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晚愉寻找分神的画面呈现在了顾长惟的面前,听着纪晚愉口中念叨的分神,顾长惟也不禁皱了皱眉。
他怎么会知道自己的分神曾经在长生殿?
顾长惟掐了个决,一缕白光悄然落在纪晚愉的身后,变成了一个五六岁的粉嫩团子。
冷不丁看见身后冒出的幼童,纪晚愉眨了眨眼,和这个年幼版的顾长惟面面相觑。
就这一眼他就能确定,这就是顾长惟的分神!
这眼睛,这鼻子,简直就和顾长惟长得一模一样,重点是这个孩子明明可爱粉嫩,却故作大人姿态板着脸,萌得纪晚愉心都快化了!
纪晚愉一个没忍住,捏了捏团子的脸,却见到团子撅起了小嘴,真的是太可爱了!
“原来你小时候这么可爱啊!”
纪晚愉当即蹲下身来,吧唧一口,在团子脸上亲了一口!
清静峰上的顾长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脸。
纪晚愉他……他明明知道这是自己的分神,竟然还亲自己!
单身贵族顾长惟一时怔在了原地,一时竟不知该做出何种反应。
他的脸上残留着柔软的触感,又听见画面中传来纪晚愉的声音。
“小长惟,跟哥哥走吧,哥哥带你去找你爹!”
突然当爹的顾长惟:……
见团子没反应,纪晚愉一把抱连起来,揉了揉团子柔软细嫩的发丝,笑眯眯地说道:“别怕,哥哥会保护好你的!”
团子捏住了纪晚愉的衣领,奶声奶气地应了一声,随即又眨巴着眼睛,一脸好气地看着纪晚愉。
太犯规了啊!小时候的顾长惟简直天下第一可爱!
纪晚愉戳了戳团子粉嫩的脸蛋,起了逗弄对方的心思。
“那你亲哥哥一口,好不好?”
团子当即撇过了头,清脆稚嫩的童声响起。
“不要!”
就连耍小性子也这么可爱!
纪晚愉抱着团子正准备溜出长生殿时,殿外传来了掌门的怒吼声。
“纪晚愉你给我出来!”
随即怀里的团子化作了一阵白光,消失不见。
分神不见了!
顾不上殿外掌门的怒火,纪晚愉压低了声音焦急地喊道:“小长惟,你在哪里呀?”
袖子里传来闷闷的童声,“我藏在你的袖口里。”
得知分神并没有走,纪晚愉这才放下心来,又想到殿外的掌门,他深吸了一口气,赴死般地迈了出去。
纪晚愉被掌门骂了个狗血淋头。
最先赶来的陶然在一旁连连拍着掌门的背低声抚慰,害怕掌门一口气喘不上来晕了过去,又不停地冲着纪晚愉使眼色,示意纪晚愉赶紧解释。
只可惜掌门一顿炮语连珠,根本不给纪晚愉开口的机会。
“你是不是想气死我,私闯长生殿这种事都做得出来!”
“那里供奉的可是历代掌门的牌位,是禁地!门规门训你是不是都忘得一干二净了?纪晚愉,你眼里还有没有太和门了?”
纪晚愉一听掌门连名带姓的叫他,就知道掌门是真的怒了,他也不敢说出别的话来,老老实实低头站着挨训。
“师父,你别太生气了,纪师弟性子调皮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下次不会再犯了。”
听到陶然帮腔,掌门的火气更大,“还不是你们这三个师兄给惯的!他这一个月都变成了什么样子!”
纪晚愉歉意地看了陶然一眼,陶然只无奈摇了摇头。
掌门说着还嫌不够,重重地在纪晚愉脑门上敲了个包,“你说说,你去长生殿到底干什么去了?”
“我……”
纪晚愉才说了一个字,掌门瞪大了眼睛,手都抖了起来,“你还真敢说?什么理由都没用!你去把门规门训抄上五十遍……不,抄上一百遍!抄完去后山面壁一个月!”
“师父,师弟闯长生殿一事是我没有看好他,有违师父的教导,我愿意和师弟一起受罚!”
顾长惟的身影徐徐进入正殿,挡在了纪晚愉的身前,站如松柏,字字都表露出自己的意愿。
“师兄……”
纪晚愉也知道是自己做了错事,只是没想到顾长惟也跟着出来,他不怕受罚,就怕掌门更加生气,到时连着顾长惟一块罚!
“好好好!”掌门一连说了三个好字,满足了顾长惟的要求。
“既然这样,你这个当师兄的照看师弟不力,抄写翻倍!后山禁闭一月!”
