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不让我和你学做菜!”席朝雾哀怨地看了眼安然。
“瞎说,后厨多热啊!”安然就着席朝雾的吸管也吸了一口,道,“你明天还要去学校,待会儿就回去,我晚上到家给你带夜宵。”
席朝雾上的是寄宿高中,因为当初说是三年免学费还补一万奖学金。安然虽然没在乎这个钱,但小孩自己非要减轻家里负担,纵然那时候家里已经没有欠款,甚至富余不少。
而今,席朝雾本人很是后悔,原本高一是一周回一次家,现在要变成双周休了。想到这里,他的好心情荡然无存。
“小安子!”门口有人叫他,安然回过头,瞅见个和席朝雾同款黑的高个大汉。
大汉带着黑墨镜,嘚嘚瑟瑟地往前台一靠,惊得正在追剧的老王爷直翻白眼:“小安子!朕,又杀回来啦!”
“......”安然没认出这是哪位诈尸的黄桑,倒是席朝雾凉凉提醒了一句。
“方十方那个傻......傻哥哥!”
“......”
别以为你没说完我就不知道你说什么!安然瞪了眼小孩,转而看向门口的人,干干一笑道,“好久不见......你变化有点......大啊?!”
不怪安然认不出,四年前的方十方一抹锃光瓦亮的光头,个子还没他高,白乎乎一脸小0相。如今门口的大汉,足有一米九,小寸头、黑短恤下露着鼓鼓的肱二头肌!
......
如果除去沙雕性格,倒是和原书里的霸总形象一模一样了。
安然静默了良久,才顿悟道——西藏,真是个好地方!
“哎、我以前就是这样!”方十方踏着魔鬼的步伐,晃悠到两人身边,哥俩好地锤了席朝雾一拳,道,“都让你等我一起回来啦,雾哥你好讨厌哦!”
安然:“???”
“走开,”席朝雾睃着人,冷冷道,“看到你脚疼。”
“我又不是故意的,”方十方委屈兮兮小声道,“我都认你做大哥了,你还要闹哪样?”
安然听得有些懵,出声打断道:“什么脚啊?你在西藏,打我家小孩啦?”
“也、也不是......”方十方像个等待挨训的孙子,缩在一边觑着席朝雾脸色解释着。
原来今年队里有次人才选拔,席朝雾也被曹班长推了过去,老巧不巧和方十方搭成临时小队。
头先两人搭档还算可以,结果临到结束时,方十方非吵着嘴里谈出鸟,要补个野味尝尝。席朝雾不稀罕搭理他,这人就自己去森林摸索了半天,终于逮了一只小花蛇......
“雾崽,蛇肉吃么?”方十方掐着蛇头,催促着席朝雾拿盐。
“野训不能生火啊,你——”席朝雾刚翻出盐转身,就瞅见对方已经擦着火石开始点火。那条细小的小花蛇,缠在对方手腕上,翘着尾巴嘶嘶作响,“方十方!你TM傻比么?你逮了个什么回来!!!”
这条小花蛇,席朝雾在国家一级保护动物图册见过,俗称“牢底坐穿蛇”。
方十方被骂得一脸懵逼,看看储备粮,又瞅瞅席朝雾,道:“啊?小水蛇呀~”
后来,当方十方打响几次的明火芯触动高空无人机后,整个选拔队头皮都紧了一圈。嘹亮的广播瞬间在丛林上空响起,似乎下一秒就要给两人一人一针□□......
“雾崽,怎么办呀?卧槽,宝贝,你不会死了吧???”方十方慌得一批,蹦跶着要和小花蛇一起来个迪斯科。结果一时手滑,一整条蛇就甩在席朝雾腿上......
......
“所以,你抓蛇咬了我家雾崽?!”安然蹬着方十方,咬得牙根直响。
方十方:“我、我又不是故意的喽......不过后来,我给雾哥斟茶递水,还认——”
“那条蛇有没有毒啊?咬哪儿了?你怎么不打电话和我说?”安然说着就要去脱席朝雾的鞋子,这些年的爹系似乎已经深入骨髓。
“没有毒,就是一条小花蛇。”席朝雾搂着安然的腰,拉人起来。有那么一瞬间发觉,方十方有时候还挺会来事儿的!
方十方被席朝雾一眼瞄得脸皮一紧,干笑道:“呵呵,我来送消息!关于秦家的大消息哦!”
