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洲浑不在意，“他们都知道。”
　　顾瑜有些稀奇。蔺洲原来是这样的性格吗？肆无忌惮，还有点，不要脸。
　　“哈。”
　　顾瑜实在忍不住，笑出了声，同时不由分说地把人推出去了。
　　被关在门外的蔺洲，面无表情，沉默郁闷。
　　路过的堂妹蔺云彤看到，很意外，“哥，你站这干嘛？当门神啊？”
　　蔺洲淡淡地瞥了她一眼。
　　冷飕飕的，冻得她忍不住一抖。
　　蔺洲转身走了。
　　剩下蔺云彤朝紧闭的客房门看了一眼，不禁嘀咕：“老这样板着脸，怎么追人？八百年都追不上啊。”
　　而房间内，顾瑜转身进了浴室，因为洗到一半走神了，冬天淋热水又太过舒服，导致他洗得比较久，裹在朦胧温暖的雾气中，浑身白皙的皮肤都泛起了一层薄粉。
　　关了水，擦干身体，顾瑜伸手去拿睡衣，有些迟疑。
　　但还是穿上了。
　　看到镜子里的自己，有些不自在。
　　确实不一样。
　　上次穿的是新的，但这次——
　　是蔺洲穿过的。
　　这衣服上像是还残留着属于蔺洲的气息。
　　顾瑜揪住领口拎起来，忍不住低嗅了一下。
　　突然就很理解，为什么谈恋爱的人都喜欢穿另一半的衣服，像是被对方抱在怀里，暧昧而私密，但又和皮肤直接触碰不同，而是若有似无的气息笼罩全身。理所当然地使用对方贴身的东西，特别占有，也只有自己能用。
　　顾瑜吹干头发，乱乱的，就躺倒在柔软的床上。
　　虽然是客房，但一切都准备齐全，也很好。
　　顾瑜却有点睡不着，跟个汤圆一样滚来滚去，完全安定不下来。
　　趴在床上，脸埋在枕头里懒洋洋地蹭，脑子里全都是今晚的烟花，烟花下的人，还有那个吻，忍不住就伸手碰了一下嘴唇，还有模糊的触感停留。
　　嘴角弯起笑笑，过了一会，又莫名叹口气。
　　最后，抬头一看时间，发现居然已经凌晨两点了。
　　光脑闪烁，他本以为是垃圾信息，正想关掉，但随意一眼扫去，瞬间定住。那是蔺洲刚发来的信息。
　　“睡了吗？要不要吃宵夜？”
　　然后，是一张夜里客厅的照片，透着不为人知的静谧。
　　他愣了一下，突然就爬了起来，打开房间门，悄悄下了楼。
　　夜里的蔺家大宅很安静，所有人都睡了。
　　顾瑜去到客厅，就看到蔺洲半倚靠在沙发上的身影，心不在焉地低着头，后背有些弧度，也更显肌肉线条，充满荷尔蒙和力量感。在夜里，不知该怎么形容，很有感觉，让人无法挪开视线。
　　没有开灯，但外面的月光洒进来，落了一地云雾似的纱。
　　蔺洲原本看着窗外，听到细微的脚步声，偏头看了过去，如愿看到了想要等的人。
　　穿着他的睡衣，有些宽松，包裹在里面显得人小小只的感觉，脸白净小巧，让他特别想抱进怀里。
　　蔺洲眼里染上笑意，低沉的声音在夜里格外清晰，倏地敲击耳膜，也像砸在心口上。
　　“特意下来给我看的？”
　　顾瑜脚步顿住，抿了抿唇。
　　蔺洲以为他会否认，说只是吃宵夜而已。
　　但顾瑜只停了一秒，就继续朝他走了过来，直到只剩下一步的距离，停在他面前，点头说：“对。”
　　蔺洲失神片刻，直接伸手把人拽进怀里，紧紧抱住。
　　下巴搁在顾瑜肩上，低声说：“我不是在做梦吧？”
　　顾瑜皱眉：“当然不是。”
　　蔺洲垂眸，看着地上清冷的月辉，“我本来以为，还要追很久，甚至可能追不上了。现在都还感觉有点不真实，睡不着觉。”
　　顾瑜忍不住偏头，“你都亲过了？还觉得不真实？”
　　饶是蔺洲，也怎么都没想到，会听到这么一句，愣了一下失笑，“那，再亲一下？让我有真实感？”
　　顾瑜移开视线，小声嘟囔：“……像骗吻一样。”
　　蔺洲听到了，又追问：“给骗吗？”
　　顾瑜在他怀里动了动，按住他的胳膊，向后退了一点，想跟他对视。但蔺洲以为他是躲避逃跑的意思，掌心下意识就按在他的后腰上，把人又压回自己怀里。
　　“……？”
　　顾瑜不得不说：“我不是要走，我想看着你说话。”
　　蔺洲这才松开些，但还是抱着他不放，两人的距离近得鼻尖相抵，呼吸缠绕。
　　想好好说话，有点难。
