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祁裢前辈,对方半生执念可能就是林冬兮,找不到对方的时候林冬兮就是他的心魔,不愿飞升的牵绊与记挂,但是得到对方早就飞升的消息后却一朝感悟大道,有了那一缕契机,找到了那扇‘门’。
这个世界上化神后期大圆满的修士说多不多,说少应该也是不会太少的,可能每个大陆都会有,但是能够找到那扇‘门’,顺利飞升的却绝对不会多,有的修士可能穷尽一生都无法破解心中的那个契机。
林一然不清楚他和霍亭晏开启那扇‘门’的契机在哪里,但是有一点他能确定,绝对不可能是在这个温泉里,也绝不可能一直搁这儿双修就能找到的,那扇门绝对不是轻易能找到的!
霍亭晏却仿佛知道他心中所想一般,低声呢喃着,“我父母和祁裢前辈找到那扇门的契机都是因为心魔或者心中执念得以破解,感悟了穷尽一生追寻的那一抹契机。”他顿了顿,说道,“我心中的执念却只有你。”
林一然心念一动,他和霍亭晏的执念确实是对方,但是那扇门真的就只是心中的一个执念而已吗?他不确定,“若是这么简单,那勘破那抹契机的人应该只多不少吧?”他反问道。
“呵。”霍亭晏轻笑了一声,仿佛是觉得自己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一般,“世人多混沌,凡人如此,修仙者也不例外,生来根本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需要珍惜什么,或许失去后才后悔,或许根本看不破,这些或多或少的执念留存在心中成了魔障,跨过去了就得以飞升,跨不过去就在俗世间混沌留连。”他顿了顿,珍惜地捏住小鲛人冷白滑嫩的下巴,吻了上去,“而我却极清楚自己心中执念不过一个你而已,我可以撇下所有身外之物,可以褪去身上华丽的衣袍,抛去世人的俗见,抛去一切脸面地位与尊严,唯一撇不下的只有这条我亲手孵化的小于而已。”
林一然听着道侣说的话,想起自己在蛋中恢复意识后的种种,想起自己见到富贵花的第一眼,想起了自己阴错阳差的入道,想起两人阴错阳差地都避过了必死的局面,眼眶酸胀着只想落泪,他有些哽咽地说道,“我心中的执念也只有你而已,自从被你从蛋中孵出,看见你的第一眼起,我们俩的命运,情感,一生,就已经被绑定了。”他说着说着,眼眶中的泪像是再也无法抑制一般滚落下来……
一颗,两颗,一连串的泪珠落在霍亭晏额头的时候他还没反应过来,等那些温热的泪珠顺着他的额际滚落到他的眼光,有些落到他的唇角,微掀的味道让他猛地反应过来,这是小鲛人的泪。
但是……
他豁然抬头,却发现他的小鲛人,他那向来只会掉灰色珍珠的道侣,此时眼光中流着的是淡蓝色晶莹剔透的泪,还是热的!!!
他的额头开始发烫,仿佛自己额头的康萨比副冠上的荆棘仿佛被火焰点燃了一般开始汹涌热烈地开始燃烧了一般,他却顾不得自己额头的灼烧感,手忙脚乱地拿手背撇着道侣眼角的泪,笨拙地哄道,“别哭,别哭。”
林一然此时也顾不得掉眼泪了,他怔怔地看着富贵花额头仿佛被烈火燎原一般呈现出金灿灿色泽的皇冠,刚想说些什么,他自己的额头也开始发烫。
两人互看一眼,因为距离极近,双方都从对方的瞳孔中看到了自己额头现在的状况,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脑海中却突然响起一阵枷锁轰然炸裂的声音,随后眼前的景象明明没有一点儿变化,却仿佛能够感受天际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感召他们一般,只需要他们轻轻伸出手给予回应,就会有什么东西下来迎接他们一样。
与这感觉一起产生的,是一股极为浅淡的排斥感,那是一种极难言喻的感觉,就好像两块磁力相反的吸铁石在此刻被放在了一起,明明身处其中,却已经无法靠近了。
“这就是门?”林一然表情懵逼至极,有些不确定地问道。
“应该是吧?”霍亭晏也不确定,但是那股无时无刻被排斥地感觉却提醒他,这就是‘门’,是那抹契机。
“可是……”林一然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这也太轻松了吧???”
霍亭晏也有些怔忪,“还可以吧?”他想起来,“你再哭一下看看?”
“?”林一然面露疑惑。
“你刚刚哭出来的眼泪不仅是热的,还是淡蓝色的。”霍亭晏没想到小鲛人没留意刚刚自己眼泪的变化。
林一然一怔,摸了摸尚且湿润的脸颊,有些懵逼,“那我以后都这样了?”
