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岛突然出声：“尤沉。”
　　尤沉闭嘴。
　　他三两步跳上摩托，在轰鸣声中留下了一地尾气。
　　他们之间是有默契的。
　　不打破，不互相干扰。
　　*
　　高特助给邵安宁准备了午饭，难得看见邵安宁在娱乐：“看什么呢？”
　　他看到了，清大附中的家长群。
　　听说有人花了几百万都没进去，感慨一声，他继续看。
　　群里发起了投票，是十几段小提琴独奏。
　　少男少女们意气风发，各有风采，老师邀请各位家长一起品鉴，顺便选出来个队长。
　　票数不等。
　　里面最吸引人眼球，也是水平最好的沈明乐票数最低。
　　高特助并不意外，人情社会，家世越好，票数越高：“清大附中教学环境真好。”打光绝了。
　　邵安宁嗯了声：“学生家长对学校资助力度很大。”
　　他也是学生家长，年年捐款，学校说要扩建骑马场，收了差不多一个亿的支票。
　　他一般在群里不冒泡。
　　然后投了明乐一票。
　　邵安宁很忙，他没关注后续。
　　倒是几天后顾也回家抱怨了几声：“那群傻逼非得说有黑幕，虽然我不懂，但沈明乐拉得比他们好的多，当队长怎么了！”
　　就一个破队长，有什么好抢的。
　　餐桌上没什么食不言的规矩。
　　邵安宁温声道：“不要说脏话。”
　　这算什么脏话。
　　顾也撇嘴，但也没顶撞，他很崇拜邵安宁：“小叔，我要怎么整一群……嗯，眼睛长到脑袋上的家伙？”
　　邵安宁大概猜出了来龙去脉。
　　他的一时好心好像给那个孩子添了不小的麻烦。
　　他投了沈明乐一票，不少人跟风。
　　沈明乐成了队长……一个特招生，那群少爷小姐们肯定不服气。
　　邵安宁很抱歉。
　　“你还是学生。”他解开袖扣，“顾也，你明年高考，要是考不到本科线就留级复读。”
　　顾也：？？？
　　他，本科线？
　　顾也眼睛都瞪圆了：“开什么玩笑！”
　　“我一年在你身上花的教育投资有七位数。”邵安宁纵横商场十年，他平心静气，“这是我做过最失败的投资。”
　　顾也有点难受。
　　但好像真的是，邵安宁眼光奇准，是圈里的最负盛名的投资手。
　　他还真是个败笔。
　　邵安宁：“顾也。”
　　顾也抬头。
　　邵安宁道：“还有一年多。”
　　顾也知道，他眼神闪烁。
　　“能到本科线我就送你辆超跑。”邵安宁难得玩笑道，“赚我钱的时候到了。”
　　顾也眼睛弯了起来：“我能自己挑？”
　　邵安宁：“可以。”
　　顾也跟邵安宁住在一个屋檐五六年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喜欢上邵安宁的，他名义上的小叔。
　　大概是邵安宁总是自信又从容吧。
　　高大、伟岸，无所不能。
　　邵安宁问顾也要了明乐的联系方式，顾也没多想，顺嘴问了声：“干嘛？”
　　邵安宁：“说点事。”
　　顾也想不到有什么事。
　　他有点心虚，不会是问关于自己的吧？
　　但他最近没有太出格，便非常自信的给了邵安宁明乐的电话。
　　邵安宁休息的较早，洗漱完也就十点半左右。
　　他觉得直接打电话不太好，就搜号码加了明乐微信。
　　明乐此刻被反锁在了厕所里，是小提琴社团的成员做的。
　　他全身都湿透了，头发正在湿哒哒的滴水，他盘腿坐在马桶上思考人生。
　　系统在幸灾乐祸：“快不快乐？免费洗澡。”
　　明乐觉得一般，就是有点冷。
　　手机嗡了两声，他拿出来看了眼，是条好友申请——顾也小叔，邵安宁。
　　明乐扬眉。
　　系统笑声卡壳：“邵安宁找你干嘛？”
　　主角攻找你干嘛？
　　干嘛！
　　明乐：“你猜。”
　　系统很干，它流泪，发出灵魂的嘶吼：“我不服！”
　　这是开始吗？这是结束。
　　这么多世界，系统早已懂得剧情一崩就是一泻千里的道理。
　　明乐同意了。
　　邵安宁靠着枕头。
　　他和明乐其实不熟，斟酌了下，他决定开门见山。