　　顾瑜耳朵发热，但还是压下了害羞的情绪，轻咳了一下，再次和蔺洲对上视线，温吞说：“我今晚的话，还没说完。”
　　蔺洲眸光微闪，定定地看着他。
　　“我认真想过，其实当初你表白时，我可能也有模糊的好感，但因为没谈过，不清楚。后来，你又做了很多事，我很多次心跳得很快，也会忍不住看你，还有……”
　　有关蔺洲的梦，他说不出口，就顿了一下，跳过。
　　“反正，我就确定了。我也喜欢你。”
　　顾瑜笑了一下，眼睫颤抖，像紧张不安的蝴蝶振翅，下意识想躲避，但还是忍住，承受了蔺洲灼热的目光。就像蔺洲直白而不隐晦的表白和追求。
　　“是不是我喜欢的类型不重要，你很好，很优秀，这个样子我很喜欢，不用去学别人。”
　　“我也会尽我所能，对你好。”
　　“我虽然是第一次谈恋爱，但不是渣男，要谈就是认真的，不会随便分手，你也一样，有什么不高兴的，一定要说出来，这样我才知道。毕竟我没什么经验，可能会有哪里没做好……”
　　这些话，都是对蔺洲当初的表白，一一回应，显然他把蔺洲说过的话都记住了，放在心上，一字不落。
　　那认真的样子，让蔺洲心口猛地一悸，胀得厉害，压抑不住的情绪，简直想要顾瑜变得很小，能正好捧在手心里，放进靠近心脏的胸前口袋，妥帖安放。
　　“不分，永远都不可能分。我好不容易才把人追到手，疯了才会分。”蔺洲果断反驳，声音里充斥着浓烈的情绪，像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顾瑜满意点头。
　　蔺洲又说：“你也不会有哪里没做好。”
　　顾瑜：“那怎么可能。”
　　话音刚落，蔺洲抱着他的手就突然收紧，问：“可以亲了吗？”
　　等了好久，迫不及待的感觉。
　　还在表白环节的顾瑜懵了一下，不明白怎么突然就被按了快进，不过，是男朋友提出来的。
　　他点了点头，答应了，还准备这次自己主动。
　　偏偏这时，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响动。
　　顾瑜吓了一跳，下意识向后缩，有种做坏事被抓包的心虚，差点还想从蔺洲怀里跑出来。
　　但蔺洲按住他，断了他向后躲的退路，低头就亲了上去。
　　唇瓣紧贴，温度炙热。
　　像是一把火倏地点燃了，窜起了很高的火焰。
　　周围空气都被燃烧了，热得厉害。
　　顾瑜被迫承受着掠夺似的吻，有些反应不过来。
　　烟花结束时，顾瑜就发现了，蔺洲的吻很强势，和他平时表现出来的温柔纵容不同，带着攻击性，迫切，冲撞，欲浓，不留丝毫余地，仿佛要把人吃了。
　　顾瑜被这个有些粗暴的吻，亲得喘不上气，整个人都乱了，根本无法回应。
　　心里还忍不住担心。
　　刚才那动静是什么？
　　有人下楼了？
　　不会看到他们了吧？
　　顾瑜一想到可能有人在不远处，一不小心撞见了他们接吻，就羞耻到难以自已。
　　太胡来了，早知道就不下来了。
　　虽然是半夜，大家都睡了，但谁又能保证，不会恰巧有人下来找东西吃，喝水什么的呢？
　　蔺洲似察觉到了他的不专心，有些不满，轻咬了一下他的唇，让他不得不回神，再次强烈感受到蔺洲的舌在自己嘴里放肆，勾缠，横扫。蔺洲的手还从他的腰挪到了后脑勺，向前一按，吻得更深。
　　明明只是一个吻，顾瑜却被亲得忍不住颤抖发软，几乎站不稳。
　　即便想推开他，也没有力气，更像是在撒娇。
　　顾瑜有些缺氧，嘴也因为张开久了，有些酸，口水都像是要流出来。他下意识就吞咽了一下，意识模糊下，并不清楚自己究竟做了什么。
　　但蔺洲发现了，亲吻的动作顿时变得更激烈深入。
　　顾瑜似承受不住，被逼出了一声模糊的呜咽，像是哭了。
　　蔺洲刹那顿住，停了下来。
　　顾瑜也终于得到了喘息的机会。
　　蔺洲大约也是发现了自己的过分，捧着他的脸，像是犯了错的大型宠物，有些讨好地，慢慢地，轻轻蹭着他的嘴角。
　　这时候，顾瑜还在喘着气，说不出话来，也没什么力气，想转头去看刚才声音传来的地方，都有点困难。