第38章
38、
八月的尾牙,?大闸蟹也逐渐出现在市场上。安然觉得现在的蟹不够肥美,就只选了几对内湖水蟹,蒸熟剥壳、拌以咸蛋黄和蛋清做了一份鲜香蟹肉浇饭。
等外面的客人走得差不多,?安然才将炜在蒸锅里的浇饭端出来:“过来先吃点。”
席朝雾从小就偏爱吃水里的东西,?大到深海鱼类,小到凉拌海带丝。就是九州市属于内陆,而且湖泊不多,市场上的鱼虾海鲜都难得碰上新鲜。因为小孩最终还是没先回去,?跟着忙了大半个晚上,这原本的夜宵也就提前给他做好。
“爷爷呢?”席朝雾正将装脏碗的箱子,?推进厨房。
“你放这就成,?阿姨明早来刷。”安然指着水槽下的空地,?“爷爷不能吃这个,晚上胆固醇高。快点洗洗手,我给你端出去!”
安然的饭店和旅社不分家,?一共雇了三个打扫阿姨,负责饭店碗筷加后面旅社的日常卫生。三班倒的工作时间,给的工资又高,三个阿姨干起活来特别勤快。
最近安然的重心放在旅店那边,?他打算再扩大店面,最好能做成景区单身公寓酒店。所以正慢慢将饭店里的大部分事情,交由李峰代为处理,他自己也收了两个小学徒,?最近大徒弟也有出师的模样子。
席朝雾:“那你和我一起吃?”
“我也不吃,?”安然找了个餐盘进剩下的小点心垒在一起,跟着浇饭一起端出去,“太晚了,?吃这个回头我睡不着——方十方,你要吃点东西么?”
方十方也没走,准确说他没敢走。未来的霸道总裁憋了一肚子话,还被家里小孩眼神勒令,做了一晚上的猛汉迎宾。
“吃!”方十方不知道哪里淘来的二指拖,吧嗒吧嗒地蠕动过来,“太累了,比负重越山还遭罪啊!”
三人刚坐稳,老王爷和李峰就打招呼回去了。如今他们俩人就住后面旅店,那边环境好离店又近。席六安小时候也吵着要住那边,说是绿野仙踪里的精灵宝地。但安然没同意,装潢的再漂亮的地方也是旅店,每日人来人往,他怕对小孩子不好。
“你住的地方定了没?没有一会儿带你去后面开间房。”安然冲了杯淡姜茶道。
“那肯定没啊,”方十方嘴里包着小猪包,咕囔道,“我关注你微博的,我想住古色古香那间。照片上看,就特有帝王之气。”
说完,他也不要安然回应,双眼就直勾勾地盯上席朝雾手下的浇饭。鲜美的蟹肉咸蛋黄酱洒在晶莹剔透的白米饭上,光看一眼就特别招人食欲。
方十方:“哥、你那个、嗯嗯我啊?嘿嘿”
席朝雾撩了他一眼,伸出一只胳膊将碟子一整个包圆,摆明了“你想都别想”。
方十方也是老脸皮厚,捞着席朝雾胳膊肘,死皮赖脸猛盯进他饭碗里。见人完全不搭理,又掉转脑袋对准安然:“小老板,我也想吃~”
“......”安然沉默了一下,他始终不能将未来叱咤风云的霸总和眼前这货联系起来。于是换了个话题,问道,“你说秦家?你怎么在意到他们?”
“嗨,那不是雾哥让我回家查查他们嘛!”方十方,“那个最近秦家有喜,秦墨俨和顾家公子下个月办婚礼。这事现在在B市圈内盛传呢!虽说国家允许同性可婚,但听说顾家老爷子还是被气进医院。”
关于结婚事宜,方十方也知道的不多。但安然想着顾以培对待爱情的态度,大抵也能推算出他们这场婚姻搞得有多轰动。
安然想着未来三人的关系,问方十方道:“你、你见过顾以培他们么?”
“顾以培?没有,但我见过秦墨俨。”方十方撇撇嘴道,“人不怎么样,整天顶着一张‘老子牛逼’的脸。说实话,除了歪门邪道,我还真没看出来他哪里出类拔萃了!”
安然简直不能再认同,敌人的敌人就是自己的亲友。两人热火朝天地臭损了秦墨俨一顿,丝毫没注意席朝雾若有所思的神情。
等方十方顺利住进那间帝王闺房,安然才想起来问席朝雾关于他调查秦家的事情。他寻思着小孩那时候不大,而且一直昏迷,这人怎么联系到秦家的?又到底知道多少?
