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才说了什么，他因为安古斯的到来而变得失控，差点就要把自己的真实想法说出来了。
　　林昭的双眸闪过一丝晦暗的神色,人鱼应该察觉不到自己的意图。
　　海边的房子是一个很适合人鱼永远居住的地方。林昭早早就打算好了。
　　“林，你怎么又发呆了？”白咎发觉到林昭的走神，他戳了戳林昭瘦削的脸颊，不需要怎么用力寻找就能触碰到林昭的颧骨，太瘦了，应该多吃一点的。
　　白咎还是忍不住想到。
　　林昭淡然的笑笑，“可能是昨天没有休息好吧，安古斯上将是什么时候来的？”
　　“大概三十分钟前，不过我没有理他。他想把我带到哪里去？林到时候是不会去嘛，那个水族馆是什么地方，为什么一定要去呢？”白咎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让林昭不知道该从哪一个问题开始回答。
　　“上将并不想让我跟着你一起离开研究所，你要去的地方拥有全联邦环境设施最好的纳米池，比现在这个更加宽阔而且照顾你的人也会更加多，你会受到最高规格的待遇。”林昭如实告诉了白咎，关于这点他并不想隐瞒人鱼，人鱼可以选择去或者不去，但不论怎么样，人鱼的最终归宿只可能是他，也必须是他，“因为忒弥斯是最珍贵的人鱼，所以要去最好的地方。”
　　“可我之前在海里也很好啊，那个水池会比海洋还大吗？”
　　“不会。”
　　“那个人是不喜欢林嘛？是因为林和我的关系吗？”白咎又问，他从林昭的怀中滑出，随便勾了一把椅子过来，“既然那里还不如海里，还没有林在，我为什么要去。”人鱼懊丧地数着一条条理由，但是因为手指缝隙都有蹼的原因，看起来并不严肃反倒是有些可爱。
　　林昭手腕上的终端响了两下，他看了一眼，眸色冷淡。
　　“忒弥斯，我可能要出去一下，待会要是有陌生人来的话……”林昭犹豫了一下。
　　“要乖一点吗？”
　　“不，不用表现的太好。”林昭弯了弯嘴角，而后把人鱼送回了水池中。
　　白咎趴在岸边，“林，记得回来。”
　　林昭转过身，在人鱼的脸颊上亲了一下，“好。”他说道，声音带着无限的春情。
　　林昭最近总是很累，白咎不用想也知道，这和林昭的那相研究有关，如果不是林昭的话，白咎是不会相信有人会在短短的一个月里就做出一个颠覆性的科研结果，但因为是林昭，所以白咎相信。
　　他的□□真的有那么神奇的功效吗？如果有的话，那他怎么还会在疗养间待那么长的时间呢？
　　为了验证这个事实，白咎打算亲自尝试一下，而后又因为怕痛所以放弃了。
　　白咎点点头想，可能人鱼和人类的构造还是不一样，对于人类来说是珍宝一样的东西，在他体内却没什么效果。
　　在原本的时间线里，林昭的这项发现并没有那么顺利的发表，而是经过了一段变故后才被众人知晓。
　　林昭故意让其他研究员发现人鱼□□拥有超自然的伤口愈合效果，而后又把这个消息无意中散播出去，导致研究所的秩序混乱和人鱼的受伤，人人都想要做第一作者，但却忽略了研究需要漫长的过程才能成功。
　　这件事情最终被所长发现，但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已经将这个发现告诉了军方，军方很重视这个结果，命令研究所根据人鱼的□□制造军需用品，用于下一次的卫星战争。
　　所长极力劝阻，可但是的研究所都陷入了人鱼狂潮中，并没有听从所长的指挥。
　　但，研究失败了。
　　或者说，是在投入的使用的时候发现了一个无法忽略的副作用。药品产生的毒素侵袭前线战斗人员的脑神经，导致他们联邦在卫星战争的时候节节告退，研究所难辞其咎。
　　就在这时，林昭不仅找到了治疗方法同时也提取出了效果更强而且无明显不良反应的药物，一朝成为了战争的救星。
　　林昭之名伴随着人鱼的名字一同成为了联邦的救世主，被写进了联邦的近代史里。
　　他成了史上最年轻首席科学家，哪怕是残疾毁容阴冷不受欢迎，但却成了所有研究者的崇拜对象。
　　而现在，林昭似乎并不打算这么做。
　　林昭应该是放弃了利用他来报复研究所的想法。
　　白咎叹了一口气，眉头拧在一起，楚楚动人。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进来的人却不是林昭。
