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快回过神，忍不住笑骂道：“得了吧，我们现在连亲都没亲过，讨论这个……是不是太早了？”
　　唐叙珩凝视着林述煜片刻。
　　男生似乎是因为有些不好意思，耳朵明显地红了起来，就连眼尾也染上了点不明显的红，衬得那双本就漂亮的桃花眼更艳了些。
　　可他却还是用那双清澈明亮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自己。
　　漂亮的桃花眼如同两柄小勾子，勾人心弦。
　　唐叙珩的眼神变得有些暗沉。
　　一些不合时宜的变态想法如同雨后春笋般，开始往外冒。
　　想抱着煜煜，想让他靠在自己怀里哭。
　　林述煜说完话，见对面的人好一会儿没动静，又出声说：“怎么聊一半，就不说话了？”
　　唐叙珩敛眸，那些思绪迅速被压下。
　　他低笑一声，接着刚刚的话说：“是太早了些，你都还没十八。”
　　林述煜轻哼了声，笑着说：“你不也是。”
　　两个未成年相视一笑，默契地跳过这个属于成年人的话题。
　　林述煜脸上的温度很快就降了下来，他瞥了眼唐叙珩，笑着埋怨道：“珩哥，都怪你，本来好端端地讨论学习问题，被你给带偏翻进沟里去了。”
　　唐叙珩：“之前不是叫哥叫得挺适应的吗，怎么又换回来了？”
　　“还不是因为……”林述煜刚刚想解释，话说一半又反应过来，“你不要老是转移我的注意力。”
　　“不是我转移注意力，是你太容易被带跑了。”唐叙珩说。
　　林述煜沉默了会儿，决定不和他在这上面纠结太多。
　　不然话题又扯到天边去了，没完没了。
　　“这个话题以后有空了再讨论，我们言归正传。”林述煜顿了顿，“那个约定，我们刚刚说到哪了？”
　　见他认真起来，唐叙珩也不再逗他，想了想，说：“你提出的那个约定的内容，具体是什么样的。”
　　林述煜点点头，从背包里拿出笔记本：“详细的计划就在这里，我给你念一下吧。”
　　唐叙珩阻止他：“不用了，我自己看就好。”
　　林述煜也没和他争，把笔记本递过去：“那你就自己看吧，认真看完。”
　　唐叙珩接过笔记本，点点头，翻开。
　　第一页最顶上，是用比较粗的马克笔写的一行字，字迹飘逸而漂亮。
　　【珩哥成绩提高计划安排表】
　　唐叙珩接着往下看。
　　【
　　打牢基础的日任务：
　　英语单词每日20个，每晚听写检查，全对可以获得奖励小星星一颗；
　　语文古诗词默写填空，晚上回家路上口头抽查，全部答对，可以获得小星星一颗；
　　化学方程式……
　　物理公式……
　　生物的相关知识问答……
　　成语考察……
　　完成所有日任务，可额外获得星星奖励3颗。
　　周任务：
　　背诵并默写英语作文一篇，奖励星星十颗；
　　数学基础训练题，满分一百，每十分一颗星；
　　完成所有月任务，可额外获得星星二十颗。
　　……】
　　林林总总的任务之后，是红笔写的特别标注——
　　每收集够一百颗星星，可以兑换一个条件奖励；
　　月考年级排名比上个月提高，奖励一个条件奖励；
　　为了激励珩哥进取，如月考成绩下滑，会相应扣掉一次条件奖励；
　　唐叙珩翻看完全部，心中触动。
　　他的煜煜，把学习任务拆解开来，从基础，到进阶巩固，事无巨细的一一罗列下来。
　　像是打游戏，攻略任务一般，从每日到每周，再到每月的任务，都逐一规划得明明白白。
　　要把这事情彻底做好，得花费不少的精力和时间。
　　唐叙珩突然记起来。
　　煜煜这段时间上课的时候基本没怎么睡觉，午睡也不怎么睡，估计就是在整理这个东西。
　　手里的这份计划，凝结了他的心意和期盼。
　　很沉重。
　　唐叙珩心里难得产生了纠结感，他思索了片刻，大概权衡了一下利弊，深吸口气，抬头看着林述煜：“煜煜，你其实……不用这么拼的。”
　　林述煜摇了摇头，他直视着唐叙珩的眼睛，眼神里满是信任与坚定：“哥，我相信你，也一直都相信着，你一定，可以追上来的。”
　　书里的唐叙珩本就是个学神，是天之骄子，本该是闪闪发光的人。
　　如今却因为他的出现，导致人生轨迹发生了变化。
