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即墨一大早就带着几只大团子们出发了, 用了一上午时间到了约定地点, 在订房的时候,为了多省一个人的房钱, 便只要了三间中等客房。周凌一人一间,凤祁玉一人一间,而他, 和商洛挤一挤。
商洛没啥意见, 很爽快的就答应了。
等到吃饭的时候,周凌正坐在沈即墨对面, 他时时抬头朝沈即墨看去,笑意盈盈的模样却让沈即墨不敢与他对视。
昨晚那个话题周凌虽是用一句我骗你的告终, 但今日沈即墨觉得,看到周凌还是略感尴尬。
他简直不敢想, 要是女主真对他有意思的话, 这剧情得崩成什么样。
想事间对面的周凌已经放下了手中的筷子, “我吃饱了, 你们慢吃,我先回屋了。”
“哦!好!”沈即墨回得敷衍, 依旧不敢抬头。
这一顿饭在沉默中告终,等沈即墨吃完饭,在这周边转了一圈后, 那传说中的委托人还是没有出现。
夕阳西下,夜幕降临。
沈即墨早早的就洗漱完毕,回房里打坐。他和商洛熟, 即便是商洛长大后二人也不是第一次挤一张床,因而这会也不会显得不自在。
商洛比他好学,回房后就捧着一本书在案前看得认真。
天气热,沈即墨静不下心来,在床上坐了许久也入不了定,正打算找商洛聊聊天的时候,门‘咚咚’被敲响了。
“请进。”沈即墨没在意,以为是凤祁玉他们,一手撑头坐在床上并没有起身去帮忙开门的意思。
谁曾想那门,在静默了片刻后又响了起来,一个沉稳礼貌的声音传了进来,“您好,请问是玄灵宗的道长吗?”
是委托人?
沈即墨与商洛对视一眼后,商洛便起身开了门。
门外一个须发花白的老人见了商洛忙躬身朝他行了个礼,“你好,我是我家老爷派来的,是这次的委托人,老爷让我来带道长们去邪祟出没之地。”
商洛朝他微点了点头,侧身看向了沈即墨。
沈即墨听言忙从床上跳起,朝商洛点了点头后朝老人家说道:“那就有劳你带路了。”
老人家又是一鞠躬,提着灯走在了前面,沈即墨紧随其后。
商洛等他们走了以后才敲响了凤祁玉和周凌的门,而后紧跟了上去。
沈即墨跟着那老人家走了一段很黑的路,而后又穿过了一个阴森森的深林,这才在一个废弃的老宅子前停了下来。
这宅子虽旧却很是高楼广厦,看得出来,在废弃之前,应当是个大户人家。
“就是这里了。”老人家提着灯上前用力的推开了那满是蜘蛛网的老宅,却是不进去,“这里是老爷家的老宅院,三十多年前小姐因病在此逝世,公子怕老爷在此睹物思人,便将老爷接入了京城,这宅子,也就空闲了下来。一别三十年,前些日子老爷病重思女心切,想趁着有生之年能来此为小姐上最后一炷香,但公子怕老爷奔波受不住,便自己抽空来了。”
“时隔三十年,这宅子早已不能住人,公子便在附近的来福客栈落了脚,却不曾想当晚便听得附近镇民言,此处夜晚时分常有一白衣女子提灯出没,到半夜之时,更是有阵阵哭泣声自院中传出,方圆百里,皆可闻。镇民们不堪受扰,便派人前来探其缘由,谁知却探得那姑娘不是人,而是一缕再次无法消散的幽灵。”
沈即墨抬眸看向那宅内,默默的听着。
老人家继续道:“而当晚,身处来福客栈的我们,自是也听到了那阵阵哭声,公子怕是小姐灵魂未散,第二天就请了人来超度做法,却并未有什么效果,第二天第三天,那哭声仍是自这院中传出。公子怕是小姐是有何心愿未了,夜晚便带了人前去,一连三晚,却都未见到镇民口中的那个白衣提灯女子。”他说着抬头看向沈即墨,眼中已有点点泪花,“我……”
“唉,等一下!”沈即墨打断了他,“既然你们都没有看到那白衣女子的模样,怎的就那么确定那姑娘是你们家小姐的亡灵?”沈即墨有些不解。
那老人家也是被问得一愣,好一会才擦了擦眼角的泪继续道:“自是确定的,小姐自幼便爱穿白衣,又得了一种罕见的见不得阳光的病症,就连宫中御医都束手无策说她活不过十八,老爷怕小姐听到伤心,便一直瞒着小姐,只求她能安好的过完这短暂的一生。小姐怕光,白日根本不敢出门,唯有晚上之际才会手提红灯笼,在院中嬉闹,她自幼便爱穿白色衣裳,又逝世于此处,若是幽灵的话,除了我家小姐,还能是谁?”
