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晚了,再健谈的司机也没了说话的兴致,莫许之也并不是很喜欢说话,说了旅馆所在的位置后就坐在后座上闭上了眼睛。
司机车技不错,一路上开得很平稳。
到了目的地后,出租车打表盘发出滴滴声,莫许之睁开眼睛,付了钱后下车回到旅馆。
旅馆的灯也熄了大半,只有大堂和公共走廊还亮着灯,大堂里就只有一个值夜班的前台在打瞌睡,莫许之从她身边绕过,上了楼梯。
回房间洗漱了几分钟,等到他真正躺下时,已经四点过五分了。
明天大概六点半起来,四舍五入还能再睡两个半小时。
莫许之把手机放到一边,深陷进被子里。
第二天天不亮,节目组敲响了门。
莫许之从床上挣扎着爬起来,随意拢了件衬衫,打开门。
一个黑黝黝的摄影机正对着他的脸。
镜头来得猝不及防,莫许之先是一愣,原本还有些迷茫的眼神瞬间变得清明。
站在门口的导演和其他工作人员也被他小小地惊了下。
他们还是第一次看到莫许之这个样子。
之前无论他们什么时候开始拍摄,见到莫许之的时候他总是已经起来穿戴整齐,或许还已经绕着田埂溜达了一圈,瞧着比他们还精神。
瞅着莫许之头上那几根翘起的头毛,摄影师忍了又忍,之后还是忍不住笑了声。
其他几个人也跟着笑了几声,笑声极为收敛,但足够深入人心。
莫许之被他们笑得莫名其妙,抓了几把头发,觉得差不多了就撒手,打了个呵欠,问:
“是有什么事吗?”
“没事,就是喊你起来吃早饭,”导演笑得憨厚,说,“顺带突击检查房间。”
这顺带得还真顺。
莫许之瞌睡彻底醒了,他转头大致扫了一眼房间,发现没有什么突出且奇怪的东西后侧身让了条道。
“进来吧。”
刚住一天,房间其实并没有什么好突袭的,很多东西都是旅馆自带的东西,揪不出什么错处。
导演转了一圈,之后笑着说让莫许之尽快收拾好,收拾好之后下楼集合吃早餐,然后开始今天的任务。
综艺差不多是莫许之参加过的最浪费时间且没意义的活动了。
他每天从上午到晚上八点,期间就是跟其他几个嘉宾去这里玩玩那里买买,再录几个个人感想,只有晚上的时候回到实验室才做了点实事,真切感受到时间的宝贵。
几天时间瞬间就消磨过去了。
节目组原定的是继续找地方玩,但是自从节目第一期播出之后,别说是玩,几个参加的嘉宾连宾馆都出不去。
节目收视意外的不错,甚至到了一种炸裂的地步,到了往人群中一站就能听到有人在讨论节目这种夸张的程度。
收视就是流量,流量就是金钱。节目组也不再扣扣搜搜专找便宜或者不要钱的地方,预定了一个游乐场,在等待游乐场搞成节目组所要的效果之前,准许他们放两天假。
其他人收拾着行李准备回去,只有莫许之,明明之前都是走在收拾行李前排的人,这次却一反常态,甚至还在房间里打游戏。
摄影师问他这次怎么不积极了,莫许之把电脑界面调回主界面,随手一指,说:“挖挖机大学就在隔壁,很近。”
摄影师噎了下,没说话了。
等到其他人走得差不多了后,莫许之看了眼手机里发来的消息,把电脑装进手提袋里轻轻松松出了旅馆。
就是口罩和帽子遮得太严实,有些透不过气。
节目播出后他一直没看,连带着围脖也没登一下,所有的软件推送都禁止了,不知道网上现在对自己是个什么评价,但是从平时大致也可以看出些东西。
最直观的就是他不能正常地出行了。
综艺开播后旅馆总有很多人在蹲守着,有的是想要逮着他骂,还有些是想要找他要签名,一堆人堵在那儿,很难突出重围。
他没有理会那些骂声,也没有给签名,之后找到规律后就习惯了半夜出门——那个时候的人最少,他只要藏严实点,再加快些脚步,就可以轻松回京大。
也有可能是粉丝的人因为没有要到签名转而破口大骂,传来传去,估计很多人都知道了他不签名,最近蹲他的人都只是拍照或者骂他,他可以完全不用理会,工作量减少了不少。