　　他的出现改变被渣的结局，这是好事，但是他不希望珩哥是以损失掉那些光环为代价换来的。
　　他其实也算是个俗人，当然希望他的珩哥什么好处都能把握住。
　　迎着林述煜那明亮的眼神，唐叙珩突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
　　他想了想，沉声问：“你确定要这么做？这对我来说可是百利无一害的约定。”
　　林述煜：“我只是给你机会，有没有利，还是得看你的表现，靠你自己争取。”
　　唐叙珩：“达成有奖励，不达成没损失，这对我来说是绝对有利的。”
　　“是啊，为了你我付出那么大，你可别辜负了我的一片心意。”林述煜笑着说，“不然你就是渣男。”
　　他这么一说，唐叙珩这才惊觉，他关心则乱了。
　　煜煜已经花时间把东西都做出来了，他要是各种推拒，其实也是在浪费损耗那份心意。
　　唐叙珩深吸口气：“那么，这个约定就成立了。”
　　林述煜点点头，笑着说：“珩哥，我很期待你的表现。”
　　*
　　第二天早上，因为昨天的约定，林述煜和唐叙珩早早地往学校走去。
　　昨晚上下过雨，这会儿地面还是湿的，学校大道边上有些凹陷下去的地方甚至积成了深浅不一的小水洼。
　　林述煜靠着路边走的，身后突然有人骑着自行车过来。
　　那人似是没看到人一般，车轮子从水洼上碾过，激起一片水花。
　　那个水洼积攒的雨水不少，有点深，水又黑又脏。
　　林述煜走在边上，猝不及防之下，溅起来的脏水直接落在鞋子和裤子上。
　　偏偏那人还就突然停了下来，他个子很高，古铜色皮肤，单脚撑着水洼旁的干净地板，道歉：“不好意思啊，车轮打滑，弄脏你的鞋子裤子了。”
　　虽然是道歉，但是他的脸上并没有丝毫的歉意，反而带着吊儿郎当的笑容，就怕在脸上写上“我是故意的”五个大字了。
　　看清那人的脸，林述煜总觉得有些眼熟，却又不记得名字。
　　他低头看了眼自己被脏水弄得脏了一大块的裤子和白鞋，伸手握住身旁人的手腕，眯了眯眼：“没关系。”
　　唐叙珩深深地看了眼那人。
　　听到林述煜这么说，那人笑容更明显了：“既然没关系，那我可就走了啊。”
　　说完，他抬脚蹬上车踏板，就要离开。
　　林述煜眼里闪过冷笑，突然一脚踹在车后轮上。
　　那人正准备骑走，突然被这么一干扰，车子不受控制地往侧边倒下，下意识地伸腿脚撑地。
　　“哗啦。”
　　毕竟是下意识的行为，那人没有像之前一样避开水洼的范围，而是一脚踩在水洼里。
　　水花四溅，那双崭新的白色球鞋瞬间被脏水染上大块的黑色。
　　那人回过头，对林述煜怒目而视：“你……”
　　“不好意思啊。”林述煜笑眯眯的，“突然想做一下踢腿运动。”
　　那人脸色阴沉，他瞪着林述煜，却突然感觉到一阵莫名的寒意。
　　顺着感觉，他看到了唐叙珩投射过来的眼神。
　　如冰刀一般，凛冽的凌厉。
　　他双手握紧了车把，硬是憋住了自己一身气，咬着牙扭头赶紧骑车走人。
　　等那人离开，唐叙珩眼里的寒意这才消退了许多，偏过头问：“怎么样，要不要回去换衣服？”
　　林述煜摇了摇头：“不换了，还得回去再回来，麻烦。”
　　唐叙珩微微颔首：“那我们先去教室吧。”
　　两人到了教室，林述煜坐在位置上，开始给唐叙珩布置今天的“任务”。
　　唐叙珩：“我先去趟卫生间。”
　　林述煜头也不抬地点点头，完全没注意，说是要去卫生间的人，背着书包出去了。
　　才要开始，林述煜就微微蹙眉。
　　刚刚走路，感觉不明显，这会儿坐下来，脚上和腿上的感觉就明显多了。
　　他今天穿的还是帆布鞋，刚刚那一下，好像把不少水溅到鞋子里，袜子似乎有些湿润，感觉整个脚像是泡在水里一样。
　　而他的裤子也是湿了一大块，整得他小腿有些冷。
　　当然，这些都不一不重要，重要的是——那水很脏。
　　一想到这，林述煜整个人都有些不好了。
　　特么的，都怪那个搞事的傻逼。
　　在心里唾骂了一下那人，林述煜决定回家一趟。
　　他随手拿出便利贴，刚刚写好纸条贴在唐叙珩桌上，就看到唐叙珩回来了。
　　林述煜已经站起身，见到唐叙珩进来，有些困惑：“哥，你去个卫生间还要背书包去……？”
