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玠瞳孔微缩,急忙跑上前,脚步停留在那双素白的手前。
鲜红的池水中咕嘟咕嘟冒着泡,手的主人五指并拢死死扒住池壁,手筋凹凸,纤美的犹如一件艺术品。
这双手,怎么看都不像一个七岁孩子的手。
就此时,池水中的人好像彻底虚脱了力气般整个人都溺了进去,素白的手很快没进红色的液体中,乌蓝的发也消失不见。
路玠不管不顾的冲进去,一手揽住人的腰,将其带出水面。
然而面前的这张脸让他怔住。
熟悉又陌生。
映入眼帘的先是两只素白的龙角,然后是一双小狐狸般的眼睛,他的眉间没有蓝色*图腾,除了这张脸同记忆中的人完全重合,其他的都不同。
随着路玠的出现,空气中那股清清凉凉的气息越来越浓重,像是草木枝叶间未融化的一捧雪,澄澈清新。
段风青死死盯住面前人,目光如同盯住到手的猎物,趁人发怔之际他猛地揽住对方脖颈,张开嘴巴用舌尖去舔他脖颈间的血管,像在寻找合适的位置下口。
湿蠕温热的触感从脖颈处传来,羽毛般轻柔酥麻的感觉传遍全身每一个毛孔,路玠下意识绷紧了身体,意识回笼偏偏头,“少主,是您吗?”
凤眸中带着一丝狐疑,似乎有些不太敢确定,为何这人会在一夕之间变成一副少年模样。
怀中的这幅身体看起来只有十四五岁。
四肢纤秀匀称,这么抱着都能感受到极为细柔的腰肢,路玠的手一时之间不知该往哪放。
段风青没有回答,见对方躲避他更加反而卖力的凑近,他甚至用了定身术,企图将眼前人定住。
可出乎意料的是定身术不管用,路玠见招拆招,情急之下还一把推开了他。
段风青本就全身无力,被这么一推脚下一滑再次溺入水中,直到鲜红的液体没过对方头顶,路玠这才查觉不对,怕人出事上前捉住人的胳膊将其往外拉,他一拉,对方又像牛皮糖一样贴上来。
“少主冒犯了!”
路玠抿抿唇,随手施了一道法术,将人的双手绑了起来,不让他再乱动,把人带出了水面。
只是脚刚沾地还没站稳,又被段风青扑倒在身下,对方见咬不到他的脖颈就换了战术变成了使劲往前凑,脑袋埋在他肩膀处吸吸蹭蹭,像极寻找食物的饥饿猫咪。
“猫咪”寻找了一会儿猎物似又觉得不满足,抬起头来用湿漉漉的眸子望着他双眼微红,全身发抖,脸色苍白,脖颈以下裸露的肌肤纷纷覆上一层不寻常的绯红。
四目相对。
路玠一怔,半晌伸出一只手缓慢的抚上身上人的脸颊,修长手指轻柔的滑过眼角眉梢,最后停留在对方的额角处,再往上就是粉白的龙角。
两只龙角小小的,软软的,毫无棱角,可爱又温柔。
怀中人抖的更厉害,脑袋乖巧的蹭蹭那只覆上来的手,浓密的睫毛颤动下是那双雾气氤氲的眼睛,一滴眼泪顺着眼角无声滑落,没入素白的衣袍中消失不见。
段风青很难受,全身都在疼。
他颤着声音说,“我饿……”
路玠盯了半晌,凤眸暗了暗,伸出拇指拭去身上人的眼泪,然后扣住身上人的脑袋将其按到自己脖颈处,妥协般偏开头闭上了眼睛。
得到食物的“猫咪”没有客气,张开嘴巴找准血管位置一口咬了下去。
水属性的浓郁灵气鲜香的味道充斥在口腔中,路玠的血液像是补药般,段风青才吸了几口就褪尽了满身的红痕,身体不适的症状也全部消失,那种感觉就好像从一个垂死病人立刻恢复成一个活蹦乱跳的健康人,通身舒畅无比。
恢复神智的段风青:“.......”
他眨眨眼睛,迷茫的从对方身上坐起来,“路哥?你........”
他想问“你怎么在这”但看到对方的脖颈还在流血就改成了,“我.......我咬你了.......”
