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这东西并不是很了解，留着羽毛也仅是因为游戏中经常会有收集羽毛的任务。
　　翻来覆去看不出个所以然，沈栖用光脑扫描搜索了一下，出来的全是一些相似图片，没有相关信息。
　　他从房间出去走到那处监控盲区看了看，说是盲区也不算，除了惨白的墙外，不用说窗户，连一个通风管道都没有，而且看空间根本放不下这根羽毛。
　　所以这羽毛是从哪里来的？
　　凭空变出来的？又或者是那个时候出现了什么空间裂缝？可如果出现了以他现在的敏感程度怎么可能察觉不到。
　　诡异，太诡异了。
　　他真撞鬼了？
　　沈栖不愿意再看监控，收起光脑从医院离开。
　　司机在车中等他，见沈栖出来，忙下车给他开门，“王，您现在要去哪里？”
　　沈栖一头钻进车中，声音中带着难以察觉的慌乱，“回家。”
　　在医院折腾了一个多小时，沈栖回到自己房间后总算有点困意，倒头就睡，然后一连做了好几晚噩梦。
　　……
　　七大恶魔恢复的时间比医院预期的短很多，沈栖在赛修的帮助下勉强处理了两天的事务后，几个恶魔如同救星一般从医院出来，接管了原本属于他们管理的区域。
　　当初老魔王失踪的时候，魔界依旧可以井然有序的运行，其中少不了七大恶魔的功劳。
　　有王冠加成，又有炽无为他们签订的契约，从某个角度看，沈栖现在是老板，而七大恶魔是他的员工。
　　哪有老板惧怕员工的？
　　更何况能看得见，触碰得到的不比神出鬼没的看起来和蔼可亲多了。
　　沈栖一改之前，看向七大恶魔的眼神愈加平和。
　　七大恶魔是除主角团外另一批直面接收沈栖攻击压迫的恶魔，那一击直接打碎了他们心中的某个说不上来的信念。
　　他们不敢再轻视沈栖，哪怕身上还有伤没有恢复完全，他们也不敢躺太久，好似多躺一会儿他们手中的权力就会被沈栖夺走，这是他们第一次体会到了实打实的威胁。
　　两拨人怀着不同的心情，彼此间达到了一个微妙的平衡。
　　又过了几日，主角团的人陆续醒来，被转送到了魔界高级监狱。
　　沈栖想起自己去医院的初衷，整理了一下情绪，带着那根他在医院捡到的羽毛再次找了过去。
　　主角团都是塔克星球斯威尔学院的学员，从他们这里打听消息最为方便靠谱。
　　车开了半个多小时，沈栖赶到堪森监狱前。
　　那是一个纯白色的立方体监狱，八个尖角，其中一个角插在地上，像是巨人般独立在一片广阔的平地之上，压迫感很强。
　　进去后里面的监狱长过来接见他，一路上不断朝他介绍堪森监狱有多么牢固，历史又有多么悠久，关过什么重大罪犯，下属有多么认真负责。
　　沈栖打断了他的喋喋不休，“我来看看那几个人类，可以吗？”
　　“当然可以。”监狱长点了点头，亲自将沈栖带到审讯室，为了防止主角团的人伤害沈栖，他们之间隔上了一层玻璃，上面刻画着一面巨大的防护法阵。
　　主角团众人刚清醒不久，又被注射了压制施展魔法的药剂，此刻都蔫蔫的，没什么精神。
　　沈栖委婉的将要留在审讯室陪他的监狱长支开，独自一人面对主角团。
　　人刚走，沈栖面前的玻璃就是一震，兽耳少女整张脸贴在玻璃上，犬牙尖锐，双手哪怕被锁环禁锢着也要用力拍打玻璃，可见气得不轻，她哈着气说道：“臭小子，你给我小心点，等姑奶奶我出去，两枪给你崩了！”
　　沈栖握着的手收紧，面上没有露怯，“清醒点，你们现在是我的囚徒。”
　　他看对方又要发怒，率先抬脚逼近，阴沉着脸露出大反派的样子，冷声道：“注意你的言辞，不然我可不能保证你同伴的性命。”
　　相对于威胁他们自己的性命，同伴更能让他们动摇。
　　玻璃另一边的黑袍男人看着沈栖，唇角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
　　兽耳少女听到沈栖的话，几乎要气疯了，细长的兽眸盯着沈栖，半天说不出话。
　　“魔王有什么想要审问的？”主角团为首的白色军装勇者观察了半天，开口问道。
　　他这几天一直在困惑为什么魔王没有杀他们，现在他似乎知道沈栖留了他们一条命的原因了。
　　“你问什么，我们都不会说的！”兽耳少女紧接着说道。
