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伞、高瘦……
怀抱……
吻……
“啊……”他捂着头,身边人来来往往奇怪的看着他。余知白缓了好久才站起身,拎着行李箱,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继续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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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是云南。
空气满是一股清新。
余知白下飞机直奔酒店。这间酒店门外停了许多辆剧组车,他的心定了三分。
他在门口给副导演打电话,酒店的人员见着他,纷纷想要上前来主动迎接。
“您好顾客,请问是《云与阿南》剧组的演员吗?”
余知白正在听电话,闻言点了点头。
“请往这边走,这边是办理入住区域,我帮您拿行李。”
三四位美女簇拥着余知白,电话那边一直没人接。他有些奇怪。
旁边叽叽喳喳,声音随小,但嗡嗡闹人。
“……好帅……”
“太好看了这人……”
“……”
电话无人接,余知白挂了电话后问:“请问,剧组所有人员都住这家酒店吗?”
“是的余先生,请先出示一下身份证。”
这时,电梯有人出来,眼尾扫到一人,余知白喊道:“张导。”
张导正是这部戏的副导演,抬眼一见余知白,蹙眉问:“你是谁?”
余知白温文尔雅,朝他笑道:“我是余知白,之前我们有在微信上聊过,您记得吗?”
张导嗤笑一声:“找我的人那么多,我怎么知道你是谁,让开让开,别挡我的路。”
余知白被他推的一个趔趄,他跟上几步:“张导,我是饰演支教老师的余知白,您忘了?您不是说期待我们的合作,等我进组吗?”
“客气话你还当个真?你怎么那么单纯。”张导斜眼瞟了眼余知白,从下到上,“身段不错,脸蛋儿也难得,支教老师的角色是给不了你了,跑个龙套还是可以的。有兴趣就去群演处报道。”
“群演?”余知白脸色一僵。
“你们要出尔反尔?”余知白拦住他的路,“我们合同都签了……”
“小兄弟,你的合同写的可是免零报酬出演,违约能赔几个钱?再说,人男一都能在开机前被换,更何况你这个小角色。行了,别挡着路了。”
“诶,闪开啊,听不懂?别挡我的路。”
张导在剧组里横行惯了,手上没轻没重,一掌就把余知白推到身后一人高的盆栽里。
顿时就沾了满裤子的泥土。
“你!”余知白脸涨得通红。
他脸皮薄,又爱干净,这么一闹腾,已经吸引了许多目光。
张导叼着烟对保安吩咐:“闹事的,弄出去。”
哪有闹事的长成这样的……
保安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张导索性一巴掌扇了过去:“听不懂人话?”
保安被打懵了,其余人都傻站着。
余知白被眼前这一幕惊着:“你怎么打人?”
张导呸了一口,动动手腕:“怎么着,你也想尝尝?”
他拍着裤子上的脏污,冷静分析。
这一路从机票取消开始,就没有安生过。这位张副导横行霸道,无非就是要赶他走。
没在明面上通知他,就是背地里发生了什么事。
他皱眉掏出手机:“我给倪总打电话。”
说时迟那时快,一巴掌伴着风声说来就来。
余知白本能的闭上双眼,双手挡在面前。
然而,预想的那一巴掌并没落下。他睁开眼睛,看见张导的胳膊被扭曲成了一个奇怪的角度,伴随着哎哟哎哟的声音。
握着张导胳膊的手修长有力,紧绷着筋。
张导:“操!疼疼疼!放手!!谁啊!谁他妈敢拦老子!还想不想混了!!”
