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霍亭晏和林一然看向对方的眼神都带上了不可名状的同情, 好家伙闹了半天，这人连个名分都没捞着啊？也太惨了吧？
　　“额，那你怎么确定我是你与冬兮的儿子？”会不会是她与其他人的？？？
　　“她走之前留下了一个玉简, 说自己揣了个蛋。”祁裢将玉简拿出来放在桌上，痛心疾首道, “你看我俩的眼睛, 有眼睛的都能看出来是一样的吧？”
　　林一然不太确定地看了一眼对方凑过来的眼睛, 扭头看向霍亭晏, “真的？”
　　“嗯。”霍亭晏严谨地点点头。
　　“气死我了, 她带走你就该好好养育你，没想到居然把你丢在下界自己飞升了！”祁裢真的气晕了头，拼命按自己的太阳穴。
　　林一然绞尽脑汁试图安慰这个便宜爹，还真让他从鲛人族的传承中找到了鲛人皇离开的原因, “前辈，我虽然没有接触过鲛人族的族人，但是鲛人族的传承里提到，母系鲛人在怀有子嗣后只有回到鲛人祖地，接受鲛人祖树的传承和祝福才能顺利诞下小鲛人，而且小鲛人在出生以后只有呆在祖树洞中才有可能孵化。”
　　“啊？”祁裢一愣，眨巴一下眼睛，“那她若是有苦衷怎么不同我说？哪怕她要回去也跟我说一声吧？”
　　“……”这题林一然答不上来，最后只能干巴巴地安慰道，“看开点吧？鲛人族实行的是一妻多夫制……”
　　“……”祁裢露出了一脸抑郁的表情，倒是没再说话。
　　林一然没注意到，他身边的霍亭晏在他说完这句话以后猛地瞪大了眼睛，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最后却什么都没说出口，但是看那双陡然凌厉的眼神，似乎有后账要算。
　　林一然还在那安慰，“前辈，虽然不确定你到底是不是我父亲，但若是你依旧这么颓唐放弃飞升这个目标的话，呆在下界你可就永远找不到答案了，不如振作起来去上面抓人？”
　　好家伙，这话一出口，他就看见面前的祁裢眼睛猛然一亮，露出了茅塞顿开的表情，随后脸上懒洋洋提不起劲的表情就是一收，整个人就像是被解锁了什么枷锁似的，“你说得对，只有飞升到上面才能找到这个问题的答案！”随后他左右看了一眼两人，“你俩私定终生了？”
　　“……”霍亭晏无语了半晌，冲这个没有名分的便宜老丈抱拳，“前辈，我与小然已经结了同根契。”
　　“……”祁裢看向两人的眼神瞬间就酸了，语气也变得酸溜溜的，“是这样吗？我怎么听冬兮说，鲛人结契若是没有经过鲛人族祖树赐福的话是无效的啊？”
　　林一然悚然一惊，原来对方知道鲛人祖树？
　　不过鲛人结契需要祖树赐福才算吗？？？他使劲扒拉了一下传承，还真在最底下的发现了这个内容。
　　四周变得很安静，等林一然逐字逐句回忆完传承，就发现富贵花那头没声儿了，疑惑地扭头一看，好家伙，只见对方正眼巴巴地看着自己，看他地眼神带着三分哀怨，七分痛心，像极了刚刚祁裢回忆冬兮时那副看负心汉的表情。
　　林一然不及多想，安慰道，“我会带你回去的！”
　　霍亭晏撇了撇嘴，“若是前辈不提这事儿，你是不是永远不带我回去了？”
　　林一然矢口否认，“当然会带你回去的，只不过……”暂时没想起来这茬，当时传承记忆中的东西又多又杂，那会儿子结道这事儿离他多远啊，压根儿没记住有这么个流程。
　　现在就很心虚。
　　祁裢听到霍亭晏叫小然，便问道，“还没问小然你叫什么呢？”
　　“……”林一然一愣，聊了半天没交换姓名吗？
　　“我叫林一然，这是我的道侣霍亭晏。”林一然干巴巴地说道，“前辈呢？”
　　“倒像是你母亲会起的名字，我叫祁裢，本体是鲲鹏。”说完顿了顿，脸上露出些尴尬，“嘿，本来只有部分鲲鹏血脉的，与你母亲在一起后，鲲鹏血脉就被完全激活了。”随后又问道，“你们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林一然没好意思说，原主虽然也叫林一然，但是他还真不知道这名字是不是母亲取的，所以也没做解释，转而正想回答对方的问题，没想到身旁的富贵花抢答了。
　　“我打算跟着小然回鲛人祖地去找祖树。”霍亭晏觉得这事儿如果不马上得到解决，自己可能会整宿整宿睡不着，大把大把掉头发。
　　林一然默认了这个方案，转而问道，“那祁裢前辈由何打算？”
