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寄双眸里映着他的身影,唇角的笑容很是温暖。
向希觉不经意间回头,触及对方的笑容,不禁驻足在原地。
他身上,好像有光。
他一直觉得这人平日里的笑容似乎还带着些刻意的压抑,像是在克制自己的情绪。
当时他只觉得是自己多想,直到现在看到对方毫不遮掩,尽是柔情的笑容,他才知道,原来自己的直觉没错。
这个人就该是这样的。
温柔,优雅,矜贵。
出神间,那人抬腿朝自己走来,一步一步,好似都踏在他的心上。
“开心吗?”他微微垂头,问道。
“尚,尚可。”向希觉被那眼里的柔和看的有些无所适从,视线飘忽着,不知往哪看。
“小朋友,我希望你在未来当中永远保持热情,所有的悲欢都将化作直前的动力。”
向希觉蓦地转回视线,可眼前的人突然消失,整个画面开始消散。
向希觉猛地睁开眼坐起身,他下意识四处寻找着,看到的只是自己偌大毫无人气的寝殿。
他微微闭眸,捂着脸,收拾自己的情绪。
「我希望你在未来当中永远保持热情,所有的悲欢都将化作直前的动力」。
无论如何整理,这句话始终萦绕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皇上,您起了吗?”王公公的声音传来。
向希觉深吸一口气,脸色转回严肃,“嗯。”
整个早朝,向希觉光顾着盯着沈寄看,可那人像是完全没意识到般,没看过他一眼,视线始终平行,不曾交汇。
昨晚的记忆,只有自己一个人有吗?
向希觉微微垂眸,攥紧袖口。
也就错过了沈寄看过来的目光。
“小朋友心急了。”沈寄声音里满是笑意。
“宿主,您真厉害。”009恭维着,没想到宿主仅谈了几个位面的恋爱,就成了此方高手。
第98章 摄政王野心勃勃7
这日的宫中守卫森严却歌舞升平,席间觥筹交错,宫女着淡粉宫装手端托盘,以最端庄的仪态游走于各宾客之间。
青国的使臣来到向国,今日这番设宴便是为了给其接风洗尘,以结两国之邦。
“陛下,外臣在青国时便听闻摄政王武艺超群,乃是向国第一高手,不巧,外臣在青国忝居首位,久仰摄政王大名,不知外臣可有幸与摄政王比试一番?”
一位身着锦衣华服的青年上前,拱手向坐在首位的帝王说道。
此言一出,原本满脸笑意,恭维客套的众臣有一瞬间呆滞。
气氛有一瞬间尴尬,很快,场面又热络起来。
沈寄勉强将注意着向希觉的余光收回,看向走出来那人。
向希觉的视线终于可以正大光明地落到沈寄身上,他顿了一会儿,而后对那使臣笑道:“此事自然还得看摄政王的意见,摄政王以为如何?”
沈寄对上向希觉的视线,缓缓露出一抹笑容,“身为向国的摄政王,自当义不容辞。”
向希觉也不免露出一抹笑容,他很期待。
在他心里,摄政王自然是不会输的。
沈寄话落,气氛算是彻底挑起来了。
这次比试可不仅是两人的切磋,还是两国之间的颜面。
虽说青国此次出使向国,但大臣们谁不是人精,对青国的目的皆是门清儿。
青国作为综合实力仅次于向国的大陆第二大国,对向国虎视眈眈,稍不留神就会被咬下一块肉,现今这番挑衅,只能赢不能输。
“摄政王果然好气魄,在下姓夏,名子安,久仰。”夏子安对沈寄拱手笑道。
“沈寄。”沈寄亦是做了个拱手礼,“请。”
在宴会上不宜舞刀弄枪,此番比试,比的全都是拳头功夫。
在外人看来,此番比试或许是青国对向国发起的挑衅,但沈寄不会对其抱以任何的轻视。
他的对手是一位武者,不是那些所谓的只想将他狠狠击垮,然后狠狠嘲笑他的人。
无论在任何时候迎接任何一个光明正大的挑战,他都不会对对手抱以轻视态度。
曾经他面对过很多那些自诩天下第一的人,但最后因为他们的轻视而让他们输的一败涂地。
在比武场上尊重对手,也是尊重自己。
自然,他将实力压制,放在与对方同等的位置上。
实在是无法,他的实力若与这人对上,本就是不公平之说。
二人相互拱手,比试正式开始。
向希觉紧盯着二人你来我往的身影,夏子安的名声他听说过,被誉为青国第一高手,此前已挑战过其他三国的各大高手,一路夺得头筹至此。
他有理由相信,此番他提出比试是真心想要与摄政王比出高下。
向希觉同是习武之人,对武者之间的比武自是感兴趣的,况且一直听闻摄政王武功超群,却从未见识过摄政王的身手,今日这番场面,他其实期待了很久。
压制了那些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力量,沈寄仍然很强,但对待对手亦是全力以赴,不过十招,沈寄的指尖抵到夏子安的咽喉处。
沈寄赢了。
向希觉率先带头鼓掌,他脸上的笑容如何也抑制不住,但在众臣眼里也并不显得怪异,自己国家的臣子赢得了比试,本就是该高兴的事。
“承让。”沈寄收回手,抱拳道。
他脸上神色淡淡,毫无获胜的得意骄矜之态。
夏子安的实力确实不错,若不是位面的限制,他应该可以达到更高的层次。
“摄政王果真名不虚传,受教了!”
