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样儿，我还治不了你了。
他慢悠悠打开花洒冲掉身上的泡沫，而后换了条宽大的干燥浴巾简单擦拭了一下，动作慢腾腾一点一点地穿好了衣服，拿着毛巾出去。
一眼就看见虞忱坐在床边低着头，好像一名贤者。
“还没缓过来？”
虞忱闻声抬头，眼眸已是恢复平静，不过却是掺杂了一丝无奈。
“还不都是你勾得？”
他站起来，接过林星杳手里的毛巾，把他按在床边细致地为他擦起头发来。
林星杳享受着上司为他擦头发的极致待遇，忍不住笑了笑。
“那也是你定力不够。”
“就你有理。”
虞忱声音无奈，手上动作却是轻柔。
“快去洗澡，我困了。”
擦完头发后，林星杳铁血无情踢了踢虞忱的小腿，下巴朝浴室方向微微一抬，把人赶去洗澡。
虞忱揉了揉他的脸，老老实实地去了。
老婆的话怎么能不听呢？
在虞忱去浴室洗澡期间，林星杳放弃睡前看平板，连手机都没摸，已经滚进了床里。
果然洗澡是正确的决定。
现在清清爽爽的，可比浑身黏腻来得舒服。
他头挨到柔软的枕头，听着那边浴室里传来的淅淅沥沥的水声，觉得十分的催眠。脑子还没胡思乱想一会儿，眼皮就已经慢慢合上了。
下午就在车上睡了一小会儿，困死他了。
此后不久，林星杳意识朦胧间，感到身体附近的床下陷了一大块。他迷糊中伸手摸过去，果不其然摸到了一个人体。
“虞忱......”
林星杳眼睛都没睁开，喃喃出声。
“嗯。”
虞忱出来时就看见林星杳已经睡熟，他把灯关上，留了盏床头灯发着微弱的光芒，而后一点一点挪进去，就怕把人吵醒。
然而还是吵醒了。
他躺下来，调了下空调温度，打成适宜的温度后，拉过来被子。
正打算把林星杳揽过来时，却发现身旁人像是找到目标一样，闭着眸子蹭到了自己怀里，甚至还在他怀里拱了拱，最后在自己下巴上印上一个带着薄荷味道的干燥的吻。
虞忱轻轻哼笑一声，在林星杳额头上也还了一个。替他把被子盖好，揽着他闭上眼，轻轻说了一句：
“晚安。”
怀里的人唇角上有笑意一闪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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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自从虞忱把行凶者丢给黄经理后, 黄经理便擦着汗联系警局，并将事情原委仔细说了一通。因为此次事件的特殊性，再加上林星杳的社会地位较高, 怕消息走漏出去之后引起一些不必要的动荡, 他们特地要求不公开处理。警方也表示理解, 派人暗中调查。
在警方接到消息立案后, 黄经理主动配合调查酒店的监控, 发现案发地点的监控被破坏掉, 而不远处隐秘角落里的一个摄像头却完好无损, 并将两人拉扯身影尽数记录下来, 成为有力证据。
酒店里的员工也被传唤询问一些事情, 经过了好几个人的回答后，他们发现, 可能是由于当时正好是发布会开办时期，酒店里人多眼杂，再加上后头酒会筹备忙得焦头烂额, 大部分员工都沉浸在自己的事情当中，压根没有注意是否现场多出了一个面容陌生的员工。
这也为那个人实施伤人计划提供了完美的时机。
最耐人寻味的是，伤人者竟然完全不认识林星杳，更不用说会和林星杳平时产生摩擦, 发展成冲突，最后冲动伤人这种事情。
逻辑不成立。
所以，警方很快转移方向，开始暗查伤人者的日常联系对象, 并在其通讯录里发现一个最近频繁联系的对象，调出手机号背后的个人信息后，发现这人是华曜公司前部门经理, 范林。
此后不久的某处嘈杂吵闹的菜市场内，伴随着各种蔬菜水果的极其廉价又聒噪的大喇叭报价声，还有大婶们和卖菜人激情的讨价还价声中，一个略显肥胖的身影低着头，脚步匆匆，仿佛毫无目的般一直往前走，穿过重重人群，不过他时不时回头看一眼又飞快扭头回来的动作暴露了他的慌张。
和四周悠悠闲闲在菜摊前一步一停并高声问价的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人影艰难地把自己的大肚子缩了缩，苦哈哈地从两个买菜的人背后挤过去。他又回头看了一眼，确认自己身后只是各种各样或头发茂密或光溜溜的人头，没有出现和自己一样行迹匆匆的人后，才暂时缓了缓紧张的心情，擦了擦鼻尖不知不觉冒出的汗，挑了个人多的菜摊蹲下来。一只手在脏兮兮的土豆间拨弄来拨弄去，好像在嫌弃这些土豆又脏又小还坑坑洼洼，假装挑菜。另一只手却是拨通了电话。
