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鱼他想开了[穿越重生]——BY:迟晚
迟晚  发于:2021年10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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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管事笑眯眯地说:“王妃快与奴才来。”
  高管事过来请示江倦的时候,苏斐月与安平侯已经被安置好了,他们坐在正堂,苏斐月与往常无异,一派悠闲,倒是安平侯,浑身脏兮兮的,头发也打了结,好似几日未曾梳洗。
  事实上,他也确实几日不曾梳洗。
  在狱中被关押三日,安平侯整个人狼狈不堪,他顶着异样的目光走出官府,本要踏上侯府的马车,却又被苏斐月拦了下来。
  “照时,与我去离王府,向王妃道歉。”
  苏斐月只用一句话,就让安平侯的心跌入了谷底。
  这三日,他想了许多事情。
  江倦过去对他的胡搅蛮缠,现在的视若无睹,还有江倦与离王的亲昵,一言以蔽之,安平侯后悔了。
  可后悔也无济于事。
  再后悔,他也要来道歉,为他的退婚,为他过去对江倦的种种忽视与冷待。
  安平侯握紧了茶杯,突然听见苏斐月开了口:“王妃。”
  安平侯抬起头,少年与王府的管事一同走入,他一身春衫,色泽明艳,人又生得肤白发黑,偏偏鬓发微乱,又落下了几绺,无端增添几分懒倦的美感,好似……
  好似才与人亲热过一番。
  思及此,安平侯把茶杯握得更用力,下一刻,“啪”的一声,他竟生生捏碎了茶杯,瓷片刺入手中,血流汩汩。
  “侯爷,您这……要不要找人来包扎一番?”
  高管事犹豫地开了口,安平侯沉声道:“不要紧。”
  他说不要紧就不要紧吧,高管事不吭声了,江倦更是不太想理会安平侯,他只在发出响声时瞟来了一眼,然后就收回了目光,并不想管他是不是受伤了。
  安平侯见他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吝啬于给自己,心中更为憋闷。
  江倦问苏斐月:“驸马,找我有事吗?”
  苏斐月叹了一口气,“也不是什么大事,照时他……”
  苏斐月看向安平侯,语气歉然道:“退婚之事,是我们对不起你,不论怎么样,照时都欠你一句道歉。”
  原来是这样,江倦“啊”了一声,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照时。”
  苏斐月喊了一声,安平侯恍然回神,同样是道歉,三日之前,他在酒楼里只觉得愤懑与屈辱,此刻却满心悔意,安平侯闭了闭眼睛,缓缓地说:“王妃,过去是我对不起你。”
  “明知你的心意,却还一度践踏你的真心,日日与……你兄长踏青游玩,丝毫不顾忌你的心情,也一度冒犯你。”
  “我……”
  安平侯动了动嘴唇,心头一片酸涩,“我对不起你。”
  江倦垂下睫毛,过了好一会儿,才对安平侯说:“我不接受。”
  这具壳子已经换了人,江倦是江倦,不是过去那个痴恋安平侯的江倦,安平侯永远也不会知道有人为了他咬舌自尽,选择与他道歉,又有什么用呢?
  江倦没有资格替那个与他同名同姓的角色接受安平侯的道歉,更没有资格替他选择原谅。
  安平侯却误会了什么,他眼前一亮。
  倘若江倦接受道歉,就说明他已经彻底放下了一切,对安平侯无爱亦无恨,更没有半分挂记,但他不接受……
  爱也好,恨也好,总归会记得他,自己在江倦心中,也永远有一席之地。
  “好,你不接受,好……”
  安平侯语无伦次,“你可是恨我?你若是恨我,我会尽力为你补偿,过去你受过的委屈,你心中的怨恨,你大可都在我身上发泄,你……”
  “你在说什么?”
  江倦越听越不解,忍不住打断了他,“我恨你做什么?”
  “我不恨你,”江倦认真地说,“太浪费时间了,有空恨你,我宁愿多睡一觉,况且……”
  “我为什么要恨你?”
  江倦奇怪地说:“你不知道我有心疾吗?我不能生气,更不能有太大的情绪起伏,你又不值得我心疾复发,除非是王爷做了这些事情。”
  不过江倦对王爷很有信心,他又补充道:“王爷虽然讨厌,但他才不会像你这样,做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
  不值得。
  江倦说了很多,可安平侯听入耳中的却只有这三个字。
  他不值得。
  少年竟然连恨也不愿意给他。
  也是。
  从一开始,少年就不想要他的补偿,并对他避之不及。
  可为什么是离王?
  为什么是他?