　　邵安宁：很抱歉给你投票了。
　　邵安宁：是我没有考虑周全。
　　邵安宁：真的不好意思。
　　邵安宁基本不跟小辈沟通。
　　他也是顺手。
　　邵安宁发现自己竟然有些紧张。
　　印象里明乐就是个漂亮柔弱，懂事文静的孩子。
　　沈明乐：没关系。
　　沈明乐：邵叔叔给我票……
　　沈明乐：是喜欢我吗？
　　邵安宁手指痉挛了下。
　　小天鹅一晃而过，他还记得那一抹雪白。
　　明乐把最后一句撤回去，重新打字。
　　沈明乐：是喜欢我拉的琴吗？
　　过了大概一分钟。
　　邵安宁：嗯
　　邵安宁：你很好。
　　紧接着。
　　邵安宁：你拉的小提琴很好。
　　明乐翘唇。
　　他还湿漉漉的，像个水鬼，笑容却很恶劣。
　　沈明乐：猫猫害羞/表情
　　邵安宁想起了楼下花园里的那只流浪猫。
　　他心情好了许多。
　　邵安宁：要我帮忙吗？
　　邵安宁觉得处理一下这件事，是他该做的。
　　明乐继续打字。
　　他还在装乖，被邵安宁知道他很婊怎么办？
　　沈明乐：不用啦。
　　沈明乐：也哥帮我了。
　　沈明乐：也哥好厉害的。
　　邵安宁没想到网上聊天的明乐还挺活泼，话也变多了。
　　他眸光温和。
　　邵安宁：那就好。
　　邵安宁：到点了，早点休息。
　　沈明乐：好。
　　邵安宁起身关掉床头灯。
　　他才闭眼，手机屏幕又亮了起来。
　　这回是段语音。
　　邵安宁怔了会，他点开。
　　还是那个孩子。
　　“邵叔叔，晚安。”


第99章 豪门老男人的小祖宗
　　还是程元过来了。
　　他打开厕所门：“沈……”
　　明乐盘腿坐着, 他托着雪白的腮帮子，闻声抬头：“你来啦？”
　　他笑起来很好看，漂亮的脸蛋像是三月里绽放的迎春花, 热切烂漫。
　　程元低下头：“要锁门了，我见你没回来。”
　　解释了下, 脱掉外套, 递过去，“你的衣服有点透了……”
　　能看到廋廋的肩胛骨, 好像一只手就能握住。
　　伶仃、单薄。
　　有些可怜。
　　衣料摩挲了一阵，程元的衣服要大一码, 明乐挽了下袖子：“阿姨应该锁门了。”
　　他跳下来, “我们出去住吧。”
　　程元就是个书呆子：“出去？”
　　他愣下，连忙道，“不用，我可以在这里呆一晚, 坐着就好。宿舍阿姨五点半就开门了……”
　　“别嘛。”明乐, “我带你去住五星级酒店。”
　　他笑了声, “花顾也的钱。”
　　这不好。
　　程元还是想拒绝，洁白的手指拉上了他的手腕, 怔怔的抬头。
　　是沈明乐，他的头发半干, 后颈露出一点像羊脂玉般的莹白：“想吃夜宵吗？”
　　他有些絮叨，“我想吃。但我不能吃辣……喝粥吧，我喜欢虾仁的。程元, 学校大门应该关了，你会翻墙吗？”
　　程元不会。
　　明乐蹲下，示意程元踩着他的肩上去, 程元死活不愿意。
　　他只好先爬上去，坐在墙头，笑盈盈的望着程元：“你这是在怜香惜玉吗？”
　　少年背后是墨蓝色的夜空，还有一轮橙黄的圆月。
　　他歪着头，呼吸变得绵长，在晚风中仰着头，微微磕着眼，纤长的睫毛卷翘，突然道，“谢谢你今晚过来找我。我很高兴。”
　　程元心跳如鼓：“……不客气。”
　　明乐把程元拉了上来，他做了示范：“这样跳不会受伤。”
　　他提醒道，“屈膝、用前脚掌着地。”
　　程元没做过这么出格的事。
　　但他还是鼓起勇气跳了下，失重感只有两秒，小腿只是麻了下。
　　两人打车去酒店住了一晚。
　　他们回去的时候也是一起的。
　　……
　　就两天，流言乱窜。
　　说明乐跟程元有着不正当关系，具体意思是，沈明乐为了让程元给他补习，主动陪睡。
　　议论纷纷，愈演愈烈。
　　午后。
　　枫叶林这片很安静，景色一般、背阴、就一个光秃秃的亭子。
　　程元讲的很细致：“a到b……这里期末会考，还是大题。”
　　明乐捏着笔，睫毛很长，思索时喜欢侧着脸。
　　程元能看到他鼻尖上的小痣，很秀气，漂亮的出奇。
　　他也有些出神。
　　尤沉找明乐挺久了。