电话甫一接通，他就迫不及待地出了声——
“钱江！你不是说此事万无一失吗？！”
没头没脑又语气很冲的话成功让对面沉默了一小会儿。
范林又抬起脑袋四处望了望，而后缩回脑袋，手仍在土豆间搅合来搅合去。他察觉到对面人半天没出声，不由得急起来。
“钱江！你特么快说话！”
电话那头被他称作钱江的人丝毫没有被他的态度所影响，又隔了两秒才悠悠然出声。
“急什么。”钱江在办公室里变换了一下姿势，甚至还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啜茶的声音通过手机清晰地传到范林耳中，让他本就焦躁的心更加难安，如同在热锅上煎炸一般难熬，甚至他拨弄土豆的动作都不由得加大了起来。
钱江似是察觉到那头范林的情绪，终于开口说了一大长串。
“之前聊天的时候，你说你被中特那边用完就扔，还丢了工作，各种苦闷抑郁，我这不是安慰你吗，还给你说了我最近的糟心事。你恍然大悟说林星杳是导致你合作失败丢工作，造成现今倒霉处境的根本源泉，还嚷着报复回去，不对吗？”
这话里头钱江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他也不心虚，毕竟事实本就如此。当初和范林交谈的时候，他就有意无意地把话题聊到最近的糟心事上。为了引起话头，他还主动把自己丢了副总职位这件事说出来，引起范林共鸣，让他上头。情绪引导完毕后，钱江又开始在聊天中利用话术，各种暗示范林，林星杳才是造成他如今窘迫境地的根本原因。
这不卓有成效？范林这脑子缺根筋的当场就信了。
钱江当时眼里含着轻蔑的笑，暗骂蠢货，嘴上却是兄弟长兄弟短的喊个不停，一副真心为好兄弟着想的样子，把范林感动的不行。
最终范林脑子一热，当场表示要给林星杳个颜色看看。
钱江心里乐见其成，巴不得他这么干。然而面上却是哎呦个不停，还假心假意劝个半天，最终见没有效果后才一脸忧愁战战兢兢地说出个方法。
他本意没真想要林星杳的命，只是想给人个教训，他看着也能出口气罢了。
但是没想到范林这人不知道怎么想的，竟然不知道打哪找过来个不要命的混混，更离谱的是，这混混竟然还真听范林的话，拎着把刀就刚上去了。
钱江听说的时候，人都惊呆了。
且不说林星杳是否让他厌恶到要他命的程度，就说范林这计划，踏马的简直漏洞百出！
买凶也就算了，竟然挑在发布会当天！那时候多少人了？社会名流，各种媒体都在，要是失手被发现，好家伙都不用警方出手，媒体那群人循着味，眼睛发光地直接就给曝光出去了。社会舆论一起，这不比警方调查来得快？而且虞忱那林星杳的舔狗也在场，就冲那俩人的黏糊劲，恨不得长在一起，他能得手还踏马真是瞎猫撞上死耗子，幸运极了！
更牛逼的是，钱江后来才知道，范林这人买凶，竟然是用得自己常用的手机号。这不活生生的靶子吗？嫌警方眼瞎还是嫌自己活得太自在？
就踏马离谱！
钱江甫一听闻，便随便找了个借口赶紧挂掉电话，打算置之不问，任其自生自灭。毕竟他自始至终都没参与进去，各种环节也具不知情。若警方真的找过来，他也能装傻躲掉，顶多惋惜一下自己交友不慎，清清白白。
可没想到还没多久，范林竟然又打了过来。钱江思量了一会，才接通电话，想知道那头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于是才有了刚才那番对话。
他靠向办公椅，又问了一句：
“你现在怎么样了？”
范林蹲在地上蹲的脚麻，天气热菜市场里人挤人更加闷，他脑门中的汗顺着脸颊淌下来，也不知是热得还是虚得。范林一手拿电话，另一只手上沾着灰就往脑门上一擦，留下一道脏兮兮的水迹。
他身边又有好几个中年妇女在挑着菜，一边挑一边啰啰嗦嗦各种嫌弃，意图压价。卖菜的也是个直性子，见此不停地夸自家的菜，上下嘴皮子一碰机关枪似的就和那几个大婶掰扯了起来，以一敌众丝毫不落下风。
于是围绕着菜价，范林右耳里环绕着音色不一，声调波澜起伏的各种“五毛”“不值五毛”“就五毛，爱要不要”等等，他左耳又听着钱江慢悠悠的问话，于是一激动，直接蹦出来一句五毛。
那边钱江“啊”了一声，范林才恍然回神。
意识到自己目前的处境，范林吞咽了一下口水，才紧张地说道：
“我现在正在躲条子......”
