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今天赶时间吗？骑这么快。”宋嘉彦一个没坐稳， 整个人手忙脚乱地搂住沈过， 牢牢贴着他背上。
　　沈过略略放慢了些速度：“这是你趁机占我便宜的理由？”
　　“那我还说是你故意引导我占你便宜呢。”宋嘉彦嘴上一向不服输，但脸上笑的灿烂，手上更是不肯松手，“我抱紧了， 你可以加速了。”
　　“你说的。”沈过一笑，挥手甚至加了些灵力，自行车如风一般飞速在街道上穿梭，不断超越旁边的其他自行车， 电动车，引来一阵阵侧目，也让身后的宋嘉彦一阵阵惊呼，腰间的手可见的收紧。
　　四月的下午阳光融融，绿树稀阴，未长成的嫩叶给洒下的日光让出许多空余， 斑斑点点打在地面上，耀到骑车的两个少年身上，记忆住了白皙面庞上的那一抹红，也把一抹温暖的笑意归拢进沈过的心底。
　　要是一直这样，好像也不错。
　　“这个解法不对，你考虑到了面上第一步，却没注意到其实是个解题陷阱......”台灯下，两个男孩聚精会神地分析着试卷，沈过指出宋嘉彦数学模拟卷最后一道大题的错误，“你看，顺着你的思路，最多解到第三步就很难进行下去了......”
　　宋嘉彦点点头，拿笔在纸上开始迅速写着：“我明白了，原来就是差了这一点的思维角度，怪不得你这次模考分数比我高那么多，看来要追上你还真的不容易。”
　　沈过笑笑：“你也很厉害了，比上次足足进步了五十分，你没看见班头的嘴都笑得合不拢了。”
　　宋嘉彦闻言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自从你跟班头儿说能把圣高的卷子给班上共享，他早就笑得闭不上嘴了。只可惜咱们班大多数人看你那卷子跟看天书也差不多，没几个人能享到福。”
　　“那也好歹给学校每个班都弄了几份，尖子生们也能多开拓一下思路。”沈过摸出一个档案袋，“这是今天爷爷帮我收的快递，是上个月圣高的试题以及这次的模拟卷，你那道题写完了之后我们一起来做这一套，一样计时，当做再考一次了。”
　　“啊，这么快就拿到了！”宋嘉彦有些意外，“我们这儿二模才考完出成绩呢。”
　　“京都那边二模要早一点，再说也不是什么机密的卷子。”沈过把二模卷子挑出来站起身，“我出去复印，你要不要喝点牛奶？”
　　宋嘉彦摇摇头：“不了，晚上爷爷做了那么大一桌子菜，我觉得还没消化完。”
　　“那也行，等做完卷子我们吃宵夜。”沈过笑着推门出去了。
　　家里的打字复印机不比外面，没法将A3大小的卷子直接完整复印，沈过便将其印成了A4的大小，六门课，印两份，生生印了十来分钟一大沓。
　　此时已经晚上九点多，沈爷爷见他在复印卷子，端着水杯过来：“晚上还要跟嘉彦再考个试？”
　　沈过点点头：“圣高的卷子难度跟这边不一样，做了对我们掌握题型有好处。这不就得加班了。”
　　“太晚就让嘉彦睡这儿，大晚上跑来跑去不安全。”沈爷爷说着往房间走去，“那我回房间看电视，就不打扰你们了，厨房还有晚上剩的半锅鸡汤给你们热着，冰箱放的馒头和肉包，你们放蒸笼上一热就行，别饿着肚子睡觉。”
　　“好的爷爷。”沈过应声。
　　想了想又去厨房切了一份草莓，洗了些车厘子，装到一个大一点的玻璃碗里，端着一壶煮好的红茶，夹着卷子，拿脚轻轻踢开了门。
　　本来准备喊宋嘉彦过来帮忙拿东西，却见他正在窗边打电话。
　　“......圣高的模拟卷，对，晚上就不回去了啊，我就在沈过家住。”宋嘉彦瞟到沈过拿了一大堆东西，连忙抽出一只手来把桌子收拾出来一个位置，接过水果，口中还在对电话说，“放心，我乖着呢，绝对不给沈过添麻烦。嗯嗯，你上次做的那个肉圆子沈过说很不错，就是沈爷爷有些消化不动，你做点儿藕夹或者鱼丸清淡些，我明天回去给你帮忙......好，好，妈妈再见。”
　　挂了电话，宋嘉彦接过沈过手里的茶壶给二人的杯子添上：“我这待遇简直太好，吃你的喝你的还学你的。下次这种小活儿喊我去干就行。”
　　沈过把印好的一套卷子放在他面前：“没问题。你这也已经轻车熟路了，我还没说留你的话，你这电话都打好了，要是我不留你岂不是就没地方睡了？”
　　宋嘉彦把茶壶放到远一些的地方，笑着道：“那我赖也赖在你床上。”
　　沈过：“啧啧，想的倒是美。今天先做数学，两个半小时快一些。比我慢了，就让你睡地上。”