这……说得倒也在理,沈即墨便没再啃声。
老人家见他似是认同了,便继续道:“我等凡夫俗子不懂超度做法之事,只听闻玄灵宗是当下修真界最好的门派,只求道长能倾其所能,为我家小姐了却心愿度她往生,事成之后,我家公子必当重金酬谢。”
那酬金确实是给的挺多的,不然他也不能接这么个连委托人名字都没有的任务了,只是这种替人了却心愿然后超度的任务,可比一般的除邪祟任务麻烦得多了。
默默的叹了一口气,沈即墨目光朝那老人家面上淡淡一扫,直接越过他走入了宅内。
老人家见状,忙提着灯跟了进去。
不知是不是还早的缘故,沈即墨并没有在宅子里看到什么提灯的白衣女子,更没有听到什么阵阵哭声。
那老人家对这宅子的布局比较熟悉,没一会就走到了沈即墨前面为他引着路,一一介绍着院中的布局。待走到那位小姐的生前闺房时,老人家便停下了脚下的步伐,“那声音,平时就在这里传出来的,这儿是小姐生前的闺房。”
沈即墨顿足抬头看了眼四周,却见此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似有似无的怨气,不禁笑道:“这可不是什么幽灵而是怨灵啊!”他低眸看着老人家,一指那小姐的闺房问,“你确定你家小姐是病死的?”
那老人家被问得一愣,点了点头。
“哦!即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又得了一种活不过十八岁的病,那你家老爷肯定是把她当做掌上明珠在宠了。”沈即墨抬眸看着那空气中弥漫着的怨气似乎在加重,漫不经心道。
“自是,那时的小姐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即便是我家公子,老爷的长子,也不敢与她说她半句不是。”老人家不知是不是思起了往事,说着说着便又红了眼。
“哦……”沈即墨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句,不再去看那空气中的怨气,几步走上前去,一把推开了那小姐生前的闺房。
只听一阵‘呀呀’声起,一群乌鸦扑腾着翅膀自房中涌出,直朝空中飞去。
沈即墨伸手挥了挥,扫去眼前厚重的灰尘,再睁眼时,只见的一屋子的蜘蛛网,以及落得有半尺厚灰的家具。
这屋里的陈设早已看不出当年模样,只依稀看出了一张床,以及床边的那个梳妆台,以及右边有个挂衣服的架子,看大概,几乎与电视剧中那些大家闺秀的房间没什么两样。
沈即墨只随便看了看,没感觉到什么就出来了,一出来,刚好看到了姗姗来迟的商洛。
商洛皱眉走到他旁边,一瞥那老人家,朝他点了点头,随后看向沈即墨,“刚刚我们来的时候在外面看到了一个女子,只一恍神的功夫就不见了。”
“可是一个穿白衣,手提红灯笼的女子?”不等沈即墨开口问,那老人家便激动的抓住了商洛的手,迫不及待的问道。
商洛朝他点了点头,不动声色的抽出了自己的手,“祁玉他们去追了,师兄,我们要不要也去?”
沈即墨抬头看了眼头顶越发浓郁的怨气,摇了摇头,“相信他们两个吧!我觉得当下,我们这里比他们要麻烦。”
他的话才刚落,那刚刚一哄而散的乌鸦此刻便像疯了一样,个个满眼赤红从天上俯冲而下,朝他们攻了过来,空中更是传来一声声空灵的声音,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
“滚,滚出这里……”
沈即墨一把将老人家推出这个院子,顺便开了一个结界将此院与别院隔开,而后抽出了自己的佩剑飞身而上。
商洛也毫不示弱,拔剑而起,朝那群乌鸦而去。
这看似一群弱小的乌鸦,但战斗力却毫不逊色于修了几百年的乌三娘,沈即墨只与之对了一招便知此人非同一般。
这绝不是那个三十年前死去的小姐,在这世界里,一个怨灵的怨气再重,没经过个百千年的修炼,都不可能达到如此高的境界。而且能与他和商洛两人同时相斗还不现出真身的,沈即墨推测,此人的修为,绝对不低于千年。
再次将攻击过来的乌鸦击退后,沈即墨朝商洛喊道:“暂时先撤退。”随后顺手掐了个诀,化作一缕青烟离开了此处。
商洛听言点了点头,随后也掐了个诀,跟着一起退出了院子。
二人的落地点在宅子外面,彼时凤祁玉和周凌已在外面等候,而那个老人家,此刻更是一副失魂落魄之状,已然丢了手中的灯,跪倒在地,仰天大喊道:“小姐您倒是出来啊!别躲着福爷爷了,快出来吧……”
沈即墨不明所以,走到凤祁玉面前皱了皱眉,“他这突然的……怎么了?”
