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松铭不用回头，余光就能感受到旁边的黎觉脑袋动来动去，尤其当他脸上的东西还闪着光，更加显眼。或许是被晃的眼晕，郁松铭扫了眼黎觉脸上的荧光贴：“你这什么东西？”
　　黎觉恍然大悟，他凑近郁松铭，让对方得以近距离观看自己的骷髅头贴，“是潮流。”他点点贴画，“你要吗？”
　　郁松铭在黎觉凑过来的那一瞬便垂眸，不去看那个狰狞的骷髅头荧光贴，他漫不经心道：“太潮流了，算了吧。”
　　“你都没仔细看图案。”黎觉眯起眼，像是注意到什么：“郁松铭，你该不会是害怕吧？”
　　郁松铭扯扯嘴角，“你在开什么玩笑？”
　　黎觉掏出来沈余刚刚留给他的另一个亮绿色骷髅头荧光贴：“那你也贴上。”
　　郁松铭：“……”
　　两个人僵持，谁也不肯让步。
　　蓦地，酒吧内灯光突然暗下来，让两人的僵持不攻自破。
　　当灯光再次亮起，舞台上出现四位十八九岁的少年，一人主唱，一人电子琴，一人吉他，架子鼓咚咚敲击的声音震慑心头，完美的带动着大家情绪不断高涨。
　　卡座内的顾生等人都被“燃”了起来，黎觉站起身跟着唱，他拍拍旁边的郁松铭，“你也来。”
　　郁松铭仿佛不合群般，瘫在沙发上，抬头看着来回蹦个不停的几人，幽幽道：“不了，我心脏不好。”
　　黎觉听完无语，那你来的目的是什么？随后，他也没再管对方，全身心投入演唱会中。
　　……
　　演唱会结束后，黎觉跟着沈余走到他几个乐队朋友面前，夸赞着他们的表演。几人聊的很嗨，正打算加微信，旁边郁松铭冷不丁来了句：“人家十□□，你奔二，你们能聊的起来？”
　　黎觉被这冷水一泼，整个人清醒不少。他睨了眼郁松铭，反驳：“也就是差两岁。你要是这么说……”他看向郁松铭，“那我们代沟更大，需要我删了你吗？”
　　郁松铭：“……”
　　乐队走后，酒吧的氛围变得安静了些。后场的音乐虽没之前热闹，却也独有一番风味。
　　顾生买的酒不少，即便喝了部分，也还剩许多。他看了一眼躺在沙发里压根不准备动的郁松铭，忍不住道：“你不帮帮兄弟吗？”这么多酒，他得喝到什么时候。
　　郁松铭掀起眼皮，依旧没有动的意思：“我帮你，你来开车？”
　　顾生本想说找代驾，转眼想到郁松铭那洁癖狗性格，没再说什么。他愤愤的又干了一瓶，转移目标——在温泉山庄，他曾和黎觉喝过一次，对方酒量很是不错。
　　顾生心里打着小九九，提议道：“黎觉，要不要来点？”
　　黎觉其实心也痒，见对方邀请，他点点头：“好。”说完，他倒了杯酒在自己杯子里。
　　刚举起酒杯，就听到一旁的郁松铭嗤了声，轻声说：“两个一杯倒。”
　　黎觉不乐意了，他怎么也算是三杯倒的。
　　他侧头看向光动嘴不干事的郁松铭，没好气道：“你不帮忙，就闭嘴。”随后，他顿了顿，语气格外坚定：“况且我酒品挺好的，可以一个人安稳回家的那种。”
　　郁松铭没想到黎觉能说出这种话来，他重复道：“你酒品好？”
　　黎觉虚了下，依然理直气壮：“挺好的”
　　上辈子他和朋友们出去喝酒，一般都是倒头就睡，出洋相的几率很小。
　　郁松铭抬眉：“你管缠着人要睡前故事，这叫酒品好？”
　　黎觉眼底茫然，他干过这种事吗？
　　见郁松铭眼底清明，不像是开玩笑，他心虚了下，嘴硬道：“这不也算喝醉之后的正常行为。”
　　郁松铭笑了，他点点头，说了句行。突然回想起上次在温泉山庄，黎觉凑上来的晚安吻。
　　他掀起眼皮，整个人气定神闲道：“索吻也正常吗？”
　　黎觉：“？”
　　……
　　郁松铭这句话硬生生吓得黎觉当夜滴酒未沾，甚至水也没敢喝。生怕酒吧的水里也掺兑着酒精。
　　怀着这种忐忑的心情，他和郁松铭将喝多的顾生送回家，直到回了自己家，黎觉这份忐忑也丝毫没有消失。
　　沈余或许是今天玩累，草草洗漱后便回房间休息。
　　客厅里只剩下黎觉和郁松铭两人。
　　见郁松铭踏上楼梯，黎觉憋不住了：“我那天真的…”话到嘴边，他发现自己说不出那两个字，哽了下道：“那样做了吗？”
　　郁松铭站在楼梯口，侧头俯视着黎觉。透蓝瞳仁淡淡的，像是无波的海面。他没说话，却像是默认了一般。