  他隐忍多年,离王却行事恣意。
  他肩负苦海深仇,离王却逍遥快活!
  凭什么?
  安平侯咬着牙问他:“你就这么相信离王?”
  江倦蹙起眉心,“我不相信王爷,难道相信你吗?”
  心中的愤懑喷涌而出,安平侯质问他道:“他究竟哪里值得你信任了?”
  “你总说离王是个好人,那我问问你,哪一个好人只因一句话的冒犯,就要了他人的性命?哪一个好人动辄砍手、剜眼睛、割舌头?哪一个好人只要疯病一发作,就肆无忌惮地伤人?哪一个好人,他……”
  “啪——!”
  江倦一巴掌甩过去,他是真的生气了,“王爷的事情要你管?”
  他这一下,打得太用力,江倦手指都在疼,安平侯的脸上更是留下了指印,他怔怔地看着江倦,咬牙切齿地问:“即使这些事情他都做过,你也觉得他是个好人?”
  也许是手太疼,也许是太生气,江倦的声音都在发颤,“王爷是什么样的人,我比你清楚,我与他日夜朝夕相处,难道我还要从你口中听你说他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吗?”
  安平侯问他:“你可知有这么一个词?无风不起浪,离王倘若当真如你所说,京中对他的传闻又是怎么一回事?”
  “他日日哄着你,宠着你,你就真的觉得他是个好人了?”
  安平侯吼道:“他是个疯子!彻头彻尾的疯子!”
  江倦太生气了,他真的好生气,气得浑身发抖,本想再扬手给安平侯一巴掌,可是手还没抬起来,就被人轻轻握住,又拉入了一个怀抱,男人安抚似的一下一下轻拍着他的后背。
  薛放离看着在他怀里打颤的江倦,平静地说:“侯爷,你说本王只因一句话的冒犯就要了他人的性命,你这又是冒犯了多少句话?”
  “今日本王不要你性命,当真是对不住你说过的话。”


第78章 想做咸鱼第78天
  安平侯一僵。
  他缓缓抬起头,薛放离神色很冷,好似覆着一层薄冰,寒厉刺骨,安平侯的积郁与愤怒在片刻间被抽空,只觉得如坠冰窟。
  离王说得出来,更做得到。
  想到这里,安平侯面色一片苍白,心中只剩下恐惧。
  “王爷。”
  从安平侯失控起,苏斐月就置身于事外,只冷冷地看着他,好似在看一场无关痛痒的闹剧,直至薛放离要取他性命,苏斐月才终于出了声。
  “照时,是我与扶莺没有教好。”
  苏斐月眉头紧皱,艰难地说:“他确实多有冒犯,但……”
  薛放离嗓音冷漠地问他:“驸马要为他求情?”
  苏斐月苦笑一声,“他再如何让我失望,也是我的外甥。”
  苏斐月的态度很明显,想要保下安平侯,他无奈地说:“王爷,给我与扶莺几分薄面吧,今日之事,我们也必定给你一个交待。”
  苏斐月语气诚恳,薛放离嗤笑一声,“给本王一个交待?”
  “本王要什么交待,需要别人给?”
  薛放离油盐不进,甚至眼皮子都未曾抬起一下,他语气漠然,“来人,给本王取了他的性命!”
  侍卫领命,走近安平侯,他们从腰侧拔出佩刀,寒光一闪而过,安平侯惊惧不已,“舅舅!”
  再如何失望,苏斐月确实无法眼睁睁地看着他今日丧命于刀口,情急之下,苏斐月只得道:“王爷……”
  苏斐月看了一眼江倦,提醒他道:“莫要吓到王妃了。”
  薛放离动作一顿,低下头来,江倦还在他怀中,白皙的手指轻轻抓着他的衣袖,少年的睫毛沾了水汽,好似有话与他说,可犹豫再三,只是抿了抿唇,安静得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
  薛放离望着江倦,他并不在乎驸马与长公主,也一分薄面都不想给他们,但他却又不得不顾忌江倦。
  ——他不能在江倦面前取走安平侯的性命。
  不知道过了多久,薛放离终于开了腔,神色厌烦道:“驸马,记住你说过的话,本王要一个交待。”
  苏斐月如释重负道:“是,我与扶莺,定会让王爷满意。”
  薛放离面容微嘲道:“把他们赶出去。”
  此举实属不给面子,也几近于撕破了面皮,但苏斐月还是感激地拱了拱手,“谢王爷留照时一命。”
  薛放离却不再理会,侍卫纷纷驱逐起驸马与安平侯,薛放离眼皮也不掀一下,又缓缓地开了腔:“安平侯,这一次是你走运,若是再有下一次——”有江倦在,薛放离没有把话说完,但他浑身的戾气大得惊人,若是再有下一次,安平侯的下场会如何,不言而喻。
  “王爷放心,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死里逃生,安平侯尚在手脚发凉,他的嘴唇动了半天,却是一个字也没有说出口,还是苏斐月替他做下了保证。
  侍卫一路推搡,“砰”的一声,离王府的大门被合上,他们被驱逐出府,苏斐月回过头来,神色复杂不已。
  “舅舅……”
  安平侯闭了闭眼睛,嗫嚅地唤出一声。
  这是他头一次被人驱逐,仿若过街老鼠似的,他这舅舅,想必也是头一遭被人如此对待,安平侯心中倍感不安。
  苏斐月没有看他,只是平淡地问道:“你可知我为何让你上门来道歉?”
