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满被吓得紧贴椅背,鼻尖充斥着一股香水味,刺得他差点晕过去,“离、离我远点。”
凌佳宜脸色一变,气得通红。
她长得如花似玉的,居然让她离远点?
“继子就是继子,上不了台面!”
她恨恨地瞪了眼夏满。
“爸爸说之前没能见到你,礼物没补上,呐,这是给你的礼物。”
上次凌振华举办宴会,凌秋实一家子都还没回A市。
夏满还没来得及开口,右手就被凌佳宜抓住了,他正想推开她,手腕一凉,一串青釉色的手链突然被戴上。
再接着,他眼前一黑,意识便陷入了黑暗。
凌佳宜见夏满眼神空洞,楞楞地保持着刚才的动作,满意地搓了搓手。
“真是的,要不是为了这手链,我才懒得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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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日会的大厅十分热闹,长桌上摆满了点心和红酒,觥筹交错间,讨论声时不时传来。
凌振华腆着个肚子,端着杯酒悠闲地晃着,等余光瞥见自己女儿走出来后,愉悦地勾了勾嘴角。
他兴味地盯着被众星捧月般的凌子哲,内心的恶念差点藏不住,就要喷涌而出。
通往休息室的入口处,渐渐走出来一人,垂着头,一言不发地走着。
那人的存在感很低,几乎没什么人注意到他。
除了一直关注着那个方向的凌秋实。
瞧见夏满走出来,右手藏着什么东西,他满意地笑了笑,整理表情。
待会还得演一出戏,可不能太高兴了。
“大哥。”他快步走过去,冲着凌振华打了声招呼,“这次回来,真是麻烦你们了.........”
阿谀的话张口就来,以往他也许会把持些距离,但现在一心思都在夏满和凌子哲身上,不由得........
奉承过了头。
凌振华微微皱着眉头,瞥了眼凌秋实。
对于这个同父异母的兄弟,他算不上多么喜欢,以往能够容忍,也是因为对方懂事。
怎么今天,那副讨好的嘴脸,十分令人反感呢?
就在凌秋实期待的目光下,夏满凑到了凌子哲身边。
凌子哲见夏满竟然主动出来了,有些惊讶,“有事?身体不舒服?”
“.........”夏满没有回答,依旧垂着头,突然,他右手伸出,照直对着凌子哲刺去!
“你干什么!小心..........”凌秋实等的就是这个机会,一个健步冲了过去。
结果,夏满伸直了手,摊开手心,一颗.........粉红的糖果静静躺在那里。
他这才抬起头,嘿嘿一笑,“呐,休息室找到的,可甜。”
“心.........”凌秋实顿住了,一只脚停在半空,尴尬得不知道,该不该落下去。
陡然增大的音量,吓得夏满一个哆嗦,躲在凌子哲身后。
也吸引了周围的宾客,一瞬不瞬地盯着凌秋实。
原本热闹的生日会,就这么尴尬地冷静了下来。
凌秋实:“...........”我操了去年的买个表的大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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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佳宜,我让你给他的东西呢?!”凌秋实在生日会上出尽了丑,还惹得凌振华不喜,此刻快要气炸了。
他使出毕生最大的耐力,才没把面前的桌子掀翻。
凌佳宜从未见过如此震怒的父亲,吓得打了个寒颤,“我、我真的、真的戴在他手上了。”
而且,凌佳宜还亲眼见夏满,在她的操纵下,拿起餐刀,一步步向凌子哲走去。
至于为什么最后一刻,餐刀变成了丑不拉几的糖果,她就不得而知了。
“咔——”送走了宾客,简玲翠走了进来,白了眼凌秋实。
“你不是说这一次一定能弄死凌子哲?”她面露嘲讽,今天丈夫阿谀奉承的样子,简直让她丢尽了脸。
更何况后来还出了那么一出闹剧!
凌秋实铁青着脸,“你还有脸问我?那串诅咒手链,不是你去买的?花了好几百万,结果买了这么个玩意?”
简玲翠冷哼一声,“凌秋实,大师是你介绍的,我就去买个东西,这还能赖我?要不是你做事不靠谱,用得着我?”
“你看看凌家,同样是儿子,凌振华拥有了凌氏集团,你呢?那个一亩三分地有脸说出来吗?”
“这还是你讨好了那个老东西十几年的结果,丢不丢脸啊你?”
