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间两人大概率还在睡梦里，虞多回复了消息，掀被下床飞快洗漱完，出门去楼下转了一圈。
　　昨天他们去给齐念庆生的时间，家里已经被布置过了。
　　住家保姆看见他，下意识看了眼挂在墙壁上的古董钟表:“小少爷今天怎么醒这么早，早餐还在准备呢。”
　　虞多摆摆手:“我不饿。”
　　起得太早闲来无事，虞多又回到卧室，去露台上吹了会儿清晨的冷风，过热的头脑终于冷静下来。
　　他握着手机，删掉输入框里打下的一长串话。
　　“还有十个小时。”虞多劝诫自己要静心，脑子里又开始担忧沈臻看的宴会地址后猜到自己的身份是什么态度。
　　坐立不安到中午，颜素实在看不下去，拉着他在沙发坐下一起做簪花。
　　她嫌虞挽东手笨，从来不让他碰这些精细玩意儿。
　　教会虞多制作方法后，她便给了虞多一些原材料，让他自己上手。
　　虞多一开始还静不下心，过了几分钟，他终于从这种精细的手工中沉静下来。
　　两人在沙发上一直待到午饭摆上桌，饭桌上少了的虞涯为了今晚能提前回来，中午留在公司加班没有回家。
　　这段时间陆陆续续有来自各方的礼物送到虞家，有些人名虞多耳熟，有些就完全陌生。
　　礼物堆积成一座小山，虞多没怎么在意，吃完午饭又去沙发上和颜素做簪花打发时间。
　　白予橙和许卓亦大概是约好了时间，两人一同过来，见到虞多时脸上带着喜气洋洋的笑意。
　　“多多生日快乐！”白予橙一进门就吵吵嚷嚷，在玄关换鞋的时候嘴巴几乎没合上过，“礼物送到，现在先别打开，一定要等到今晚你一个人回房间再看。”
　　“神神秘秘。”虞多接过他递过来的礼物盒，见他手里还提着一个，“两份？”
　　“这份是齐念姐让我帮带。”白予橙语气郑重:“这个也一定要只有你一个人的时候再看，切记切记！”
　　许卓亦除了礼物，还带来了一大捧鲜花。
　　“十九岁生日快乐。”许卓亦先把大捧带着馥郁香气的鲜花塞到虞多怀里，然后拎着袋子说:“这里面的才是礼物。”
　　虞多把两人带进客厅。
　　大家都熟，也没什么客套，两人和虞家的长辈们打了招呼，便跟着虞多回了卧室。
　　虞多把鲜花在桌上摆放好，手指刚碰到白予橙的礼物盒，就被白予橙眼疾手快地制止:“哎哎，别动！都说了现在不能看！”
　　他这个态度成功让虞多更加好奇，“只能我自己一个人看？”
　　白予橙想了想:“其实吧，我觉得要是你和学霸一起拆，效果会更好。”
　　他说完，突然嘿嘿笑了几声。
　　见虞多眼神中露出怀疑，白予橙当即猛拍几下胸脯保证:“你们绝对会喜欢的！”
　　虞多挑了下眉，看向旁边的许卓亦:“你的礼物也得偷偷摸摸才能拆？”
　　“我没他那么神秘。”许卓亦点了点下巴，示意他可以现在就拆开。
　　虞多坐在沙发上，拆之前再次确认:“我真的拆了。”
　　在虞多要动手前，许卓亦忽然开口:“十九岁的成年人礼物，本来打算去年给的，但还是觉得当时你太小了。”
　　虞多手上的动作一顿，当即做下决定:“今晚我一起拆吧。”
　　一旁的白予橙乐了，怂恿道:“要不你现在就拆开吧，我也挺好奇亦儿到底给你送的是什么，在路上问了半天也没从他嘴里套出话。”
　　“不。”虞多总觉得他姐和这两个朋友准备的礼物都不简单，还是慎重为好。
　　三人在房间待了不久，虞多捏着手机，起身往露台走。
　　恰好他走到围栏时，门口有车灯亮了一瞬，虞多心有所感，低头去看手机，果然收到了沈臻刚刚发来的一条消息。
　　学长:我到了。
　　虞多松一口气，急匆匆转身要下楼。
　　房间里两人见状，便猜出是沈臻到了。
　　“多多你先别急着下去。”白予橙心里也忐忑，“学霸是不是到了？”
　　见他点头，白予橙更焦虑:“你想好怎么解释了吗？”
　　虞多点头，说:“你先在这里等一会儿，我去和我哥坦白完，再给你发消息。”
　　白予橙还是有些担忧:“学霸不会一气之下甩头就走吧。”
　　他说完，就被旁边的许卓亦碰了下胳膊。
　　白予橙闭上嘴，眼睛仍紧张望着虞多。
　　虞多摸了摸发热的耳垂，心跳得过快。
　　他笑了下，语气却并不轻松:“总会有这一天的。”
　　既然沈臻愿意来参加他的生日宴会，就肯定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