“在老子面前称老子,你挺能啊。”
余知白一个惊怔,他蓦地抬头。
谈越一手勾着一位少年的肩,懒懒的搭着,另一手死死的拧着张导胳膊,嘴里叼着烟,斜眼朝余知白这看来。
他的眼尾很长,眼睫落下一层阴影,不笑时,面容的棱角总是透着一股戾气。
“咚咚……咚咚……”余知白的心跳的越来越快。
感受到视线的第一时间他猛地低下头,与谈越的视线错开。
远远地,他听见一声轻嗤的笑。
他实在太狼狈不堪,他知道,自己成了笑话。
有人走到他身边来问:“你没事吧?要不要去我房间换个衣服呀?我看你衣服都脏了。”
声音清越,透的人心都凉凉的舒爽,余知白慌张的抬眼,看见一张清秀的脸庞。
眼前人弯着眼眸,眯着眼睛笑着。温文尔雅的模样——像极了他自己。
余知白看的愣了愣。
他摆摆手:“谢谢,没关系。”
那人关心的说:“要是有哪不舒服,记得来找我,我有医药箱,也有很多衣服。我看你衣服都脏了,快跟我去吧,我男朋友送了太多,穿都穿不完,放着也可惜。走,我拿给你。”
事情反转之下,哪有那些心思,余知白:“没事……不……”
“阿越,我拿些衣服给他,你不吃醋吧?你看他好可怜,衣服都脏了。”
仿佛一道惊雷劈下,余知白抬眼看去。
恰逢谈越也盯着余知白,勾起唇角:“是挺可怜,都给他吧,我再给你买。”
耳边忽然闯入的嗡鸣将一切都卷的没了声音。
那个人扑在谈越的怀里撒娇,谈越好声好气的哄着他。他温柔的眉眼给了另外一个人,毫不吝啬。
余知白只在一瞬间就泄去了全身的力气。
隐约中,记忆浮现出了一个名字。
他身体忽的冰冷。
心中惊骇,努力维持着斯文,走到少年面前:“你……叫什么名字?”
……
“阿白,你真的和谈越谈恋爱啦?我听说他转学之前,有个特别特别喜欢的男生呢!”
“对啊,稍微打听打听就知道了,当时闹的沸沸扬扬,听说为了那个小男友真是掏心掏肺。”
“长的跟你特别像,就是比你矮点,人怎么样不知道,不过阿白,你真的不介意?”
“关我什么事?”
“好吧,那小阿白,你多少提防着点喽,以后遇到一个林含的人,就带着谈越离他远点。毕竟白月光,难搞哟!”
……
眼前人挽着谈越的手,对余知白笑着说:“我呀,我叫林含呀。”
作者有话要说:
(是不是白月光还不知道呢。后面等着瞧~
好的我听到了你们的声音,我已经打算放飞自我让他们自由发展了。
我很爱祁玦!特别爱!
那么他啥时候出场呢?
昨天忘丢红包了,今天继续
第6章
世上擦身而过的过客有许许多多,对余知白而言,唯有连面都没见过的林含是他最害怕的人。
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会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见到的他。
即使从来没见过,听见名字也得心悸许久。
说是谈越的青梅竹马,是他求而不得的男人。
早些年听说高中毕业就出国进修,久未有消息,久到以为这个人只存在于传言里。
过去,谈越对余知白太好,好到以为全世界都是自己的,从未把这人放在心上过。
然而只有当真真切切瞧见那人了,余知白才知道心中的震撼到底有多大,他又有多么难过。
谈越亲昵的搂着林含,林含温雅又体贴的询问自己的情况。
他们像一对恩爱的情侣,而自己是笑料百出的小丑。
原来是这样的感觉啊……世界震塌的瞬间。
余知白双腿发软,忽地往地上倒去,林含“哎”了一声,去抓他,没抓着,被谈越拉了回来。
“别摔着。”谈越对他的疼惜毫不遮掩,他怕林含受一点伤。
“阿越,你怎么这么紧张,我就是扶一下他。”林含走到余知白面前,将他扶起来,上下打量一番。
他的打量让余知白无处可遁,对方的视线太过赤果。
余知白挣脱开林含扶住自己的手,胸口堵塞着,像压着百十斤的巨石一般。
林含见余知白挣脱开,也没恼,清清淡淡说了一句:“我认得你,你是余知白。”
余知白紧紧盯着谈越,狼狈不堪。
他回道:“是么,我不认识你。”
林含笑了笑:“不认识我没关系,你和阿越以前的故事,我都听过。早就想找你吃顿饭,想好好谢谢你帮我照顾他那么多年,先前我不在国内,阿越任性,又太心疼我,若是有些话伤害到了你,别见怪,我替他道歉。”
三言两语将阵地隔成阴阳,林含说话的语调温温吞吞,让人觉得舒服。
余知白冷着一张脸,和林含形成鲜明对比。
在场有不明白的人已经开始责怪余知白:“人家好心帮你,你怎么连句谢谢也不会说。”
林含听到,转身护着他:“这是我们的事,别乱说话。”
“去我们房间换件衣服吧,你这样别人会笑话的。”
余知白扯了扯嘴角,躲开他伸来的手:“谢谢,不用。”
笑话而已,又不是没当过。
张导骂骂咧咧从一边走过来,明明有火气又忍着不敢发,在一旁咕咕叨叨:“我说谈总,不是你让我把余知白换下来的吗,我换了你怎么还对我动手呢。您要安插您自己的人,我忙也帮了,怎么一点面子也不给我。”
余知白蓦然抬头,不可置信的将视线从张导移向谈越:“你换的我?”