“你在哭哭看?”霍亭晏中肯地给出建议。
林一然拼命挤出两滴眼眶中还残留着泪,‘啪嗒啪嗒’两声,两个珍珠掉入水中。
“……”霍亭晏捡起熟悉的灰色珍珠,大松一口气,“好了没事了。”
“不过我怎么会流出热的泪?”林一然看着那两个珍珠,皱眉问道。
“可能跟你哭的原因有关。”确定了小鲛人没事的霍亭晏放下了新,亲了亲对方下巴后问道,“那我们立刻就去外面渡劫吗?”
林一然看了眼暖玉质的捣药杵,表情有些一言难尽地往下坐了坐,问道,“那蚌肉不捣了?”
“……”霍亭晏顺着小鲛人的视线看向自己的捣药杵,有些为难,有些不舍地说道,“那我尽量快些吧。”他和小鲛人还有很多很多的未来,不差那么会儿。
林一然深知对方对于捣药材火候的执念,哪次不是要将蚌肉捣的极为细腻才肯作罢?这会儿赶着飞升上界居然肯说尽量?
一时间整个温泉中就只有捣药杵噗嗤噗嗤的捣药声。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改锁改累了,就给自己放了一天假()捂脸
第110章
110
最后霍亭晏到底还是有些数的, 没有拖上太久,等两人收拾停当,将一些必备需要用到的东西都收拾进了储物戒, 做好万全的渡劫准备后才出了农场。
他们心里都清楚, 出去以后迎接他们的将是这个世界里最强悍的雷劫。
林一然和霍亭晏一落到极南大陆的地面上, 万里乌云的天空迅速升腾起滚滚雷云, 漆黑的劫运黑沉沉的仿佛随时要压下来一般, 随着这些雷云而来的是极其闷热的空气,那是一种让人连呼吸都觉得压抑的感受。
霍亭晏将一见半仙器级别的防护法器递给林一然,“这个你穿上。”
林一然有些嫌弃地看了眼对方手中的白色布条,皱着眉开头问道, “它有我的皮厚?”
霍亭晏有些语塞地看了眼那件法器,一时半会儿也分不清应该是他的皮厚还是法器厚,“应该有的吧?”
“那就你穿。”林一然对自己肉身的强度心里有数, 以他现在的肉身强度, 参考上次霍故知夫妇俩的飞升雷劫强度, 不夸大的说他觉得自己可以扛住。
他不放心的还是富贵花, □□太脆弱还来操心他。
“……”看懂了道侣那个有些嫌弃的眼神后的霍亭晏闭上了嘴,默默将这件防护法器套在了自己身上。
天空中雷云比以往几次渡劫的雷云都要厚重,黑云的正中心就好像一个漩涡一般逐渐向上攀升,黑沉沉的深坑仿佛要将人的魂魄都吞噬进其中, 炼化得连骨头都找寻不到一般。
林一然面色沉寂地看着那个黑云当中的巨大深坑, 明明雷劫的威压比之前几次都要强, 但是这次他的心中却是最平静,最坦然的一次,就仿佛飞升不过只是生命中极其微小的一次经历罢了,成功也好, 不成功也罢,他的心中居然有了超脱于生死的觉悟,林一然不太清楚这样的心理转变是因为道侣在身边,给了他一种无惧无畏的心态还是因为感悟到了那扇‘门’,那抹天道契机,让自己有了这种超脱的感悟。
霍亭晏注视着身旁道侣冷肃的脸庞,走过去牵起对方的手掌,持剑与他并肩而立,他能感觉到就连周身充斥着的空气都在排斥着他,这股排斥之力随着劫云的快速巨龙越来越强。
林一然紧了紧手掌中富贵花的手,扭头看向对方,目光深深地注视着对方的眉眼,只觉得此情此景,此时此刻,生死之间,飞升之际,胸膛中,心中,流淌着的是对于这朵他一个人的富贵花汹涌蓬勃的爱意,数十年上百年的陪伴让他成为他割舍不下,最深的那道羁绊,有些不曾宣之于口却两人心照不宣的话就在这时极其自然地从他嘴里淌出,“我爱你。”
霍亭晏猝不及防地听到小鲛人表达出来的爱,一时间眼眶湿润,竟是不受控制地落了一滴泪,他紧紧地抱住这个陪伴他多年,他看着长大的小鲛人,“我也爱你。”他顿了顿,轻声说道,“到了上界还要和你相互扶持。”
“嗯。”林一然勾唇笑了笑。
就在这时,两人的身边荡漾起一阵磅礴的灵气波动,霍亭晏和林一然迅速地摆出一股防御姿态,却见灵气波动的位置出现了一颗海蓝色的珊瑚树,这颗珊瑚树一出现就不断地缩小,直至缩小成一个手掌大小后便飞向了林一然的手心。
林一然一见原来是祖树,便抬起手掌接住了对方,祖树一接触到冷白色的皮肤,整个树就瞬间消失了,手掌正中被祖树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海蓝色珊瑚树图腾,图案复古且带着令人大受震撼的磅礴灵气。
这股灵气就仿佛源源不断的泉水一般,从他的手心缓缓潺潺地流淌向身体各个脉络之中,不断充盈着林一然周身的灵脉。
霍亭晏面露惊奇地伸手摸了摸对方手心正中的那个图腾,问道,“祖树这是想让你把他带上去?”
