头被地上的尖石子砸破了。
安柯马上踩着那人的身体站起来，铁棍即将落在头顶前，抬手扭住了他的手腕用力一按。
白皙的手看上去脆弱不堪，却轻松地拗折了手腕，掰碎了粗壮的手骨。
少年微微偏头，失去控制的铁棍擦着耳朵滚落在地。
“妈的，这小子从哪里冒出来的？！”
“他有病吧，沈顾城那些人里面有这家伙吗？”
另一个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回应，安柯已经一脚踹在了他的脸上，下颚骨传出了“咯啦”的脱臼声。
一米八几的大男人竟是毫无反抗之力，整个人砸在水泥地上后爬都爬不起，咳了一口血喷在地上。
任谁都不敢小看这个看上去只有初中生那么大的少年，哪怕他长得漂亮柔弱，看起来像个废物美人。
安柯的脸上被溅到了点点血迹，他平静地盯着他们瞧时，老皮头的危机感达到了顶峰。
他甚至在沈顾城那里都没有过这样的感觉。
什么时候得罪他的？
他的记忆里绝对没有这号不能惹的人物。
安柯歪了歪头，脸上的血珠因为这个可爱的动作，缓缓地划下，留下一条血痕。
眼神无辜至极，动作却要命地毒辣。
“嘭——！！”
**
巨大的马达声响彻，几个人坐在不同型号的哈雷戴维森上，轰鸣声在整个废弃公园里面炸开来。
为首的少年摘下头盔，指尖在上面“哒哒”敲了两下。
“沈哥，掐点了，九点二十八！”
杨锐看着手表，嘴里兴奋地吹了个口哨。
“酷毙了！魏荣你这个技术以后干脆专门去做改装算了！”
“我觉得我已经不需要买哈雷883款了！！”
魏荣表情无语：“你前面不是还吵着要我买？”
“你重新改装的哈雷贼帅！我已经不想换了！”
几个人吵闹着，拎着武器往里面走去。金属铁棍在地上划拉出尖锐的声音，沈顾城的眼底划过一丝狠意。
“快点结束，别让他们有机会纠缠。”
他们约定的地方是个安放着儿童设施的平地，空间够大，也不容易被警察抓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