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好自己就成了。
　　总是说这句话，凭什么在佐思明那里就是一丝不苟无微不至的关怀，凭什么在天宇老总那里就是吃饭喝酒谈生意打麻将怎么愉快怎么来，到他这里就只剩七个字：顾好自己就成了。
　　心里这么想，还是老老实实的把车开得又快又稳。在怡和酒店停下，陶乐武下了车，周赫心里不高兴：他又要去见别的狗~
　　结果这时候陶乐武绕过来敲了敲车窗，周赫一惊愣，把车窗降下来，憨着神情望着他。
　　陶乐武每次见到周赫这一脸忽然的茫然地时候，心里都不厚道的笑：特么明明一副冷血无情的行伍教练面孔，偏偏老是摆出这种又憨又傻的神情。
　　和二哈有异曲同工之妙。
　　牺牲智商换来的颜值吗？
　　陶乐武嘴角忍不住勾起，不过勾得不过分，说道：“你也进去吃点东西，回头我给你报销。”
　　周赫：“哦。”
　　想要矜持点，还要摆久一点“你去见别的狗我不高兴”的神情，结果眼睛里已经喜悦溢出眼球表面，无所遁形。
　　陶乐武：“……”
　　行叭，你高兴就好。
　　陶乐武转过身往怡和酒店大门走，刚转过去就忍不住笑开了，肩膀都给抖了抖。
　　主人撇下狗子，晚上去烧烤摊浪了浪，没带它。
　　狗子老大不高兴。
　　然后主人回来的时候给它带了两串没腌制的、烤得喷香的骨肉相连。
　　狗子待在狗窝一动不动，想矜持一会儿，表达一下自己的不开心。
　　结果尾巴和他的心好像不长一副躯体。
　　陶乐武到包厢的时候，菜都已经上好了。方彦说：“大忙人你可终于来了，坐坐坐。给你点了你喜欢的莲藕炖筒骨，清蒸鲈鱼，肉酿蘑菇。今天后厨还送了我们两盏葛粉桂花羹，回头好吃我给裴远也带一盏回去。”
　　陶乐武知道方彦一惯热情，坐下来问：“裴远呢？他没来？”
　　“卓君弗要试镜新电影，裴远给他对戏去了。”方彦说着把开水洗过一遍的碗筷给递过去，再洗自己的。说道：“最近在忙什么？喊你打麻将都没空过来。”
　　陶乐武说：“整理内务。我公司打算猎几个有真本事的人过来，坐镇一下。我已经忙不过来了。不像你，曹助、范小红、陆棋、白大勇、许如松……这些人个顶个的能干。”
　　方彦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高薪之下也有能人。当老板的，还是要懂得放权，把握大方向就行了。别太辛苦，什么事都自己干了，还招那么多的员工干什么？”
　　陶乐武点点头，“我也正是这么想的。”
　　吃吃喝喝一会儿，陶乐武主动问起：“今天怎么突然中午约我吃饭？是有什么事吗？”方彦一般中午找他吃饭都是有事儿，而且曹小刚都没带着，估计是私事。方彦没有主动提，那就应该是不怎么好开口的私事，所以这个台阶还是要他主动递上去。
　　方彦听得陶乐武这句话，原本要夹一根酱烧鹅肠的，这会儿子停箸，望着桌子对面的陶乐武，说道：“本来是想着电话里跟你晰个分明，可是一看时间都十二点了，就想着咱哥俩有段时间没聚，请你吃个饭。”
　　“饭桌上跟你说说这事儿，你听了也不要烦恼。反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陶乐武乐呵呵着，说道：“老方，什么事儿值得你这样瞻前顾后、含含糊糊？还要先给我打好预防针。你尽管说，我能有什么烦恼？”
　　方彦便也不卖关子，直言说道：“佐思明的签约合同，目前转到天宇了。”顿了顿，加一句：“还有六年才到期。”
　　只一句话，饭桌上刚才和乐融融的气氛便僵硬了起来。陶乐武面上的笑容仿佛要寡淡的散去，嘴里咀嚼的一点子鱼肚子肉，也不再肥嫩鲜美。
　　方彦微微抿嘴。
　　乍然提起佐思明这人，倏忽想起往日之种种。
　　在大学里同窗异舍，也有半夜三更不顾寒冬凛冽，窝在盥洗室里情意绵绵，说不尽的无聊又没营养的话的时候。
　　在出大学进社会后，也有连坐十几小时火车，就为了匆匆见上一面，一个拥抱一个亲吻，诉相思之情的时候。