其实他也琢磨不清,为什么明明只是泡个洗髓液而已,却突然之间长大这么多,简直不可思议。
幼龙的身体刚完成一个阶段的成长需要大量的营养,如果跟不上就会出现身体不舒服的症状,所以方才他才全身无力又毫无理智的去啃路玠,这是一种汲取营养的本能。
段风青起身路玠才发现,怀中人一直是没穿衣裳的。
他现在年纪小,骨架也瘦小,属于少年的身体漂亮而匀称,凸出的锁骨像一只翩跹的蝴蝶,路玠只匆匆扫一眼急忙拿起地上的外袍将人包起来。
路玠看的很清楚,这具身体上没有齿痕。
霍承曜进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段风青裹着衣裳坐在路玠身上,路玠垂着眼睛不知在想什么,两人姿势暧昧至极,他似乎一点都不惊讶段风青能一夕之间长大,当即沉了脸,“你们在做什么?”
段风青转头一看,是他爹!
他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有种早恋被家长发现的窘迫感,关键他跟路玠这姿势实在没法让人不多想,他着急忙慌的站起来,“爹我们.......”
两人的身上均沾了洗髓池中的液体,段风青起来的急脚下一滑又倒了下去。
他比路玠还矮一头,屁股坐在对方腿上处就着这个位置就这么直直倒下去脑袋对准了对方的脑袋,嘴巴对准了对方的嘴巴。
——吧唧一下亲上了。
!
段风青瞪大眼睛,反应过来一张脸红成番茄,连耳尖都是红的。
玩球,这可是他的初吻啊!
他蹭的一下从对方身上起来,翻到了另一边,开始绝地求生,说了完了那半句未说完的话,“是清白的.....您信吗?”
霍承曜脸色阴沉的能滴出水。
路玠也赶紧脸红着从地上爬起来,行礼道歉,“属下进来之时看到名单一路散落在地,这才寻到了此处,没想到就看到了少主.......”
许是被吸食的灵气过多,他脸色非常苍白,看起来很是虚弱。
他还没说完就被段风青打断,“爹.....不关他的事,是我自己差点淹死在这池里,他救了我。”
一番描述方才的惊险过后,秉持着只要甩锅快就扣不到我头上的原则,段风青还不忘冲他爹翻个白眼,“您这是谋杀!有您这么对待自己儿子的吗?”
果然,他说完,霍承曜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些,用手狠敲一下他的头,“臭小子,这池子中有你爹的血,否则你能这么快长这么大?修为也涨这么快?”
霍承曜不说他还没注意,这会儿段风青除了觉得神清气爽还觉得体内灵力充沛,他竟然从结丹后期直接到了大圆满。
这苦算是没白受!
段风青急忙拍马屁,“谢谢爹,不过我下回不想泡了,您也好好留着您的血,您要是没了我会伤心死的......”
回想起方才的惊险到现在他还心有余悸,虽然这池水挺厉害。
不说别的,他出生就带着的那块齿痕印记泡一回没一回,都得第二天才长出来。
霍承曜闻言又是狠狠敲他一下,“我要是没了,我看你开心的很!”
段风青摸摸自己脑袋,“哪能啊,最爱你啦.......”
说着,像树袋熊一样挂在了他身上。
二人就这么有说有笑的越走越远。
.......
看着两人父子一般的相处模式,路玠眸中闪过一丝复杂,他在地上跪了半晌等人走了才起身,因为身体太虚弱止不住的头昏眼花,差点一头栽倒在地。
身上衣裳沾满了污秽正散发着恶心的腥味,他低头看了看帮自己施一道净水术又将衣物烘干这才抬脚往外走。
几乎是同一时刻,他刚出了书房的门,后面一道黑色的影子紧随其后的闪出来。
路玠故作不知的往前走,回到洞府自己结界中才松一口气。
有人一直在跟踪他,已经有很久了。
他的身后传来一位女子的声音,“你可找到她了吗?”