　　他这个人睚眦必报，被他爹抽到昏厥都不改：“呵。”
　　这是改走好学生路线了？
　　传闻跟沈明乐睡过人很多。
　　但那些都是空穴来风，尤沉知道，沈明乐喜欢挑逗、勾引人，但在性.事上没有到放荡的地步。懂沈明乐的人，都知道他只是想卖一个好价钱。
　　迟迟不交出去，也只是没有中意的而已。
　　尤沉一直以为沈明乐不会和穷人走得很近。
　　事实上，这很出乎他的意料，沈明乐都没缠着顾也了，他开始跟程元一起，吃饭一起、上下课也在一起，也不搭理人了，变得高冷起来。
　　他又看到两人交头接耳几句，也不知道说了什么，沈明乐笑了，眉眼弯弯，干净的像林间小鹿。
　　靠了过去……
　　“我是答对了？”
　　“厉害吗？”
　　“嗯……厉害。”
　　“就这？程元，你该夸我。”
　　“啊？”
　　“你好呆啊……算了，你也说不出什么好话。”
　　“诺，红笔。”
　　“做什么？”
　　“给我画一朵小红花。”
　　尤沉靠着树，有些不屑——幼稚。
　　沈明乐个傻逼。
　　还小红花，你以为你是幼儿园小朋友？
　　系统提醒明乐：“尤沉在这儿。”
　　明乐：“我知道。”
　　他瞥了眼程元，“程元是个好人，普普通通的好人，但他救不了沈明乐。”
　　系统：“？？？”
　　它吐槽，“什么鬼。”
　　明乐叹气：“程元还挺好的，但沈明乐不能有朋友。”
　　尤沉走了。
　　一点声音都发出来。
　　……
　　其实从明乐和程元交朋友到分开没几天。
　　程元被人找借口整了几次。
　　明乐虽然在学校名声不太好，但追求者还是有的，虽然那些追求者不是好鸟。
　　体育器材室。
　　程元的校服脏兮兮的，他唇角青了一块。
　　衣肘都磨烂了，他跪在地上，垂着头，一脸阴翳。
　　门只开了一条缝。
　　明乐背着书包站着，这时是傍晚，夕阳很美、落日余晖，烧红了半边天空。
　　尤沉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
　　他扯着唇，手搭上明乐的肩：“开心吗？”
　　明乐呼吸乱了下。
　　“是你，都是因为你。”尤沉就是个疯批，他跟顾也打架都没留过手，只是没打过顾也，还被顾也打服了，“沈明乐。”
　　他有些怜悯的意味，“有的人……就是很可悲，不是吗？”
　　明乐垂下眼：“尤少爷。”
　　尤沉挑眉：“怎么？”
　　明乐拉开校服衣领，用力咬了下唇，咬出了血：“没什么……我只是觉得，能服务尤少爷很高兴。”
　　尤沉眉心跳了下：“你……”
　　一声厉喝。
　　“尤沉！”顾也要气疯了，尤沉衣衫整齐，明乐不一样，他领口被扯坏了，露出一点细白的锁骨，唇上染血，红艳艳的，“你妈的！你强.奸犯吗？”
　　尤沉瞳孔缩了下。
　　顾也朝他招呼过来了，尤沉被摁在地上揍，他腹部中了一拳，痛苦的弓着腰：“艹……顾也你个白痴。”
　　叶岛随后到的。
　　顾也和尤沉打起来了。
　　谁也没让，两个疯子。
　　“你个傻逼！死种马！”
　　“你才傻逼……我……”
　　“闭嘴！”
　　“艹！”
　　叶岛没立马去拉，他去看明乐。
　　明乐这时有点狼狈，唇角裂着一个小口，还在流血。
　　很红、很艳，像抹了口脂。
　　他没在笑，面无表情，直到发现叶岛看到，才弯了下唇，做口型：“好不好玩？”
　　叶岛拧眉。
　　车恒也到了，他二话不说上去打尤沉：“你碰我也哥？”
　　碰他的也也？
　　打死这逼崽子！
　　叶岛无语，车恒这蠢货。
　　这次属于私下斗殴。
　　没有闹大，但该知道的还是知道了。
　　顾也没怎么受伤，尤沉又破相了，好在破相也不丑。
　　医疗室，两人互相仇视。
　　明乐在给顾也上药，他很认真，眼神专注。
　　他手指白皙，拿着棉签：“痛不痛？”
　　顾也烦躁：“你都快被……还能关心这个？”
　　他是真的恨铁不成钢，“沈明乐，你也是个傻逼。”
　　明乐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