　　唐叙珩直接抓着他的手：“和我来。”
　　林述煜跟着唐叙珩一起进了学校的厕所。
　　唐叙珩：“我帮你把鞋子和裤子都带来了，先换掉吧。”
　　林述煜这才注意到，唐叙珩额间有些不明显的汗，应该是跑回家又跑回来的。
　　他想了想，还是没忍住，玩笑道：“咱们家是卫生间？”
　　唐叙珩有些无奈地解释：“我去了趟家里的卫生间。”
　　这个理由堵住了林述煜的嘴，他接过书包，往最里面的隔间走去。
　　结果他刚刚进隔间，还没来得及关门，身后就跟进来一个人，把门给关上。
　　学校的公厕面积本来就不大，一下同时容纳两个身高腿长的大男生，更显得狭窄起来。
　　林述煜表情空白了一瞬，有些意外：“哥，你进来干嘛？”
　　唐叙珩低笑：“怕你站不稳，给你当人形拐杖。”
　　林述煜点头，弯下腰把鞋袜都脱了，光着脚踩在鞋子上，紧接着把脏裤子的腰带解了。
　　男生弯着腰，上半身的衣服是修身的，贴在身上，勾勒出劲瘦漂亮的腰线。
　　下面，则是笔直修长的腿，白皙、漂亮，勾人心弦。
　　一旁的唐叙珩眼神突然有些暗沉，开始盘算着，要不要用一个条件，换煜煜穿一下男友衬衫。
　　林述煜对此一无所觉，他把裤子脱.下，拿起书包里的干净的毛巾擦了擦小腿，这才翻出裤子，开始给自己套上。
　　因为站立的面积有限，不像平时一样能站得四平八稳，所以这种时候，往往是脱容易，穿上难。
　　林述煜穿裤子的时候，身体重心一个没稳住，就要往侧边倒，就在他纠结着在“光脚踩厕所看似干净实则不知道干不干净的地板上或者脑袋撞墙”二选一的时候，他感觉到自己腰上一紧。
　　人形拐杖唐叙珩及时地出手，揽住了他的腰，没让他倒下。
　　把裤子穿好，林述煜从包里翻出鞋子和干净的袜子。
　　他刚刚想弯腰用毛巾把脚给擦干净，突然听到唐叙珩的声音。
　　“煜煜，你靠墙站稳了。”
　　紧接着，他手里的毛巾就被夺了过去。
　　林述煜照着他说的做了，单脚撑地，后背靠墙，另一只配合地抬起。
　　唐叙珩在他面前蹲下，握着他的脚腕，用毛巾又轻缓地给他擦去脚上的污渍，仔细到连脚趾缝都没放过。
　　林述煜享受完贴心的服务，正要穿袜子穿鞋然后换另一边脚，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脚被温热的手掌握住了。
　　唐叙珩微蹙着眉：“脚这么冷，先捂一捂吧。”
　　林述煜低头看了眼他俩的姿势，有些好笑：“哥，你这样蹲着，不累吗？”
　　唐叙珩摇头：“不累。”
　　林述煜没太抗拒。
　　被这么捂着，确实挺舒服的。
　　两人同时安静下来，直到林述煜感觉到自己的腿抬得有些酸了，唐叙珩这才松手，直接拿过袜子帮他穿上。
　　林述煜忍了忍，没忍住：“哥，你今天这么体贴，待会是不是还要帮我穿鞋啊。”
　　唐叙珩抬眼，低笑着说：“我小时候也没少帮你穿鞋。”
　　提起这事，林述煜也跟着笑起来，眼里带着怀念。
　　八岁之前，小林述煜总是不喜欢穿鞋，光着脚到处跑，后来有一次出意外踩到玻璃，流了不少血，把小林述煜直接吓得嚎啕大哭起来。
　　再往后，小唐叙珩就一直坚持着帮他穿鞋了才愿意带人出去玩。
　　很快，唐叙珩就帮林述煜穿好了鞋子。
　　他另一边脚没被水溅到，所以步骤没刚刚那么麻烦，稍微擦了一下就穿袜子穿鞋了。
　　把身上的脏衣服都换下，林述煜用塑料袋把换下来的东西装好。
　　唐叙珩拉开门，率先走了出去，林述煜紧跟其后。
　　他刚刚出卫生间，就和站在不远处的程枫撞了个照面。
　　程枫眼睛瞪得老大，视线在两人身上来回看，又瞥了眼林述煜手里疑似装着衣物的袋子，再联系到两人从同一个隔间里出来……
　　他自觉自己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真相，整个人都懵逼了。
　　“你那是什么眼神，我就换个裤子和鞋，别想歪了。”林述煜忍不住道。
　　程枫还有些转不过弯，下意识问：“为什么要在这里换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