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乐水裤腿被楚林轻轻上卷,常年练舞的原因,他骨骼之上附着着富有力量感的漂亮肌肉,再被玉一样莹润的皮肉一裹,呈现出来的腿部线条流畅且优美。
他同样很白,是那种在如此昏暗的环境里还是能让人一眼就看到的白。
隔壁卡座的人无意扫过,略带调戏意味地吹了声口哨。
楚林抬头平静地往隔壁看了眼,回头扫见淳乐水不自在低头的模样,柔声安抚他:“没事。”
淳乐水脸颊微微泛红,当然不是害怕或者害羞,而是被楚林摸的。
柔软的指腹从淳乐水的胫骨一路轻压到跟骨,他指尖仿佛自带电流,酥麻透过皮下神经末梢蔓延至四肢百骸。
柔韧是古典舞演员必须具备的基本身体条件之一。
楚林给淳乐水的感觉就是软,哪里都软,像水一样,连指尖都仿佛柔若无骨。
他很轻很轻地点了下头,视线低垂,打死不抬头。
毕竟如果他抬眼,眼里激动的光当场就会让人设OOC。
楚林轻轻按压着他的伤处,问道:“还痛吗?”
“不痛了。”仿佛是怕楚林不相信,淳乐水说着还晃了晃脚。
本来他就只是扭伤,算不上特别严重,也只有右脚长时间受力才会有些吃痛。
但他这人别的不行,就是特别能忍,毕竟宋含章那个死渣男他都能忍他两年,这点痛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他动作处处透着小孩子气,楚林轻笑着在他腿上拍了一下。
也没用力,轻轻响了一声,反而彰显出两人的亲昵。
“没事就好。”楚林说。
淳乐水嘿嘿笑了声,满足于楚林的关怀,整个人都跟飘荡在水面一样,那叫一个荡漾。
[你可以再荡漾一点。]系统看不下去了。
系统总是在淳乐水心情正好的时候给他泼冷水,淳乐水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勉强收回自己放在楚林身上舍不得移开的目光,随意往旁边卡座一瞟。
身后那桌挨着墙,被墙壁截断了大部分光线,对面坐着的人脖颈以上都被阴影挡住,身体被光影切割出明暗。
对方西装外套的纽扣散着,里面衬衫在腹部堆出稍显凌乱的褶皱,衣领扣子解开,领带松松散散地挂在脖子上,黑暗里的那只手搭在靠背上,另外一只放在膝上,衣袖上缩,露出手腕上一看就价值不菲的腕表,手背上青筋微凸,修长手指捏着酒杯。
酒杯稍斜,里面的液体要倒不倒。
看不清脸,但不妨碍淳乐水对着这具散发着男性荷尔蒙的肉/体流下垂涎的口水。
淳乐水承认自己就是个lsp,他最大的乐趣就是看男人,欣赏各种各样不同类型的漂亮男人。
他还想多看一眼,楚林已经把他的脚从自己腿上放下去,背脊微弯,明显是打算顺手帮他把鞋穿上。
楚林家里还有一个弟弟,从小就爱黏着他,比淳乐水还要黏人,小时候照顾对方起居他什么都要经手,倒不觉得帮淳乐水穿个鞋是多大的问题。
他人/妻属性点满,简直是直戳淳乐水xp。
淳乐水最爱做的事就是在楚林面前耍赖撒娇以及哭诉自己对宋含章的求而不得,从而来换取楚林对自己的怜爱。
但在他心里,楚林那可是天使,是他一片只能看不能摸的森林里的最爱,呵护他爱护他都还来不及,哪里舍得让自己的最爱给自己穿鞋!
