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厌不知何时睁了眼在看他,他心头一颤,像弹簧一样弹了出去,然后……又原封不动地坐了回去。
“咳,那个。”季远溪为了掩饰尴尬,装作太热伸手扇风,“原主的旧情人怎么还不来?”
顾厌:“快了。”
季远溪见顾厌对他和自己同坐在一个地方没什么反应,便把屁股往里挪了挪,梗着脖子说:“这座位这么宽这么大,让我也坐坐!”
顾厌手放在一侧扶手上,头垂着眸子半睁,以手抵额,道:“你可以靠着。”
这句话波澜不惊的没有起伏,季远溪是真听不出来是不是反话,摸摸脖子发现一直没掉,索性就当顾厌说的是真话了。
顾厌闭上眼,一下子气氛又陷入沉默。
季远溪留意着顾厌的动作,怕他突然又睁眼,于是暗戳戳的一直看着,看了半天他禁不住发出感叹:“你长的真好看。”
说完后知后觉的懵住了。
救命,他怎么把心里想的话说出去了!
“哈哈……”
“哈哈哈……”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他干脆一直傻笑,企图像聊天框一样多刷几条能把之前的话刷上去。
“很好笑吗?”
季远溪立马安静如鸡。
“是长的好看,还是好笑?”顾厌问。
这个问题难倒季远溪了,他思忖了一下打算不回答,看顾厌一副认真想探究的模样,又拧着眉头一脸凝重,深思熟虑地把两者融在一起:“你笑起来的时候很好看?”
顾厌想了一下,回了他一个冷笑:“像这样?”
“……”季远溪:“当然不是!”
顾厌又扯开一抹嘲笑:“这样?”
“???”
魔尊大人,您老是只会这两种笑嘛!?
正常一点的是一点都不会吗???
季远溪忍不住了,欺身上前,伸手摸了过去。两手停在顾厌嘴边,感受着肌肤细腻的触感,硬生生摆弄对方的唇,扯出一个他自认为很满意的笑容。
“看,就像这样!”季远溪很满意地点了点头。
一个灿烂的笑容凝在顾厌嘴角,他看不见,不知道对方很满意的“笑”究竟是什么样子。
他能看见的笑,是眼里那张满意的脸上挂着的开心明朗的笑容,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开心。
顾厌维持着僵硬的笑愣了片刻,忽然他从喉间发出一道笑意,竟然真的忍不住笑了起来。
季远溪见他看着自己的脸看着看着突然真的笑起来了,自己倒是下意识不笑了。
以为顾厌不高兴了,季远溪提心吊胆地揣着一颗心,没想到顾厌竟然一直在笑。
……有什么好笑的!
……笑的也太久了吧!
……啊喂,你再笑我也要跟着笑了啊!
……知不知道笑这玩意是会传染的!
就在季远溪忍不住也想跟着笑起来的时候,顾厌倏然敛了笑意,在瞬间恢复成那副常见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模样。
“来了。”顾厌眉头压低了些。
季远溪顿时紧张起来,只见顾厌又道:“他又走了。”
季远溪:“那怎么办?”
顾厌不屑地嗤笑一声:“追上去或者抓过来,都行。”
季远溪脑中不禁浮现之前地面流满了血的画面,下意识道:“……追吧。”
“好。”顾厌起身,拉着季远溪飞了出去,“跟好了。”
冷不丁突然起飞的季远溪:“???”
风声在耳畔呼呼作响,夜晚的凉意迷了眼,季远溪恍惚中听到前方传来一道声音:“顾厌。”
仔细分辨,这就是顾厌的声音,不禁问:“什么意思?”
“我的名字。”
“?我知道?”
“你以后就这样叫。”
“?…………??……!……!!!!!”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拉着顾崽跪下了:有关他说轻浮的事,没有说一见钟情不好的意思!!(求生欲)
顾崽:你自己一个人跪
作者:?那我后两章直接撒糖了???
顾崽看了眼后两章:一点都不甜
作者:乌乌好像还真是,你们赶紧给我谈恋爱,都是成年人了,做点成年人才能做的事情啊!!!
小远溪:成年人才能做的事,是指去网吧上网吗?
第22章
从震惊中回神,季远溪试探性的叫了一声:“顾……厌?”
“嗯?”
微微上扬的语调,似乎在问他有什么事。
“没什么,就叫叫你。”
“嗯。”
隔了一会,季远溪又叫:“顾厌。”
“嗯?”