　　黎觉眼前一黑，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真的能干出这种事情。他恨不得穿越回当天，揪着自己的衣领来回摇晃——你的最大目标是看着郁松铭让他好好活着，怎么还自己上嘴了？！
　　半晌，他斟酌道：“酒后干下的事情，是不能当真的，你说对吧。”尤其是他这种一看就很没脑子的事情，你还是快点忘记吧。
　　郁松铭笑了，“所以，你是说让我把你索吻的事情也当做假的？”
　　黎觉沉默，愈发觉得这句话充满渣男气息，明明是他做错时，却让郁松铭忘记。顷刻间，愧疚几乎溢满他的胸膛。
　　他瞄了眼郁松铭的嘴巴，眼底充满懊悔。感觉最近都不太想喝酒了。
　　不料，他这一眼神被郁松铭捕捉到。
　　郁松铭微抬下颌，如鸦睫羽下的透蓝瞳仁波澜不惊：“怎么，醉酒后索吻不够，清醒着，还想亲？”
　　黎觉：“……”


第28章 你是有多想在上面当攻啊？……
　　被郁松铭这句“难道还想亲”一吓, 黎觉硬生生在床上平躺睁眼至天明。
　　别人喝多都知道要保护好自己，怎么到了他这儿，就掉了个位置呢？
　　需要保护的变成了别人。
　　凌晨三点, 黎觉依旧毫无困意。
　　他翻了个身，将枕头折叠夹住脑袋，眼底满是懊恼，深刻感受到酒是个害人的东西。
　　躺了半天，他还是没有困意, 黎觉干脆爬起来打开电脑写同人文。
　　约稿老板那边，给了黎觉一个月的修改同人文的时间，时间非常富裕。对方还说如果写文遇到困扰, 可以再无限延长时间，但拿钱办事，拖下去也不好，黎觉不喜欢那种欠着点什么的感觉。
　　打开电脑后, 黎觉本以为自己要思考半天。但或许是因为最近遇到的怪事太多，他脑海里存在着各种奇思妙想，文思泉涌。
　　当东升的太阳红辉落进屋内, 打下一层淡淡的光, 将家具映上太阳的专属印记, 黎觉在键盘上敲下最后一个字眼。他检查了一遍，没有错别字后将稿子发送给老板。
　　他本以为需要很久才能收到消息, 没想到对方隔了十几分钟就回复。
　　生生不息：【太太好棒！！！】距离他说需要修改，不过才过了两天，他没想到黎觉能这么快交稿。
　　黎觉往脑后垫了个枕头，继续碰着手机与对方沟通。
　　不困：【老板您看一下，如果没问题的话, 我们就定稿啦。】
　　过了会儿，对方发来消息。
　　生生不息：【没问题！辛苦了！】
　　或许是为了突出感谢，他后面还跟了一个猫咪啵啵的表情动图。
　　动图里，暹罗猫不停的啵唧着屏幕。蓦地，黎觉又回想起昨夜郁松铭说自己醉酒后干的事情，他头皮微微发麻。
　　像是被辣到似的，慌忙退出微博，也没去管尾款是否到账。
　　或许是因为通宵，黎觉下楼时，感觉整个人都有点晕，神情恹恹的，没什么精神。
　　坐到餐桌前，他不小心对上郁松铭的视线，半秒后，黎觉率先移开目光。姜阿姨将早餐端上来时，他低声道谢，整个过程没和郁松铭有一字交流。
　　“早。”沈余抓着有些凌乱的头发下楼，他捂嘴挡住哈欠，发现黎觉眼角微微泛红。他咦了声，“觉觉，你昨晚没睡好吗？”
　　黎觉支吾了声，没多说什么。
　　倒是郁松铭闻言抬眸，“没睡好，该不会是因为一直在想什么，所以睡不着吧？”
　　黎觉：“……”
　　黎觉刚将面包塞进嘴里，就见面前多了杯牛奶，摸摸杯壁，还带着烫意。
　　他看向郁松铭，神情有几分疑惑，不晓得对方这是突然做什么。
　　郁松铭声音没有任何起伏，“阿姨听错要求了，我不喜欢喝热牛奶。”
　　……所以，这份他来解决吗？
　　黎觉小口抿了下温热的牛奶，皱在一起的眉头舒缓开，暖意从胃部上升，传到他全身各个角落。
　　他难得好心得提醒了句，“老喝冷的也不好，你年纪大…秋天来了，冷奶容易窜稀。”
　　郁松铭：“……”
　　他似笑非笑，“这就不劳你费心。”
　　饭后，郁松铭捞过刚熨烫好的外套便出了门。黎觉一直紧绷的神经这才放松下来。
　　沈余看了眼门口，又回头看黎觉，没有放过黎觉那松了口气的表情变化，他微眯起眼：“你们难道瞒着我做了什么？”
　　黎觉扯扯嘴角，“没有。”