　　说罢，将卷子摆好，手机打开了计时器。
　　一时间，房间里只剩了刷刷刷的写题声。
　　窗外静谧，夜晚中突现一声春雷，惊得二人同时抬起了头。
　　“这是要下暴雨了？”宋嘉彦小声道。
　　“我还有三道大题就做完了。”沈过只看了一眼窗外。
　　宋嘉彦立即乖乖闭嘴，低头奋笔疾书。
　　桌边的水果很快就见了底，茶杯中也添了几次，茶壶空空，窗外逐渐有雨点在敲打玻璃，慢慢演化成密集而又声势庞大的风雨交织。
　　“我写完了，有床睡咯。”宋嘉彦开心地拿笔敲敲桌沿，看了眼时间，又看了看不为所动依旧埋首做题的沈过，他站起身活动了会儿肩颈，拿起空空的玻璃碗和茶壶起身出了房间。
　　将包子和馒头蒸上，又清洗了碗，添水重新煮了一壶茶，宋嘉彦才慢悠悠晃回了房间。
　　“难得呀难得，沈大学神还有比我慢的一次。”宋嘉彦略带得意地推门进来，却见沈过拿着手机，微皱着眉头。
　　“你也写完了？”宋嘉彦眨眨眼，但看清沈过手中手机的时候愣了一下，那明明是自己的手机。
　　沈过抿了抿唇，垂眸不知道该怎么跟宋嘉彦说这件事。
　　是该自己去把事情解决好，还是直接告诉他，配陪着他去解决？
　　有时候灾难总在不经意间出现，或许是因为某个人某件事的出现而改变了世界进程，导致之前不存在的事情突兀地发生。
　　可仔细想想很有可能是冥冥之中世界再维持他的平衡。
　　就像是第一个世界中莫名死去的何天，第二个世界中本该活到大结局的暗卫连于，第三个世界中原本能成就一代宗门的非妄。
　　他们都是世界的配角，是每个世界不可或缺的一个小零件，是组成故事的元素，却都因为沈过的出现和介入，或早或晚都殒命。
　　再比如这个世界中本该安然活到最后的宋爸爸和宋妈妈。
　　沈过抬眼看着宋嘉彦，伸手拉住他：“你先别急，听我慢慢说。”
　　宋嘉彦被表情严肃的沈过吓到，心中生出一些不好的预感：“出了什么事吗？是我家里，是我爸妈？”
　　沈过将他拉进了些，仰头看着他：“刚刚警察局打电话来，单五路统计局家属楼二单元501发生一件恶性入室抢劫案，男主人因反抗抢匪被……”
　　他起身搂住浑身僵硬着想往外冲的宋嘉彦：“听我说完。男主人因反抗抢匪被砍数刀，经抢救无效身亡，女……女主人身中一刀，却被砍中脖颈神经，导致昏迷无法苏醒。”
　　“那是，那是我爸妈！”宋嘉彦蓦然哑了嗓子，不可置信地去掰沈过的手，“沈过，我，我不信，我得去看看，我回家去看看！”
　　沈过按着他：“你别慌，别急，要清楚你现在该做什么。他们现在都在县医院，你妈还在ICU，需要你去签字交费，打电话给你爷爷奶奶亲戚，替你爸爸处理好身后事，还要清点家里财务损失情况，配合警方取证捉拿凶手……所以，你千万不要慌，不要冲动，明白吗？”
　　宋嘉彦红着眼眶，却把沈过的话一字一句牢牢记在心里：“我不慌，我一定不会慌，你陪我，你能陪着我吗？求你……”
　　沈过抚了抚他头顶：“我会一直一直陪着你，帮你处理所有的事情，还有弄清楚今晚到底是什么情况，让该死的人永不超生！”
　　作者有话要说：　　下月开始日六，别再说我短小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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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十度，鞠躬！


第86章 堕落学霸（十六）
　　沈过还是低估了宋嘉彦的承受能力以及坚强程度， 也或许是他之前交代的话起了作用，到了医院的宋嘉彦异常镇定。
　　医院里警察们正等着宋嘉彦，通过他们的讲述， 沈过和宋嘉彦也大概明白了事情的大概始末。
　　根据隔壁邻居的话， 大概是在晚上十点左右，听见一伙人上楼，敲门时还谎称是送快递的，等到宋妈妈开了门，一群人冲进了房里，嘴里还骂骂咧咧说什么欠钱不还之类的事情，邻居起初以为是宋家借了什么高利贷，可直到听见里面宋妈妈惊叫说杀人了， 这才意识到不对， 连忙报了警。
　　那伙人似乎杀人砍人非常习以为常，还手脚麻利地收拾了下现场，没有遗留下什么可疑物品，目前警方还在采集现场指纹， 并调取附近监控。