夏子安笑着,毫不沮丧,他输了,却输的心服口服。
一直以来他都在寻找一个能将自己打败的对手,这样他才能以对方为目标,超越对方。
这一战虽短,却十分精彩,即使是那些不懂武的文臣见到,也不得不道上一声好。
沈寄走回自己的席位,目光遥遥与向希觉对上,他唇角勾起一抹笑容。
向希觉不知道哪来的勇气,也对他笑了一下。
与以往的客套疏离不同,这一次是发自内心的笑。
无论哪个位面,小朋友笑起来都很好看。
沈寄的钓人计划成功了一半。
接下来,就该推动曲从川的计划了。
小朋友总该彻底看清他的这位舅舅的。
——
这几日以来向希觉每至夜晚入梦,梦里都会出现沈寄的身影,每一次都是救赎,将他带出那些些令他窒息的地方。
可每每到了白天梦醒了之后,那人对他却又是一副疏离的样子。
枉为帝王,他竟看不懂为何前后对他的态度差异如此之大。
他直觉对方在执行着什么计划,并奉劝自己及时抽身,可他好像还是管不住自己的心,一步步陷进去了。
更气人的是那个夏子安自从与摄政王比武过一次之后,就日日到摄政王府寻他,要与他切磋武艺。
摄政王竟然还不拒绝!
听到这些时他气得牙龈都要咬碎了,在他面前对他那般冷淡,晚上却又那般的照顾他,关心他。
他怀疑自己得了癔症,甚至借着生病的由头让太医给他看病,但得到的结果却是他的身体状况一天比一天好。
母后说过,当他为一个人茶饭不思,见不到时夜不能寐,见到时满心欢喜,便是动心了。
可是他现在这般完全就是单相思,何况他们二人又都是男子,是不会有结果的。
每每想至此处,向希觉都觉得心痛如刀绞。
“沈兄,我看你每日也不是忙的抽不开身,怎的就没有时间与我比武呢,我是真的有问题想向您讨教的。”
夏子安撑着下巴百无聊赖地嗑着瓜子,无奈地看着对面作画的男人。
那人专心作画,并不理会他。
但几天下来,他们已经能够互称兄弟了。
夏子安拍了拍手,绕到沈寄身侧,定睛一看,瞳孔瞬间放大。
他咽了咽口水,“沈兄,您这,是要敬献给贵国陛下吗?”
不然一个男子为何要画另一男子的画像?!
那人还是向国当今圣上,虽说早有耳闻向国皇帝只不过是一个傀儡皇帝,但这也太不将其放在眼里了吧?