　　悠然在皇家水族馆工作了近五年，她见过许多珍贵的动物，却是第一次看见只存在于童话中的人鱼，真切的、活着的人鱼。在被安古斯上将选为人鱼的饲养员之后，悠然才有幸见到过人鱼的影像。
　　人鱼比在画面中的更加美丽，能让人的呼吸都凝滞。
　　哪怕人鱼看上去并不友善，但悠然依旧大着胆子上前。
　　“你、你好，忒弥斯。”悠然走上前颤抖地和人鱼打了一个招呼，人鱼在朝她微笑，露出的牙齿能够撕碎比他体积大几倍的鲨鱼，“我是皇家水族馆的工作人员代表，叫悠然。”
　　白咎懒洋洋抬起眼，是个清秀的小姑娘，怯生生的，不知道为什么会被选来照顾他这条凶猛的人鱼。
　　白咎不想为难悠然，她看起来人畜无害，和他的体型比起来算得上娇小。
　　但白咎也不打算和悠然好好相处。
　　悠然没有得到白咎的答复也并不气馁，只是默不作声地进行着自己的观察，她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很认真，以至于有人进来了也没有发现。
　　林昭扫了一眼，他也没有想到皇家水族馆派来的仅仅是一个小姑娘，难道他们不知道人鱼伤人事件嘛。
　　“林！”
　　“您好，我是皇家水族馆的工作人员代表，悠然，接下来的一段时间还麻烦您协助我和我同事的工作。”悠然在听到人鱼的声音后才恍然意识到身边出现了一个男人，她转过身看见站在身后的林昭先是吓了一跳而后重新恢复了腼腆羞涩，“让我们一起为人鱼的健□□活努力吧～”
　　林昭没有理元气满满的悠然，径直走到了人鱼身边。
　　“忒弥斯，久等了。”
　　人鱼摇了摇头，尾巴勾起林昭的手腕，贴在自己的脸上，举止熟稔且自然。
　　悠然停笔，纸张上留下了一个巨大的墨点。人类和人鱼之间会产生超出寻常的感情吗？到底是斯德哥尔摩还是利马综合征，悠然盖上了笔帽。
　　或许两者都有吧，她需要更长久的观察，悠然想。
　　午休时间，林昭打了饭之后就想找个安静凉快的地方，比如人鱼的住所就是一个很好的选择解决他的午餐。
　　但悠然并不想给林昭逃避的机会，自从见了林昭后，她就一直跟在林昭屁股后面。
　　“林先生，我有个问题，忒弥斯在被捕捉上来的时候，鱼尾明明是银色的，为什么我看到的却是黑色的？在您给我的记录里，并没有对此做出解释。”悠然求知若渴的眼神让林昭有种回到大学校园里担任助教的时候。
　　他笑了笑，说，“换鳞。”
　　悠然摇了摇头，“可是据我所知，人鱼并不会因为退鳞而改变鳞片的颜色，只有很小的概率才会出现这种情况。”
　　“那可能就是你说的那种情况吧。”林昭敷衍道，江秋声怎么还不来，他最不喜欢追着问的学生了。
　　“林先生，您这样不配合的话，我很难不去告诉安古斯上将。”悠然下意识搬出来了安古斯，她觉得林昭只是一个普通的研究所工作人员，理应配合她的工作，哪怕他和人鱼的关系特殊。
　　林昭哦了一声，嘴角噙着笑，但却叫人看着胆颤，“悠然小姐，不如你去问问忒弥斯，看看他愿不愿意告诉你答案，这比问我来的更快，人鱼的事情也只有人鱼才知道。”林昭在听到安古斯的名字的时候额角的青筋就已经开始不安分地跳动了。
　　悠然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正巧，江秋声及时赶到救了处在水深火热中的林昭。
　　“你叫悠然是嘛？”江秋声坐下，“我师哥就是那个样子，你不用太介意，关于忒弥斯的情况你也可以问我。”
　　悠然愣了一下，她知道江秋声，但她并不知道林昭还是江秋声的师哥，“您说，林先生是您的师哥，他也是机构的研究员吗？”
　　“曾经是。”江秋声轻描淡写地说，并在心里补充道，可能将来也会吧，“还是聊聊你的问题吧。”
　　江秋声听了悠然的问题后，稍作思考后将答案告诉了悠然，“因为忒弥斯曾经是一条幼年的人鱼。”
　　悠然打住眼，了然地和江秋声说，“江先生，我可以大胆地猜测一个事情吗？”
　　“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旁观者清。
　　直接淋感冒，uu们晚安


第61章 061这个人鱼有点甜
　　江秋声被悠然的想法惊吓到,他立刻就否决了这个猜测。
　　人类和人鱼是不可能产生这种关系的，更何况是他那个清高傲物的师兄,怎么可能甘愿承担起人鱼群中雌性的职能，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发生这种事情的。
