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毒莲花已上线[快穿] 完结+番外[穿越重生]——BY:心花狂流
心花狂流  发于:2021年10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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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休息得很好。没关系,大娘,您做生意也不容易,不用给我免单。”虞煜在前台边的高圆椅子坐下,很感兴趣地盯住她手边搁置晾干的木鬼面。
  他问:“每个人的面具都需要自己做吗?”
  沿路叫卖的小商品里,明明就有许多各色材质、大小不一的面具饰品存在。
  何必费此功夫,手工打磨。
  “不,不,只有决定要在祭典上跳傩舞的男女,才需要自己亲手制作独一无二的面具。”
  “戴上自己做出的傩面哟,才能轻轻呼唤走远了,忘记了归路的灵,倾注了思念的呼唤声,会迷了前来勾魂的无常娘娘和无常老爷,封它们耳,晃它们眼,乘着风儿,飘到你想见的灵身边。”
  “……唤回……灵?”
  “后生伢子,你相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是有灵存在的?”
  老板娘布满皱纹露出骨筋的瘦手,温柔地摩挲着面具边角。
  “每个人都有灵,自降生起就与我们息息相关……”
  “有些人没了灵,就丢了魂,一睡不起,慢慢地死在床上。有些人年纪大了,灵要随着勾魂的无常走了,可留下的人还想再见他们一面呀,整天想啊想啊,想得饭也吃不下,觉也睡不香,这可出问题!”
  “所以呀,我们的祖先才要想个法子举办祭典,在一年仅此的这一夜,与日思夜想的人啊,相见一面。一年中剩下的日子,就可以好好地活,而且要幸福地活,这样子,和灵见面,说悄悄话呀,他才不会因为担心你舍不得走嘞!”
  “死老头子诶……咋还那么倔,咋劝都不肯去喝孟婆汤咧!”
  抑扬顿挫的咿呀乡音,像是一曲唱腔独特的戏剧。
  老板娘呆呆凝视着她的面具,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她像是在说匪夷所思而又跳脱的古老故事,又像是自言自语的劝说着自己。
  虞煜的目光,在她身后台子上的黑白照片与香炉上掠过一瞬,很快移开。
  他没有贸然说信,也没有煞气氛说不信,更没有出声打断老板娘的回忆。
  那是属于她的时间,她的世界。
  有一个值得思念的人,某中意义上,也是件令人感到安慰的事。
  原本还想问一问,引路乡人手一份的景点地图背后,为何会有与泉客村待开发地竖立牌上一模一样标志的事,也暂且搁置下来。
  虞煜静悄悄地离开民宿内的一角。
  在门口,他登上了刚巧停稳的旅游小巴。
  坐在无人的最后一排,他看了会儿车窗外的风景,巴士走走停停,游客上来几个又下去几个,他们像是很有默契,都不来打搅最后一排的安宁。
  途中虞煜又看见好几次和地图后类似的标志,像是两支纠缠在一起的树木,又像是两个面对面相拥的线条小人。
  他终于起了好奇心,直接拍照,调参数,网页搜图。
  识图功能给他的答案是——
  宿缘集团……
  设计者林可淑……
  林可淑下嫁同姓贫家男……大小姐与帅管家私奔……林可淑的精神病史……可悲的家族命运……
  往后新闻标题越来越离谱,虞煜也没了继续翻阅的兴致。
  大概是开发商或投资商吧,也不知道这个集团是怎么做的品牌形象管理,第一页搜出来竟全是些狗血八卦往事。
  抬起头时,车已经到了他想去的景点——由于是终点站,巴士上只剩下他一个人不起眼地留在后排,连司机也离开了座位。
  前门开着,嗖嗖风声从外头灌进来。
  “叮咚!”
  “尊敬的各位游客,本次旅线的终点站——黄泉池到了!请在游玩时避免在索桥上长时间逗留,抓紧护栏,注意脚下!”
  ……
  索桥的一头是黄泉池。
  黄泉池边栽了一棵不知具体年岁的老槐树,参天蔽日,阴翳森森。
  老林说,那双目白眼的老婆婆就坐在树下,团着手窝在摇椅里,低头打瞌睡,一天到晚不见清醒。
  他那晚本是拍素材拍太晚了,刮风下雨天匆匆赶路去投宿乡民,没想到路过树下时——竟被人拉住了袖口!
  吓得他当场一个激灵!