那头钱江听见这句话，心头一跳，一句“傻逼”脱口而出，迅速又果断地挂了电话。
都被警方盯上了还踏马给自己来电话？！
然而不过几秒中，钱江又迅速冷静了下来。
......被查到才是正常的，就这作案手法，不被查到才奇怪。
幸亏自己谨慎，置身事外没参与。
他冷笑了一声，把手机打开，里头电话卡扔掉。
当初联系范林的时候，他以防万一，没用自己日常的电话号码，而是从黑市随便买了一个，糊弄范林说是自己手机丢了才换的新的。
就算范林落网，警方查同党的时候，就凭那个黑市买来的号码也查不到自己身上。
没事。
他定了定心情，又喝起茶来。
而此时被骤然挂断电话的范林却是陡然慌起来，抓着手机不停回拨，但却仍旧是无人接听。他一张面上突然就苍白了起来，甚至感受不到闷热，只觉得浑身发冷。
范林顿了顿，倏地站起身来，然而却因为腿麻没有站稳，身子一歪，一巴掌按烂了摊位上好几个小西红柿。
这可引起了卖菜大婶的注意。
“哦哟我可看你好久了，你搁我这干啥来了？几个土豆子你瞅半天，摸半天，瞅出个花来了？你不会是个变态吧？不买也就算了，竟然还搁这糟蹋东西......”
她嗓门又高又亮，明显身经百战，顷刻间便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
范林苍白着脸，面颊上的肥肉颤了颤，对不起了半天，甚至还掏出钱来，这都没能让那大婶回心转意，她铁了心的要把刚才攒的气发泄到范林身上。
眼见着周围人越来越多，范林终于意识到不对起来。
他没管眼前女人的喋喋不休，站起身来瞅准空隙便要开跑。
然而还没跑两步，便被两个人倏然按住了肩膀，一对冰凉的东西也上了手腕。
“别动，我是警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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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虞总好啊。”
钱江刚刚销毁掉那张电话卡, 被范林那傻逼气得肝疼。打算出来透口气冷静一下，没想到出了门口，好巧不巧便遇到了身后跟着小助理, 正要走向电梯的虞忱。
他原本一张满是怒气咬牙切齿、略显扭曲的面容顷刻间便布满了笑容, 点头哈腰朝虞忱招呼了一声, 声音里含的谄媚与不久之前在会议室里和虞忱呛声的无畏简直判若两人。
虞忱的步伐停滞了一瞬, 简简单单“嗯”了一声, 偏过头来没什么感情的看了他一眼。
眸子里映出钱江那张脸时, 虞忱在自己脑海里搜寻了一会, 几秒后终于和那时在会议室里脸红脖子粗和他公然对着干的面容对上, 他脸上表情有了些变化, 一双星眸不自觉地眯了眯。
......钱江？这不就是星杳之前说的嫌疑人选？
思及此，虞忱投过去的视线里带着些不易察觉地打量。
钱江也怀着自己的小心思。本来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和虞忱碰上, 但奈何太过凑巧他也没有办法，因而就只能装作正常人的模样，顺便看看能不能从虞忱那里得到点什么讯息。
他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表情, 自然而然又带着点下属对上司的热情感觉，问道：
“都这个点了，虞总这是出去吃午饭？”
哼，林星杳那贱人几天没来上班了, 这舔狗铁定是回去陪人......要他说，划一刀还真是太轻了，范林是个不顶事的，好歹搞个重伤让他就此躺家里别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