陶然离开正殿时,正碰到了闻讯赶来的严雪松和单子修。
“小师弟呢,师父怎么会发那么大火?”
单子修伸长了脖子往正殿看去,陶然叹了口气,把刚刚发生的说了一遍,严雪松皱了皱眉,并没有发表态度,单子修的大嗓门开了啰,“小师弟一个人哪里抄得完!不行,我要去帮他!”
“你是不是傻了,师父还在里面,你声音这么大,万一被他听见了怎么办!”
陶然拉着单子修走远了几步,回头望了一眼毫无动静的正殿,压低了声音说了单子修几句。
严雪松还是没说话,但是看着单子修,他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陶然冲严雪松招了招手,严雪松快步走了过去,三个人脑袋挤在了一起,开始小声密谋。
“咱们要悄悄地走,悄悄地去,悄悄地抄,明白吗!”
“明白!”
“还有,”严雪松插了句话,神情郑重万分,“要注意字迹。”
掌门坐在正殿二郎腿跷得老高,很没形象地抖着腿。
“哼,还悄悄地走,当你们师父的修为是假的吗?”
清静峰。
纪晚愉坐着书案前,看着顾长惟面前堆起的纸册都有他眉毛那么高了,不禁垂下了眼,闷闷地说道:“师兄,是我害你受罚了。”
顾长惟磨墨,提笔,动作不疾不徐,缓缓写下第一个字后,才沉声说道:“那你应该告诉我,你去长生殿到底为了什么?”
“我是为了你啊!”
手中的毛笔一顿,宣纸上顿时出现了一个黑点。
顾长惟面色如常地换了一张纸,继续追问:“为了我?”
“对啊!长生殿不止是个供奉之地,当人们心中有所求有所愿的时候,也可以对着历代掌门的祈福,师兄,我是想到一个月之后我们要去参加修真大比,希望你能获得一个好名次,所以才去长生殿的!”
一番话纪晚愉说得真情流露,活脱脱就是一个关心师兄的师弟,连他自己都差点信了!
他哪里敢说自己是去找分神的,好在他急中生智,找了个别的理由出来,只是看着顾长惟没什么反应,纪晚愉心里也在打鼓。
顾长惟垂下眼眸一笔一划地抄写着,眼底闪过了一丝浅浅地笑意。
小骗子。
第10章
纪晚愉正想着怎么把分神弄出来,就听见殿外传来陶然小声的呼喊。
“小师弟,我们来看你了!”
“二师兄,大师兄和三师兄,怎么你们都过来了?”
“我们听说你擅闯长生殿被师父罚了,特意过来帮你的。”
单子修没有忘记陶然的嘱咐,说话的声音压得低低得。
“我还害得师兄也跟着一起受罚,师兄要抄写两百遍……”纪晚愉说着说着,声音也跟着小了起来。
“没事,抄写门规门训我们最拿手了,我们就是过来帮忙的!”
纪晚愉有些纠结,不确定地问道:“师父知道了不会怪你们吗?”
严雪松目光扫过桌案上厚厚的一沓纸册,肯定地摇了摇头。
大师兄虽然话最少,但莫名给人一种十分靠谱的感觉,纪晚愉也便放心来,对着三位师兄乖巧一笑。
“让我看看你抄写到哪里了。”
陶然一边说着一边拿起纪晚愉桌案上的纸,莫名其妙地看了纪晚愉一眼。
“小师弟,师父让你抄写门规门训,你写五师弟的名字做什么?”
“这是我刚刚写错准备重抄的!”
纪晚愉赶忙把纸册抢了过来揉成一团,落在其他四人眼里,怎么看都是一副心虚的表现。
实则是纪晚愉满脑子都在想着顾长惟分神的事,也不知道怎么的就写下了顾长惟的名字。
顾长惟目光看了过去,正看到纪晚愉像个兔子般地偷看自己,两人目光刚一接触,对方又飞快收回了视线。
“别说那么多了,咱们快些开始吧!”陶然率先抱起了一沓纸册,笑吟吟地说道。
纪晚愉乖巧一笑,“多谢三位师兄了!”
正殿里桌案不够,严雪松和陶然坐一桌,单子修体型健硕魁梧,一个人就占了一张桌子,纪晚愉便和顾长惟坐在了一起。
两人挨得很近,手肘都碰到了一起,鼻尖还时不时能够嗅到顾长惟身上的冷香,纪晚愉没能管住自己的眼睛,看着顾长惟线条流畅的侧脸,鼻梁高挺笔直,薄唇紧抿,不亏是男主,长相真的无可挑剔!
“师弟,我脸上有门规门训吗?”
