揽霜河进门看见这些,眉头紧皱,脸色瞬间就黑了不少。
——宋纯!
他拿出手机,一只手从鞋柜里拿出拖鞋给闻暗雨,另一只手背过去偷偷给送纯发微信:“你小时候生活在垃圾场?”
宋纯回:“???”
揽霜河:“我记得我说过,屋子里必须保证卫生整洁,不然你就去睡大街。”
宋纯这才想起来下午走的太急,忘了收垃圾:“大哥饶我一次>人<!!!我快到你家了,回去立马收拾,保证不污您的眼睛。”
揽霜河指尖一顿,抬眸看了一眼前方正在弯腰换鞋的闻暗雨。
他毫不犹豫低头输入:“今晚你外宿。”
“???”宋纯在出租车里差点一头撞死。
不至于吧?!!
他在揽霜河家住这么久,每一次都是依照揽霜河的吩咐,人走的时候把垃圾也带走,保证别墅里没有任何他的生活气息。
就这么一次,就一次而已!
“揽老师,揽爸爸,求求您了别玩我,我在二道上堵了大半天,好不容易快到了。我向你保证,回去立马收拾的干干净净。”
揽霜河不为所动:“不行。”
宋纯真要在车里一头撞死了,只感觉满心瀑布宽面泪,正要再为自己辩解时,揽霜河那边又来了信息:“有人今晚在家里借宿,你不要回来,就近找个宾馆住。”
“谁啊?”
“闻暗雨。”
“???”
宋纯直接就傻了。
他一下子坐直身体,愣愣地看着手机屏幕发愣。
出租车司机看他一眼:“怎么了?”
宋纯喃喃答:“世界第八大奇迹出现了。”
司机看智障的眼神看着他:“?”
“师傅,不去目的地的,您在前面那家为民宾馆把我放下来就好。”说完,宋纯又埋头发消息:“怎么回事?”
揽霜河没回。
宋纯又真情实感地发:“你告白了?!你俩今晚要干少儿不宜的事情吗?需要我帮你买个套放到你家门口吗?”
揽霜河:“……”
“这里是不是还有其他人住呀?”闻暗雨打量了一下屋内,回头说。
揽霜河目光从手机屏幕上的‘套’字移开,抬眸看向闻暗雨,眼睑下方微红,眼神忽然有些不自在的避让,“没有。”
闻暗雨点头:“我想先去上个厕所。”
揽霜河指了指厕所方向:“那边。”
小别墅二层装潢成办公区域与健身区,以及全系游戏房等。一层内含有几个卧室,揽霜河睡在带独立卫生间的主卧,宋纯睡在最拐角处的客卧,没有卫生间。
他一般上厕所都出来上,外头有一个大一点的厕所,淋浴也在外面的厕所。
闻暗雨去的自然是客厅外,宋纯专用的卫生间。
揽霜河跟在后面进屋,在他没有回消息的这一分钟时间里,宋纯已经着急地发来好几段消息。
“他现在是清醒的还是醉的?清醒的就算了,如果是醉蒙蒙的,我劝你别乱来。你都忍了七年,不急着一时啊!”
“要套么、要套么?!”
“他喜欢啥牌子的套,你问问看,你俩第一次的话特别重要,这个印象直接决定了他之后会不会再继续和你接触!”
“……”
说实话,揽霜河想立即马上,把宋纯从他的联系人列表里拉黑。
他无奈回:“只是借宿一晚而已。”
“啧,是我高看你了。”
宋纯瞬间失望,他就知道自己不能对好友抱多大的指望。这才回国几天啊,要是真能把白月光捯饬到床上去,揽霜河也不至于苦苦单相思七年了。
宋纯想了想,还是不放心的提醒:“对了,昨晚我洗澡换下来的脏内裤还在厕所,就丢在马桶后头的脏衣篓里。你注意一点,别让菜鱼给看见了,怪影响我形象的。”
揽霜河一滞,抬眼看向闻暗雨方向。
这边,闻暗雨手指刚碰到厕所的门把手,就感觉身后无端起了一阵冷风,以及听起来非常急促的脚步声。
揽霜河站在他身后,直接越过他的腰,将手掌附在他的手背上。脖颈边一下子就充斥满揽霜河温热的气息。
闻暗雨心中一突,心率暴涨。他讶异的连头都不敢回:“怎、怎么了?”
揽霜河沉默几秒,问:“你很急吗?”
闻暗雨懵了:“你是说上厕所?还可以,也不算太急……你有事吗?”
揽霜河从小到大都不屑于说谎,但光是今天晚上,他就已经连说好几个慌了。
这次也一样,他憋了几秒钟,憋出一个十分蹩脚的借口:“大厅卫生间马桶不能冲水,你可以用主卧的吗?”