　　更有为了佐思明能参演一部好剧，他跟其他老板磨破嘴皮子酒开好几箱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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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却也有越行越远，终至于此的时候，
　　多是酸涩伤怀。
　　佐思明几乎涂抹了他整个青春年少的时光。不是他想忘记就能忘得一干二净的。
　　方彦见陶乐武脸色不太好看，对他说道：“我原想着，将他从这个圈子里赶出去，省得上蹿下跳，你时不时看到，也不爽快。可是想了想，还是要过问你的意见。”
　　“你意下如何？”
　　是弄死他还是弄死他？
　　陶乐武斯斯文文一个人，金丝边框眼镜后边儿一双含情凤眼柔和得很。
　　可是这样一个人，骨子里犟牛一样。认定一件事，认定一个人，就能豁出去一辈子。岂不料所遇并非良人，于是十年错付，惨淡收场。
　　可要让他以此生恨增怨，逮住机会挫磨人，他又是那样光风霁月的君子，做不来那种事儿。
　　于是陶乐武在端起葛粉桂花羹当做酒饮下之后，长长呼出一口气，认真对方彦说道：“老方，谢谢你。”
　　方彦说：“跟我客气什么？你什么想法，说来听听。”
　　陶乐武道：“你跟他说，选择雪藏还是选择付违约金跟天宇解约。他这个人心气较高，不甘人下，所以他大抵是会交付违约金。到时候还请你看在我的面子上，放他离开吧。我再不想关心这个人的任何消息，将来他在娱乐圈大红大紫还是一蹶不振，我都只当他是不认识的陌生人。”
　　方彦明白了。实际上他来找陶乐武之前，差不多就猜到会是这么个结局。
　　“行。吃饭吃饭，别叫饭菜冷了不好吃。”
　　陶乐武点点头。吃着吃着，他神不隆冬的突然问了方彦一句：“老方，你觉得门当户对重要吗？”
　　他已经栽过一次跟头了。
　　方彦一脸迷茫，怎么会突然问这个问题？
　　然后他很实在的摇摇头，“门当户对也要看人来吧？像我这种有钱人，得是什么样的人才配跟我门当户对？对我来说还是爱情最重要，不是因为爱情在一起，那或多或少都会有遗憾和将就。”
　　“怎么？你有看上的人呢？打算发展一段新的恋情？老陶啊，你今年都三十四了，是该找个伴了。什么时候带过来大家一起吃个饭见个面，大家伙给你把把关。”
　　方彦颇有些乐见其成。
　　陶乐武说：“还早着，不着急。就是有点感觉，再处处吧。”
　　最主要是和他在一起很安心，而且，也的确伺候得自己很舒服就是了。
　　方彦特别好奇特别八卦，问：“是我认识的人吗？”
　　陶乐武点点头又摇摇头。
　　方彦更迷糊了。
　　陶乐武解释着说道：“你认识归认识，只不过不起眼，你可能不会注意。”
　　方彦听完心里猫爪爪挠似的，不过到底没寻根问底。
　　他怕陶乐武事情才只定三分，后数难预料，将来万一没在一起，自己又知道了，见过面，平白多添尴尬。
　　饭吃到快结尾，方彦喝一口椰汁儿，挑拣着红烧兔腿肉丁吃，饭还剩小半碗。方彦边吃边道：“这几年市场里的剧基本上都是霸道总裁玛丽苏、穿越剧、宫廷剧、大女主剧、神话剧、历史剧，大男主剧还是很少。就《武林》、《定康》火过之后，大男主剧基本上没有什么剧可圈可点。我心里琢磨着，拍部新题材剧。你有没有兴趣？”
　　陶乐武说：“天宇最近这一两年，多是投资电影和综艺，你怎么突然又想着拍电视剧呢？综艺现在不是正赚钱吗？听说你公司新签了一批镀金归国的美少年，难道是为他们铺路？”
　　说到这里，陶乐武有些惆怅，他说：“唉，我也是有点年纪的人了，不太跟得上娱乐圈的风向。现在娱乐圈有个名词，叫什么小鲜肉，流量特别多，演技唱跳如何放一边，剧本剧情如何也放一边，只要参与拍摄，定了主角，基本上电影就不会亏本。无数粉丝愿意为爱豆买单。”
　　“我现在在忙内务，不然也想捧几个颜值超高的美少年圈圈钱。”
　　方彦闻言就笑了，“你还说跟不上风向，我看你这思维就清晰得很。我公司是签了一批美少年，其他的不说，颜值真的很能打。公司包装包装，立个人设，多多参加综艺，粉丝流量积累起来，再去拍戏。只要把握分寸，赚钱是肯定赚的。”
　　“不过我出电视剧不是为了捧他们。”
　　陶乐武：“嗯？”
　　方彦直接坦白说：“他们那些美少年参演其他公司投资的电影、电视剧，给我赚钱分红就行。除非真的有演技。”