  现在虞煜来到了当初老林所说的地方,他就站在树下,却只看见了游客与导游所带领的游客团。
  连氛围也不见多少吓人,幽静被喧闹所取代,槐树枝上系满了长长短短的祈福木牌。
  虞煜停下脚步抬头望去时,正有游客坐在木梯上,挂着——也许是死去家人——也许是活着而不能相见的在世之人,他们的姓名。
  簌簌的风,吹起满枝丫木牌相碰,撞出一阵一阵摇摆的当当、当当。
  心莫名奇妙地宁静下来。
  他想起了很多很多的事,那些以为早已忘却的细节,轻而易举地再度浮上心头……
  等虞煜走出恍神时,天已经黑了。
  他坐在大槐树下,不知不住打了个瞌睡。
  是一个戴面具的工作人员叫醒了他。
  “后生伢子,你看起来有很多心事。”工作人员背着手走在前面,带他深一脚浅一脚抄小路去下一站,找开走了的末班车。
  “为什么这么说?”虞煜打开手机手电筒,刻意往工作人员的脚下照了照。
  有影子。
  他松了口气。
  “老槐树,是有灵的树。”工作人员看起来很熟悉山中小路,背着手跳来跳去动作也很敏捷,不像虞煜还从地上捡了一截断裂的粗壮槐木,攥在掌心当做拐杖。
  她苍老的声音随着夜风渐飘渐远:“只有心有执念的人才会得到它的哀悯与祝福。”
  “每个人都有执念。”虞煜不为所动,“执念是人类放不下的欲,亦是要渡的劫数。”
  “那,你想放下吗?”工作人员问。
  “不。”虞煜答,“因为不想遗忘,所以我来到了这里。”
  “哈哈哈……”
  树干断截面抵地的笃笃声,远处传来的乌鸦哀鸣,高低相奏。
  她笑道:“极少听见如此坚定的回答。”
  “也难怪,你身边能伴着那样一位……令人惊叹的存在。”
  “……我还没说明白我的来意。”与之前的冷静相比,这一次,虞煜陡然激动起来!
  “我听到了。老槐树也听到了。”她抬起头看看月色,又匆匆加快脚步,“不是你告诉我的。”
  “听明白了,后生,接下来,我只是替人传话。”
  她苍老的声音陡然一变。
  “……我在望着你,一直一直。”
  “再等一等我,做好正式见面的准备……”
  “现在还不行……但那一天……那一天……”
  ——不会,让你等得太久。


第137章 现实(10)
  虞煜没有说话。
  他的脸色混合着困惑与心神不定——不止因为那个声音苍老的的面具人, 临走前留下的话。
  为什么会说……还没有做好正式见面的准备?
  是因为作为联系载体的漫画人气还不够高,聚集到的念力,还不足以具象化出原本就来自低维书中世界的神明?
  他有很多很多想要说的话, 想要听他说的话, 想要伸出的手,想要得到的拥抱。
  但眼前的陌生人不过是代替传话。
  再怎么样也无法取代真实的体温, 缱绻而确切的吻。
  在虞煜竭尽心思挑选着他想要说出的一个一个词语之前,仿若附身的背后幻影就已消失在从云层后展露真容的月色里。
  “滴滴。”末班车的司机拍着方向盘,提醒还未上车逗留在外的游客, 也叫醒了沉思的虞煜。
  等他回过神时,待他抄小路赶上末班车的面具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就像出现时那样神秘, 离开得也悄无声息。
  虞煜把捡到的槐木带回了民宿。
  从匆匆赶上的末班车上下来时,民宿还亮着灯, 老板娘坐在前台脑袋一点一点前倾打着瞌睡。
  虞煜带着满身寒风走进来,吓了刚好睁开眼的老板娘一跳, 老板娘抬起头,有些忧心地问:“幸好赶上了末班车, 你没事吧, 怎么这么晚才回?”
  “大娘,您有听说过过一个姓林的婆婆吗?”虞煜没有直接回答她的疑问。
  原本他心中并不抱多少希望, 只是来撞撞运气, 今晚过后,改变了他的想法。
  “你是说祭司婆婆吗?”老板娘很惊讶,“她老人家在几年前就消失在了山中,是她主动走进去的,大家都传,婆婆已经仙逝了。”
  “其实在很多年前, 她就已经不主持祭典。”
  “接任的新祭司是受婆婆关照多年的养子,也是力排众议,决定答应外头来的有钱人的提议,对外开放与交流,合力开发我们引路乡的人。”
  说到这儿,老板娘还不好意思地挥了挥手,说话时也恢复了令人亲切的乡音:“嗨,这都是当初被大公司派来游说我们的人说烂了的词儿,文绉绉的,一不小心就给背出来了。”
  外头来的有钱人……大公司……
  大概就是宿缘集团吧。
  得知自己也许是和一个已经死去的人在夜晚相遇,虞煜除了觉得那位戴面具却身手极敏捷的祭司婆婆并不太像鬼魂以外,并不感到恐惧。
  也许是他的错觉。
  在并不太长的相处过程中,虞煜总觉得那位婆婆对他的态度过于和善,捉摸不定的问句里,隐隐透出几分像是长辈对小辈的关切与探究
  ——难道她认识虞煜吗?