　　沈余撇撇嘴，回想了下他们两人相敬如宾的关系，小声嘟囔了句：“那郁松铭还真不太行。”昨晚那么好的机会，还端着架子。
　　黎觉哭笑不得，眼底带着几分尴尬，他不知该怎么和对方解释他和郁松铭的实际关系。半晌，他半开玩笑的说道，“你就没考虑过是我们感情一般吗？”
　　沈余摇摇头，语气格外坚定：“我表哥那臭脾气，他要是讨厌你，绝对不会跟你多说一句话。”说完，他回头打量黎觉，半晌道：“你还真是我见过他态度最好的一位。”
　　黎觉扯扯嘴角，没有说话。
　　心里想着：也不知道郁松铭态度好的样子是用什么计算的。
　　难不成是怼人对象排行吗？
　　那他确实可以排在第一位。
　　……
　　这边，郁松铭刚进公司，就收到了来自顾生的消息轰炸。
　　顾生：【兄弟，醒了吗！】
　　郁松铭：【怎么，酒醒后发现自己回到家很感动吗？那把感谢费结一下，谢谢。】
　　另一头的顾生似乎很无语，回了他六个点。
　　过了几分钟，顾生又发来卖关子的消息。
　　顾生：【谈钱多无趣，我送你另外一个东西，保准比前珍贵。】
　　郁松铭：【？】
　　正当他疑惑顾生这是搞什么名堂的时候，对方猛然发过来一个巨型压缩包。
　　郁松铭顿了顿，点开压缩包——里面有四个文档和一个mp3音频——但看起来就不像是什么好东西。
　　郁松铭退出压缩包，反问：【这什么？你的快乐软件吗？】
　　顾生神神秘秘的：【给你的礼物。】到最后，他也没说是什么，只是务必让郁松铭全看一遍，不要辜负他的一片好心。
　　郁松铭视线落在这句话上，轻抬眉。
　　这时，秘书走进办公室，送进来最新的子公司财务报表。
　　郁松铭敛眸，暂且将手机放在一旁，开始专心处理文件。
　　……
　　喝完那杯热牛奶，黎觉就回房开始补觉。一觉睡醒后，他觉得自己又可以了，充满精神与活力。
　　吃了点水果，黎觉躺在沙发上，一手将抱枕夹在手臂下。他打开微博，发现下午再次收到了同人文约稿老板发来的大红包。
　　对方看上去很满意他的稿子，遂发来奖赏红包。鉴于是自己的赞同与认可，黎觉收下了。这倒是让黎觉对这位逆cp的对家老板好印象加深不少，并且许下下次约稿可以打折的约定。
　　滴滴。
　　门口传来密码锁被开启的声音。
　　黎觉心虚的用上辈子单身二十年的手速迅速切换手机界面，正好身旁的沈余叫他看视频，他将手机往身后一藏，凑过去看视频。
　　屏幕内，正是他们在浆果酒吧看到的乐团演唱会视频，似乎是有现场粉丝截取了部分片段，剪辑制作后，将他们放到短视频软件上，所得到的反响很高。
　　沈余下拉视频，念出热评第一：“呜呜呜，小狼狗杀我。”
　　蓦地，他抬起头看着黎觉若有所思，“我们的话，应该算奶狗吧？”
　　黎觉发色很浅，是淡淡的茶棕卷发，温润澄澈的琥珀瞳仁像是蜜糖，说是奶狗，确实也对。
　　郁松铭走近，扫了眼沈余手机，冷不丁道：“什么狗？”
　　不料，他说完这句话后，沈余就盯着他看个不停，视线里充满打量，看起来好欠揍。
　　沈余沉默了下，纠结道：“表哥的话，感觉既不是奶狗，也不是狼狗。”
　　因为老了，已经是老狗了。
　　黎觉喝了口水，没说话。脑电波却是与沈余达成一致。
　　沈余话语里透着疑惑，“难不成是年纪大的缘故。”望着郁松铭冷下来的神色，他推推身旁的黎觉，“对不对？”
　　黎觉唇角笑意，见郁松铭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硬着头皮道：“你表哥一表人才，当然是脱离了狗的范围。”夸道这里，他卡了壳，脑子一抽道：“是不可多得的寡王。”
　　郁松铭：“……”
　　当他不知道寡王什么意思吗？
　　……
　　饭后，郁松铭坐在沙发上，仰头闭目养神，整个人充满闲散的气息。忽的，他想起来顾生上午给自己发送的压缩包。
　　他睁开眼，将压缩包解压——里面是四个word文档与一个30m的音频。
　　郁松铭率先打开音频。
　　点播放前，他看了眼沙发那边，黎觉在喝水，沈余似乎是饿了，去厨房找东西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