　　“没有，只是想和你们聊聊，”沈栖完全不受影响，他露出来一抹好奇的神色，靠着玻璃姿态轻松，“听说你们人类最厉害的学校叫威尔斯学校，教的怎么样啊？”
　　“那是斯威尔学院！什么……”兽耳少女话没说完，忙捂着嘴一脸懊恼，明明刚才说了不回答的。
　　“对，是斯威尔学院，”沈栖“哦~”了一下，正当勇者以为他的目的在斯威尔学院的时候，沈栖话锋一转，又道：“你们那里平时是吃营养剂还是普通饭菜？甜口还是咸口？”
　　“大多时候吃营养剂，方便。”勇者神色中带着一丝茫然，迟疑片刻后回道。
　　能活到现在说明他们还有利用价值，他不能激怒对方，他得活着将魔界选定了新魔王的消息告知给星际联邦。
　　“老大，你回答他干什么啊？！”兽耳少女气呼呼地走回去，中途因为精神不佳差点摔倒。
　　主角团中善用弓箭的男人伸手拉了一把兽耳少女，示意她安静，“嘘。”
　　沈栖一看勇者比较配合，便专注和对方闲聊起来。
　　聊着聊着，沈栖慢慢将话题带到更广泛的区域内，包括且不限于他们的学院，聊的都很浅，并没有深入。
　　主角团六个人，和他聊的上的撑死三个，黑袍男人以及守在他身边的另外两个人全程没有开口。
　　他询问羽毛的来历，几人也都没有什么反应。
　　接下来的几天，沈栖每次都在固定的时间和他们聊天，少年对他们表现出了很强烈的对人界的兴趣，一开始众人还很警惕，到后面察觉沈栖并没有侵略人界的想法后就放松了很多，说的也就多了。
　　“你们说的那个堕天使之崖真的有那么厉害？”沈栖摸着下巴问道。
　　这是在聊他们平日练习时引出来的。
　　主角团的话提醒了他，人界和魔界之间有一层结界，想要去对方的世界只能靠空间裂缝。
　　空间裂缝又分固定和非固定两种。
　　他如果要去人界，有一个稳定的通道是很必要的。
　　问题在于为了增加游戏的刺激性，魔界在游戏设定中是没有固定空间裂缝的，人界的勇者需要时刻提防随时随地从非固定空间裂缝中出来的魔族。
　　如果硬要从魔界中找一处算得上固定的空间裂缝，那只能是堕天使之崖，它位于人界和魔界的交界处，副本最深处接近人界的部分有一处空间裂缝。
　　可自开服起，这个副本从来没有被人通关过。
　　要是放在他刚来那会儿，这种关卡他是说什么都不敢去的，但自从他一嗓子把满级主角团全部打倒，还是在他没有获得传承的前提下后，他开始有点膨胀。
　　堕天使之崖在游戏中是一个难度五星副本，要找一个词去形容的话，那就是诡谲。
　　哪怕是全服第一组团去刷，也没有通关过，里面的机关无时无刻不在变化，毫无章法，让人捉摸不透，连攻略都做不了。
　　历史记录中玩家最远也就闯到了副本一半的位置，不多，但他们获得的奖励硬是在世界频道的大喇叭上刷了一天一夜。
　　一时间堕天使之崖成了游戏中最有名的一个副本，充满了游戏策划的恶趣味，也有人向游戏公司投诉这副本太bug了，但全部石沉大海没有回应。
　　结束今天的对话后，沈栖从监狱离开，回到自己的住所。
　　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去那个堕天使之崖探探路。
　　他以前每次心情不好的时候会去这个副本练习走位，来来回回有上千次，里面的一石一木他都印在了脑子里，进去个几米应该没问题。
　　正好也可以用这个副本验证一下他现在到底有多厉害。
　　打不过就跑，实在不行他就放弃这个空间裂缝，到时随机选个时间钻非固定裂缝。
　　沈栖离开后，主角团几人被监狱长带回了关押他们的逼仄囚笼中，直到四周陷入一片黑暗后，为首的勇者走到黑袍男人身边，半蹲下来扫了眼墙角极其细小的监控，低声问道：“这样引导他他真的会上当吗？”
　　在沈栖第一次来找他们闲聊后，莫恩斯特就告诉他们了一个计划。
　　引导魔王去冠有‘万物冢’之名的堕天使之崖，借由洞穴机关来处理掉新上任的魔王，他们顺着做了，也成功了。
　　黑袍男人微侧了点头，一段银色的发丝从中垂落出来，“嗯。”
　　“他要真去堕天使之崖，多半没命再回来，陪他聊了这么多天，还真有了点感情呢。”其中一个男人抬手从床上抽出来一根光带，折成弓箭的样子，语气却全然是另一番意思。
　　他们是天生讨伐魔王的勇者，自是不该对魔王产生同情的心思。
