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斯文心里的想法纷纷乱乱,脸上的表情也精彩纷呈。
一直到了旅馆门口,两人都没有再说话。
两人刚上二楼,就瞥见有女仆端着托盘从塞勒斯的房间出来,托盘上是空了的碗盏。
唐斯文心里一动,对秦越道:“对了,我有些事想问塞勒斯,你先回房间吧。”
秦越道:“好,我正好去让仆人准备热水和夜宵,你等下回房泡个澡正好休息。”
说完,这人就径自走了,连拒绝或者道谢的机会都没留给唐斯文。
唐斯文叹口气,敲开了塞勒斯的门。
金发青年见着是他,毫无芥蒂的把人迎了进来,一副想找人说话解闷的样子。
东拉西扯几句后,唐斯文状似随意的问道:“对了,原来你是幻翼之族和人类的混血儿?”
塞勒斯点了点头。
唐斯文又问:“哦,那你还能吃下夜宵?是因为混血的原因吗?”
塞勒斯睁大了眼睛:“嗯?夜宵?这和混血有什么关系?”
唐斯文特别自然的说:“我听秦越说,幻翼之族是不吃人类的食物,夜间也不用休息的,特别神奇的一个种族。”
塞勒斯失笑道:“怎么可能?!我们都会吃东西啊,而且吃得比人类只多不少。至于夜间休息,你当我们是蝙蝠吗?!半夜不睡觉到处乱跑?”
听到这里,唐斯文微有些尴尬,解释道:“啊,抱歉,估计是我听错了。”
塞勒斯一副不在意的模样,说:“没事,因为幻翼之族比较稀少,所以经常会有些莫名其妙的传言。我和纯血的唯一区别,就在于我必须要有幻境之戒才能使出召唤术这样的技法,但纯血就不需要了。”
唐斯文见塞勒斯说得如此自然真切,心里多少信了几分,又闲扯了几句后,就回了房间。
当然,这其实是秦越的房间。
不过秦越没在,只留了个纸条:洗澡水放好了。
唐斯文脸上一红,心说:这点事儿还需要留个便签?同时乖乖的脱了衣服,泡进了浴缸里。
呼……久违了的热水,久违了的舒适……
他伸了个懒腰,在水里畅快的舒展了下身体,呆呆的想着:难道秦越没有骗我?他真的不是幻翼之族,只是受过特殊训练的人类?不过,他本来也没有必要在这个问题上欺骗我吧?难不成这个大陆还有种族/歧视不成?
唐斯文无意识的伸出手,看着被热水浸泡得有些发白发皱的指尖,心里有些不安:这如此真实的场景,这绝无作伪的触感,这真的……只是一个游戏吗?如果……如果我就留在这个游戏里,那……
这个想法刚一冒出头,他就觉得头颅一阵剧痛,脑中响起了货真价实的警铃声:
【请宿主控制情绪,专心游戏!请宿主控制情绪,专心游戏!请宿主控制情绪,专心游戏!】
唐斯文捂着头,低吼出声:“够了!”
警铃声停下了,但头部的剧痛却并未停止。
这什么意思?这是在提醒我,这不过就是个游戏?还是说,这是在警告我,不要对游戏中的人物,产生过多的感情呢?
呵,见鬼。被疼痛所折磨的唐斯文,嘴唇咬出了血印,手指攥着浴缸壁,连指尖都已发白。
他恨恨的说:“够了!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不用你来提醒我!我只要不透露你的存在,不让这个世界崩坏,你就不应该阻拦我!”
话音落地,那让人崩溃的疼痛感缓解了不少。
唐斯文趴在浴缸上,大口的喘着气,道:“我告诉你,我已经决定了,就算这只是个游戏,我也会按照自己的方式玩下去。我要不要对这个世界倾注感情,我会不会对秦越真心以待,这都和你,没有关系!”
他本以为系统不会有反应,不料,系统冷幽幽的开口了:“那你喜欢他吗?”
唐斯文一字一顿的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对他,到底算是什么感情。但是至少,假如他待我以真心,我绝不回他以虚言。”
一瞬间,所有的疼痛感都消失了。与此同时,他心里那些犹豫彷徨的情绪,也全都不见了。
就好像,他在系统的逼迫下,做了一个决定。而这个决定,恰恰是他之前没有勇气来做的。
这之后,任凭唐斯文怎么召唤,系统都没有再应声。
唐斯文缓了缓,从浴缸里爬了出来,抓过毛巾擦干水珠,套上了放在一边的睡袍。
等他从连接浴室出来,正看见秦越端着托盘走了进来。
托盘上,是热气腾腾的牛奶,一看就很松软的圆面包,上面洒了些糖霜。另外还有一个白瓷小碗,配着银质勺子,不知道里面是不是甜品。
虽然才来这个世界没多久,但唐斯文也知道,这种送夜宵的事,不应该由秦越来做。
他赶紧把托盘接了过来,搁到矮桌上,顺嘴问道:“怎么是你来送?”