　　“不然我不会让他们参与公司的内投剧，‘天宇出品’这几个字，还真不能平白被糟蹋了。”
　　“这些年里，‘天宇出品’这四个字，自带热量，相当于一个品牌LOGO，不能有任何形象问题。”
　　他又道：“裴远拍完电影之后，剧本应该差不多赶出来，休息一段时间后，正好拍。还有卓君弗，档期我会让他空出来。他们俩，裴远还好，在电视剧市场还有些水花泛着，卓君弗基本就是电影咖了。将来的市场形式谁也看不准，电视剧电影两边市场还是都不要丢为好。”
　　“我想着他们俩好久没合作了，是时候打对王炸出去。热闹热闹一下电视剧市场。”
　　陶乐武一听是裴远跟卓君弗这两演技大咖，实力派坐镇，于是腰背一直，“你打算投资多少？”
　　方彦举起一只手。
　　陶乐武蹙蹙眉毛，然后直接道：“这么多，特效很多吗？”不然哪里要花这么多的钱？
　　方彦觉得陶乐武这人真的聪明，他很自然的点点头。“特效不是一般的多，要烧钱才能拍得好。”
　　陶乐武道：“那我就投这个数。”他竖起两根手指。
　　方彦乐呵呵的问：“不看剧本就定下？”
　　陶乐武开玩笑说：“等看了剧本要是不好，我就当今天的话没说过。”
　　一句玩笑话，两人顿时都忍不住笑起来。


第70章
　　卓君弗过几日要去试镜, 可是这几日演戏总也不在状态。邀请了裴远到他家来，帮忙对一对戏。裴远一口答应，没有半分推辞。
　　中午两名女保镖里一人开车, 一人坐他旁边，三人同去的卓君弗的住处。
　　卓君弗这别墅买得真偏，周遭连商店都是寥寥, 多是一些汽修、轮胎、五金店，小区口子处有个超市, 却也杂乱乱脏兮兮。门口地面上, 还扔着瓜皮遭着苍蝇。
　　裴远也不是第一次来了。也问过几次卓君弗，为什么要买这边的房子, 卓君弗那时候就直言道：“这里安静。”
　　是啊，一座小区, 百分之三十的房子没卖出去, 能不安静？
　　公交车打前头马路上过，一个小时一趟车。
　　到晚上，这里基本就和乡村的水泥路一样，没什么车子过。
　　安静是安静了，可也太安静。
　　车子停卓君弗家车库里，和卓君弗的车挨一块儿。卓君弗听到响动, 挥舞着个不锈钢铲子系着围裙出来接人。
　　“刚想着你怎么还没到，这会儿就到了。进来进来，先吃西瓜, 饭菜就好了。”
　　一米九的女保镖们笑。
　　进去后坐沙发上，安静啃西瓜。
　　裴远蹭到厨房去, 见着厨房干干净净的, 就算是正在使用, 也没有水渍在上面。卓君弗正在做柠檬虾，旁边已经放了五个菜。
　　酱烧牛柳
　　香菇豆腐
　　蔬菜沙拉
　　爆米花
　　黄瓜条
　　六个菜，两个荤菜。已经够热情了，要是只裴远跟卓君弗两个人，卓君弗就直接给裴远吃草了，当然他自己也跟着吃就是了。
　　卓君弗说：“我最近用到一款面膜，特别舒服，以前同一个剧组演戏的朋友从国外带回来的，等会儿你带几张回去。”
　　裴远点点头，抓了几颗爆米花吃。然后道：“你什么时候试镜？”
　　“两天后。可是我要试镜的角色，有个地方，总是爆发力不够，估计是没有对手戏的原故，等会儿你给我助把力，让我找找感觉。”
　　“没问题。对了，我的高中毕业证发下来，我都及格了。没有挂科。”裴远很高兴。
　　卓君弗忍不住笑：“老板知道你拿到高中毕业证了吗？”
　　裴远羞涩道：“分数太低了，我没敢跟他说。不过我有了高考毕业证，就有资格参加成人大学考试了。到时候我想上医护大学。”
　　“为什么想去上这种学校？”卓君弗有些吃惊，把虾拌好，尝了尝，味道不错。
　　“我想着我和老板两个人相伴，总有一个人要学点医护方面的知识，在生活中万一也能用得着不是？”裴远是这么琢磨的。
　　卓君弗想了想，说：“学自己喜欢的和学自己用得着的，都还不错，随你自己。把菜端出去吧，吃饭了，吃完饭还有得忙了，你连剧本都没看过吧？”
　　裴远点头。
　　饭菜上桌，吃了差不多三五分钟，卓君弗的手机突兀响起。卓君弗放下碗筷，看着手机的电话号码，然后接起来。
　　乔霆在那边说：“卓君弗，我的摩托车打不着火了，你过来帮我看看。”
　　卓君弗一边从凳子上站起来一边说：“滚远点儿啊你，就会挑时候，我正在吃饭。”嘴里这么说着人已经在换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