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鹤：“……是村民？”
　　叶止点了点头。
　　唐鹤：“所以年余说受到了神兽的提示给村民们发蜡烛是为了避免他们被自己给吃了？”
　　叶止：“年余能量耗尽就会死，而白影恐怕就是他求生的欲望，他亲手斩断了自己的生路，并准备和村民们一起去死。”


第一百五十七章 李奶奶
　　叶止说完自己的推测后，两个人都沉默了，两个人在年余家门前的小路上前行。
　　唐鹤：“如果换做是我，我肯定做不到年余这样。没吃的或者说有吃的但却万万不能吃，还要一直守在这里自己承受着虚弱，承受着即将到来的死亡。”
　　叶止：“我希望你如果遇到了这种情况，不要做到这种地步，尽力就好，能够与村民们坚持奋斗到最后一刻就够了，不要用命去做这样的事情。”
　　唐鹤抿了抿唇，将自己从低沉的情绪中拉出来，用思考其他问题的方式转移注意力。
　　他立刻就想起了灵魂这个不科学的名词。
　　为什么会有灵魂的存在？
　　原书中没有提到过这个村子里的一丝一毫，年兽年余自然也是从来都没有出现过的。
　　而且这个世界应该并没有灵魂一类的存在才对，就像是原本末日风格的书，有什么丧尸啦、异兽啦之类的才是科学的，出现灵魂什么的岂不是变成灵异类别了。
　　书直接分类都不对了。
　　唐鹤想不通：“没想到人死后竟然真的有灵魂，而且竟然能够通过这种方式保存下来。”
　　叶止推测：“阵法环境受到阵眼的影响，同时年余也拥有奇怪的天赋，或许和他们两者有关。”
　　唐鹤点了点头：“说不定就是这样。”
　　唐鹤：“现在村子的情况也都已经知道了，你失忆和失去精神力的问题最迟离开之前也能够解决，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叶止：“先走一步看一步吧。”
　　两个人走到了小路尽头到了村子里的大路上，正准备先回到住处的时候，发现小翠就站在大路上不远处，似乎在等着他们。
　　等看到他们两个人之后，小翠向着两个人的方向走了过来。
　　唐鹤与叶止也走向小翠。
　　唐鹤：“小翠，有什么事吗？”
　　小翠如同最初见面一样腼腆地笑了笑：“方便和我去见一个人吗？”
　　唐鹤下意识地看向叶止，叶止微微点了点头。
　　唐鹤便也点点头：“好。”
　　小翠带着两个人在村子中的大路上向南走，她一边走一边静静地微笑着，对唐鹤说道：“你们应该已经对村子之前的事情有所了解了吧。”
　　唐鹤愣住。
　　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但村民不是不知道之前的事情吗？
　　小翠举起左手，唐鹤看到那枚带着锈迹的戒指被她戴在左手的无名指上，村子里没有出过太阳，这枚戒指便显得更加暗沉了。
　　小翠久久地凝视着这枚已经不那么明亮也不那么美丽的戒指，半晌后她说到：“看到它的时候，我就感觉有什么和之前不一样了，似乎一直笼罩在我脑海中的迷雾在渐渐褪去。”
　　“后来我知道了。”她的神情带着些哀伤：“原来大家都死了，小南死了，我也死了。原本想要在灾难过去之后就和小南结婚的，可惜没有机会了。”
　　她沉默片刻，很快收拾好心情，看向唐鹤时表情已经重新平静了下来，眼神中燃起了因为新目标而产生的希望：“之前我出村子是打算寻死，但奶奶阻止了我，让我做完最后一件事情。现在我带你们去见的人也是奶奶，奶奶希望和你们商量一些事情，希望你们可以帮帮我们。”
　　唐鹤再次沉默，在知道这个村子的真相之后，他沉默了很多次，心头的感情十分复杂难言，全部化作情绪堆积在了心头。
　　所以小翠是因为这枚戒指而想起了之前的事情。
　　叶止伸手摸了摸他的后脑，在他柔软的头发上抚了抚。
　　叶止手掌的热度传递过来，让唐鹤心头一松。
　　唐鹤：“如果可以帮得上忙，我们一定帮。”
　　一旁的叶止却轻轻地叹了口气。
　　小翠脸上露出久违的代表着开心情绪的笑容：“谢谢，跟我来吧。”
　　小翠带着两个人一路南行，走到了村子最外面的一排建筑中向右转弯。
　　唐鹤第一天来到村子中的时候就走过这条街道，这条街道也和开始时一模一样，没有任何的变化。
