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怎么办？”
　　大尾巴猫轻飘飘地扫了一眼山洞里互相残杀的老鼠们，再看看那死得不能再死的老鼠头，忽然疯狂地大笑起来。
　　凄厉嘶哑的笑声在山洞里造成回音，谢佳皱眉：“别笑了，老原，这小家伙肯定知道出路！”
　　老原？原山诧异地挑眉，忽然想到这个称呼好像是个昵称，心里冒出一丝丝小开心。
　　不过表面上还是不动声色，“它可不是什么小家伙，活了几百个寒雨季的老不死了。”
　　谢佳改口：“那让这老不死帮我们找出口！”
　　“嗯。”原山心里想，今天伴侣真听话，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原山手上用力，捏着大尾巴猫的脖子，大尾巴猫连忙叫了一声，“好好好，我说，你别动手！”
　　原山不动手了，大尾巴猫喘了一口气，“你们把这地方收拾一下吧。”
　　“叫我们收拾？”谢佳觉得好笑，“怎么收拾？”
　　原山看着山洞里的一切，“一把火烧干净！”
　　本来放的那一把火，被英勇无畏的老鼠大军弄得快熄灭了，还剩一些零星的火苗，要不是火势下降，老鼠们也不至于这么猖狂，连大尾巴猫都不放过。
　　原山准备再放一把火，谢佳拦住了他，“你这身上乱七八糟的，说不定就被火粘上燃起来了，还是我来吧。”
　　谢佳围着老鼠们点了一个大火圈，将它们团团围住，火圈里的老鼠互相啃食着。老鼠头睁着一双红通通的眼睛，它的下半身已经被小老鼠们啃了三分之一，这些小东西战斗力十足，不一会儿又吃了十分之一。
　　谢佳看得毛骨悚然，又将血池里的血水也点燃了，那些血水可能富含油脂，沾火就着，一着就是一片火海。
　　不难想象，被围困的老鼠大军一旦啃食完了老鼠头，定然会自相残杀，直到全部死亡。
　　果真应了老鼠头曾经讲过的那个故事，巫师镇压怪物，怪物自食而亡。
　　做完这一切，谢佳让大尾巴猫带他们去之前的地下河，原山到了河边清洗身体，谢佳看着大尾巴猫。
　　大尾巴猫倒没那么畏惧谢佳，一双圆溜溜的眼睛不知道打的什么主意。
　　被识破身份之后，这家伙压根不掩饰自己区别于动物的灵性与智慧，看起来跟个人差不多了。
　　“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你。”谢佳拨弄着手里的木矛，一只手提着大尾巴猫的脖颈。
　　大尾巴猫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想问天罚之子？”
　　谢佳愣了一下，“我问这个干嘛？”
　　“你难道一点都不好奇？”大尾巴猫感觉不可思议，“这可是天罚之子啊！你知道什么是天罚之子吗？”
　　谢佳顺口问道：“什么是天罚之子？”
　　大尾巴猫道：“天罚之子，就是上天惩罚的人。”
　　它看向原山的背影，目光深邃，“他是天地不容的祸害，会给所有人带来灾难，他拥有无穷的力量，但注定会不得好死。”
　　“是吗？”谢佳也看向原山，语气很不在意的样子。
　　原山脱了兽皮，裸露着身体，因为面向地下河，他们只能看到背面。但仅背面就足够判断这个人的身材是令人着迷的漂亮好看。
　　“我活了几百个寒雨季，怎么会骗你？”大尾巴猫叹了口气，“在这片大地上，所有族群哪怕是孩子都知道天罚之子，他的诞生将给所有族群带来灾难，将会使这片大地寸土不生，疾病笼罩……
　　不过我无所谓了，我是个已经没有族群的巫师，鼠人消耗了我所有的精力，我迟早会慢慢死去，以偿还我的罪孽。”
　　谢佳听着这番话，忽然明白原山为什么在原部落不受待见了，也许正是因为这个天罚之子的原因。
　　“不过，”大尾巴猫迟疑了一下，“他身上的力量被封印了，应该是一个祭司做的，想不到这世界上还有能跟我匹敌的祭司。”
　　谢佳听到这话，不免笑了，“你也太不谦虚了。”
　　大尾巴猫对这个问题却很严肃，“你不信随便找个族群，提我白尘的名字，没有人不佩服！我是这世上最伟大的巫师，是执掌猫人族所有部落几百年的长老祭司！只是后来……”
　　“后来怎么了？”谢佳追问。
