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去傅旬家一趟。
傅旬家有他的证件和行李,还可能藏着保他平安的证据。
原主有一次撞到了傅旬打电话,发现了车祸案的真相。但是,原主被傅旬养了十六年,又深爱渣攻傅厉帆,不会背叛,乖乖保守秘密。
傅旬对这个童养媳挺满意,只是心里一直有根刺。
原主被退婚后,傅旬下手了,将原主伪装成留下遗书、服药而亡的样子。要不是傅旬后来被圣母主角受劝着去自首,没人会认为原主是被害的。
俞子语不想像是原主一样短命,想保住自己。
自保最好的方式是举报傅旬。警方听过太多觉得傅旬有问题的举报,看不到证据,不会轻易重启调查。而原主听到的关键证据在原文里是一堆省略号——作者懒得写,最后叫主角受劝说自首就完事了。
俞子语才等不到那天,寄希望于原主的日记。
可是,一个人回去太危险了。
他试探问,“舅舅,我想从傅旬家搬出来。您能帮帮我吗?”
殷晓旭爽快答应,“好,我给你安排住处。”
俞子语发现殷晓旭好说话,再提了一个要求,“我怕傅旬拦着我,想跟保镖一起回去。”
“至于吗?”殷晓旭不屑,“傅厉帆都不要你了,傅旬拦你干什么?他总不能自己把你给收了吧。”
话说得难听,叫一旁的保安都皱起眉头。
俞子语也觉得刺耳,但还是忍住了不爽,故作为难,“可是我在那里生活了十六年,突然搬走,傅旬肯定很难接受,会生气的……”
“是吗?”殷晓旭马上感兴趣了,“行,我去看看傅旬会多么生气。”
他们去了傅家。
俞子语一下车,就看到奔来的傅旬和万慧静。
傅旬难得的走在前头,发现是他又缓下步子,“怎么是他回来了。”
万慧静脚下不停,奔到俞子语面前,“小语,你可算回来了……你怎么跟他在一块?”
万慧静看到了从另一边下车的殷晓旭,瞬间敛笑。
傅旬也收起了悠闲状态,垮了脸,“殷晓旭,你又做了什么!”
殷晓旭笑了,“没什么,送小语回家咯。”
傅旬皱眉,转向俞子语厉声再问,“怎么回事!”
俞子语看到傅旬气得胡子直抽抽,心里暗爽,表面还是一副装傻的样子,“大哥,你别对舅舅这么凶啊。”
一句话,埋着两个炸点。
傅旬不负所望地炸了,“大哥?你乱叫什么!你应该跟着厉帆叫我爸爸!他是傅晗的亲戚,跟我们家没关系,你干嘛要叫他舅舅!”
俞子语摆出无辜脸,“因为我要跟着老公叫啊。”
傅旬愣住,“老公?”
俞子语点点头,一本正经说,“对啊,我老公是傅晗,跟着他叫你大哥没错的。”
殷晓旭挂着幸灾乐祸的笑,在旁边拱火,“是啊,我替他们订的婚约。他就是你的弟妹,一点错也没有。”
养了十多年的童养媳,突然爱上了自己看不顺眼的弟弟,还成了自己的同辈?
傅旬一口气上不来,捂住心口往后退。
扑通,摔了。
第3章 苏醒
傅旬岁数不小了,摔一跤挺够呛。
万慧静赶紧去扶,下意识给养了十六年的俞子语下命令,“帮忙啊!”
俞子语听了话,扶起傅旬,“大哥你没事吧?”
一句大哥,又叫傅旬气到站不稳了。
万慧静才明白俞子语不再像当初一样乖巧懂事了,推了一把,挡在前面不让俞子语靠近了。
俞子语也没试图靠近,“我就想拿回自己的东西。”
“你的东西?”傅旬缓过气,第一件事就是骂人,“那些东西都是我们买的,你凭什么拿走!”
俞子语弯下腰,用哄小孩的语气科普着:“证件不算哦。扣押证件是违法的。如果您不给我,我只能报警处理了。”
傅旬:“……”
好像没法反驳。
万慧静被“报警”俩字给吓着了,一时没说话。
“对对对,报警。”殷晓旭看热闹不嫌事大,拿起手机,“我现在就录一下证据。”
傅旬发现事情越闹越大,赶紧说,“等等。我刚才说的是气话。我们和小语生活这么多年,早就有家人一样的感情了,不会在钱的方面多计较。想拿就拿吧。”
万慧静也恢复了贵妇人的模样,清清嗓子,“是啊,我们是大户人家,不会计较这些。”
殷晓旭皱皱眉头。
刚才面红耳赤的是谁?装什么逼。
俞子语倒是客气,笑着说:“谢谢大哥大嫂!”