　　他看向小翠的背影，小翠有着一条乌黑油亮的大辫子，被她简单的绑在身后，辫子随着她走动的步伐轻轻甩动着。小翠说的奶奶，是第一天救了他的那位老人吗？
　　这个时候他的情绪已经渐渐平静了下来，开始思考小翠刚刚话的含义。她要做的最后一件事情是什么？而小翠所说的奶奶又要他们帮什么忙？
　　随着小翠停下脚步，唐鹤的猜测成真，他们确实来到了老奶奶家的门口。
　　大门开着，小翠直接带着两个人进入了家中。
　　小翠站在院子中向屋内喊话：“奶奶，我带他们过来了。”
　　不久老奶奶就走了出来，她的脸上笑眯眯的，看到几个人十分开心的模样，就像一名在家中的长辈看到喜爱的小辈上门拜访一样十分亲切：“来啦，都进来吧。”
　　两个人在老人家中的客厅内落座。
　　李奶奶遣小翠去准备些水，之后她看向两个人：“今天神兽大人找你们过去，应该把村子的情况都告诉给你们了，对吗？”
　　唐鹤惊讶，他们两个人也是今天刚知道村子的情况，但不止小翠，就连老人似乎也知道真相的样子。难道老人也捡到了什么东西吗？
　　而且她们似乎都知道年余的身份。
　　叶止回答了老人的问题：“不用客气，我们对于村子的情况大致有了一些了解。”
　　说话间小翠已经端着水走了出来，她将水依次放在几个人的面前，又回身到李奶奶身边坐下。
　　李奶奶点了点头看了看小翠，小翠露出一个笑容。
　　之后李奶奶和两个人说道：“好，我来说说我们的想法吧。末世之后，能侥幸多活几十年，大家已经很感激神兽大人了。村子如果能够一直坚持下来大家当然是十分愿意的，只是异兽很多，也很强，我们即使再努力锻炼，却也总是拖神兽大人的后腿，也知道这样不可能坚持太久了。”
　　老人叹了口气：“事实上，最后一天终于还是来临了。虽然末日后期已经有了封印阵法来划分出无数个更小的区域，但我们这片区域的结界对于村子里的人来说还是太大了，里面的异兽还是太多了。没有战斗力的我们全靠神兽大人才坚持了下来。但神兽大人的力量不是无限的喃凮，最后神兽大人圈在村子里的结界被攻破，村子里能帮上忙的都下去战斗去了，只有我们这些老胳膊老腿和照顾我们的小翠听从神兽大人的指示提前躲到了神庙里。但失去了结界的我们不堪一击，全村子的人很快只剩下了在神庙里的我们。”


第一百五十八章 过去
　　老人的眼中流出泪来：“神兽大人赶来之后就在神庙外守着我们，用勉强支撑起来的小结界护住了神庙里的我们，他一个人在外面战斗。我们听得到外面战斗的声音。听得到异兽们凶残可怕的声音，也听得到神兽大人疲惫的吼声，还有他被异兽撕咬时痛苦的声音。他的血溅在神庙的窗户上，顺着窗户流下，还有些溅在了门上，顺着门缝流进来，那血液红的像火，看的我们心都裂开了，那一幕我至今都忘不了。“
　　“那时候大家都说还是不要拖累他了，老骨头一把死了也就死了，只是可惜还年轻的小翠了。”
　　她伸手摸了摸小翠的头顶，小翠同样眼中含泪，却微笑着摇了摇头。
　　“但那种时候，如果没有神兽大人，我们早就死了，哪里还能多活这么些年，小翠又怎么有机会出生，有机会长大呢？可是我们最后还是没有去死。神兽大人一直在外面战斗，他拼了命的在战斗，如果到最后他胜利了进来却看到我们都自杀了，他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所以我们一直坚持在庙里等他，一直等，一直等。可惜，还是没能等到他，我们准备做的不够充分，没有带足吃的喝的，最后还是提前走了。”
　　老人流着泪叹气：“不知道神兽大人后来看到我们是不是很自责，但这并不怪他，与他又有什么关系呢？他是被我们拖累了。”
　　老人用手揩了揩泪水，慢慢平静下来：“后来神兽大人出于各种原因封存了我们死亡的记忆，让我们仍旧以为自己还活着，活在不受异兽打扰的世外桃源。我们也确实这样活了很久很久，活了完全超出自己能够活到的寿命的时间。”
　　她看向唐鹤：“但那一天我却突然清醒了过来。在看到你的那天晚上，我总觉得你特别的面善又特别的亲切，等第二天参加了新任村长的继任仪式之后便感觉到了非常强烈的违和感。”