“老实交代吧。”
车子停在路口,两人慢吞吞踱步过去。夏末的风吹走安然身上的烟火味道,迎着月色照清这人五官的温柔。
“我都知道。”席朝雾也没瞒着,瞥了眼安然的脸色,慢慢说道,“有些是偷听你和峰子哥的,有些是爷爷无意间说的。还有你之前把就手机给我用啊,上面有邮件,你没删掉。”
其实还有一点,席朝雾为了往后的私心,他不乐意说。那就是,安然一旦特别轻松无压力时,睡觉就会说梦话......这是一个特别不适合做地下.工作的老实人属性。
深夜旅游景区周边已经没什么人了,两边古朴的商铺此刻也关紧厚重的双开木门。冗长的街道两边种满了香樟树,树叶随着风吹,发出沙沙的声响。
两人走了一路,谁也没开口说话。安然好像默许了小孩这些偷偷摸摸、不合年纪的小行动。
一直到坐进早已更新换代的新车里,安然才再次说道:“我就说你怎么平日里去个住宿学校都要憋嘴半天,每年寒暑假跑西藏那么勤快呢!感情你当那边是社交活动场所啊?”
席朝雾:“......”
安然对席朝雾一直没有像待六安那么严加管教,在两人刚刚认识的时候,小孩就特别有心眼。刚来这个世界的他,其实挺迷茫的,现在想想如果不是小孩那么认真的想要去生活,他也根本不会去想着开店做厨师。他如今也不想去拘束小孩,有些事情不是不去说,就可以替人规避灾难的发生。
更何况,再过一年席朝雾也成年啦。
“反正我不说,你心里也有数。”车子渐渐进入小区,安然说的随意,“之前看你小,我也没和你细说过,那是我的不对。现在你也有自己的想法,咱俩往后谁也别瞒着谁,成么?”
席朝雾:“嗯。”
翌日,由于昨晚翻来覆去睡不着,安然起床时已经九点多了。席朝雾自然已经赶去学校,他连忙爬起来去拍席六安的房门,直到五六分钟后,才将小丫头从被窝里拍出来。
“赶紧的!小祖宗哎,你搞快点!第一天上学,你没有概念么?!”安然看着席六安还睡眼朦胧的样子,捉急忙慌地握着小丫头的肩膀,大力晃了几下,“快点!”
“哦......”对于迟到,席六安女士已经相当麻木。在她七八年的上学生涯中,除了头几年需要接送时外,迟到要比准点来的熟悉许多。
安然赶六安去洗漱,自己也加快速度,终于在九点半成功赶到大门紧闭的私立中学门口。保安看见小丫头,给了个见怪不怪的浅笑,连原因都没问,十分好说话地开门放行。
安然:“......”
原本安然还想送人进校门就好,无论席六安女士换了多少个学校,他都不大有勇气走进小丫头的班级。有一种噩梦,叫做“你是席六安同学的家长吧”。
安然刚想走,梦里的女声落到现实,从他的身后传来:“等一下,你是席六安同学的家长吧?”
“......”
他转过头,活动铁门里的老师年纪不大,扎着一个简单的马尾辫。
见他转身,还浅浅地笑了一下:“我是席六安新来的班主任,刚才点名时少了一个,是家里有什么事情耽误报名了么?”
安然:“没、没,就是......不好意思啊,老师。”
女老师显然是事先了解过学生的家庭情况。席六安没有父母,监护人栏填的是爷爷王昌来和兄长肖安然。她没要求安然多解释,反而先让六安进去,才指了指教学楼位置:“方便进来聊一下席六安同学的情况么?本来这学期开学是轮到六安家访的,刚好您过来了。”
纵然女老师长得甜美可爱,但安然一想到过往,在席六安女士的各科老师那里吃的亏,腿肚子就打颤。他恨不得给席朝雾敲去个电话,换人来进行这生不如死的思想教育。
然而,新任的班主任并没像之前那些老师一样,怼着安然抱怨一通。
“我还没自我介绍吧,”班主任,“我叫安楠,上学期的李老师回家待产了,以后都由我负责初二(3)。”
“安楠啊?”安然前世有个哥哥,也叫安楠。当然无论是性别还是长相,这两人都是千差万别的。可这些都不妨碍,安然因为一个名字,对这位叫做“安楠”的女老师颇有好感。
“我暑期看过学生们的成长手册,我觉得您家六安同学,虽然文化课成绩不理想,但是她思维和运动上都比较有天赋。”
私立中学每个年级会分三个生活老师,主要记录学生的在校情况,做成类似于档案的成长手册。
安楠:“所以,您有打算让孩子往专业特长方面走么?因为我看了一下,六安如果正常走高中,可能最后只能上个普通的大专。”
安然自己也想了一下,他给两孩子报过不少兴趣班,但是都属于随便学学。他实在没想出来,他家小丫头有什么特别擅长的天赋——嗯,如果特别能吃算的话,那倒是有一个。
“安老师,您的意思是?”
安楠翻出一叠打印出来的学.生.资.料:“这些都是我们学校的老生,他们不少走的是美术特长、还有一些像你们家六安那么漂亮的女孩,走的是舞蹈之类的艺术特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