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设崩塌后反派连夜跑了[快穿][穿越重生]——BY:林多多
林多多  发于:2021年10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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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拓静了片刻。
  走廊没有关窗的廊窗外吹来轻盈的晚风。
  天色已经薄暮。
  云层是一片望不见头的灰暗色调。
  晚风吹拂中,沈拓忽然掏出了烟,仓促的深吸一口气,大步朝吸烟室走去。
  身后传来轱辘划过地板的沉闷声响。
  他们没有对视,却极有默契的在宽大的抽烟室里各自占据一个角落,缓慢地、空寂的吞云吐雾。
  缭绕的烟雾缠绕在这片天地。
  五分钟后,吸烟室大门被推开。
  两个人影各自朝相反方向走去。
  天各一边,他们在为同一个目的而奔波。
  ……
  治疗的时光漫长枯燥。
  不知什么时候起,时玉昏迷的时间越来越长,醒来的时间却越来越短。
  他感觉自己只是在头脑中和系统一起乐呵呵的看了不少电影,可实际上,一场电影结束,他就昏迷了一天有余。
  再次醒来时他发现自己的头发被剃光了。
  医生说为了治疗方便,在睡梦中便亲自操刀把他剃成了一个又白又圆的小光头。
  拿到镜子看到镜子里的自己时,时玉是崩溃的。
  气血不足天生体弱的病症在这几天的住院里尽数显现出来。
  他现在很瘦、很白,虽然有系统免除了一切病痛,但乍一下看上去,任谁都能看出来这是一个身患重病的人。
  再配上一个汤圆样的小脑壳。
  时玉:“……”
  我自己都觉得自己手感一定不错。
  真是脑壳疼.jpg
  沈拓进来时,看见的便是这幅场景。
  明媚的光线透过窗纱洒在病床上的青年身侧,勾勒出他秾丽冶艳的五官线条,和一个圆滚滚的大白脑袋。
  时玉的五官很漂亮,眉眼妖冶动人。
  哪怕成了个小光头,也不由得会让人想到那些文学创作中,被誉为一代妖僧的冶丽形象。
  若是眉间在染上一点朱砂,那就更像了。
  他笑了下,正想开口,病床上感知空前敏锐的时玉便幽幽的朝他看来,嘴角噙着冷笑:“你嘲笑我?”
  沈拓:“……”
  他哭笑不得的放下手里买的果盘,走上前坐到床边,捏起青年的下颌,小心吻了上去,蜻蜓点水般的轻触,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自己的不嫌弃。
  但时玉却很嫌弃,无语的擦擦嘴,像往常一样,厌烦的吐出那三个字:“烦不烦?”
  沈拓一怔,眉梢眼角的笑意顿时越发的明显和温柔。
  他捧着时玉的脑袋,低头又亲了一口。
  这一口差点给时玉亲自闭。
  慢吞吞缩进被子里,时玉幽怨的盯着他:“你亲的还挺响啊。”
  “……”沈拓无奈的看着他,低声哄道:“好看的。”
  时玉背过身,懒得搭理他。
  男人坐在床边,偏头靠近他,亲了亲他的脸颊,力道和呼吸是同样的温柔。
  “真的好看。”
  他笑着,缓声道:“主人什么样子都好看。”
  好久没听到这个称呼,时玉尴尬的蜷起脚趾,心中却叹了口气,默默做下了一个决定。
  ……
  从系统那得知这些天盛悬没有出现的原因是劳累过度,导致车祸旧伤复发。
  男人已经昏迷了快一个星期,医院每天围着他和盛悬连轴转,医生们也很辛苦。
  日子一天一天缓慢地过。
  日升日落,潮起潮汐。
  他的时间也只剩下了最后一天。
  这是很平常的一天。
  盛敏照顾了他一夜,早上醒来时差点晕倒,于是被他催着回了家休息。
  沈拓在床侧疲惫昏沉的睡着。
  他比盛敏更能撑,不眠不休的看护了他三天两夜,终于在昨夜得到他身体好转的消息后才堪堪睡去。
  男人的脖颈还戴着一条银色项圈。
  不细不粗,光泽冰冷且细腻。
  戴在脖子上时能和项链以假乱真,但项圈就是项圈,一个意味复杂的项圈,将沈拓捆缚在了一场奇怪的游戏扮演中。
  时玉轻轻伸出手,碰上他的脖子。
  命脉被人触碰的感觉让常年处在危险之中的沈拓动了动眼皮,他看着似要醒过来了,时玉敛下眸,轻声道:“是我。”