“应该是吧。”林一然点点头,感受着身体当中温和却磅礴的灵气,只觉得周身暖洋洋的,像是被一个年迈且温和的老者安抚着情绪一般,心中充斥起对祖树的尊敬之情。
“它怎么确定我们一定能过这飞升雷劫?”霍亭晏敛着眸,呢喃地问道,“就连我们自己都不能保证能百分百过的。”他能感觉到刚刚小鲛人的情绪,就好像是生怕过不去这飞升雷劫,提前在向他道别一般。
这样的认知让他抗拒,却是谁也不能保证自己能够存活下来,唯一能够庆幸的就是他们能够保证同生共死,若是他和小鲛人能够葬生在同一道雷劫之下,不管是一同化为一缕清风,或是同一片白雪,或是一捧飞灰,他都无憾了。
“可能是相信我们,也可能是觉得不管成功与否,都想跟着此界最后一个鲛人族同生共存亡?”林一然轻笑着猜测道。
却没想到这话一出,手心中的珊瑚树图腾就像是听懂了一般,上上下下地摇晃着枝杈仿佛认同了这个观点一般。
就在这时,远处的天际闪过数十道遁光,似乎是想赶来这边,却在看到劫运的那一刻匆匆停在了那边,似乎被这天道的巨大力量撼动震慑的不敢动弹了一般。
霍亭晏远远地认出其中几人正是他们之间见过的那几个鲛人族人,“你看他们来了。”
“应该是来追祖树的吧?”林一然轻笑着说道,“将我抛弃数百年之久,他们可能真的将祖树当成是他们的祖树了吧?”
“反客为主?”霍亭晏笑着反问道,“可惜祖树宁肯跟着你毁灭,也不愿跟他们苟且在此界了。”
林一然冷眼看着远处那些面露紧张神色的鲛人奴仆们,松松地捏了捏了手心,“我不会让它赌输的,它愿意为了尚未孵化的最后一个鲛人族留下来,我就不会让它输!”
天空中的劫运在这一刻酝酿到了极致,比以前粗了数倍的紫金色电话就像是一条凶悍的虬龙一般,带着吞天灭日的气势往下猛然扎下!!
远处的族老仰头看着那道足以撼动天地的凶猛雷劫,听着身后左右小辈们的讨论,心中升腾着的却是连嫉妒都难升起的无力感,他们确实是为了追踪祖树的,自从猜测到祖树可能为跟着鲛人皇飞升到上界。
他就将远在各地的鲛人族族人召集了回来,日日夜夜呆在洞中守护着这颗祖树,不让鲛人皇接近一步,更不可能让鲛人皇将祖树带走。
但是他万万没想到,这棵仿佛深深扎根在洞中的祖树,千万年未曾挪动过位置的祖树,居然是有自己意识,能够瞬移离开的,甚至离开后让他们这些守护了近千年的鲛人根本无法探知他的动向,仿佛所有与祖树的那些微薄感应都在这一刻被无情切断了一般!
最后他们能够跟到这里,根本就不是因为祖树,而是因为他觉得祖树离开肯定是去找了鲛人皇,只要循着鲛人皇的康萨比之冠去找,定然就能够找到祖树所在的位置!
果然,在远遁了数百里后他们来到了这个位置,不出意外地察觉到了祖树就在这,但是让他没想到的是,祖树离开居然是鲛人皇要渡飞升大劫了。
这个雷云是族老追寻了数千年想要得偿所愿的梦,却无数次看着别人经历,他明白自己此生都无法飞升了,他也不清楚自己是盼望着鲛人皇能够顺利度过飞升大劫好,还是不要度过飞升大劫来的好。
这时候他的感情极为复杂。
身后的小辈原本讨论的极为热闹,有猜测能够度过的,有猜测对方会死的,但就在第一道飞升雷劫落下的时候,所有嘈杂的声音都在这一刻消失了。
这样的雷劫实在太震撼了,对于他们的修为来说,根本无法想象,根本不敢想象,究竟要有怎么样凶悍的修为,才能直面,才能接住,才能在这样的雷劫下赖以苟活。
这些都不是他们的修为能够想象得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