　　“你有没有听说家里借了什么高利贷？”一个胖胖的警察看着宋嘉彦的眼神中都带了一丝怜悯，语气也非常温和。
　　宋嘉彦摇摇头，哑着嗓子：“没有，我爸妈从来不借高利贷， 我家也从来没有惹上过社会上的人。”
　　胖警察唏嘘地摇摇头：“我们找了几个目击者，有人看他们像是黑虎的人，你知不知道黑虎？”
　　宋嘉彦茫然摇头，这个听起来就十分**的代称他好像有一点耳熟，但完全不知道是谁。
　　来回问了几句，警察也没从宋嘉彦这里获得更多的线索， 便也没有再多问，安排一个女警察带他和沈过去了病房外看了眼宋妈妈，最后带着强忍泪水的宋嘉彦去办手续。
　　住院的手续很快办好，只是宋嘉彦在缴费的时候犯了难。
　　“沈过，我钱不够......”宋嘉彦眼眶还是红的，“你能不能先借我一些，我回去家里再拿钱给你。”
　　“拿着。”沈过将一张银行卡塞给他，“密码534231，我爸妈每个月都会给我打一笔生活费，用不完就存着，应该也有不少，够你妈妈住一阵ICU了。”
　　“嘉彦，爷爷这儿还有。”沈爷爷睡觉本来就浅，被他们出门的动静弄醒，也跟了过来，一向随和的脸上此刻尽是对宋嘉彦的怜惜，也塞了张卡给宋嘉彦，“你尽管拿去用，好孩子，现在你妈妈非常需要这些，别推辞。”
　　宋嘉彦接过两张卡，重重鞠了一躬：“谢谢爷爷，谢谢沈过，谢谢你们！”
　　“快别说这些客套话了，快去交费吧。”沈爷爷扶着他肩膀，推了推他。
　　沈过看着宋嘉彦瘦弱的背影，脑中却一直不停地跟阿行说着话。
　　“黑虎是个什么人？剧情中有吗？”
　　阿行：“我刚才就在找了，本来不是什么重要人物，可能因为剧情的改变而提升了戏份。是个在宁县混的不错的混子，今年也有四五十了，面上开了间酒吧，实际上长年以放贷为生，还搞些特殊产业，比如贩毒和经营特殊网站，上次被李默商叫去还给宋嘉彦注射了毒-品的熊哥就是他手下。”
　　沈过：“难道是手下被抓觉得是宋嘉彦报警的缘故，所以来找宋嘉彦寻仇？”
　　阿行：“有这个可能，但寻仇不至于杀人，事情闹大了他们也难收场，很可能没这么简单。”
　　沈过突然又想到在医院看到的李默商，下午才看到李默商，晚上就出了这样的事情，大概率跟李默商有关了。
　　他上前两步走进宋嘉彦，小声贴着他耳边：“你现在就在医院陪着你妈妈，等你爷爷奶奶他们过来，我现在要去办些其他事情，早点抓住凶手，你一个人可以的，对吗？”
　　宋嘉彦闻言抓住他的胳膊有些着急：“你别去，别去，你也不过是个学生，能做什么，千万不要因为我跟那些穷凶极恶的人沾染上，我们相信警察，他们一定能早日抓到凶手的！”
　　沈过笑着揉揉他脑袋：“嘉彦，你忘了我爷爷是警察出身了？我本来也就打算考警校，将来做个厉害的警官，现在不过是去找找线索，我不会将自己置于险境的，放心好吗？”
　　宋嘉彦仰头看着他，嗫嗫道：“警......警校？”
　　“你好好呆着，你父亲的事情还等着你去处理，我们电话联系！”沈过松开手，冲他挥了挥手机，拉着沈爷爷往医院外走。
　　这会儿已经快到夜里十二点，他们来的时候是沈爷爷开的车，这会儿沈过却并不打算跟爷爷回去。
　　“爷爷，你先回去休息，顺便帮我和嘉彦请个假，我陪陪他，等他家亲戚都到了我再回去。”沈过低声说，“爷爷，你知道那黑虎吗？”
　　沈爷爷点点头：“退休前办过一个案子，差点儿就能把这家伙抓紧去，可还是因为证据不足销了案。黑虎是个要钱不要命的家伙，可做事很谨慎，嘉彦爸妈这事儿倒不太像他的作风。你也别管这么多，这案子很恶劣，我估摸市里也会重视，肯定能把他们抓住。”
　　“行了，你去陪陪嘉彦，我就先回去了。”沈爷爷上了车，冲沈过挥挥手。
　　看着爷爷的车开走，沈过才慢慢趁着没人注意挪到一处角落，下一瞬就消失在了原地。
　　三官路最老的那栋筒子楼里，李默商正收拾着自己不多的行礼打算跑路。
　　“你敢拿老娘的东西我就剁了你的手！”李青桃恨恨地看着李默商，见这臭小子也不理自己，也埋头把自己攒下的一些首饰之类收进自己皮箱，嘴里还不停地念叨，“我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嫁了那么个混账玩意儿，又生了个只会花不会挣的白眼狼，现在又惹了事儿，连个安生地方都不得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