凤祁玉摇了摇头,“我们刚刚去追那个白衣女子,结果那白衣女子一进那森林便失去了踪迹,再回来时他已经这样了。”
“……”沈即墨自知自己贪心接到了一个大麻烦,不由得叹了一口气,“我们先回去吧!等明天了解下情况再来。”
凤祁玉点了点头,独自转身走到了前头。
商洛很自觉的去扶那老人家,跟在了他们身后。
这一晚沈即墨一夜未眠,他把自己写的小说翻烂了也没有找到和此事有关的半点信息,不由得大半夜的在心底连连叹气。
这不是给自己找罪受么?现在他不但要斩妖除魔,还要学侦查破案?
烦躁的抓了抓头发,一侧身便看到了商洛安静的睡颜,渐渐的也平静了下来。
虽然他不懂侦查破案什么的,但是……他有大团子帮忙,还有一问便知的万事通啊!
心中一喜,沈即墨果断打开了系统面板,进去万事通页面,问,“此事事件的小姐到底是怎么回事?”
万事通叮的一声,又沉默了下来。
就在沈即墨觉得万事通也不靠谱的时候,它开口了:
“你好宿主,关于小姐之事,按原文的标准来看,您脱离剧情了呢!所以万事通并不能为您提供有关小姐的任何信息,这一切,得由你自己去勘察呢!”
沈即墨:“……”
果然还是不靠谱!
默默的关掉万事通,沈即墨缓缓的闭上了双眼,不禁问自己。
要自己查啊……那到底要从哪里开始查呢?
谁知已然被关闭的万事通突然出了声,“你好宿主,据我所知,在古代消息最为灵通的地方一为酒楼,二为妓院,只要你肯花钱,就没有你打听不到的事!”
对啊!他怎么没想到呢?小姐虽已死了三十年,但在这岭安镇里,开了长达三十年的老店可不在少数,比如说……这个来福客栈?
沈即墨当即心中一喜,猛地从床上坐起,就开始穿衣服。
一旁的商洛被他惊醒,有些迷糊的揉了揉睡眼朦胧的眼起身,“嗯,师兄?怎么了?这么晚了还要出去?”
“没事,你睡你的,我出去一趟马上回来。”沈即墨穿好最后一只鞋子,立马开门走了出去。
商洛连忙起身,“师兄我陪你去吧!”
等到二人来到客栈前台时,已是一刻钟后。
此时已是子时,沈即墨用食指敲击着台面,似笑非笑的看着掌柜的,“掌柜的,我问你点事呗?”
那掌柜的打算盘的手一顿,笑笑抬眸看他,“客官你有什么事尽管问。”
“就是……你知不知道三十年前,城西的那座老宅……”
“不好意思客官,我这店是从我爹手中接过来的,并不知道那么久远的事呢!”他继续低头打算盘,没有要再理沈即墨的意思。
沈即墨知道,像这种店,想要在他们嘴里套出点什么,就必须要花点钱,于是他从随身空间里摸出一锭银子,放到了掌柜的面前,“掌柜的,你再想想……”
掌柜的抬眸看一眼那银子,立马换了一副笑脸将其收入袖中,“你是说城西的桐家么?”
虽然不知道那家小姐姓甚名啥,但城西就那么一处老宅子,沈即墨便直接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说起来那桐家老爷也是个可怜人,一生育有五子,好不容易等老来,才得了一女,结果这个女儿却生来带病,没活多久就去了,老人家一夜之间白了头,没过多久,那一大家子便搬去了京城,城西那座宅子,便也就废了。”掌柜似惋惜一般,摇了摇头。
这些沈即墨都不知道,并不想听,便问:“你知道有关于那小姐……嗯……更加详细的事情么?”
闻言,掌柜的立马又低下头去打算盘,“那家的小姐就是个苦命人,年纪轻轻就没了,唉……”
“我是说……”
“客官不用多说了,关于那家小姐的事,其实我们这些外人也不清楚,甚至都没有见过,倒是听说他家小姐得了种见不得光的病……”
说来说去就这么几句他知道的事情,沈即墨直觉一锭银子打水漂了,也无意再听,立马拜别了掌柜回了屋。
商洛一直默默的跟在他身后,等二人关上了门,才开口问道:“师兄是觉得哪里不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