“你、你、你!”妻子毫不留情的嘲讽,刺激得凌秋实一口气下不来。
简玲翠还在说,“我就这么一个女儿,你说说你,让她从小到大受了多少委屈?”
“因为是你合作伙伴的儿子,她总是强颜欢笑去讨好,因为是你需要巴结的老板,她连拒绝见面的机会都没有。”
“凌秋实,需要我一一举例你的窝囊吗?现在你凭什么埋怨我?凭什么指责佳宜?”
“啪——”一个巴掌过去,凌秋实一愣,怔怔地看着简玲翠,“我、我.........”
火辣辣的灼烧感不断从脸颊传来,简玲翠的眼泪瞬间决堤,“凌秋实,我跟你拼了!”
现场顿时乱做一段,两人殴打在一起。
凌佳宜也愣住了,生生地看着。
然后,笑了。
可笑的家庭,可笑的爸爸妈妈,终于不在扮演恩爱了?
17.也许该离开了
凌子哲开着车,时不时观察着副驾驶的夏满。
后者眉头紧锁,板着个小脸,不知道在想什么。
“那个.........”夏满犹豫着开口,“生日会上,凌佳宜给我送了串手链。”
凌子哲的手敲了敲方向盘,眸光渐冷。
夏满掏出一串青釉色的串珠手链,原本幽邃透亮的珠光,此刻已黯淡无比。
“这些珠子原本是青釉灵珠,开过光的能保平安,但这一串染了污秽,被邪气侵染,成了邪物。”
而手链原本的主人,则可以操纵着被串珠控制的人。
按照原本的意志,夏满会拿起生日会旁边的餐刀,狠狠刺向凌子哲。
到时候凌子哲死了,夏满成了弃子,凌振华和苏春怡铁定成不了婚。
最后,凌家偌大的家产,谁继承?
再如果,凌振华也死了呢?
夏满将所知道的,全部告诉了凌子哲,“虽然是凌佳宜给我的,但操纵着并不是她。”
凌子哲想起当时夏满走过来后,凌秋实失态的样子,抿了抿唇。
看来,有些人蛰伏那么多年,还是起了贪念。
借着余光,夏满一直在观察凌子哲的表情,与之前没什么两样。
他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
虽说苏春怡现在还在凌家,可归根结底,她和他都不属于凌家。
很快苏春怡就会遭报应,而自己也会离开凌家,有些事情.........就没必要说了吧?
窗外的车辆飞逝,高大的建筑近了又远去,偌大的A市,他竟然找不到留下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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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春怡今日有些倒霉,约了人去郊区拿货,结果开车撞死了个小孩。
所幸,周围没有监控,没有目击者。
为了躲避责任,她就近将人扔到了河里。
她觉得老天爷都在帮她,因为刚处理完尸体,就下雨了,车祸现场被洗得干干净净。
放心的回到家,却总是梦见撞死人的那一幕。
眼见着自己越来越憔悴,她终于忍不住了,再这样下去,她会疯掉的。
生日会早早结束,都没来得及跟凌秋实碰面,直接去了最近的寺庙。
寺庙香火鼎盛,往来的人络绎不绝。
刚踏入的瞬间,她感觉浑身暖洋洋的,一股困意席卷而来。
苏春怡理了理鬓角,扯出一抹久违的笑容,前所未有的虔诚,跪拜礼佛。
——佛祖保佑,我真的不是故意杀害那个小孩儿的。
——是他,是他自己突然跑出来的,我真不是故意的啊。
——佛祖,求求您,我只是.........
“这位施主。”一道清冷的男声自头顶传来。
苏春怡被吓了一个激灵,兀地睁开眼,看向来着。
这人二十多岁的样子,长得清冷高贵,嘴角微微上扬,莫名增添了几分邪气。
“你、你是谁?”苏春怡警惕道。
青年眼眸幽幽地盯着苏春怡的身后,像是透过她在看别的什么东西,吓住了她。
“玄门之人,我见你被恶鬼缠绕,特此来解惑。”
恶鬼?苏春怡不信,却也小心地问了句,“你.........当真看见了恶鬼?”
“两三岁的年纪,穿着白色短衫和黑色牛仔裤,手腕处还戴着一根红绳,红绳上..........”
青年话未说完,就被苏春怡惊恐地打断了,“行了!”
她小心地看了眼入口,见没人进来,才松了口气。
再次面对青年的时候,不由带了几分敬重,又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
“这位大师,不知能、能否借一步说话?”