“可以。”闻暗雨满心迷惑的调头,往主卧的方向走。
主卧里面干净整洁,屋子里有淡淡的熏香,看起来和客厅简直不是一个画风。桌上的办公物品也十分整齐,房屋主人像是有强迫症一般,每件东西都按功能和颜色码列的整整齐齐,除了一件东西。
那是一个相框。
闻暗雨还没看清相框里的照片,屋外揽霜河几乎是一个箭步冲了进来,反手压下照片。相框和桌子碰撞发出‘砰’的一声巨响,在空旷的主卧内回响不断。
窗外雷鸣电闪,屋内揽霜河的眼神中透露出淡淡的尴尬。
闻暗雨:“……?”
揽霜河竭力不看他,走到衣柜边拿出一件睡衣,“家里准备了一次性内衣,但没有没穿过的衣服,委屈你穿我的睡衣了。”
闻暗雨惊道:“不委屈、不委屈。今天晚上本来就是我在麻烦你啊!”
他伸手接过睡衣。
揽霜河的睡衣是丝绸质地的,摸起来很顺滑,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品牌,但看上去价值不菲的样子。伸手摸了摸上衣上的排扣,闻暗雨脑海里忽然冒出一个想法。
——这件睡衣曾经紧贴揽霜河的身体。
也许几天前,他还一粒一粒解开睡衣前的扣子,将其脱下。
“……!!!”
闻暗雨一脑补那个画面,脸上一下子爆红,紧张的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甚至都不敢看揽霜河,抱着睡衣就钻进了卫生间:“我先洗澡了!”
啪——
门合上。
很快卫生间里就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应该是在脱衣服。紧接着就是水声,如小泉叮咚响,再然后就是哗啦啦的淋浴声,将小泉叮咚响给盖了过去。
主卧里,揽霜河的情况并没有比闻暗雨好多少,他的耳朵已经红透了。
在灯光的照射下,耳骨最上方几乎已经变成了如天边火烧云般的潮红色。
直到现在他才敢把手从相框上挪开。
重新翻开相框,其上是高中那年毕业照,青涩的他们正比肩相邻。
揽霜河目光只在照片上停留了一瞬间,就迅速的拉开抽屉,将相框塞了进去。
做完这些他才缓缓呼出一口气,但他眼底的紧张之意却没有丝毫缓解。
明明窗外正下着瓢泼大雨,淅淅沥沥的雨声打在窗沿上,发出噼里啪啦的闷响,仿佛能盖过一切声音。但浴室里的水声好像独立于另一条音轨之上,总是能顺着空气里丝薄的淡香,见缝插针一般往揽霜河的耳朵里钻,再在他的心尖胡乱蹿。
不一会儿,揽霜河就感觉口干舌燥,鼻尖也隐隐约约在冒汗。
**
闻暗雨听到浴室外头脚步声渐远,随即主卧门被轻轻合上。
他这心里万担重的包袱总算卸下。
刚刚揽霜河在屋子里,他在厕所都不敢有大动作,生怕外头听见了。
他关掉淋浴头,趁浴室里热雾还未升腾起来的时候,赶紧打量镜中的自己。
还好,还好。
感谢爹妈把他生的好看,就算被雨淋的透湿,他这张脸也能抗住考验。不至于在揽霜河面前太丢脸了。
他又看向镜子边的柜橱。
第一层是牙刷牙杯等洗漱用品,摆放整齐,并且是清一色的黑色,是揽霜河的偏好了。第二层是香水,那里面闻暗雨只认识少数几款,其中有一款香水闻洛曾经买过同款,虽然不知道具体价格,但闻洛一直像供爷爷供奶奶一样把香水供在家里的游戏模型柜里,只会在出席特别重大的场合才会喷。
而在揽霜河这儿,这款香水就这么随意摆放在卫生间的橱柜里,和牙膏牙刷放在一起,看起来香水主人似乎无意特殊对待。
这都是揽霜河留下的生活痕迹。
他每天早上起床都会照这面镜子。
闻暗雨感觉自己奇奇怪怪的,不知道为什么总往揽霜河身上联想。
而且今天最奇怪的事情是,他在机场看见揽霜河的妈妈时,误以为对方是揽霜河的女朋友,还、还……
还心里特别的不得劲!
知道那是揽霜河的妈妈之前,闻暗雨甚至还有点敌视她,心里酸得就差冒泡泡了。
等等……他到底为什么要酸?