　　大尾巴猫没有说话，原山走了过来，肯定了大尾巴猫，“它是白尘的话，那的确是世上最伟大的巫师了。”
　　谢佳发现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原山脸上的青色纹路已经不见了，脸色恢复了正常。
　　大尾巴猫听到原山的话，咧了咧嘴角，露出一个笑容，“你身上的封印，是谁做的？”
　　原山道：“我没有封印。”
　　大尾巴猫不信，盯着原山的右腿，原山没搭理它，大尾巴猫还一直盯着。
　　原山干脆伸出大手，一巴掌捂在大尾巴猫的脸上，大尾巴猫立时叫了起来，“无知小儿，你竟然冒犯巫师！快把你的臭手拿开！”
　　原山根本不怕这小家伙，不，老家伙，死死盖着大尾巴猫的脸。
　　大尾巴猫摇头摆尾地挣扎，却一点也逃不过原山的大手，谢佳看着看着就笑了。
　　原山看到谢佳笑了，便有些呆了。
　　谢佳笑起来有酒窝，露出一排大白牙，特别好看。
　　这一呆，大尾巴猫就从原山手掌下挣扎出来，一口咬在原山的手上，原山回过神来，狠狠瞪了一眼大尾巴猫，“想死？”
　　大尾巴猫瘪了瘪嘴角，“无知小儿！”
　　三人在地下河边休息了小半天，大尾巴猫叫着要回血池看看，它非要亲眼见到那些东西消失殆尽才能放心。
　　谢佳其实心里有疑惑，比如老鼠头为什么能从一只巨大的怪物变成鼠人，还一副人事不知的样子。
　　大尾巴猫替他解了惑：“那个鼠人本来就是个孩子，它以前是很善良的，只是兽心大发之后便丧失了理智。那天你们闯入了山洞，破坏了阵法，它得了脱身的机会，如果让它出去，后果无法想象，于是我便暂时让它沉睡了兽性，变成了原本的模样。”
　　谢佳又问：“既然你能控制老鼠头，为何还要引我们进来？”
　　大尾巴猫提到这就炸毛了，“还好意思说我？你们拿一位伟大的祭司当做普通的猫，甚至还想吃了我，我自然要想办法脱身，便引你们进洞，利用我控制的老鼠将你们牵制，免得成了这混小子的嘴下亡魂。”
　　“我一生传奇，最后死于别人口腹之中，传出去岂不是要让人笑掉大牙？”大尾巴猫气得头顶的毛都立起来了。
　　谢佳看得好笑，正要逗它两句，突然原山做了一个停止的手势。
　　“怎么了？”谢佳正色道。
　　他们临近血池，原山走在最前面，可以看到血池里的动静，原山示意谢佳自己看。
　　谢佳走上前一看，被血池的情形吓得一头冷汗。
　　作者有话要说：　　原山：你自己来看
　　谢佳：不能看


第28章
　　谢佳有密集恐惧症, 轻微的, 并不影响他出任务，但现在他看到整个山洞都布满了白色的卵, 感觉胃里直翻腾，想吐。
　　看了第一眼，就不想再看第二眼, 连忙退了回来，站到原山背后。
　　原山侧了侧身, 更好地将谢佳挡在身后。
　　大尾巴猫也跟着瞅了一眼, “这是什么鬼东西？”
　　谢佳反问：“你不知道？”
　　大尾巴猫沉思了一下, “我不知道。”
　　“不可能！”谢佳道，“当时就是因为这鬼东西，我们才掉进了血池，你既然想让我们送死，难道这不是你安排的？”
　　大尾巴猫冤枉死了, “真不是我！我见都没见过这种东西！看起来恶心死了！”
　　谢佳不信, 但又不能拿大尾巴猫怎么样, 原山打了一个手势, “趁没有惊动白卵，我们赶紧走。”
　　“不！”大尾巴猫拒绝，“我必须看到鼠人全部死了，我才能走。”
　　原山冷冷道：“那你就自己留在这里吧。”
　　说着就扯着谢佳往回走，不再搭理大尾巴猫。
　　大尾巴猫在那儿站了一会儿，也屁颠屁颠地跟了过来, 原山反问：“怎么不去看着？”
　　大尾巴猫怂兮兮地说：“我还是跟着你们比较保险。”
　　话才说完，就听到后面传来窸窸窣窣令人头皮发麻的声音，谢佳厉色质问：“你干了什么？”
　　“我……我就刨了个小石子扔过去……”
　　“躲还来不及，你还去招惹？”谢佳气死了。
　　大尾巴猫还想辩解什么，原山扭头往后看了一眼，大喊：“跑！”
　　谢佳脚尖一别，第一个跑到前面去，怕死那些玩意儿了。
　　原山也不甘落后，大尾巴猫在后面嗷嗷直叫，“等我啊，带带我啊！”
　　它叫得实在太难听，原山忍不了了，伸手捞起大尾巴猫，夹在咯吱窝就跑了。