这位女子正是与他有双修道侣之名的妙儿,她看起来脸色苍白极为虚弱,像是受了什么重伤一般。
路玠一怔,转头,又摇头,“我不知道。”
此刻的他像是被困在一团迷雾中,分不清眼前的一切到底是真是假。
而且霍承曜的许多做法都让他感到奇怪。
假若天机剑还在就有办法印证小青到底是不是段风青。
妙儿虚咳几声,安慰,“别着急,这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况且人还没了记忆,你那么喜欢她一定会找她的。”
路玠在她的心目中就是一个为爱不顾一切的痴情男人,妙儿是在上次历练中被对方所救,对方让她答应帮忙借着娶她的名义来合欢宗找一个失去记忆的心爱女子,妙儿为报恩就答应了。
顿了顿,路玠回到了自己的静室。
此时他发现,一直沉寂的天机剑突然间光芒大盛起来。
第54章 舔一舔
段风青泡洗髓液借机颓废了好一段时日。
他跟霍承曜说自己现在都已经结丹大圆满了,再修炼就要晋升元婴。
而修真大会只限元婴期以下的修士参加,所以他不能再努力啦。
但每天压制自己的天赋那又是极为痛苦的一件事,于是他把所有时间都用到了吃喝玩乐上,顺便去逗弄美人。
后来他发现美人每日都会去静心阁听心法和功法的授课,于是他也去了。
才第一天他就发现了不对劲。
“美人”在静心阁似乎不怎么受欢迎,那么多桌子都是大家一起坐,而美人唯独坐在离讲台最远的角落独自一人坐。
于是他就毫不犹豫的跟美人坐了同一张桌子,打算用他的善良去温暖美人那颗受尽欺凌千疮百孔的心。
只是没多久段风青就发现了不对劲。
根本不是他想的那样,在他坐在这张桌子上的半个时辰内,陆陆续续有无数的女弟子送来各种各样的小玩意,有心形信封,还有丹药,其中还有几名男弟子。
段风青:“……”
这种场景该死的熟悉,但他就是想不起来。
没多久路玠就来了。
原本乱成菜市场的静心阁立刻安静下来。
他今日着的是黑色罗衣,衣裳上没有什么复杂的花纹,更显身姿挺拔如竹,那双丹凤眼凌厉又张扬,他面无表情的时候显得清冷孤傲,并不好相处。
但在如此极品的颜值下,什么缺点都成了理所当然,路玠在众人心中依旧是那朵只可远观而不可亵渎的高岭之花。
人刚踏进门就被一位师姐截住,“小师弟,上次说的事情……”
她话未完就被打断,“抱歉师姐,我已经有双修道侣。”
他说完也未管那位师姐如何,转身径直走向自己位置,这才发现他的位置上多了个人。
怔住。
段风青也愣了下。
因为他并不知道路玠居然还有双修的道侣,一时之间心中涌起一股说不上来的奇怪滋味。
不是开心,反正也不是难过。
想没多久他就懒得想了。
路玠站定了一会儿并没有立刻入座,那只素白的手紧握手中水色剑柄,天机剑接收到足够多的灵力嗡鸣一声朝段风青飞去。
段风青吓得瞪大眼睛,还以为这剑要削他脑袋,没想到剑只是绕着他飞了一圈便直接钻进了他衣裳里。
段风青:“……”
“冷死了……路……路哥……快把……你这玩意弄走……”
心里忍不住腹诽,这什么破剑这么不懂事,一遇到人就往衣裳里钻,纵然他风流倜傥,玉树临风,那也不能这么把持不住啊!
不知道是不是段风青错觉,对方招剑的时候他明明看到了对方的嘴角是弯的,刹那芳华,一展惊人心!
这狗笑的好好看!
如果他能多笑笑就好了!
段风青一直傻傻的盯着人看,天机剑扭扭捏捏了一会儿才心不甘情不愿的从他衣裳中回到路玠手上。
手上的剑还保留着人体的余温,路玠将其紧紧攥在手心,关节都有些发白。
他说,“小青,天机剑把你嘴角弄湿了。”
段风青:“???”
路玠那张漂亮的脸凑上来,伸手用拇指极为轻柔的在他嘴角蹭了蹭,说,“现在好了。”
“轰”的一声。
这个举动不亚于在段风青脑瓜子里丢了颗炸弹,炸的他脑袋嗡鸣作响。
什么嘴角湿了?
刚才他不会在对方面前流了口水吧?
丢死人了,这都什么事啊!
想到这里段风青整张脸都红成了番茄,懊恼的闭上眼睛用手捂住了脸,蓦地又抬手用力敲了自己脑袋好几下,然后突然间手被攫住了。
路玠的手扣在他的手腕处,对方凤眸眨了眨说,“不是口水,是天机剑的水珠,它冬眠刚出来,就爱流口水。”
段风青:“……”那把破剑居然会冬眠?
他脸更红了。
他们听的是结丹期修为的功法,段风青虽然变成一颗龙蛋重生了,但他的心法和功法的要领都没忘,他如今已经是大圆满,一只脚踏进元婴的人,对这些功法自然兴趣不大。
但路玠听的挺认真。
上次见路玠对方还是筑基期修为,没想到仅仅过了半个月就已经晋升结丹,看来也是修炼的好苗子。
只不过那时候在洗髓泉自己吸了人家,本来想着好好感谢,却因为他爹突然出现把这茬给忘了。
想到此处,段风青用手指戳了戳旁边的路玠,“下课有空吗,我帮你治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