“嗯。”沈寄应了一声,搁下画笔,看了画像好一会儿,而后满意地笑了。
夏子安的视线转向沈寄的笑容,更觉得毛骨悚然。
这笑的,好危险。
第99章 摄政王野心勃勃8
“你的武功已经很高了,不必每日找我切磋。”沈寄倒了杯茶,淡声道。
“话可不能这么说,在您面前我哪敢称大呀。”夏子安连连摆手,还是锲而不舍地想与他对战。
沈寄见他执着的很,拿起剑走到外间。
夏子安眸子一亮,连忙抄起自己的长刀。
这一战,夏子安被虐的很惨,虽然同是与上次一般快速,一样毫无反手之力,但夏子安现在才真正明白一个道理。
上一次对方照顾他的面子,让他输的还算好看。
现在他求着人家与他比试,那下手可是毫不留情。
这一次之后夏子安没有再找沈寄,而是潜心在行宫里研究自己的武术。
一次次重复沈寄的招式,想要找出破解之法,可最后他发现对方的速度太快了,他根本无法达到那样的速度,也就无从破解。
直到他们使臣一行人快离开向国,他都没能再与沈寄比试一番。
但他们离开的并不顺利,就在临行的前一天晚上,宫中发生了刺杀。
在皇宫之中发生刺杀是何等的大事,他国的使臣又身怀一定的可疑性,在水落石出之前,他们自然也就不能离开了。
此次刺杀的矛头直指皇帝,但因为摄政王及时救驾,当场制服刺客,但来不及审问,对方就服毒自杀了。
从刺客的身上也找不到任何的线索。
青国使臣清点出使人数时,发现少了一人,向国顿时将矛头直指他们。
青使对此极力否认,并表示那人根本不是他们队伍里的。
但空口无凭,一切还需以证据说话。
青使便有人将嫌疑抛到了摄政王身上。
谁人不知摄政王才是把控整个向国之人,摄政王按耐不住对皇帝出手也是说得通的。
更何况三更半夜的摄政王又怎会如此之巧的出现在皇宫中将皇帝救下,会不会就是为了诬陷青国使臣呢?
这一番怀疑有理有据,向国的臣子们,竟是反驳不出一句话来。
因为他们也曾想过就是这样。
可摄政王若是想自己坐上皇位,大可不必这么麻烦,他早已经掌控了实权,让皇帝自愿退位也不是什么费劲的事。
“朕以为,此事别有蹊跷,大理寺务必查清事情原委,给摄政王,给青使,给朕一个交代!”
“微臣遵旨!”大理寺卿郑重应下。
这件事情涉及的太过广泛,若是给不出一个交代,他可要脑袋不保。
当所有人散去,屏退了宫女和太监,只剩沈寄和向希觉二人。
“陛下如此信任微臣?”沈寄姿态慵懒地坐在椅子上,唇角的笑意有些轻佻。
向希觉肃着脸,“朕只是不希望冤枉任何人,自然也不会让凶手逃之夭夭。”
“不管如何,微臣都要谢过陛下。”沈寄见他这般,轻声笑道。
向希觉看着他的笑,忽然有些心酸。
若是从前,他第一个怀疑的或许就是摄政王,但是现在他的心境不同,对待这个人的态度也不同了。
他无法想象,如果这件事真的是对方做的,他该怎么办?
对方在他落于下风,被步步紧逼之时出现,一招制敌,让他提起的心回了原地,那种被保护的安全感,他到现在都还记得。
可他又无法说服自己,对方的出现实在是太过突然了,这般在宫中出入自如的人若是想要他性命,他根本无法抵抗。
看着小朋友又陷入了沉思,沈寄将一幅画卷拿出来。
“送予陛下。”
看着眼前的画轴,向希觉其实想拒绝,可手却不自觉地将之拿了过来。
他迟迟未打开,好似对里面的内容一点也不好奇。
“陛下不看看吗?”沈寄仍旧笑着。
向希觉抿了抿唇,这人对自己的影响太大了,往往他还来不及思考就做了让自己都有些后悔的举动。
他缓缓打开画轴,里边的画像慢慢显现,看到那张脸,他动作顿住。
“陛下之颜每每令臣日思夜寐,私自将其画于纸上,还望陛下恕罪。”
男人清润带着笑意的声音自耳畔响起,将向希觉一惊,原来不知何时,这人已经靠得他这么近了。
这般近的距离完全超过了君臣之间的关系。
“摄政王这是何意?”
向希觉指尖微微用力,画卷被捏得一皱,他稳住心神,敛眸问出这句早已问过数遍的话语。
“陛下,臣心悦于你。”
男人说话时的热气喷洒在耳畔,让他控制不住地红了耳根,身上传来的酥麻感令他浑身僵硬。
这句话久久的萦绕在脑海中,一遍一遍的告诉他,他没听错。
“你是我向国的臣子,怎可说出这般大逆不道的话语,摄政王,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他闭了闭眼,终究还是说出这一番最不会引人怀疑的话语。
“陛下当真是这么想的?”沈寄不气反笑,他与小朋友之间的关系,有这么一番对话才是正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