　　祁裢咬了咬牙根，道，“我打算闭生死关，去上界抓人。”说完就冲两人说道，“虽然我不知道鲛人祖地在哪儿，但是经过我这么多年的摸排，大概的位置我是知道的，本来打算去那儿抓人，既然你说鲛人皇已经飞升多年，那也没有必要再找了，但是我可以把那地方的坐标给你。”说完又拿出一块玉简放在桌上，“若是日后我们有缘在上界能够相见，等我将林冬兮逮住，三方对峙后再相认吧。”
　　林一然点点头，他孤寡惯了，有恋人已经是意外之喜，这个完全在预料之外的父亲让他的心里没有太大的感触。
　　毕竟他不是这个身体的原主，对于这种亲缘并没有太大的感觉，甚至他有些不敢面对这些原主的父母，总觉得自己理亏得不行。
　　正当他打算把对方摆在桌上的玉简收起来时，却被对方先一步收了起来，“咳，林冬兮给我的，你看一眼就行了。”随后又道，“这是玄玉岛的门主令牌，只要有这个，海灵大陆的所有岛屿都能自由出入了。”祁裢给了林一然一块墨色玉牌，突然问道，“灵石够花吗？”
　　“额，够的。”林一然有些疑惑地问道，“去各个岛屿的时候还需要出示身份吗？我们来凡心岛并没有问我们看啊？”
　　“大点的岛屿入岛都要身份信息的，具体会将修士的本体录入进去，而人修则没有领取身份的资格，除非依附在尊者及以上的修士名下，才能一同进入。”祁裢意有所指地看了眼霍亭晏。
　　“本体信息？”林一然眨了眨眼。
　　“我给你地门主令牌别人不敢问太多，尽管胡诌一个种族便是。”祁裢说道，“要去玄玉岛做客吗？”
　　“不用了……”林一然摇头拒绝。
　　“那就此别过吧，我现在要赶紧回去闭关了，待飞升后去上界找那个负心薄情的女人好好聊聊！”祁裢说完也不等两人反应，单手一挥，整个他们坐着的兽车就凭空消失在了原地，徒留林一然和霍亭晏两个人在半空面面相觑，看了眼四周的环境，倒是没什么危险，甚至还贴心地给他们俩上了个防护结界，这样一来他们俩倒也不急着走了。
　　“他就这么着急？”林一然满脸的问号。
　　“嗯，就在刚刚，捆缚他多年的心魔松开了。”霍亭晏点点头，“他应该是很爱鲛人皇吧，画地为牢等在这只为了心上人的一个信息。”
　　“……”林一然点点头，“那他应该飞升有望了吧？”
　　“他应该也是和我父母一样困顿在最后一步多年了，说不定就在刚刚也感悟到了天道的哪个‘门’，这才急着回去的。”霍亭晏说道，“没想到小然你的父亲居然是个鲲鹏。”
　　林一然张了张嘴，却没有接这句话，只是打了个哈哈说道，“本来还以为对方会死缠烂打跟我相认呢，没想到前辈也很清醒，只说找到鲛人皇以后再相认，倒是让我大松了一口气。”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捏了捏手中的“我连鲛人皇都没见过呢，万一我不是他们的孩子呢？”
　　霍亭晏想起小鲛人一个蛋孤苦伶仃待在水底下的时候，有些心疼地摸了摸对方的脑袋，心中还是对祁裢高看了一眼，大概是知道他没有养育教导过小然，所以明知道小鲛人极大可能就是自己的儿子时，也并没有一门心思认亲，给了小鲛人一段接受的时间。
　　“不管是不是，这事儿都得等到去了上界以后才能得到解答了，现在，小然……”霍亭晏直视着对方湖蓝色的瞳孔，一字一句地问道，“你是不是该跟我好好儿说说鲛人族一妻多夫这个传统了？？”
　　作者有话要说：　　霍亭晏：我有可能会成为大老公？？？？？


第88章
　　88
　　林一然闻言一怔, 张了张嘴完全不知道从何说起，过了好半晌打算用拖延时间来蒙混过关，但是他没想到霍亭晏对这件事异常地执着, 过了好久都还是那副追问到底的表情。
　　“嗯？你不说话是什么意思？”霍亭晏眼神逐渐变得危险。
　　“额，鲛人族的传承里似乎, 好像，确实是有这么一茬，但好像并不是全部的鲛人都会一妻多夫的, 毕竟女性鲛人……”林一然说到这就是一顿, 脸上的心虚也是为之一收，恍然道，“不对啊，我是公鲛人啊？一妻多夫跟我有什么关系啊？”
　　霍亭晏闻言，脸上的咄咄逼人也是一僵, 过了好半晌才像是反应过来这个关系的逻辑，呢喃道，“可若是鲛人族中也有喜欢男性鲛人的……”
　　“那也与我无关, 传承记忆里鲛人本就不多，只是女性鲛人特别少, 雄性为了繁衍子嗣才会一妻多夫, 我又不会生蛋, 这事儿不会发生在我身上。”林一然拍了拍富贵花的肩膀, 仰起脑袋轻啄了一下对方紧抿的唇角, “放心啦，何况我跟你相知相识相守，你觉得我们之间还能容得下其他人？”