　　无论见面后沈臻的态度是好是坏，虞多都想和他亲口解释。
　　虞多虽然心里这么跟自己说，去见沈臻的路上还是越来越心虚。
　　他下楼时沈臻已经进门，被虞挽东招呼到沙发，正在问他最近工作情况。
　　颜素坐在沙发另一边，笑着招呼沈臻吃水果，看向沈臻的目光里明显带着欣赏。
　　不得不说，沈臻身上的沉稳气质真的很容易讨长辈喜欢，他相貌和身材又出众，给人的感官便在此基础更上一层。
　　“爷爷奶奶。”虞多开口之后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些抖，他攥了下手心，才把目光挪到看向他的沈臻脸上，两人静静对视几秒，虞多扭头对两人道:“我有事要和沈臻谈，待会儿再带他回来和你们聊。”
　　沈臻和虞挽东和颜素笑着说了句话，起身跟在虞多身后出门。
　　虞多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脚步越来越急，把沈臻带到后花园一处隐秘的藤蔓下，他刚回头，就和沈臻含着笑意的目光撞在一起。
　　“怎么走这么急。”沈臻问。
　　他的问题让虞多脑袋有些懵，虞多呆呆地眨了几下眼，才艰难开口:“你没有要问我的吗？”
　　“有。”
　　虞多瞬间绷紧了神经，做好了被沈臻质问的准备。
　　沈臻盯着虞多紧张的脸色看了几秒，在虞多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视下，突然勾唇笑道:“脸色这么差，见到我不开心？”
　　“不是。”虞多飞快说完，再次陷入沉默。
　　在他犹豫该怎么开口的时候，眼前的人突然上前一步，把虞多揽在怀里:“我有件事在心里藏了很久，你要听吗？”
　　虞多耳边是沈臻有力的怦怦心跳，他脑袋发懵，不知道为什么眼前的局面为什么会和他想象里的天差地别。
　　沈臻不应该冷漠质问他的欺骗吗，怎么反而要向他坦白？
　　“我也有事瞒了你很久。”虞多没意识到自己的思绪被沈臻带偏，脑袋里乱成一团。
　　在虞多从混乱的思绪里想到一个最好的开口方式之前，他听到沈臻在他耳边温声说:“那我们都有向对方隐瞒的秘密，这样就算是扯平了？”
　　他说着，掌心很轻地揉了下虞多朝他微仰的脑袋。
　　像是一种动作隐晦的鼓励。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来晚了！


第65章
　　“我先说吧。”虞多握了握拳头, 有了沈臻的话，他莫名多出一股勇气。
　　“我其实一开始接近你就有所图谋！”
　　嘴比大脑动作的快, 虞多说完这话，整个人如遭雷劈。
　　等等，他刚才在脑子里构想的一千零八种委婉表达没有一条是这样的！
　　沈臻听到这句话后，脸上的表情严肃许多。
　　敏锐觉察到沈臻态度产生些许变化，虞多用两根手指用力捏了下紧抿的双唇。
　　既然开了口，虞多索性硬着头皮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全都跟沈臻坦白出口。
　　“其实我和你在云城大学就见过面，我努力学习考上云城大学, 也是为了见你。”
　　虞多这句话里的信息量过大, 饶是沈臻也反应了一会儿, 才相当谨慎地开口：“是为了我来云城大学？”
　　“为什么？”两人之前的交集为零, 沈臻不免觉得疑惑。
　　“你可能忘了。”虞多稍稍抬起头，先飞快扫了眼沈臻的表情，犹豫了几秒, 才去伸手扯沈臻垂在身侧的右手。
　　沈臻任由他动作，这份默许让虞多偷偷松了口气。
　　“这道伤口的缘由是我。”虞多的指腹抚过沈臻食指内侧的长疤, 语气听着低落许多。
　　温热的指腹在伤口缓缓划过时激起一阵痒意, 随之而来的还有一段有关过往，却被沈臻几乎遗忘的回忆。
　　沈臻有些诧异地去看虞多：“当时在巷子里的人是你吗？”
　　“是我。”虞多脑海里仍然能够清楚记起当时凶险的境地。
　　他青春期发育得缓慢，高三之前, 身高只有一米七四，那个时候他需要抬起头, 才能看到沈臻的头顶。
　　沈臻那个时候还没有现在结实，视觉看上去要比现在更加修长清瘦。巷子里黑暗无光，虞多只能隐约看到些轮廓。即便是如此，挡在虞多身前的背影, 还是让虞多觉得比高墙还可靠。