　　“回到家中后，我想了很久，然后想起了一切。总算知道你为什么看起来这样的亲切了，你和神兽大人最初的时候太像了，你们拥有同样的气质，一看便是一类人。他最初的时候也是像你这样健康，不像现在这样，明明仍旧是年轻的模样，却已经比我老婆子还要虚弱了，而且越来越虚弱。”
　　“我想问问你们，神兽大人这样是不是和我们有关？”
　　唐鹤眼泪止不住的流，从衣服兜里掏出空间中的手绢擦都擦不干净，整条手绢都浸湿了。
　　他一直觉得年余这样做实在太难了，年余背负的太多了，背着这么多的人奔向没有希望的未来和死亡，做法在唐鹤看来甚至有一些极端，是他自己怎么也做不到的地步。
　　但现在唐鹤却稍微有一些理解年余了，因为有一些人她值得你的咬牙坚持。如果年余看到神庙里护着的人自杀了，大概能懂她们不想拖累自己的心情，但如果看到她们为了坚持等着自己而活活饿死的画面，唐鹤难以想象当时年余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对于李奶奶的问题，这次叶止没再回答，他看向唐鹤，搭在唐鹤脖颈后的手微微动作，捋着他的头发给他顺毛。这个问题如果自己来答，叶止不用想都知道自己会回答。他觉得这个问题可能更适合唐鹤回答。
　　李奶奶便也看向还忍不住抹着眼泪的唐鹤，她宽和地笑了笑：“一切都过去了。”
　　闻言唐鹤泪流的更凶了，有些事情不是过去了就没有了，年余恐怕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他一直没有走出来，一直把自己囚禁在这里。
　　唐鹤闭了闭眼睛平静情绪，看向老人，但对于老人的问题，他不知道该不该回答。
　　看着唐鹤犹豫的模样，老人十分坚持，她的眼神有些浑浊但十分坚定：“作为一直在神兽大人的庇护下存活至今的人，我们有得知真相的权力，你说对吗？如果神兽大人因为我们而产生了什么无可挽回的后果，我们就是死了再灰飞烟灭也不会安心。”
　　唐鹤抿了抿唇，他看向叶止，叶止温和地回望他，让他自己拿主意。
　　唐鹤垂眸片刻后抬头：“……您的猜测是对的，年余一直在通过汲取阵眼的能量勉强维持村子里的梦境，他一直超负荷的使用自己的天赋，已经没有几年好活了。”
　　“啊，这样啊。”老人笑了起来，眼中含着泪花，但却仿佛有了尘埃落定般的平静。她点了点头：“谢谢你告诉我真相。”
　　之后老人没再多提村子里的事情，反而问道：“你们不是村子里的人，是从外面来的吗？”
　　唐鹤点了点头。
　　老人：“现在外面的情况怎么样了？”
　　唐鹤：“现在人们都在一个地点聚居，已经战胜了末世的灾难，越来越好了。而且人们已经开始探索新世界中的封印区域，很多区域里的异兽已经被清理掉了，还出现了很多和年余同族的灵兽……”
　　老人笑起来：“真的吗，神兽大人还有同族，真好，真好……”
　　唐鹤和老人说起现在人类生存区的情况，和现在对新世界的探索，也说了他们曾经进行探索任务时遇到的趣事，讲了现在人类的强大。
　　老人和小翠听的专心致志，十分投入。老人只专注听着，没有再说其他的，就连要唐鹤和叶止帮的忙也没有说。
　　在唐鹤滔滔不绝地描述中，天色快要暗下来了。
　　叶止：“我们该回去了，不知道您需要我们帮什么忙？”
　　老人微笑着：“这个忙就容我先卖个关子，之后再告诉你们吧。”
　　之后唐鹤和叶止便起身离开返回了住处。
　　老人被小翠搀扶着，站在门口的位置望着离开的两个人。
　　老人：“即使神兽大人已经被我们拖累的没有几年好活，我也不想再吸他的血让他和我们一起去死了。至少让他能好好活过这几年吧，也许没有了我们的存在，他还能活更久，能见到同族，能看到外面充满希望的世界，说不定还能拥有一个安稳的余生。”
　　小翠默默地点了点头。


第一百五十九章 你之前说？
　　唐鹤并不知道身后的老人已经做了什么样的决定。
　　回去的路上，唐鹤没有问叶止自己这样做对不对，他在考虑之后已经做了，这便是结果，再问对与错也只是一个心里安慰。
　　到了住处后不久，很快天就黑了下来。
　　两个人先用餐。
　　吃完饭之后距离睡觉还有一段不短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