淳乐水哪还有空去管背后那个连脸都看不到的男人,回头飞快把脚往鞋里一塞,食指勾着鞋后跟一提一蹬,根本不给楚林动手的机会。
他轻声抱怨:“师哥,你别老把我当小孩子。”
楚林笑着让开手:“小孩子还知道走路看路,我看你连小孩子都比不上。还好伤得不重,不会耽误你《山鬼》的角色选拔。”
《山鬼》是国家歌舞剧院以《楚辞·九歌》中的山鬼篇为灵感所创作的古典舞剧,过段时间会到申城歌舞剧院进行舞蹈演员的选拔,淳乐水是申城舞蹈学校古典舞系的研究生,而楚林从学校毕业后任职于申城歌舞剧院。
两人会一起参加《山鬼》一剧的舞蹈演员选拔。
“群舞我都不知道能不能选上。”淳乐水托着下巴看向楚林,眼带崇拜,“不过我敢肯定,师哥你一定能拿到山鬼这个角色。”
“你什么都好,就是太没自信。”楚林无奈,“你并不比我差。”
淳乐水笑了笑。
楚林说的确实是实话,淳乐水从小学舞,十六岁就考上申舞,参加过两次青少年舞蹈大赛,均夺得金奖“蒹葭杯”,确实不比任何人差。
不过那些荣誉都是在和宋含章结婚前。
结婚后他便一门心思扑在宋含章身上,被消耗了太多精力,后来又因为宋含章随口一句不喜欢,彻底放弃舞蹈全心全意做起了一只永远等不来伴侣归家的金丝雀。还是淳乐水穿越过来后看不过去,又去考了申舞的研究生。
淳乐水低头看着桌上的酒杯,指尖沿着杯口有一搭没一搭地画着圈,过了半晌才像是回答楚林的话,声音略低,却刚好够楚林听见:“可是……他不喜欢我跳舞。”
这个“他”指的是谁不言而喻。
楚林表情稍微冷了一点,淳乐水藏起低落勉强扬起一个笑脸:“不说这个。”
他对楚林举起酒杯:“祝师哥旗开得胜!”
楚林知道淳乐水有个喜欢了很多年的人,也因为一些原因和对方结了婚,但……
淳乐水其实并没有在他面前流露出太多脆弱模样,甚至他都很少给楚林讲他到底在那段感情里遭遇了什么,每次就像这样一旦不小心提起那个人,就会瞬间找个话题带过。
他在楚林面前一直都是阳光开朗的,也就是这样,才会让楚林更心疼。
他把淳乐水当弟弟,当然见不得弟弟受一丁点的委屈。
楚林以前其实提过一次,建议他离开宋含章,但当时他仅仅只是说了这么一句话,淳乐水便立马眼眶泛红,哽咽着说了一句师哥你不懂,我离不开他。
那之后楚林那也没说过类似的话。
他不知道怎么安慰淳乐水,只能抬手轻揉他头顶,和他轻碰酒杯:“只要小淳想,你也一定可以拿到任何你想要的角色,你有这个实力。”
楚林神色认真,眼底蕴着光,让淳乐水轻微失神。
说来也奇怪,扮演贱受这两年来,淳乐水偶尔也会在这具身体里面感受到贱受残留的情绪。
明明根据系统给出的信息来说,他在这个世界里最爱的,执念最深的人都是宋含章,但在面对宋含章的时候淳乐水一次也没有感受到这份不属于他自己的情绪波动。而此刻,面对楚林,他能明确感受到自己心底多了一份悸动。
不是因为爱,而是向往。
他向往成为楚林这样坚定、温柔、又内心强大的人。
这偶尔会让淳乐水有些搞不懂那位原主到底在想什么。
但这并不妨碍他享受楚林的温柔体贴。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淳乐水完全无法将自己的目光从楚林脸上移开。
【世界上怎么会有楚林这么完美的男人?】
【长得好看就算了,性格也好,声音又好听,身材还好……还特别软……】
【简直就是十全十美,这就是造物主的偏爱吧?是吧?】
【怎么就连眼睫毛都这么迷人呢?】
……
隔壁卡座。
和两人背对着背的宋含章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两个字来形容。
一阵青一阵白一阵红一阵黑的,简直是五光十色,十分精彩。
隐隐还能看见他握紧酒杯的手在微微发抖,手背青筋暴起,让人毫不怀疑下一秒那脆弱的玻璃酒杯就会在他掌心碎成齑粉。
宋含章周身就写着“靠近者死”四个大字,从他身上所散发出的低气压,连简闻都自觉闭嘴。
简闻知道宋含章对淳乐水厌恶至极,虽然在他看来这完全不太有必要。
虽然当初淳乐水花了点手段把宋含章留在身边,但宋含章本来就是个流连花丛的花花蝴蝶,婚姻对于他来说根本就是一张纸能束缚住他什么?
再者说,淳乐水长得好看啊,又那么爱他,这要换成简闻,光看淳乐水那张脸他还巴不得被下药的人是自己。
毕竟如果外面那些口味各不相同的菜吃腻了,家里还永远有一道色香味俱全的菜等着他回去品尝,这算什么坏事?
而且两个美人坐在一起这画面,实在可以用赏心悦目来形容。
简闻把玩着酒杯,玩味的目光停留在和淳乐水说话的长发男人脸上。
淳乐水呢,他是没机会了,但淳乐水的朋友嘛……也还不错。
简闻以为宋含章此刻的愤怒仅仅是因为淳乐水的出现,殊不知,从淳乐水扑进楚林怀里之后,他耳边的声音就没停过。
甚至,他还听到了淳乐水对简闻的身材大肆赞赏。
淳乐水是有透视眼还是怎么的,简闻穿着衣服都能看到他胸肌腹肌公狗腰,他大爷的他露着腹肌说他身材麻麻,18cm说他绣花针???