“我怕你还没有洗完澡,让其他人来,担心会打扰到你。”秦越解释道。
“喔。”唐斯文半信不信的点了下头,然而他的手已经不听使唤的滑向了那形状可爱的小面包。
“刚出炉的,应该味道不错。”秦越抢着说。
“唔,嗯。”唐斯文咬了一口,发现果然是清甜柔软,同时又没有完全失去嚼劲,而且随着咀嚼,还会有股特殊的回甘味。如果是放在现实生活中,大概属于唐斯文会花140字来吹捧的那种程度。
至于牛奶,更是格外的醇厚,浓郁的奶香味儿配上清爽的面包,口感绝佳。
最后一样,是鸡蛋布丁,非常质朴的一道甜点。
入口即化,甜度适中,用做夜宵的收尾简直是再合适不过。
唐斯文觉得,这顿夜宵简直可以弥补今天所有的不适和疼痛。他眉开眼笑的吃完了最后一口,由衷的感叹道:“真好吃!还是做人幸福!”
秦越脸上也是化不开的笑意,道:“你喜欢就好。”
等唐斯文吃完,秦越把杯盘都收到了一边,自己解了软甲,走到浴室也换了睡袍出来,掀开床上的鸭绒被,极自然的说:“好了,快睡吧。”
唐斯文呆呆看着他这一连串的动作,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等等,我是说要对他真心以待。但是,但是,这……这个进展,是不是有点儿太快了?”
作者有话要说:
唐小锅:等等!先别关灯!
秦越:嗯?
唐小锅:我就先确认一下,我们的确是在拉瓦市,不是在一个以花为名的城市吧?
秦越:嗯。
唐小锅:好,那我就放心了……
秦越:噢,你放心得太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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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入V,万字新章掉落~
秦越终于要掉马啦,他为什么始终不肯说实话的原因,也会有交代啦~欢迎观看~
另外,欢迎戳专栏预收:
《见习恶魔的诱捕手记》,一个小恶魔想要诱捕猎物,结果反而被天使给诱捕了的故事,基本属于小甜饼;
《孽徒他黏人又爱哭》,一个倒霉主角穿入花市禁文的故事,不正经的穿书文。
第29章 幻翼
刚刚才决定要对秦越直言以对的唐斯文, 什么决心都给忘了,眼睛瞟着秦越白皙的颈项,和领口露出来的锁骨, 脸上阵阵泛红,结结巴巴的说:“你,你不是不需要睡觉吗?”
秦越奇怪的反问道:“谁说的?”
唐斯文咽了口唾沫,眼睛又往下移了移,似乎在研究秦越的睡袍到底是什么材质做成的, 为什么这么松松垮垮的一件袍子,穿在他身上, 会显得这么好看。
“之前……我就不记得有见过你睡觉啊……”唐斯文嘀咕着。对,非但没见过这人睡觉,还知道他半夜会偷偷跑出去。
“之前都是在赶路, 我需要守营放哨, 所以睡得少而已。”秦越一边解释,一边把毛毯掀了起来,丢到沙发上, 笑着说:“今天晚上又不用放哨。”
喔……不用放哨,所以可以……做些其他事情?
唐斯文还在浮想联翩的时候, 发现秦越从床上捡起一个枕头, 也丢到了沙发上。
接着, 这人走过来, 摸了摸唐斯文的头,就退回到沙发, 往下一倒,用毛毯裹住了自己。
唐斯文:“……?”
“你,你睡沙发?”唐斯文艰难的挤了个问题出来。
秦越似乎已经累极了, 模模糊糊的发出个鼻音:“嗯……不然呢?快睡吧……小锅……”
唐斯文怔愣的躺到床上,盖好被子,开始思考到底是自己太禽兽,还是秦越太“禽兽不如”了。
然而他的思考并没能持续多久,整个人就被困倦给淹没了。
他很快做起了梦。
他不安的翻动着,难受的低鸣着,想要从梦里挣扎着醒过来,却又无能无力,无法挣脱。
直到他的手,被握在了另一个人的手中。那是一只带着点儿凉意,骨节分明的手。
他条件反射般的紧抓住这只手,有如行将溺毙之人攀住了浮木。
他不再翻动,呼吸渐渐均匀,整个人跌入了纯粹的,无梦的睡眠。
等唐斯文醒来时,已经一室阳光。
秦越背着光,坐在床前的椅子上,随意的翻着一本书。
在光影之下,他的睫毛显得格外的长,每闪动一次,就似乎能在人的心上轻刷一下。
见唐斯文醒来了,他笑道:“已经12点了。起来吃午餐吧。”
唐斯文坐起身来,揉了揉眼睛,有些羞赧道:“我竟然睡了这么久?”