青年微微颔首,跟在小心翼翼的苏春怡身后,轻蔑地笑了。
这女人可真有意思,明明渴求自己救她,又对我怀揣敌意。
呵。
等苏春怡和青年的身影渐渐远去,山上鼎盛烟火的寺庙,渐渐被一片浓雾笼罩。
而往来的人声,也犹如被按了暂停键一般,凭空消失了。
恢弘的大门迅速被枯草藤蔓蔓延,牌匾上犹如雷霆万钧的“明招寺”三字,逐渐渗透出滴滴血迹。
再看去,哪还有什么明招寺?明明是——安乐寺。
夜色渐深的时候,凌振华接了苏春怡的电话,说是遇见个小姐妹,暂时不回来了。
凌振华从未限制过苏春怡的自由,问了地址后就放任她约见小姐妹了。
而凌子哲,也通知了声夏满。
证据收集得差不多了,该跟凌振华摊牌了。
房间内,离开前乱糟糟摆在地上的小零件,被整齐地对方在大盒子里,床单规整得一丝褶皱都看不见。
每天都会有人收拾得干干净净,夏满呆站了会,才回过神。
他深吸口气,拍了拍脸,“好了,该动起来了。”
小木盒里躺着一个人形木偶,此刻上面金色线条灵动,犹如给其画上了经脉,活灵活现的。
而夏满的眼中,这个小木人正疯狂地吸纳着灵气,甚至有了心跳声。
“替身木偶.........”他的眼里有星光流动,激动地双手都有些颤抖。
郑重地取出,一滴血滴在木偶胸口的位置。
“噗通——噗通——”心跳声更加清晰了,一种玄奥的感觉,将他和木偶牵引在一起。
他和它,好似一体。
“没想到,第一次制作就成了!”替身木偶是师父的秘术,能为人挡一切死劫,躲避天机。
威力之大,甚至在师父领死前,强迫夏满发下毒誓——不得违背伦理使用替身木偶,不为罪有应得之人炼制替身木偶,不得泄露替身木偶炼制之术,不到万不得已不求替身木偶。
否则,他将永不超生,灵魂沉沦地狱,永受烈火摧残。
师父每每提起替身木偶,眼里的骄傲是掩盖不了的,却又带了丝沉重。
现在,他紧握着渐渐有了温度的木偶,感受着血脉相连的牵引,激动得不能自已。
只可惜,一股漆黑的液体自他的手掌处,逐渐攀附上了木偶上。
待最后一丝液体注入,灵气逼人的小木偶,也没了心跳,化作灰烬燃烧殆尽。
诅咒解除了,木偶犹如昙花一现,也逝去了。
说不出来的伤感腐蚀着心头,脸颊湿热,他一抬手,自己竟然不知何时哭了。
就好像,亲眼看着自己死去了。
晚餐的时候,凌振华没有下楼,让王叔将吃的送了上去。
夏满也没见到凌子哲,后者好像出去了。
这个时候,他们应该已经聊完了吧,那........凌叔叔应该也知道,苏春怡的那些事情了。
现在,应该很讨厌身为苏春怡儿子的自己吧。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不应该待在这里了。
手里的东西,足够跟苏春怡断干净。
而这些天,一直受到凌家的照顾,不能再继续麻烦他们了。
更何况,刚知道真相的凌叔,心里肯定难受,要是见到自己,怕是得更难受了吧?
他草草吃了两口,上楼收拾东西,一共也没多少,几件衣服,一些法器,装进行李箱里,还有空余的。
不想让凌家那些佣人瞧见,夏满使了些障眼法,矗立在门口,看了会。
偌大的凌宅,灯火通明,人烟气息十足。
可惜,不是他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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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骏今天有些上火,嘴角起了个大泡,张嘴都疼。
他瞅着手底下的人愁眉苦脸的,气得一个文件夹一一拍过去。
“都愣着干什么,做事啊!”
有人摸了摸后脑勺,“嘶”了声,“队长,咱查了这么久,一点线索都没有啊。”
“奇了怪了,你说这小孩去世了,家长竟然一点伤心的样子都没有,莫不是.........”
他旁边的人立马打断他的话,“行了。尸检那边也头疼的很,搞半天也没下个定论。”
小男孩的尸体自从打捞上来后,就一直在警局。
法医那边都快秃了头,检查来检查去,像是休克死的,又像是被淹死的,尸体还受到过剧烈撞击。
而他们沿着河流往上查,好多地方都没有监控覆盖,而且因为范围广,往来车辆多,筛查得还不全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