“啊,还是叫一叫你而已。”
“好。”
“顾厌顾厌。”
“……”
又隔了一会扯起嗓子:“顾厌顾厌顾厌顾厌顾厌!”
这次被直接扔下去了。
季远溪龇牙摸着屁股,他想是不是该庆幸还好不是脸着地?
但实在太痛了,屁股像是被摔成了十几瓣,简直不是一句简单的“好疼”就能概括的了的。
季远溪扭成一张苦瓜脸,简直成了悲伤蛙,“屁股被你摔烂了!”
“是吗?”顾厌不以为意,“给本尊看看。”
“?”
季远溪怕变成上次看脚那样猝不及防直接被看到,捂好屁股藏了藏:“屁股有什么好看的?”
“烂屁股还是值得一看。”
“……”季远溪用灵力揉了揉,缓解掉疼痛站起来,“我把它修好了!”
然后又瘪了瘪嘴,小声哔哔:“明明是你让我叫你名字的,结果受伤的还是我。”
“你叫太多声了。”
季远溪卑微顶嘴:“好听多叫几次怎么了……”
“会引来追杀。”
季远溪:“……”
仔细一想,好像也是。
而且动辄就是大几百人。
“那以后在外面我还是叫你‘古焰’吧,私底下没人的时候再叫你本名。”
“走吧。”
这次很快就落了地,季远溪感觉像飞机还没起飞就落地了一样,迷茫地问:“到了?”
顾厌道:“不是,你且看。”
季远溪抬眼一看,四周白茫茫一片,竟是看不见任何东西,“这是……障眼法?”
顾厌:“幻境。”
季远溪顿时警铃大作,脑中一下子闪过无数个小说里看的幻境片段,警惕开口:“什么!难不成你已经是假的了吗!?”
顾厌不轻不重在他头上敲了一下:“胡说什么。”
季远溪捂头哔哔:“哎哎,长包了长包了……”
顾厌不理他了,两指掐诀,指尖一弹,一丝魔力涌了出去,轻道:“破。”
周围的空间骤然开始颤动,化成一块块碎片噌然炸裂开来,顾厌聚气护住两人,那些碎片四散开来,坠的到处都是。
幻境被打破,逐渐恢复四周景象。
季远溪问:“这幻境是那个什么哲弟弄的吗,他弄这个做什么?”
顾厌答:“拖延时间。”复而又不屑笑道:“以为能拖延很久是吗?”
季远溪很想知道:“他不是死了么,现在是鬼还是其他什么东西?”
“不知。”顾厌道,“大概率是残留一丝生魂,寄生在造出来的虚假□□上。”
“……还以为他跟我一样是借尸还魂。”
顾厌睨了季远溪一眼,什么也没说。
两人继续往前追,不过追了几步,陡然之间萧萧风声突然没了,一下子静的诡异至极,在这之下空气仿佛都停止了流动。
顾厌抬眸,眸光微闪,伸出一只手做了个抓的动作,只见地面某处起伏片刻,骤然崩裂,泥土四溅,一个身着青衫的年轻男子从地里被甩出来,重重跌在地上。
顾厌道:“还跑吗,白哲。”
钻进地里逃生的年轻男子勉力支起身体,垂着头笑:“不跑难道留着被你杀?”
顾厌:“本尊可没有杀你的意思。”
“哈哈哈!”白哲大笑三声,“那些人都被你杀了,你会留着我?”
“本尊只杀了一人。”顾厌嗤笑:“你的意思是,什么人都配让本尊出手是吗?”
看见全过程的季远溪用眼神赞同他说的是真的。
白哲笑的疯癫:“那他们是怎么死的?总不可能是自杀吧!?”
顾厌冷笑:“你可以去问那些鬼,莫要问本尊。”
“不杀我,那你追我做甚!?”
“你看看这是谁。”
白哲下意识抬头,目光在空中转了好一会,最终停在季远溪身上,视线再也挪不开了:“……季哥?”
季远溪:“……”
这个节奏,他是不是应该喊一声“哲弟”?
但季远溪此刻是个没有感情的饰演渣男小能手,他板起脸说:“你认错人了。”
白哲疯了一样冲过来,被顾厌用魔力挡住摔在地上,他姣好的面容顿时坠了泪珠,“季哥!季远溪!是我啊!”