秦越合上书,道:“估计是之前太累了,难得有机会可以休整。看你睡得很香,我就想让你多睡一会儿,没叫你起来。”
这话里透着的亲密,让唐斯文多少有些不自在。
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他随便找了个话题道:“对了,阿嚎之前没有见过我的人形,要怎么对他解释一下?”
秦越把书搁在一边,道:“我早上已经跟他说过了,就说你是被困在了一口锅上的灵魂,现在可以短暂恢复人身。”
唐斯文想了想,觉得这个说法也没错,便不再多想,跳下来换好了衣服,往餐厅走去。
这顿午饭吃得极其热闹。塞勒斯和阿嚎意外的投缘,两人你来我往的说个不停,半点没有贵族和平民之间的隔阂。
而午饭的菜式也颇为丰盛,无论是洒着碎洋葱和胡椒粒的煎羊排,还是铺在芦笋尖上的焖鸭腿,或者外脆里嫩的烤鹌鹑,以及香滑浓厚的肥鹅肝,都足以秒杀外界的一干米其林三星,让唐斯文吃得忘乎所以,乐不思蜀。
等吃饱喝足后,四个人都坐在了塞勒斯的套房里。
塞勒斯大概知道这三人要问什么,顿时没了午餐时的那股精神,只垂着头盯着地面。
“说吧,为什么白令帝国的王储,要费这么大功夫来找你?”秦越轻描淡写的问了出来。
塞勒斯猛抬起头:“啊?你知道是他在找我了?!公会的人告诉你了?!”
秦越淡然的“嗯”了一声。
在一旁默默看着的唐斯文,在心里给这天真的青年点了根蜡:“不,他本来不确定,他只是在诈你,结果这下他真的确定了。”
与此同时,唐斯文毫不意外的看见,主线任务进度条更新了:
【主线任务3:协助特定NPC,促成在逃的要犯与追捕他的白令帝国神秘人物会面】
【进展程度:已确认白令帝国神秘人物身份,主线任务3完成度:70%】
塞勒斯垂头丧气的说:“洛伦斯他……他可能,只是想要把我追回去,然后让皇帝把我做成药吧。”
“做成药?!”唐斯文和阿嚎同时惊异起来。
秦越挑了下眉头,问出来的问题却是:“洛伦斯?你可以直呼白令帝国王储的名字?”
塞勒斯哑了声,半天才说:“就,习惯了。”
秦越并没追问,反而说:“你先从你为什么会在白令帝国讲起吧。”
塞勒斯点了点头,老老实实说了起来:
“我父亲是以前黑旗在白令的使臣,我很小的时候就见过洛伦斯,也经常在一起玩儿。后来,黑旗和白令的关系变差了,我就随父母一同回国了。不过,他还是会经常写信给我。我18岁那年,母亲和父亲都走了,我在黑旗呆得也没意思了,正在想要不要回幻翼之国,结果,洛伦斯写了信给皇帝陛下……”
“洛伦斯说,为了两国的交好,希望由我出任特别使臣,常驻白令。然后,皇帝陛下就召见了我,问我是否愿意。我没有什么不愿意的,立刻就答应了下来。”塞勒斯认真的说。
听到这里,唐斯文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
“然后,我就到了白令。说起来,我走那天,黑旗派了好多人欢送我,好奇怪,我之前都不知道,使臣会有这样的待遇?”塞勒斯疑惑的说。
唐斯文终于发现,是哪里不对了——哪有一国的王储向交战国指定“使臣”的。这要是放在古代华夏,塞勒斯的身份,妥妥就是和亲的公主啊!
他瞥了眼秦越,发现秦越也在看他。两人交换了个眼神,心照不宣的继续往下听。
“说起来,我虽然是使臣,可是洛伦斯也不怎么让我做正事,我每天的工作,好像就是陪他喝茶,打猎,聊天,看戏。”塞勒斯摇了摇头,似乎还有些不满。
“喔?每天?那你天天往返王储的宅邸,也很麻烦吧。”秦越不动声色的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