揽霜河就算有女朋友,那也是正常的——脑子里浮现这个念头后,闻暗雨更酸了。
他现在恨不得直接掏出手机,翻到外网查一下,看看揽霜河有没有对象。但他连手机都没带,只能在心里干着急。
偏偏他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样着急,这种酸酸的感觉,以前在学生时代他从来都没有体验过。
就连当初追吴深谷的时候也没有,那时候只有开心和挫败两种情绪。若吴深谷对他稍微示好,他就开心,若吴深谷拒绝了他,他就感觉到浓浓的挫败感。
七年了,他从来没有在吴深谷身上感觉过这种酸酸的感觉。
这也是闻暗雨深觉不解的地方。
镜子被一层浅浅的雾气笼罩住,他叹了一口气,准备重新掰开淋浴开关。
正当这时,洗手台的下方传来一阵‘咔哒咔哒’的声响,十分有节奏感。
闻暗雨疑惑地凑近,该不会是他刚刚无意碰掉了什么东西,滚落到洗手台下了吧?
等了几秒钟,下方依然咔哒咔哒。
也许是全息游戏玩多了,他的第一反应不是趴下去看,而是做了一个非常‘虎’的动作:半跪在地,直接伸手去掏。
还真让他给掏个正着,入手是毛绒绒的触感,好像还有触手一样的东西扒拉他。
闻暗雨心里也有点毛毛的。
他抽手一看,竟然是只老鼠!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浴室里顿时响起一身惨叫,凄惨无比。
闻暗雨吓得立即将老鼠甩开,尖叫喊:“揽霜河!揽霜河!揽霜河!!!”
很快屋门被推开,揽霜河冲了进来,急促敲浴室门:“怎么了?”
闻暗雨吓得声音变调:“有老鼠!”
揽霜河立即道:“开门,我进去抓。”
“可我还没穿衣服。”闻暗雨蹦到马桶盖上,眼神在地上四处扫。
揽霜河敲门的动作一僵,局促说:“洗手池底下有浴袍,你先披上。”
闻暗雨在地上看了半天,觉得人更崩溃了,那只老鼠怎么不见了啊!
靠,它跑哪里去了?
他一刻也不想在浴室里待了,一步跨到地面,一手拉开洗手池下方柜子,火速抽出一件浴袍,手忙脚乱套在身上。
连浴袍的衣带都没功夫系。
门猛地被打开。
热浪卷积雾气,哗啦啦直往揽霜河脸上狂涌,雾气中有一个身影几乎是蹿出来的,几步距离直接跳到了他的怀中。
揽霜河下意识伸手一接,左手手掌按在厚厚的浴袍外,右手手掌则是从浴袍外滑进去,摸到了细腻湿润的肌肤触感。
他瞬间僵在原地,瞳孔微缩,薄唇微启却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闻暗雨搂紧他的脖子,控诉道:“好大一只老鼠,有篮球那么大!”
“……”揽霜河被他说的回神:“篮球?”
闻暗雨疯狂点头:“嗯!篮球!”
揽霜河胸前的衣物全被闻暗雨给蹭湿了,手臂的肌肉线条绷紧。
老鼠、篮球,闻暗雨、浴袍里面赤身裸/体,□□……
他的脑子里已经是一片浆糊,从小到大被他人羡慕称赞的高智商脑袋像是一台十分轴的机器,哐当哐当宣告罢工。
闻暗雨着急催:“快把浴室门关上,别让老鼠跑了呀!今晚它要是跑了,你家过不了一个月就有一窝小老鼠了!”
揽霜河根本无法思考,机械地听从闻暗雨的指挥。他右手拖着闻暗雨的大腿,腾出一只左手艰难的将门关上。
做完这些后,闻暗雨依然死死搂住他的脖子,闭着眼睛说:“抓到了吗?抓到了吗?”
揽霜河抱着他一路来到床边,弯腰将他放在床上,闻暗雨还紧紧挂在他身上。他不知道如何是好,对这样的闻暗雨可以说是毫无抵抗力,只能双臂撑在床上,任由对方像是一只树袋熊般挂在自己身上。
过了几秒,他僵硬抬手,轻轻抚摸闻暗雨的后脖处,指尖都好像在发麻。
竭力压下心中的燥热感,揽霜河放柔声音,安抚说:“已经没事了。”
闻暗雨这才敢睁眼。
他几乎怀疑自己被删除了记忆,从浴室到卧室床边这之间发生了什么,他居然毫无印象。
睁眼就见到揽霜河近在咫尺的面庞,闻暗雨一惊,连忙松手。
“抓到了吗?”他忐忑问。
揽霜河这才直起身,身上的衣服已经湿了大半,“还没抓,关在里面。”
闻暗雨十分违心的问:“需要我帮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