　　大尾巴猫被原山夹得脸都变形了，又开始直叫唤，原山一巴掌拍它脑袋上，它就不叫唤了。
　　“往这边！往这边！”
　　“直走！直走！”
　　“错了，左边！”
　　在大尾巴猫的指挥下，他们三人逃命似的横冲直撞，好歹将白卵甩掉了。
　　等确定安全，原山立马就把大尾巴猫丢了，那速度之快，态度之嫌弃，好像身上沾了什么脏东西似的。
　　“我……我好歹是巫师！你竟然把我摔到地上？”大尾巴猫气得炸毛。
　　原山呵呵两声冷笑。
　　谢佳道：“祭司大人，那我正好问你，之前跟鼠人干仗的时候，你除了在那里瞎跳舞之外，还做了什么啊？”
　　大尾巴猫理直气壮地说：“我是祭司，不用亲自上阵！要是没有我的帮助，原山能打败那只鼠人吗？要不是我，能激发他天罚之子的力量？”
　　“呵呵。”谢佳也给它两个字回应。
　　大尾巴猫赌气地不再说话，一行三人在地下洞穴里穿行，走了没多久，大尾巴猫忍不住又问：“那些老鼠都那样子了，肯定死了吧？”
　　“死透了。”谢佳语气嫌弃，不愿再提那些玩意儿。
　　原山补充道：“那些白卵会寄生在活物的体内，蚕食掉寄生物的血肉，然后控制寄生物的行动，表面看还是那个样子，实际上里面全是白卵。”
　　“没错。”谢佳肯定道，“自从一个多月前我们进这山洞打死了白卵的寄生物，到这么久之后它们都没有找到新的，恐怕已经饿急了，所以不管不顾找上了那些老鼠。索性他们两个都是祸害，现在就让他们互相祸害去吧！”
　　“鼠人碰上白卵，不可能再活下来，只怕连渣子都不剩了。”原山对那些白卵也是嗤之以鼻。
　　大尾巴猫渐渐放下心来，也许这个地方他们再也不会来了。
　　他们回到老鼠头的山洞里，谢佳有计划在这里度过这次寒季，当他提出建议的时候，原山和大尾巴猫都给了反对意见。
　　谢佳不太高兴，“原山也就算了，你这只死猫算怎么回事？你从哪儿来回哪儿去！”
　　大尾巴猫很不服气，“凭什么原山就不一样？”
　　谢佳气笑了，伸手指了指脖子上的三角形，“看到没？”
　　大尾巴猫没看太懂，原山说：“他是我伴侣。”
　　伴侣一词谢佳很不想听，瞪了原山一眼，“谁他妈是你伴侣？”
　　原山摸摸鼻子，暗暗想，伴侣又开始凶我了。
　　大尾巴猫看笑话乐得拍手，谢佳同样没好气怼他：“有什么好笑的？！！”
　　大尾巴猫被凶了一着，鼻子里发出呜呜的声音，很生气，但到底没做声。
　　原山开始解释原因：“那些白雾正在往这边推进，说不定我们睡觉的时候就过来了，到时候很危险，这里不能待。”
　　谢佳这才想起他把那鬼东西忘了，听原山这么说也不辩驳。
　　大尾巴猫插了一句，“那白雾我见过，我怀疑白卵跟它是一样的。”
　　原山陷入沉思，大尾巴猫紧跟着又说了一句，“这些东西我活了这么久，从来没有在这片土地上见过……”
　　“什么意思？”原山顿时神色冷冽。
　　大尾巴猫说：“什么意思，天罚之子应该最清楚不过。”
　　原山冷冷盯着大尾巴猫，大尾巴猫对他的目光不闪不躲，两人僵持着。
　　原山道：“别以为我不会杀了你。”
　　大尾巴猫冷笑一声，谢佳第一次见到一只猫冷笑，觉得挺有意思。
　　“你注定会被所有人唾弃，不得好死，你注定会带给所有人灾难，那白雾与白卵怎么就不是因为你才出现的？”
　　“住嘴！不许再说！”原山气急败坏。
　　大尾巴猫捉住了原山的痛处，“怎么还不许说了，你敢把你的瘸腿拿出来给所有人看看吗？”
　　原山不由分说，直接伸手捏住了大尾巴猫的脖子，谢佳见这二人来真的，连忙拦住他们。
　　“有话好好说，别动手！”
　　“谢佳，你别管！”原山拒绝谢佳的调解。
　　谢佳说：“老原，这只猫精对我们有好处，它不是活了几百年吗，至少得把它的价值压榨干净再弄死它！”
　　大尾巴猫一听这话，气得吹胡子瞪眼，“你们两个，果然是一伙的！一样的黑心肝！”
　　谢佳呵呵一笑，不可置否。
　　被谢佳一打岔，原山总算作罢，大尾巴猫瞪着两人看了一会儿，忽然眼睛一转，心里有了主意。
　　“嘿，小子，你是天罚之子，你是黑心肝……”
　　“谁是黑心肝？”谢佳不爽这个称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