有人嘲讽他耍大牌,他也没有把这话听进去,听过就过了。
他不能随便签名。
签名是一个人的专属符号,要是之后有人复制模仿他的签名,闹出的事就不是仅仅被说是耍大牌这么简单了。
穿过古镇就可以看到京大的大门。
这几天进入京大的校外人员明显增多,经常有往届生和其他社会人员进出。
莫许之这次有记得带出入证,打了卡后很轻易地就进了京大。
进了京大后他就摘掉了帽子,只留下了口罩还戴在脸上,整个人恢复了不少。
校门一侧古树参天,树旁有石阶,一直连接到物理系的大门。
莫许之看了眼时间。
离王执风下课还有二十几分钟。
他和王执风说好的一起□□大厅开报告会,现在看来还得等一会儿。
左右没事,莫许之又校门买了两杯咖啡,提着咖啡进了物理院。
物院的环境很好,绿化很到位,虽然是理科院系,但整体上走的是古风古韵中式建筑,典雅大气,看上去很舒服。
之前他还在学校里读书的时候就喜欢跑这里来偷懒。
莫许之熟门熟路一路溜达到王执风所在的A教楼,找到阶梯教室。
阶梯教室前后门都没关。
站在门口很清晰的就可以看到正站在讲台上的王执风。
他没有穿白大褂,穿得比较随性,白衬衫加西裤,鼻梁上架着万年不摘的眼镜,手上拿着一个蓝色文件夹,姿态跟做实验室一样的严谨,清朗声音掷地有声。
他好像做所有事情都很认真,不管是对待实验还是教学生。
在前门看着有些扎眼,莫许之趁着王执风在找PPT从前门离开走到后门,然后看到有不少学生在后门口张望,然后趁着讲台上的人不注意,悄悄溜进去。
王执风还挺受学生欢迎,虽然因为出题过于鬼畜经常被骂,但选课的时候学生选他的课的速度却很快。阶梯教室很大,但仍然坐得密密麻麻。
也正是因为人数优势,原本没有抢到王执风课的学生也可以趁机溜进来蹭课。
多他们一个不多,只要不进来太多人,就不会被发现。
就比如现在。
莫许之混在学生堆中一起进了教室。
他本来年纪也不大,除了长得扎眼外加两手空空外,看着和普通学生无异。
——也不算空空,他至少手里还提了两杯咖啡。
随便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后,两个偷渡进来的学生也坐在了他身边。
因为地理环境的优越性,坐在后排的学生比坐在前排的学生要肆无忌惮不少,趁着王执风写板书的时候悄悄讲小话。
坐莫许之旁边的两个女生也在讲。
她们桌上摆的是其他专业的书,显然不是本专业学生,只是悄悄溜进来蹭一下课的。
她们把脑袋凑一块轻声讲话。
“你看老王手上是不是有橡皮筋?我没戴眼镜,有些看不清楚。”
“怎么可能,老王老单身汉了……妈耶!还真是!”
莫许之正在试图把咖啡放到桌肚里,闻言一抬眼,也看了过去。
他眼睛有些近视看不清楚,但依稀也可以看到王执风手上有一条黑色带状物。
“不会吧不会吧,万年单身汉脱单了?我的少女心还没盛开就结束了?”
“八.九不离十了吧。诶好想知道老王女朋友长什么样!”
旁边那女生暗戳戳说:“能拿下老王估计不简单。”
她俩的话题成功吸引了周围人的注意力,周围一圈的人满脸好奇靠过去,刚想加入谈话,结果写着板书的王执风一转头,他们顿时坐直顺带拿起笔和书埋头书海,看上去比本专业的学生还要刻苦认真。
还在试图把咖啡塞进桌肚的莫许之顿时就显眼了起来。
他桌上不仅空无一物,还在底下搞小动作,可以算得上是嚣张至极。
“同学你你是刚来听王教授的课的吧,” 那女生靠过来,眼睛仍然盯着自己的书,表面看着极为认真,悄声说,
“你好歹拿本书装一下样子啊。老王有个规矩,他喜欢抽人起来回答问题,不管是不是这堂课的学生,只要是在开小差的,他铁定喊,要是没答上来还得课后做总结。”
莫许之塞咖啡的手顿了下,眉梢微扬:“他还有这爱好?”