　　可江秋声的内心却也在动摇，林昭和忒弥斯之间的关系的确绝不一般，悠然的话并不是缘由的天马行空，这让他再次深思起一人一鱼中的特别之处。
　　但他还是觉得这不可能。
　　哪怕忒弥斯可以无限接近于人类，可他始终不是人类。江秋声放下水杯,手指搭扣在上，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
　　*
　　林昭和悠然几乎是形影不离，虽然悠然大部分的时间都只是跟在林昭身后不出声，可这依然让林昭觉得非常不自在，他生怕悠然看不出来人鱼和他的关系，这种焦躁的心情盘旋在林昭的脑海里，不自觉在生活的各个方面显露出来。
　　林昭今天这是第七次打翻试管了,澄清的化学液体和玻璃碎片混杂在一起,林昭弯腰捡起,手套被染上血色，但林昭摘下手套后，伤口却已经自己愈合得差不多了。
　　他在灯光下仔细地打量着自己的双手,竟然找不出一道新鲜的伤口，他扔掉满是血的手套,若无其事徒手捡起地上的碎片。
　　果然,锋利的碎片把接触到的地方都划伤，疼痛感从指尖传来，可是只过了一会，一切就好像没有发生过那样,林昭的双手依旧完好无破损，似乎方才的疼痛是他想象出来的那样。
　　快胜利了。
　　林昭想。
　　但他并没有特别欣喜若狂，因为忒弥斯就要被送到皇家水族馆去了，一旦忒弥斯离开，那么他就无法获得新鲜的实验材料，虽然最近因为那个女人的关系，他的实验进展缓慢，但好歹还是有机会可以得到忒弥斯的体/液。
　　皇家水族馆戒备森严，而且和星际研究所是两个管理体系，到那时候，想要接触到忒弥斯的话就是那就是难上加难。
　　林昭将碎片丢进利器盒内，其实研究还没有完全成功，林昭发现人鱼的□□除了拥有超自然的细胞再生能力之外，同时也会产生神经系统毒素，这个已经在小白鼠身上得到了验证，阿尔吉侬小白鼠在涂抹提取物三天后就产生了紊乱，在熟悉的迷宫里也找不到方向，最后撞死了在了迷宫里。
　　虽然剂量并不会致死，但任何会对人类健康产生伤害的物质都需要被谨慎考虑，林昭不想这么快就公布这个结果，更何况——
　　没有经过临床试验的东西缺乏一定的可信度，除非有一个信得过人帮他，但他的研究却是偷偷进行的，有违科研基本法。
　　真是下了一步死棋啊。
　　但现在好像并没有更好的选择给林昭了，林昭知道有一个人可能会帮他。
　　可这个可能性并不大。
　　第二天，白咎一整天都没有见到林昭。
　　悠然也很好奇，往常林昭都会亲自料理忒弥斯的生活起居从来不让她插手，今天这是怎么了？
　　“好吧，忒弥斯，林先生今天可能迟到了，不过现在似乎是到了你的早餐时间。”悠然起身去搬忒弥斯的食物，五十条深海刺鱼和新鲜的水果，这显然不是她一次就能搬得过来的。
　　林昭不在这些活就都到了她的手中。
　　等悠然忙完后，已经是累出了一身汗了，如果悠然没有记错的话，林昭的双腿还是瘸的，可林昭似乎一点都不感觉到疲倦，起码悠然看不出来。
　　“忒弥斯，林先生是怎么喂你的呢？”悠然也不奢求能从人鱼口中得到回答，她已经习惯了人鱼的双标对待，可能在人鱼来看，她是一个侵犯他领地的入侵者，“其实我一直有一个问题，算了，你可能听不懂。”悠然垂下头。
　　白咎解决完早餐后，却难得开口对悠然说话了，“说说看？”
　　悠然：“忒弥斯！”他听得懂她在说什么，他的眼睛正注视着她，那是多么地令人心驰神往，人鱼的嗓音好像是天籁，直达悠然的脑膜。
　　“你、你听得懂我在说什么嘛？”在得到人鱼肯定的回答后，悠然激动地无以复加，“忒弥斯，我可能有点太激动了，就是、我一直对你很好奇，哦不是，是很向往，从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我就感觉有一种神奇的力量吸引着我……”
　　悠然阐述着自己对于人鱼的热情，但到最后却话锋一转。
　　“忒弥斯，你是心甘情愿被捕获的嘛？”
　　白咎微笑着露出尖牙，他有些好奇悠然的问题。
　　“人鱼是海洋中的霸主，如果不是心甘情愿的话，人类是很难在海洋中占据优势的。”悠然的专业就是海洋生物学，对于动物的习性她比大多数人都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