傅家夫妇:“……”
真晦气。
俞子语顺利进入了傅家,直奔房间,
他的房间在二楼,与傅厉帆的相邻。不过,傅厉帆的房间有大阳台、衣帽间和洗手间,他的房间是最普通的客房款,只放了一个书桌,一个柜子和一张床。
俞子语直奔书桌,找到了证件袋。
他再去衣柜,细细翻找每一个角落——按照原作里的说法,原主是个乖巧懂事的小可爱,自己整理衣服。要藏东西的肯定会从衣柜下手。
俞子语果然在两件衣服的中间找到了一本日记本,想了想,拿了四级模拟卷的封皮来包装。
原主为了藏好特地挑了大本子,这么放挺合适。
他刚包好封皮,傅旬就来了。
傅旬站在门边,不客气问:“要搬空吗?”
“不了。”俞子语微笑怼回去,“我就拿证件和这套做过的卷子,其他的留给你们当纪念吧。”
傅旬不计较那套四级卷子,厉声斥问,“俞子语,你到底想做什么!”
俞子语露出一个无辜的笑脸,“追求真爱啊。我说了,傅晗才是我喜欢的人。”
“不可能,你和傅晗没见过几次,怎么有感情?”
“你猜。”
俞子语笑得眉眼弯弯,像是等着人掉坑的小狐狸。
傅旬稍稍一琢磨,就不敢猜下去了。
要是俞子语跟傅晗早有联系,他得气得当场去世。
傅旬思来想去,决定跳到最后一步放狠话,“傅晗就是个植物人,殷晓旭不会保护没有价值的人。你最好小心点,不要乱来。”
俞子语疑惑,“什么叫乱来呢?傅厉帆逃婚算是乱来吗?”
傅旬:“……”
傅旬自个儿都觉得儿子丢人,一时无话。
俞子语占了上风也不恋战,挥挥手,“我走啦。大哥再见。”
傅旬没拦,看着俞子语走远。
楼下,万慧静守在门口,见到俞子语就叹了气,“小语,我们还当你是一家人,你何必……”
俞子语轻快回:“大嫂放心,等我和傅晗结了婚,我们就真的是一家人了。”
万慧静:“……你走吧。”
俞子语靠这一张讨人嫌的嘴,安然离开。
殷晓旭看到俞子语手里就俩东西,不爽快,“就这?我们开了一小时的车过来,你就拿个破卷子?!”
俞子语淡定说,“顺便嘛。我做了一半,你要不要看?”
“不要,上车。”
俞子语就这样抱好了重要且没人发现的日记本,离开了傅家。
殷晓旭看过傅家夫妇被气得不行的样子,心情爽,拿出一张卡,“拿去买东西,别乱花。”
“谢谢舅舅。”
“你接下来就住医院旁边的小公寓吧。”
俞子语讶然,“那不是您的家吗?”
据传,殷晓旭在医院旁边买下公寓,是为了常常去看傅晗。
殷晓旭才想起自己那个“住在医院旁边守候外甥”的人设,尴尬了——事实上,殷晓旭在车祸半年以后就大大减少了探望傅晗的次数,买公寓就是为了做样子。
俞子语却已经帮忙找了台阶,“原来是您让给我了……谢谢舅舅。”
殷晓旭松口气,“嗯。我住别的地方也行。明天记得去看傅晗啊。”
“好。”
第二天,殷晓旭打开监控,发现俞子语真的按时前往医院了。
算这小子识相。
殷晓旭也就省了让保镖动手的功夫,倒回去,看看俞子语有什么可疑的地方。
19点,俞子语点了个外卖,吃完以后在研究怎么让筷子定在圆滚滚的橙子上。
20点,俞子语玩手机累了,上个厕所,拿了一本四级考题。
21点,俞子语去卧室,经过那一片大大的全身镜的时候突然感慨,“卧槽我好帅!”
22点,俞子语拿了一瓶矿泉水装话筒,在床上蹦蹦跳跳。
“让我听到你们的声音!哇哦!一二三一起唱~我爱的你~像夜空中最闪亮的星星~”
殷晓旭看着看着啧了一声。
看来俞子语没问题。
就这沙雕,能当卧底?