两个女生痛苦不堪:“魔鬼吧!”
莫许之点头:“是的没有错。”
回头就借这个嘲笑王执风。
他一说话,旁边两个女生了僵了下,之后终于舍得冒着极大风险转头看了眼旁边的人。
旁边的人头发有些凌乱,碎发垂下来,遮住含光双眼。
他同样抬眼看了过来,眼中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兴味,像是在盘算着什么事情,眼睛亮得有些灼人。
“是这样的,”旁边那个女生捏着另外个女生的手,冷静道,“我祖上算命的,我们挺有缘,同学哪个系的,可以加个微信吗?”
“那边那个同学,起来解一下这道题。”
女生话刚说完,王执风的声音就响了起来,整个教室的人听得一清二楚。
女生僵硬转头,看到教室里的人都往她们这个角落看了过来。
——但看的不是她,是她旁边的人。
莫许之转头,正好对上王执风的视线。
“对,同学,就是你,起来解一下这道题。”
作者有话要说: 是这样的,莫崽有时候会绑小揪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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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讲题
全教室的人都看了过来,莫许之丝毫不慌,甚至再试图把咖啡塞进桌肚里。结果怎么也塞不进去,站在讲台上的王执风一直看着他,他索性直接光明正大把咖啡放桌上,然后站起来。
准备走的时候他低头问了声:“这节课学的什么?”
完了,连学的什么都不知道。
女生绝望闭眼,之后说:“量子力学。”
她虽然不懂这些,但是为了以防被抽到,还假模假样看了下书,记了个概念,这个人倒好,连上的什么课都不知道直接大着胆子来了。
听说量子力学还是物理的魔鬼课。刚才听了大半节课,她虽然没懂,但大为震撼。
那些符号和各种绕来绕去的定义和概念不是她所能承受的。
女生不忍直视,不敢眼睁睁看着一个刚才才心动了一下的大好男青年落入魔爪,侧过了头。
莫许之走上讲台,看着王执风,然后大眼瞪小眼。
王执风敲了敲讲桌,看上去像模像样地说:“同学,解题,跟大家讲一下你的思路。”
莫许之没动,先是瞅了他一眼,又瞅了PPT一眼。
然后再瞅了PPT几眼。
看着他那模样,王执风没忍住叹了口气,笑了下,把手上的粉笔递给莫许之,说:“题在黑板上。”
莫许之这才把视线转向黑板,恍然大悟道:“原来在这里。”
他转过头又说,“你的板书原来这么好看。”
坐得近的学生听到两人对话,没忍住,笑倒了一片。
莫许之眯着眼睛看黑板,不自觉转着手中粉笔,说:“别急,先让我看看题。”
时间有些久远了,他也忘了现在这个年级的学生学到什么程度来了,虽然实验室有时候需要算这些东西,他做是做得来,但要完整地把思路讲出来还有些难度。
在他的思维里,这种计算应该是一步到位,不需要中间步骤和各种推算,但讲思维过程偏偏又要这些东西。
他看了有一会儿了,瘦瘦高高一个人站在那儿,王执风在一边也不说话,看上去莫名有些可怜,有学生就忍不住想替他求情。
“老……不是王教授,压轴大题还是您来吧,你看这……”
“我听见同学说他以后上课肯定不开小差了,就先让他下来吧。”
平时王执风叫人起来回答问题或者做题,只要对方一分钟没有说话就会让人坐下去,这会儿人在上面站了两分钟了他还是那副气定神闲甚至有些想笑的表情,看上去十足像是针对人。
加上他让那个同学做的题还是上一届的考试题,难倒了大半人,要让一个刚学或者说根本没学的人当场解出来,十足十的为难人。
王执风充耳不闻,反而说了句:“你的咖啡要冷了。”
他知道莫许之喜欢喝热咖啡,十足讨厌喝冷咖啡。
“有思路了有思路了。”
一说到咖啡,莫许之精神一振,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写了几个字,转头说,“我们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