　　沈臻的嗓音总是给人一种游刃有余的可靠感。
　　也正是因为这份特殊，才让虞多在电视上看到省状元采访时确认在巷子救下自己的人就是沈臻。
　　虞多思绪陷入回忆，突然听到头顶沈臻含着笑意的嗓音：“长高这么多。”
　　他的脑袋被人摁了下，虞多愣怔抬头，撞进沈臻望着他的温柔目光里。
　　“你不生气吗？”沈臻的态度太好，反而让虞多心落不到实处。
　　“气什么？”沈臻反问。
　　虞多皱了下眉，细数自己之前半年做过的事。
　　“我本人的性格和在你面前的差别很大，人设是我刻意凹出来的，目的是为了，”虞多突然迟疑，咬着后槽牙接上下半句话，“就是想让你喜欢我，而且还借着没钱的借口住进你家，让你以为我是个小可怜。”
　　他把所有事情摊开在沈臻面前，心里蓦地轻松许多。
　　紧张等待了半分钟，虞多的脑袋突然被不轻不重敲了下。
　　沈臻的语气透露出明显的无奈和好笑:“你笨不笨。”
　　“我笨啊。”虞多坦然承认，“知道你去了云城大学，我高三那年快要累死了才考进云城的！”
　　虞多说着说着不免为那段埋头苦干的岁月心生辛酸:“我真的很努力才让你在云城大学见到我。”
　　见虞多越说语气越委屈，沈臻反而手足无措了，他把虞多搂进怀里，安慰地摸了摸脑袋，又拍了拍后背，最后还声音温柔地夸赞好几遍“多多很棒”“多多厉害”，才让虞多因为想到被试卷和习题淹没的高三而激动的情绪平复下来。
　　“我要说的都说完了。”虞多把脸捂在沈臻喉结附近的皮肤，声音闷闷道。
　　两人沉默地抱了很久，沈臻才开口:“多多，你真的没有发现吗？”
　　“发现什么？”虞多现在一点都不想动脑子，只想大脑放空窝进沈臻怀里一动不动。
　　“你在我面前的时候，一直都是真实的自己。”
　　沈臻望着庭院鹅卵石小路两旁亮起的昏黄路灯，回忆点点滴滴的小事脸上不知不觉已经有了笑意。
　　“为运动会六千米项目和我每天一早坚持训练的虞多，对待调皮捣蛋的王飞飞耐心温柔的虞多，对待奶奶和王婶亲切礼貌的虞多，在家里会偷懒但经常会帮我做家务的虞多，在我最无助的时候出现在医院跑到我身边陪伴的虞多……都是真实的，让我觉得心动的虞多。”
　　沈臻视线不经意扫到某处，看到一颗晃动招摇的脑袋，突然说:“白予橙也是你让他来帮我解决资金问题的吧。”
　　重生前那些莫名在他身上出现的好运气，如今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虞多点了点头，故意用头发去蹭沈臻的下巴。
　　沈臻微微扬起头，方便他的动作，“如果有下辈子，我会先找到你。”
　　“下辈子？”虞多抬头，眼睛圆又清澈明亮。
　　“我对你一直很贪心。”沈臻眸色晦暗，终于在虞多面前露出些内心的执念，“一辈子怎么够呢？”
　　虞多望着他的眼神怔了几秒，笑着伸出自己的小手指:“那我们拉钩！”
　　两人以指腹盖完章，沈臻说:“我要坦白的事情，听起来可能像是天方夜谭。”
　　他简单和虞多说了重生前两人之间发生的事情，提起那场车祸，沈臻目光沉了一瞬，才说:“那个时候我还没有和舅舅见过面，程瑆先一步得到消息，对我的身世产生了怀疑，所以才会想用一场车祸除掉他道路上的隐患。”
　　虞多点点头，他还没有跟沈臻说过自己被程家人绑架的事，如今想来确实符合程家人的性格。
　　不过他更在意的是他和沈臻曾经的关系。
　　“那个时间里我们也在一起了吗？”虞多掩饰不住好奇，他总觉得沈臻对两人之间关系的那些话还隐藏了什么。
　　“在一起。”沈臻喉咙发紧，“不过是以另一种方式。”
　　见虞多一直看着自己，沈臻只好说:“我那个时候处理和你关系的方式太偏激了。”
　　“你把我绑了？”虞多脱口而出，见沈臻的眼神因为这句话而产生的变化，虞多心里虽然更多是惊讶，但又生出几分没由头的遗憾。
　　“原来你喜欢这样啊。”
　　“不是。”沈臻开口打断虞多的想法。
　　虞多盯着他看了许久，突然凑到沈臻面前，用暧.昧的语气低声道:“哥哥，可是你不觉得那样更刺激吗？”
　　他清楚看到沈臻因为他这句话喉结滚动几次，虞多笑了几声，就被沈臻再次抓住，嗓音低哑:“如果你想试试，也不是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