  这似乎不太可能。
  ——又或许,她认识和虞煜关系密切的人?
  脑袋里转悠的疑问,还没有找到一个问题的突破口,便在内心油然浮现的迫切渴望中烟消云散。
  “大娘。”他把手中紧紧攥着的槐木拍在前台,目光诚恳而语带请求,“我可不可以拜托您一件事?”
  “孩子,你说。”老板娘也受虞煜的郑重所感染,睡意不翼而飞。
  “我有一个很想见的人。”虞煜轻轻道,“我知道他就在我身边,一直注视着我的一举一动,可是我看不见他,也触摸不到他。”
  “你的意思是……”老板娘的眼神,落在横亘在二人之中的那节槐木上。
  “请教我如何制作面具。”虞煜说,“独一无二的,能够让我见到思念之人的槐木鬼面。”
  ——去参加一次祭典吧,后生。
  这是那位苍老的祭司离开前,怜悯地留下的最后结语,也是她赠送的箴言。
  对普通人乃至乡民来说,这是一场心诚则灵,自我与互相“欺骗”的心灵寄托仪式。
  但对于虞煜而言,这是目前为止他所能抓住的唯一途径。
  就算只能隔着面具,只见一面也好。
  虞煜没有违背和恋人的约定。
  这不算正式见面,只是漫长旅途中一个慰藉彼此的小小插曲……
  ……
  一个星期后,祭典当夜。
  红灯笼开满了漫山遍野,照亮了每个走在街上的人脸上的各色鬼面。
  “嗨嗨!嗨——嚯!”沉重而浑厚的鼓点有节奏地敲打,随着黄泉池边高台之上肢体舞动由低沉逐渐攀升至癫狂的节奏。
  “远乡不记得来路的灵魂哟——
  家里有人在盼着收到回信。
  天上星星走远了不要忘记
  家里有人在等着你的消息……”
  男女老少的声音混合成一曲古老悠远的歌谣。
  舞者们头戴傩面,身上用花草颜料染上的精密图纹,穿着只有盛大节日才会舍得拾掇出来的华丽服饰,他们手舞足蹈的动作,在熊熊篝火的映衬下夸张而璀璨夺目。
  “远乡不记得来路的灵魂哟——
  若是听到呼唤回头来见一见深爱的人
  地上的你呀 走远了不要忘记
  只在今夜 不能留恋人间美丽……”
  只在今夜,只在今夜,引路的无常也会蒙上眼捂住耳,网开一面,怜悯白发人送黑发人,有情人不得眷属。
  怜悯生别离,死亦苦,思无尽,爱难求……
  虞煜是幸运的,他不在高台之上哀切悲歌的傩面舞者当中,他还有着不见尽头的未来可供期待。
  可他又是不幸的。
  他痴痴等待着的人,始终若隐若现,像是一阵抓不住的风,追不到的云。
  甚至连一句话,也无法通过面对面的交谈直接说出来。
  虞煜的手指在黑暗中摸索着覆在面上,他纯靠记忆复原出来的“青铜鬼面”——属于阴差k的鬼面。
  眼前,黑暗遮挡住了他的视线。
  耳边是呼呼的风声,脚下是索桥因夜风而陷入些微摇摆的“高空险境”。
  索桥有属于它自己的名字。
  走过黄泉,便上了奈何桥——
  声声“奈何”,其中包含着多少疑问与无奈,不解与怅惘。
  而这些无人知晓的问句,都随风飘散在隐逸的黑夜中,古老的槐树与不可见底的高山深谷,倾听与见证着人世间每一处离合悲欢。
  死去的人走上奈何桥,为了忘却一切,投向新生。
  活着的人黑布蒙眼,带槐木鬼面,毅然走上索桥,只为与逗留徘徊的灵再相伴一程,将他拉回来,默默走完这一程,亦或是目送对方远去。
  很少有人选择这样的方式,但也不是没有。
  虞煜摸索着护栏,背对着去路,一步一步走在高空悬浮的索桥,他的步伐极稳,被遮挡住的双眼也目不斜视。
  他的心,却在颤抖。
  他会出现吗?他可以现身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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