纪晚愉连连摇头。
“既然没有,那你看我做什么?”顾长惟压低了声音,两人的脑袋都快要凑到了一起。
“我只是看看师兄你抄得对不对,我不是在看你!”
“不是在看我……”
顾长惟拿笔的手停住了,带着一丝笑意问道:“那你写我的名字又是为什么呢?”
“哈哈——”纪晚愉干笑一声,“我练字,没别的意思。”
这话他自己都不信!
不过顾长惟倒是没有再继续问下去了,纪晚愉也收起了心思,开始认真抄写起来。
没过多久,纪晚愉就挨不住困意趴在了桌上,他无意识地揉了揉鼻子,不知什么东西老是在扫来扫去,怎么赶都赶不走,纪晚愉索性转了个头,对着顾长惟的方向,烦人的东西不见了,纪晚愉又美美地睡着了。
终于不用对着纪晚愉的后脑勺,顾长惟这才满意地松开了发丝,重新坐了回去。
等到四人抄完了心法和门规门训,纪晚愉还在睡觉,陶然冲着顾长惟摆了摆手,三人轻手轻脚地离开了清静殿。
纪晚愉是被冷醒的。
醒来的时候天色微亮,四周全是哗哗的风声,一睁眼就是露着鱼肚白的天空。
意识到自己不在清静峰,纪晚愉一个鲤鱼打挺就坐了起来。
“这是哪!”
“这是后山。”
顾长惟端坐一旁,发现纪晚愉抱着胳膊打了个冷战,才发觉自己粗心,竟然忘了师弟畏冷的凡人习性。
“我不是在清静峰吗?”
“昨天抄完门规门训后,我带着你连夜赶到此处。”
为什么来后山还要连夜来啊!
纪晚愉正在内心吐槽,一件带着温度的衣服披在了纪晚愉的肩上,纪晚愉伸手拢了拢,拂过了顾长惟还来不及松开的手。
纪晚愉莫名有些局促起来,明明是再轻微不过的触碰,可他却像触电一样把手缩了回去。
两人之前也不是没搂搂抱抱过,怎么现在他就浑身不自在了?
“谢谢师兄……”
“不必客气,你要是冻坏了身子,耽误了修炼可就不好了。”
纪晚愉:……
在后山的日子和在清静峰也并无多大差别,顾长惟整天盯着纪晚愉修炼,半个月下来,纪晚愉的修为倒是涨了不少。
不过他一直没找到空档把分神拿出来,这天找了个借口说要去泡一泡后山的灵泉,总算是一个人溜了出来。
后山的灵泉白雾萦绕,散发着纯净的灵气,纪晚愉赤着脚坐在石头上,晃悠着小腿,小声地喊道:“小长惟,你快出来!”
白光一闪,团子就出现在了纪晚愉的面前。
好久没见到小时候的顾长惟,纪晚愉颇为想念地捏了捏对方的脸。
小长惟撅起了小嘴,显然不喜欢纪晚愉的动作,却又没有躲开。
纪晚愉扬唇一笑,说道:“小长惟,你知道自己回去吗?”
团子歪了歪脑袋,懵懵懂懂地看着纪晚愉。
歪头杀!正中纪晚愉的红心!
“我上次和你说过,你要去找你爹啊,还记得吗?”
“爹?”小长惟垂下了眼眸,又浓又密的睫毛不停地颤抖着,“我没有爹。”
顾长惟在小说中是被父母抛弃的孤儿,他这话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只是由小长惟的口中说出来,怎么听都令人心疼。
纪晚愉揉了揉小长惟的头,一把抱起对方坐在了自己腿上。
“你有的,你看,我不是找到你了吗?”
小长惟眨巴着眼睛,眼神一亮,脆生生地喊道:“爹!”
“不是我不是我!”纪晚愉手忙脚乱地捂住了小长惟的嘴,“我哪敢当你的爹啊!”
另一边的顾长惟:……
这缕分神是他放出来的没错,当年他修炼分神之法,为的是万一自己本体陨落,他还能通过分神再生。
这缕分神若是独自在外,便会有自己的意识,不难看出他的分神很喜欢纪晚愉,但张嘴便叫爹会不会太草率了点!
当初故意放出分神,也只不过是为了看看纪晚愉想做什么,原来纪晚愉以为分神还在长生殿中,想要替自己寻回。
虽然顾长惟随时都能把分神招回来,不过他暂时不想那么做。
“我知道你的爹在哪,我可以带你去找他……”
“我不要!”
小长惟撇过了脑袋,想也不想的拒绝了。
“那你要什么?”
粉粉嫩嫩的小手抓住了纪晚愉的衣领,小长惟奶声奶气地吐出了一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