　　“哎，莫恩斯特，今晚真的能成吗？”兽耳少女半跪在黑袍男人面前，眸光闪闪，丝毫没有和沈栖见面时的暴躁。
　　主角团六人最没有存在感的黑袍男人在这时成了全队最中心人物，就连原本为首的勇者都将视线投给了莫恩斯特，姿势过于熟练，好似他们小队本就是以莫恩斯特为主导。
　　“能。”黑暗中传来一声轻不可闻的回答。
　　……
　　沈栖和主角团聊完当晚就偷偷换了件衣服，又找了片换脸芯片一边看说明书，一边将芯片贴在自己眉心，轻点一下，少年下一刻就变成了一个看起来二十多面容普通的恶魔。
　　他在自己房间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也想过喊几个恶魔和自己一起，但他不清楚给这些人在知道他要去哪里后会不会让他去，解释起来很麻烦。
　　更主要的一点，是他暂时无法相信那些曾要至他于死地的恶魔。
　　神一样的对手敌不过背后捅刀的队友。
　　他最终还是选择自己一个人去，带着那根巨大的羽毛。
　　总觉得拿一根大羽毛能给即将要去闯堕天使副本的自己加点运气。
　　沈栖按照光脑上的地址导航，坐了一个多小时的车才刚赶到距离堕天使之崖最近的城镇边缘，再向外在魔界都算是荒郊野岭，时不时还能听到魔兽的嘶吼声。
　　沈栖深吸了几口气，打开手中从赛修那里要来的一把用于震慑魔兽的闪光棒，又走了半个多小时的路才到目的地。
　　闪光棒十分有用，一路上没有一只魔兽拦他的路，每每距离几十米那些魔兽察觉到他的存在后就开始向外逃离。
　　魔界区域的堕天使之崖和人界的大致相同，不过看起来更加的阴森，周围长满了如张牙舞爪的枯树藤曼。
　　面朝他的洞窟入口幽深阴冷，冷风从中吹出，发出阵阵如猛兽般的低吟。
　　沈栖打了一个寒战，压下自己想要拔腿就跑的欲望，从自己的随身背包中拿出来一把最新研发出来的激光枪，这是他跟着嫉妒视察时顺过来的，射程有一千多米，攻击力很强。
　　他向前迈了一步，停下。
　　游戏和现实的差距很大，隔着屏幕沈栖刷了上千次的副本此时以实体的形态出现到他眼前，他很难不被震慑到。
　　全靠着一口气冲过来的沈栖迟疑了，他在入口处晃悠了几圈，最后抬手拍了拍脸，告诉自己只走一点点不要怕后，举起激光枪走了进去。
　　洞穴内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走了两步躲开一处记忆中的机关后他将光脑的探照灯打开，刹那间洞穴中爆发出了炫彩夺目的光芒。
　　“这是什么……”脏话哽咽在嘴边，沈栖半天找不到词语来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
　　记忆中布满机关，三步一小怪五步一大怪的堕天使副本，此刻地上摆满了一层层的高级武器，在高级武器正中间放着一个黑色金边的箱子，没记错的话，那应该是通关堕天使副本后掉落的宝箱。
　　以前他只在官方频道看过建模展示，没想到有朝一日他能见到真的。
　　所有奖励摆放得过于整齐，就好像是副本boss专门为他准备的一样。
　　圈套？
　　沈栖紧张的望向四周，下一刻他手中的光脑忽然震动了两下，有人给他发消息。
　　他如释重负，转头从洞穴中退了出去。
　　刚打开光脑信息页，一条来自魔界的星际公告跃了出来——[好消息好消息，至今从未有恶魔通过的堕天使之崖在今夜终于被人突破了！]
　　堕天使副本被人突破了？
　　谁？
　　沈栖有一瞬间的茫然，他举着光脑的探照灯照了一下洞穴，回应他的是一片反射出来的光，他收回光脑又看了眼公告，然后又照了一下洞穴，来回重复几次他胸口充盈起一股熟悉的感觉，轻飘飘的。
　　是我。
　　他再三确定公告的准确性，确定属实且和自己进入副本的时间相对应后，才确定真的是他通的关。
　　光脑里的论坛早炸了，部分人直接奔向堕天使副本，想要一探究竟。
　　沈栖来不及思考太多，赶回去奔向宝箱，这个才是整个副本中最关键的。
　　他按照游戏里的操作，抬手打开宝箱，里面是一块羽毛形状的宝石，以及一张泛黄的纸张，沈栖扫了眼确定无误后，拿着笔在最下方签上自己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