  那即将睁开的眼睛颤了颤,男人抬手抱住身前人的腰腹,趴在青年的大腿上,再次睡了过去。
  像一只疲惫许久的孤狼,终于找到了温暖的巢穴。
  他将自己深深的埋了进去,嗅闻着那股让他放松愉悦的柔软气息,连眉心紧蹙的痕迹也缓缓消失。
  时玉抬手,细致小心地解开了他脖子上的项圈纽扣。
  挂有“SY”铭牌的项圈被男人的体温暖热,落在掌心中时像一个锈迹斑斑终于脱落的枷锁。
  时玉俯身抱住沈拓的脖子,趴在男人乌黑碎乱的头发上,凑在他耳边,小声地、愧疚的道:“对不起,以前对你做了很坏的事。”
  面色疲惫的男人眉头蹙了蹙,却被一股无法言说的力量强自压在床上,挣扎在昏迷与清醒的泥潭之中。
  系统无声无息的收回手,安静等待时玉这最后一场道别。
  项圈“啪嗒”一声,被放到了床头柜花盆下的阴影处。
  抱着沈拓的脑袋,时玉感觉自己好像穿越时空,隔着重重光年,抱住了当年那个孤傲不驯的狼崽子。
  他小声地、含着浅浅笑意的说:“项圈我解掉了……沈拓,一切都可以重新开始。”
  “你应该去读大学的,而不是为了我变成现在这样。我记得你很喜欢物理,物理很有趣,但我学不好……别再这么逼自己了,我要走了。”
  趴在腿上的男人胳膊紧绷,细密凌乱的发丝下,那双凌厉狭长的凤眸艰涩的颤抖着,却怎么也睁不开。
  被轻柔的移开身体,盖上棉被时,阴影铺面而下,男人冷峻深刻五官终于覆上了一层浓重的、深切的悲伤与恐慌。
  一滴泪水顺着眼尾落下,藏进鬓角消失不见。
  沈拓这一生只有两次无力。
  一次,他失去了年少的爱人。
  一次,他失去了永远的爱人。
  他的人生总在失去,从未拥有过、得到过。
  命运对他总是这么苛刻,却又要求他做个好人。
  哪有好人会像他这样,功成名就,却依旧得不到想要的一切。
  ……
  时玉深吸一口气,走出房门,四肢酸软无力,走起路来有些难言的颓败。
  系统叹气:“你现在再试试。”
  温暖的暖流传遍全身,近半个月来,这是时玉第一次感受到了轻松。
  疼痛免疫卡免疫了大部分负面buff,但他也能感受到病痛带来的虚弱。
  可是现在,时玉感觉自己似乎又回到了高三那年的初秋。
  他从盛宅二楼的阳台跳下,靠着系统的一路庇护,偷偷跑出了盛宅,神清气爽,雀跃不已。
  那是他做过最出格的事。
  也让盛悬生了好久的气,气他不懂爱惜自己的身体,气他拿着自己的小命瞎胡闹。
  盛悬真是个严格的舅舅。
  却也是个体贴无比的爱人。
  他被他密不透风的保护着、纵容着,从少年变成青年,身体逐渐抽条,性格也在不知不觉中变得骄纵。
  他是个毫无底线的爱人,就像明知道当年和沈拓在一起,是他主导要求,但盛悬依旧不闻不问,好像那些过往对他造不成任何影响。
  他成熟有风度,处变不惊,岁月赋予他沉淀已久的经验与迷人的魅力,但他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气不得碰不得的小少爷。
  宴时玉三个字在A城,某种程度上便是盛悬的代名词。
  男人从不忌讳这段感情,甚至用了他想象不到的雷霆手段暗中处置了许多戳他们脊梁骨的人。
  他是个暴君,容不得半点置喙。
  所以从头到尾,时玉没有收到一点来自外界的伤害。
  在系统的导航下时玉才发现,盛悬居然和他在同一楼层住院。
  难怪,他总觉得有些夜晚守在自己身边的人影很熟悉。
  那人影沉静内敛,最出格的举动不过握着他的手,轻柔的、细细的亲吻他的手背。
  嘴唇很冰凉,和他的手背一样冰凉。
  然后那个人影便会颤抖的用额头抵着他的手背,沉默很久很久。
  时玉终于走到了盛悬的病房前。
  病房内部的装饰布置和他的病房并无二致。
  最中央的大床上,一个即便是昏迷中依旧冰冷坚硬的人影蹙着眉,睡得不甚安稳。
  时玉走到床边,坐在床头的椅子上,捧起男人的手,看着那只修长大手手背上的无数个青色针孔。
  车祸留下的后遗症很严重。
  本该静养的男人却终日为了他联系国外专家、购买医疗器材、找寻各种药方。
  他忙的团团转,像困兽般无力的挣扎着。
  好像这样就能让他的小外甥活的更久一点。
  盛悬可能从未想过,他的小外甥会比他先倒下。
  明明他的小外甥还这么小,他还期待着看他满头华发、眼角布有皱纹的模样,那时他们应该都很老了,却携手度过一生,就连年华老去都显得温暖充实。