眼睛不会用建议捐给有需要的人!
操!
最后还说什么,简闻看起来比他能干???
气得宋含章眼前一阵阵发白,要不是他极力忍耐,当场就要冲出去和淳乐水拼了。
从宋含章成年到现在,换了无数个床伴,哪个不是在他身下醉仙欲死?
淳乐水和他做过几次就天天在心里骂他活烂?
宋含章气得脑仁疼,感觉自己脑震荡都要复发了,后面那些对于楚林的吹捧他一句话都没听进去。
他倒要让淳乐水看看,他到底能不能干!
他咬牙掏出手机,打字时只觉得脑袋嗡一嗡的在响。
叮咚——
淳乐水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
第5章
宋含章问他什么时候回家?
这傻逼又搞什么幺蛾子?
作为一个贱受,不可能不秒回渣攻的信息,毕竟他无时无刻不在期待着宋含章。
淳乐水面无表情地回复:我马上回来。
发完消息,他抬头时已经换了一副表情,看着楚林的目光带着明显的惊喜和期待:“抱歉师哥,我得先回家了。”
楚林轻笑:“怎么了,这么开心?”
淳乐水眼睛微微发亮:“很明显吗?”
楚林含笑点头。
淳乐水微垂着眼,唇边是挡不住的笑意:“含章回来了。”
他恋恋不舍地看了眼楚林,轻声道歉:“对不起师哥,明明是我约你出来的……”
楚林脸上的笑容淡了不少,一改往日好说话善解人意的温柔模样:“那就不要走。”
淳乐水一愣。
他第一次听到楚林用这种略带命令的语气和他说话,声线比平时压得低一点,撩起上眼皮看他的目光中居然带着冷淡。
就……
好他吗帅啊靠!
这谁受得了,淳乐水胸腔里的小心脏都跟着扑通扑通跳起来。
宋含章是谁?
不好意思,不知道不重要。
淳乐水不想走,淳乐水很想留。
紧接着,他手机又响了一声,这次宋含章发来两个字:速度。
淳乐水:“?”
急个屁啊。
直觉告诉淳乐水准没好事。
但在这个世界里,淳乐水的行为是受人设约束的,这也是为什么即使在不相干的楚林面前,他也要做出一副深爱宋含章的模样。
就算他再舍不得楚林,他也必须因为宋含章的一句话就心甘情愿满心欢喜地回家。
“师哥……”淳乐水如同怀春少年一般憧憬着,“你知道的,他很少主动找我……下次我向你赔罪好吗?”
这种事情在楚林这里不是第一次发生,淳乐水经常会因为一通电话或者短信一脸欣喜地从学校离开,像只快乐的小鸟,然后第二天返校时便是肉眼可见的情绪低落。
楚林记得有一次,突然下起暴雨,他从学校回家会途径一个商圈,公交车靠岸时他正好看到街对面的淳乐水。
他提着保温桶站在一个广告牌前,被雨浇透了,楚林急忙撑伞下车,还没完全走近,就看到一辆超跑飞驰而过,路过积水时并不减速,扬起的水花尽数溅到路边的淳乐水身上。
然后那辆跑车才悠悠停在前面五百多米的位置。
淳乐水抱着怀里的保温桶,一路小跑到跑车边。
雨帘厚重,楚林看不清淳乐水脸上的表情,也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他只看到从副驾驶伸出一只手拿走了保温桶,那辆颜色艳丽的跑车绝尘而去,只留下淳乐水一个人。
楚林撑伞过去时,淳乐水失神地站着,脸上不知道是泪水还是雨水,像一朵脆弱的无法抵抗恶劣天气的颓败花朵。
后来楚林才知道,那辆车上坐着的不仅是宋含章还有他当时的情人。
他说想吃淳乐水亲手包的馄饨,让淳乐水送到指定地点去,又把人在雨里晾了两个小时。
也就是那天,楚林没忍住劝淳乐水离开宋含章,后者却红着眼说他不懂。
宋含章的话对淳乐水来说那就是圣旨,他油盐不进,楚林知道自己拦不住他。
他即无奈又生气:“你就不怕我不给你下次的机会?”
淳乐水大惊,抱着楚林胳膊撒娇:“师哥~”
“小淳……”
淳乐水的手机铃声打断了楚林的话,来电人是宋含章,响了几声便自动挂断。淳乐水连忙站起来,展开双臂使劲抱了楚林一下,“师哥最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