“不换你换谁啊。人谈总有自己想捧的人,林含可是谈总心尖上的人,你呢?你就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别自取其辱了,赶紧哪来的到哪去。”张导揉着手腕撵人走,“走走走。”
“谈越!”余知白高声质问。
谈越显然懒得回答,拉着林含上楼。林含一步三回头的说:“阿越……管管他吧,他一个人好可怜啊。”
余知白望着谈越牵着林含的那只手,忍着一腔酸涩,强忍住心里所有的难过。
他怒吼着:“你明明知道我有多想再演一部电影,知道我有多努力。你就这么讨厌我,讨厌到连我最卑微的梦想都要剥夺?”
谈越骤然顿住步伐,他回首,环视一圈。
四周看热闹的大有人在,余知白狼狈,林含不解,张导事不关己,他成了所有人等待的答案。
林含:“阿越,你让我去看看他。”
谈越笑了笑,弹开手里的烟蒂,他弯腰对林含:“嘘。”
又抬眸望着余知白,“想知道?”
他的唇角微微扬起:“我就不告诉你。”
余知白:“谈越!”他的手在抖,“你知不知道你从我这抢走了什么?”
“不对。”一根手指在他眼前晃,谈越收回食指,“我花了两千万投资这部电影,叫买,不叫抢。”
他走到余知白面前,低头,勾起他的下巴,声音很轻:“你是真傻还是装傻,我封杀你,你不知道?”
林含在一边抓回他的手:“阿越,别这样,话说的过分了。”
谈越回头摸着他的脸:“又不是对你。”
他搂着林含,用所有人都听到的声音对余知白说:“以前,我拿钱买你,是因为你床上本事还不错,现在,我不想买你,是因为我厌了。我给你三秒,让你体面的走,不要给脸不要脸。”
余知白宛如一个小丑,上演时被嘲笑,落幕后独自一人在舞台中央颤抖。
他心疼的厉害,谈越的话扎在心里句句都是刺。
心口疼痛难忍,他咬着牙问:“你说什么?”
谈越笑了出来,抬高了声量:
“我说——你他妈就是我拿钱买来的东西,别自以为是觉得自己多重要。懂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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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人群中灰蒙蒙的退场,飞速逃离那个地方。
脑子在发晕,耳中在低鸣,口干舌燥,肺里像抽了气似的难受。
他大口的呼吸,一声声的闷咳。
手机一直在响,电话也好,短信也好,微信也罢。
乐羽声和洛川的声音叽叽喳喳传来。
——“余美人,到了没啊,报个平安呀。”
——“阿白哥,可还好?”
——“余美人余美人余美人,没有你我好无聊啊。”
……
余知白蹲在高大的树下,瘦弱苍白的身体缩成一小团。
好久好久才缓回来一点。
身边的行李箱遮挡了他的身影。
长发松松垮垮的挽起,单薄的后背像是又瘦了些,蝴蝶谷凸出的明显。
他这一生都是一场戏,一场跌宕起伏又笑料百出的戏。
曾经的戏言一句句实现,爱情被碾碎在泥土里。
曾经最害怕的人,以为只是活在谣言中的人,出现在了眼前。
多可笑。
……
“学长,你为什么不问问我林含是谁?外面传他和我传的沸沸扬扬,你都不好奇?”
那时余知白走在回家的路上,他与人常离的很远,他往前走远些,谈越就跟的近些。
谈越一直跟在后面追问:“你不吃醋?你不问我?这个人可是真实存在的哦。”
少年余知白随脚踢开石头,他冷冷回头:“滚开,关我什么事?”
谈越笑的开心,几步追上来,故意用肩膀碰他:“那可是你情敌呢,谁说不关你事。”
余知白反问:“我喜欢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