　　顾瑜伸手推他下巴，忍不住说：“别……亲了，有没有人看到？”
　　蔺洲：“没有。”
　　顾瑜不太信，“你都没有看。”
　　蔺洲煞有其事说：“我就对着楼梯方向，有人来我知道。”
　　很笃定的语气，顾瑜稍稍放下心来。
　　蔺洲的视线在他脸上仔仔细细地抚摸，微微红肿的唇，湿润潮红的眼尾，长睫毛上都濡湿了，黏成了一簇簇，看起来有点可怜。
　　顾瑜被他盯得脸越来越红，眼睛一眨，正好一颗泪珠落下，蔺洲伸手接住，让它坠在自己的掌心里。
　　顾瑜也看到了，有点震惊。
　　他哭了吗？
　　被亲哭了这么没出息？！
　　他瞬间想找个洞钻进去。
　　蔺洲看出了他的想法，笑着说：“是我亲得比较狠，刺激出了生理泪水。”
　　顾瑜：“……”
　　原来你也知道自己亲得凶啊？
　　蔺洲低头认错，“抱歉。”
　　但顾瑜看着，感觉更像是我知道错了但我下次还敢，毫无悔意。
　　果然。
　　下一秒，蔺洲看着手心里的眼泪，低声说：“以后会哭出珍珠吗？”
　　珍珠是人鱼形态下才会有。
　　顾瑜：“……你想我哭？”
　　蔺洲看着他，还是那么直白，“有点。不过不是想你疼，而是想看你无法忍受爽到哭出来。”
　　顾瑜被这记直球打得头皮发麻。
　　“……我回去睡觉了。”顾瑜转身就想走，快得跟逃似的。
　　但立刻就被捉住了手腕。
　　“跑那么快做什么，还没吃宵夜。”蔺洲拦住他，声音压得低，但在夜里显得很大声，像就近在顾瑜耳边。
　　“老实说，你不觉得你现在这样有点吓人吗？”顾瑜看了他一眼，十分认真说，“而且我以为宵夜只是个借口。”
　　“为什么吓人？我只是实话实说。”蔺洲思索了一下，摇头不解，也回答了后一个问题，“算是借口，吃吗？我给你做。”
　　顾瑜无奈，“我刷过牙了，不吃，快上去，真碰到人怎么办？”
　　在催促下，蔺洲就也跟他一起上楼。
　　把顾瑜送到了房间门口。
　　顾瑜刚才就想问了，拧眉道：“你为什么吻技那么好？谈过几个？”
　　蔺洲心里一个咯噔，立刻否认，“没谈过，今晚烟花结束那次是我的初吻。一时忍不住，就亲了。”
　　顾瑜犹疑，“真的吗？”
　　蔺洲：“真的。”
　　但顾瑜双眉松开了，也还是有些烦躁，不满又懊恼地嘀咕：“那为什么我们都是第一次，差别那么大……”
　　小小的声音，听着还有些委屈。
　　蔺洲听到了，看他因为这事烦恼，觉得十分可爱，要不是顾瑜嘴还肿着，再亲会生气，他真想继续捧着他的脸亲。
　　“是吗？但我亲的时候你在推我，舌头也是，我还不小心咬到你了，怕你会嫌弃我。你说吻技好，是觉得亲得舒服，喜欢的意思？”蔺洲弯起眼睛，眼里分明是被夸的愉悦。
　　顾瑜：“……”
　　实在不知该说他坦率还是厚脸皮。
　　被噎到说不出话来。
　　他耳朵红了，只能含糊说：“……还行。”
　　结果蔺洲紧接着就说：“如果你觉得不舒服了，可以跟我说，哪里更舒服也是。”
　　这话语气太认真，莫名有种学生请教老师的感觉，问哪里做得好哪里不好，下次一定让老师满意。
　　顾瑜听着感觉好像挺有道理，但又有点古怪。
　　推门就躲进了房间，“我睡了……新年快乐。”
　　蔺洲也说：“晚安，新年快乐。”
　　门关上后，蔺洲在原地站了好一会，才离开，脚步迈得很轻快。月光透过窗玻璃，映在了他脸上，还有那遮掩不住的笑意。


第54章 哥哥
　　蔺洲走的时候。
　　楼梯另一边的墙后。
　　一个女孩蹲在地上, 双手用力捂住嘴，生怕自己激动到啊啊啊尖叫出声。
　　她是蔺洲的堂妹蔺云彤，也是刚才不小心弄出声音的人。
　　只是很普通地熬夜看剧, 没想到下楼拿东西吃，撞见了那么刺激的一幕。
　　明明几个小时前，她还吐槽堂哥八百年追不到人。
　　妈的，这都亲上了！
　　还亲得这么猛！
　　她看了那么多剧都没有他们那一幕好看。
　　月下, 光影，拥吻。
　　呜呜呜，这就是深夜党的福利吗？
　　第二天。
　　吃早餐。
　　大家陆续在餐桌边坐下。蔺云彤睡得太晚, 差点爬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