“说了你认错人了。”季远溪面无表情继续演:“我是霁月尊者,不是什么季远溪。”
白哲闻言愣住,半晌他伤心欲绝道:“霁月尊者,是了,你是衍月宗风光霁月的天之骄子季远溪,不是我最爱的那个季哥。”
季远溪道:“你下一句是不是要说,参与炼制吸魂阵法是为了我?”
顾厌侧头看他:“你怎么知道吸魂阵法?”
“……”季远溪含糊道:“从庙宇里的万虚阁弟子嘴里问出来的,不信你可以去问俞岚小哥。”
季远溪不想让他知道自己偷看到了,顾厌也没戳破的意思,“不用问了,本尊信你。”
“季哥,我的确是为了你。”白哲悲悲切切道:“当年我死后灵魂侥幸幸存,便一直想去找你,可灵魂状态不能跋山涉水,我只能想别的办法……”
“光远他找到我,说能帮我复活,我就听了他的,只要以我的灵魂为媒介,分出一半生魂用于炼制阵法,用不了多久我就可以复活……”
“他说的言之凿凿,我便信了……”
“我沉浸于能复活的快乐中,直到后来才知道炼制阵法要付出什么,我去找光远,他竟然不肯见我……”
“阵法所在地在万虚阁,我又去找万虚阁的阁主,他倒是见我了,可他花言巧语哄我一通,竟是想要我把剩下的灵魂也融进阵法里……”
说到这里白哲然激动起来:“我当然不肯!那样的话我就要彻底消失了!就永远也不可能再见到我的季哥了!”
顾厌冷冷道:“你现在见到了。”
白哲痴痴地看着季远溪笑着:“是啊,我见到我的季哥了,我好高兴。他还是之前的那个样子,一点都没有变,不像我,残缺的身躯残缺的灵魂,茕茕孑立一人,不知去向何方。”
季远溪被白哲的眼神盯的有些发毛,那如痴如醉的眼神,仿佛穿透过他的身体,遥遥眺望遥远时空的另一个人,着实让他感到不太好受。
季远溪抿唇,无意识的往顾厌身后挪了挪步子。
男人高大的身材将他遮去大半,季远溪又偷偷露出半张脸,暗戳戳地往外看。
白哲见状伤心道:“季哥,这位是你的新欢吗?”
“……”季远溪往旁边走两步现出身形,“不是。”
“那你是不想见到我对吗?”
“也没有,就是……”季远溪不知道说什么好,“不是分手了吗……我不太喜欢被纠缠……”
“季哥,我从没想过纠缠你,我只想等复活之后,在离你不远的地方默默注视着你就好……这样我就很高兴了……”
“笑话。”
笑话?季远溪疑惑地看向身旁人。
“衍月宗会允许你这样的东西进入?”顾厌语气冷的不像话,“打着魔修的幌子,把自身当做媒介吸食女子灵魂,实则是个污秽不堪的空壳子。呵,胆子真大,是谁给你的勇气去假扮魔修?”
季远溪不自觉一愣,梁静茹?
第23章
白哲脸上的表情震惊到无以复加:“你怎么知道……!”
顾厌脸色沉了些,“说,是谁。”
骇人气势席卷着缥缈空气骤然碾压过去,白哲情不自禁地颤抖起来,身体和心脏皆俱,“我……我……我……”
他极力想发出声音,但舌根卷着舌头颤动根本连不出只言片语,季哥旁边的这个男人究竟是谁,他不知道,他心头唯一知道的,是他明白对方就算仅仅站在那里什么也不做,他也会在瞬间被撕成无数个碎片。
白哲催动身体所有力气跪了下去,不停磕头:“我说!我说!求你!”
围绕周身的肃杀消失了,白哲软瘫下去,浑身止不住的发抖,他听见那人寒意彻骨的声音钻入耳膜:“快说。”
——他已经没有耐心了,白哲这样想。
“是清霜宗的烈狐!我听见光远这么叫他的!但是他一直戴着面具,我不知道他的长相,也不知道这是不是他的真名!”
“我发誓我说的是实话!如果有一个字为假,天打雷劈,永堕地狱!”
“求大人放过!求大人放过!”
顾厌厌恶地看他一眼:“滚吧。”
白哲颤抖着,连滚带爬的跑了。
季远溪已经吓傻了。
即便死过一次,像这样离死亡如此近仿佛擦肩而过的感觉他还是头一回,那随时能将人碾压成齑粉的恐怖笼罩全身,渗透进他身体里的每个毛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