傅晗从对话中得知,俞子语被退婚才来告白。
他无所谓,觉得病房里有个声响听听也挺好的。在他昏迷半年后,大部分人觉得他不会醒来了,亲朋好友不再探访,最亲的舅舅也说“工作忙”,不常来了。
傅晗一个人躺在病房里,能听的就是脚步、空调风、开门声之类的琐碎动静。最为丰富的,就是医生护士换班时的闲聊,护工来按摩的时候放的音乐。
医生护士闲聊不多,护工音乐放来放去就这么几首。
傅晗觉得无聊极了,觉得自己像是躺在棺材里一样。哪怕在棺材里,在清明的时候也能听听来拜祭的人说些什么。他呢?上次舅舅来看他,是两个月前了吧。
幸好,俞子语出现了,一个人说了好久好久。
傅晗挺开心,甚至希望俞子语再来。他听到舅舅要赶人,极力做出动作,想把俞子语留下了。
舅舅真的接受了俞子语:“以后你来陪傅晗吧。”
傅晗那时在心里小小欢呼。
没几天,他就想给自己一个大耳刮子。
俞子语的话实在是太太太太太太太太多了!!
进了门,说句“老公”早上好,交代一下自己吃了什么早餐。米粉、面条、包子之类的还行,种类没几个,提一嘴吃的是什么就完事了。
傅晗最怕的,是俞子语吃煎饼果子了。
“老公,今天天气真好,我买了煎饼果子,加了三个蛋,还有里脊肉,鸡排,辣条……”
加的料太多,让傅晗怀疑俞子语在念煎饼果子的菜单。
他想错了,俞子语吃的那家店不止这些料。下一次,俞子语再说了一大堆不同的加料,还发表了“两份煎饼果子优缺点分析”的长篇大论。
熬过早饭这一出,还有午饭。俞子语开始的时候吃的是食堂,后来点外卖。
“老公,医院的饭太难吃了,我点了外卖,你不要介意哈。”
傅晗闻着麻辣烫的味道,心里苦。
他怎么介意啊?!
俞子语还挪了桌子,坐在他床边吃,吃下去的动静全部传到他耳中了:呼呼吹两下,呲溜吃掉。被烫到了会用带着鼻音的声音给他说“好烫哦”。
傅晗听到这,心情好了点。
声儿挺甜,可爱。
下一秒,俞子语抽了纸巾,擤了一把鼻涕。
傅晗:……
下午,俞子语会开电视,“我们来看早间新闻吧……哇,主持人一个穿绿的一个穿紫的,看起来像是黄瓜和茄子。”
傅晗感觉有画面了。
“在播报的新闻标题是东方经济论坛正式开幕。”
傅晗还真挺关心这一方面。
俞子语话多,在播放详细新闻的时候倒是不会说话。看完了,才会甜甜说一句,“嗯!我一个人的时候完全不会看新闻,跟着老公长见识了呢!”
说得好像是他在掌握遥控器似的。
傅晗向来只有听的份儿,这次竟然有了一点自己做决定的快意。
早间新闻结束,俞子语换了个台去看国际新闻。国际新闻结束,俞子语找不到下一个新闻台,把遥控器一放,“我们聊聊天吧。昨晚我拿快递的时候看到一家臭豆腐……”
从“臭豆腐的口感”到“你喜欢哪个奥特曼”,无缝连接,话题转个一千八百度也没有压力。
傅晗:……
清静总是这么短暂。
久而久之,傅晗练出了一种放空的本事。俞子语说自己的,他放空不听,互相不受影响。
这招挺好,就是有时候没用。
比如七夕那天,俞子语突发奇想说:“老公,后天是七夕哦。我给你买了一张粉色床单。”
傅晗瞬间回神。
什么玩意?粉色床单?
俞子语又说,“这是送你的礼物,我不好意思用舅舅的卡……记在你账上了。
傅晗:那你就好意思花我的钱买我的礼物啊!?
不管他心里多么反对,表面还是一个平静不动的植物人。
床单还是换成了粉色,被俞子语高度赞扬:“哇,真好看。单看是淡淡的樱花色,打开病床上面的灯就变艳了,骚骚的。”
傅晗原想眼不见为净,听了描述,闭眼也知道自己躺在骚粉色床单上。
这该死的画面感。
傅晗原来把俞子语当成一个观察项目,这会儿真有了接触的念头——他想揍俞子语。
俞子语长什么样来着?耐打吗?
傅晗开始想象俞子语的模样。他与傅旬是同父异母、年龄差极大的兄弟,走得不近,对俞子语这个成天跟在侄子傅厉帆后面的跟屁虫没有一点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