  岁月却残忍的定格在了这一年。
  他的小外甥再也不会老去了。
  他将永远是他记忆里骄纵的、任性的、不听话的年少模样。
  可这个结果,他不喜欢。
  非常非常不喜欢。
  ……
  病房寂静,唯有机器运作发出的滴滴声。
  时玉安静的看着床上即使躺下也一副整装待发的严肃模样的男人,伸手捋平男人紧蹙的眉心,可那眉心像在与他作对,怎么都捋不平。
  他无奈的放弃了,叹了口气,有些苦口婆心的:“舅舅,要赶快好起来啊。”
  “不要总在我身上耗着嘛,你这么帅,还有钱,年纪还大,会有很多人喜欢你、爱你的。”
  说着他自己都有些想笑,顿了下,又慢吞吞爬上床,脱下鞋子钻进男人的被子里,轻轻搂上他的腰,趴在他胸前,像以前撒娇时那样小声的道:“我以前确实生气你那么关着我。”
  “但是现在不生气啦,我知道,你是怕我生病。”
  他细细碎碎的,说了不少话:“等我走了以后妈妈肯定会很难过,你帮我劝劝她,生活不能只围着孩子转,让她出去旅游散散心,不要总是为我伤神。还有威廉,我好想威廉哦,不过你不要告诉威廉我走了,它能听得懂我们说的话的,你就说我出国留学了,还有你,少抽点烟……”
  细碎柔软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病床上,五指死死合拢的男人却一动不能动。
  他苍白冷硬的五官上是一片恐慌与晦暗,浓密的长睫在眼下打下一层阴翳,好像一瞬间老了十岁,鬓角竟有些许华发,掩映在重重黑发下细不可见。
  ……
  ……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系统看着时间,低声道:“时间到了。”
  时玉声音一顿。
  缓缓垂下眸,他掀开被子起身,没有再看身后挣扎着似乎想要睁开眼的男人,一步一步走出了病房。
  身后宽阔冰冷的大床上。
  男人疲倦虚弱的眼睑下隐约划过一丝水痕,一点也不像那个叱咤风云、雷厉风行的A城暴君。
  空旷寂静的世界里,只剩下了系统冰冷无机质的声音:“宿主编号2047,姓名时玉——正式结束新手世界——”
  “任务结算中——下一世界正在加载——请宿主再接再厉,不忘初心牢记使命——滴——”
  *
  三年后
  京郊墓园。
  早晨的天气灰蒙蒙的,看起来要下雨,空气中充满潮湿的水汽,让人心里徒增压抑。
  墓园的管理员起得很早,慢悠悠打扫着墓园布满灰尘的地面。
  很快,外面走进来了一个男人。
  西装革履修长风衣,五官俊美深邃,脸色却格外苍白,眼尾有些许细纹,却掩盖不了他一身风华与雍容沉稳的气质。
  老伴出来给他送水,看见那个男人后愣了下,慢吞吞的道:“又是他啊,每年都来这么早……”
  管理员接过保温杯喝了口热水,浑身暖洋洋的:“还有的熬呢,每年来都要站一天。”
  “今年怎么就他啊……我记得不是还有一个年轻人?”
  管理员叹气:“死啦。”
  老伴一愣:“什么?”
  那么年轻的人?据说还在哪读大学来着。
  管理员唏嘘不已,指了下那个男人站着的地方:“那墓隔壁就是那个年轻人,说是自杀……年纪轻轻的,有什么过不去的坎,非要自杀……哎,那么年轻,一表人才的。”
  活的越久,越知道生活不易。
  老伴叹道:“你怎么知道人家经历了什么?行了,别嘴碎了,赶快收拾好,这天怕是要下雨。”
  “那那个男人呢?”管理员抽出一把黑伞:“下了就给他送过去吧,逝者已去,别把自己也熬坏了。”
  老伴点头:“好。”
  天气阴沉沉的,很快就下起了朦胧细雨。
  苍白墓碑前,抽着烟的盛悬抬了下眼,烟雾缭绕,他的眉眼深邃晦暗,看不清情绪。
  猩红的烟头被雨水浇湿。
  他扯了扯唇,笑了下,无奈道:“……知道了,不抽了。”
  眼神朝一旁只有一个名字的墓碑上看了眼。
  他淡淡的收回视线,低声道:“妈妈最近生病了,在医院,来不了;威廉也年纪大了,今早我起来的时候它还在睡,应该是太想你了,想去找你。你呢,最近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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