  安平侯低声道:“退婚之事,是我不占理,理应与他……王妃道歉。”
  “不止。”
  苏斐月负手而立,“照时,原先我当你是个聪明的,未曾想竟痴傻至此。”
  他缓缓转过身,眼神失望,语气遗憾,“多好的一手牌,却让你打成这样。”
  苏斐月这番话说得没头没尾的,安平侯听得发愣,他问道:“……舅舅为何如此说?”
  苏斐月笑了笑,“罢了,你不争气,擅自退了婚,也未获得王妃的谅解,与你说清楚也无妨,总该让你长长记性。”
  “你怎么不想一想,你的婚事,我与扶莺又岂会潦草地定下?”
  苏斐月叹息道:“你当真以为我为你定下这门婚事,只因他那外祖父曾救过我一命吗?”
  “我原先以为你多少能猜到一些,没想到你竟是一无所知。这一门婚事,是我与扶莺为你求来的,我们不知费了多少力气与心思才为你牵上线,你倒好,平白让与了离王。”
  “照时,你退的远不止是一门婚事。”
  他这样说,安平侯心中突然有了一个猜测,心脏也开始狂跳不止。
  苏斐月长叹一声,“王妃的外祖父居于乡下不假,可他并非凡夫俗子,他……”
  苏斐月念出一个名字,安平侯听完,只觉得如遭雷击,当场僵在原地。
  苏斐月喟叹道:“当真是命中有时终须有,命中无时莫强求1啊。”
  他与薛扶莺,这些年来尽心抚养安平侯,自认为待他不薄,这门婚事如此蹊跷,安平侯竟是从未细想过,苏斐月只觉得哭笑不得。
  摇了摇头,苏斐月抬脚就要走,安平侯却大步走来,“舅舅,此话……当真?”
  “您是气极了,在与我开玩笑吧?”
  安平侯不敢相信,更无法接受,“怎么可能?他的外祖父怎么可能是这位老人?他与他的外祖父,没有半分相似,他……”
  说到后面,安平侯双目通红,好似悔恨,也好似怨恨,“舅舅,您说话啊!您快与我说,您只是气我,只是在与我开玩笑!”
  苏斐月什么也没有说,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一切尽在不言中。
  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这样啊?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会这样?舅舅,您与舅母为何瞒着我?为何不早与我说!”
  苏斐月淡淡地问他:“我与扶莺不说,只是答应了不说,可你执意要退婚,与二公子定亲,我们没有劝阻过你吗?”
  “你自己退的婚,现在反倒又怪起我与你舅母不早说了。照时,你年纪也不小了,退婚是自己做的选择,无论对错,也该由你自己承担,你怨不得旁人。”
  安平侯后退几步,得知自己错失了什么,又把什么拱手相让,他只觉得悔恨不已,巨大的遗憾要将他击溃,安平侯无法纾解,他几乎要被逼疯了,只得又哭又笑、大喊大叫。
  他才从狱中出来,本就披头散发、狼狈不堪,此刻又状似疯癫,引得过路之人纷纷侧目,不多时,一个消息传遍京城。
  ——安平侯疯了!
  离王府上。
  撵走驸马与安平侯之后,安抚了许久,江倦终于不发抖了。
  “我好丢人。”
  江倦闷闷地说:“只会生气,不会教训人。”
  薛放离握住江倦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替他揉着发红的指尖,“不是给了他一巴掌。”
  江倦摇摇头,“不够,应该再给一巴掌的。”
  薛放离看着他,而后殷红的唇扬起,无声地笑了笑,“夫人与人动起手来,当真是威风。”
  威风是威风,可手指也是真的疼,江倦垂眼看看被握住的手,睫毛也跟着耷了下来,神色有些发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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