　　林一然见对方脸上还是挂着狐疑的神色，再接再厉继续道, “那我们假设一下，如果是你那边有一夫多妻或者一妻多夫的习俗，你会去找好几个吗？”
　　“不会！”霍亭晏想也没想地否认道，“怎么可能，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有多爱你！我们之间怎么可能还会有别人参合进来！”
　　林一然一拍手，“那不就是咯？你那么斩钉截铁地说不会，那你怎么觉得我会呢？”说完他觉得这样可能力度不够强，这时候要反咬一口先发制人才能揭过这茬，“难道你觉得我对你的感情就那么脆弱，那么不堪一击，那么不值得信任吗？！”并且涌上排比句层层递进，击溃敌人的心理防线，让自己处在有利位置！
　　“……”霍亭晏果然被击得溃不成军，想也没想得反哄道，“怎么会呢？我怎么会这么想呢？我们之间得情谊我自然是再清楚不过的，你从一睁眼见到的就是我，这几十年我们都未曾分开过，以后恐怕也只有生死能将我们分开了。”说完眼巴巴地看着小鲛人，生怕对方不相信。
　　林一然面无表情地在心里比了个耶，嘴上却委委屈屈地指责，“那你还这么伤我心？怀疑我对你的感情？怀疑我们之间还能是随便什么阿猫阿狗就能介入的？同根契白结了？”
　　“……”哄人的霍亭晏脸上的表情又是一顿，随后正色道，“说起同根契，你打算什么时候陪我去你们鲛人的祖地找祖树赐福？”
　　“额，这又不着急，哪怕没有祖树的祝福，我们的同根契也是货真价实的呀？”林一然皱眉回道。
　　“真的货真价实吗？”霍亭晏微微眯起了眼睛，慢慢逼近对方的眼睛，直视着对方的瞳孔，“你这个渣男！”
　　“……”林一然没想到对方居然给他扣渣男帽子，他默默扭头不像理他了。
　　霍亭晏见小鲛人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底气不足地问道，“那你为什么不带我去？你不知道祖地在哪儿？”想想还真有可能欸，毕竟说小鲛人一个鲛族弃蛋，哪怕有传承也不一定真能找到祖地在哪儿。
　　“也不是啦。”林一然说道，“在哪儿我倒是有点知道，但是却不太想回去，我在蛋中时过得虽然说混沌，但是却听到过一些族人的对话，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幻乐秘境湖底的始末。”随后林一然便一五一十地将自己在蛋中听到地那些对话说了出来，“所以当祁裢前辈说我母亲是鲛人皇时，我心中已经差不多确定了我是他和鲛人皇的孩子了。”
　　刚刚还心心念念想跟着小鲛人回鲛人祖地得到身份验证的霍亭晏这会儿却沉默了，他有些心疼地摸了摸对方地脑袋，“你是怕回去又遇到那些族人嘛？”
　　林一然抿了抿唇，点头道，“这也不是全部的原因，但也不可否认是一部分的原因，你也知道我不太喜欢和陌生人有太多交集，我如果真的是鲛人族口中小鲛人，回去以后难免需要背负起一些责任的。”他叹了口气，说道，“混沌中听到的对话，那时候的鲛人族似乎刚失去鲛人皇，又遭了一场大难，境遇十分困难，我也不知道自己被那仙人带走安置在幻乐湖底多久……”他顿了顿，抠了抠手指有些不安地问道，“我明知族人有可能境遇不好却不回去，会不会显得很无情？”
　　霍亭晏露出不能理解的表情，“若是他们从未将你遗弃，也没有将你在无法确认安危的情况下将你交给那不知名的仙人，那他们此时有难不回去看看确实说不过去，但是……”他将小鲛人抱在怀里，吻了吻对方光洁的额头，“事实是他们在不知道那仙人将你带走是为了什么用途的情况下，还是将你交付了出去，甚至他们明知道会有极大的可能遇到危险，因为他们说了句，不能再牺牲成年鲛人了，在这种前提下，你也就没必要背负什么负面的情绪了。”
　　林一然心里稍微好受点了，这事儿其实一直压在他心底，虽然平时从不主动去想，也不会主动提及，但是确实成了他的心事。
　　霍亭晏继续道，“若是他们期待你的诞生，渴望他们‘小殿下’的庇护，又怎么会舍得将你交出去呢？既然选择了将你交出去，就说明他们不需要‘小殿下’的力量也能好好儿度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