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沁差点儿翻白眼,他也不多话,掏出自己的通讯器,扔在温培杰脚边儿。
通讯器还是挺经得起折腾的,被这样一摔,屏幕还给摔得亮了起来,屏幕上正好显示着温培杰半个小时前发送的家庭频段链接申请……
温培杰:“……”
连沁又‘噗嗤’笑了一声,“温先生,要捡起来帮我把那条申请通过吗?”
他要真能放下那点儿架子,去亲手把通讯器捡起来,再把他亲手拉出去的家庭频加回来。能不能修复他们的感情另说,至少能令连沁看得起他一些。
可惜温培杰并不会。
他永远不会向连沁低头,就像他永远不会觉得自己有哪里对不起温连初一样。
连沁摇了摇头,把通讯器捡了起来,把上面的申请再次点掉。
就在这时,温培杰的通讯器又响了起来,他接通没多久,脸色就变了,电话是医院拨过来的,医生先是委婉的询问了一下他们在哪里,然后让他们赶快去医院签一下病危。
温母当场就失控了,“什么病危?怎么就病危了!”
连沁眸子闪了闪,脑海里出现温黎的形象……这个哥哥其实并没有多对不起他,温辛杨做的那些恶心事儿,他多半还是不知道的,宠着温辛杨也是受温父温母的态度影响。
可以说温连初的一生他都是冷眼旁观着,那他……自然也不必多管闲事。
“既然这里的东西都被搬空了,大概温连初的东西也不会剩下的。我走了,以后就……江湖不见吧。”连沁转身准备出门,温母去扑了过来抱住了他。
“小初,小初你先不要走,你救救你大哥啊,你不能这么无情啊,我们是一家人啊。”
温母哭得着实太惨,连沁也于心不忍,可是他确实也没有钱,“温夫人,我真的没有钱,您忘了吗,从温连初十二岁能自己赚钱起,你们就没有再给过一分钱,吃住几乎是在学校里,连考上帝国学院,也是自己出的学费哦。”
温母脸色煞白,她突然意识到,她竟对自己的孩子忽视至此,她竟然这时才意识到。
是不是,只要以前对小初好一点,多关心他一点,他们这个家,也不至于走到这番地步。
温母再也说不出祈求的话来,但温培杰却是个老不要脸的,“你去借啊,你那么多朋友,帝国学院那些爱慕你的人,家世不是都很不错吗?”
“够了,别说了……小初,你走吧,是,是妈妈对不起你。”温母拽住温培杰的手,不让他继续说那些无耻的话,他们总觉得,父母对儿女有所求,都是理所当然的,可那得是建立在父母也给予给儿女爱和温暖的基础上。
连沁点点头,离开了温家。
生养之恩,生养之恩,原本那个因为温父温母的不过问,而活活饿死在外的温连初是不欠他们什么了,但连沁现在这个时间段,却还是有说法的。
他趁着夜色偷偷去看了温黎,给他的病床信息卡里划了一笔不算多的钱,就当尽点儿力所能及的爱心。之后连沁又检查了一下温黎的身体,心里有了些想法,打算回学校后就把曾经在荒芜星球时的老本行捡起来进修一番。
连沁在脑海里构思着药剂搭配,一边往公寓走,刚走到楼下时,就感觉不太对劲——这才几点,校园里就好像没人了。除此之外,连沁还总觉得眼前黑暗的楼道里好像藏着什么。
连沁绷紧了神经,跨进了楼道,感应灯亮起的一瞬间,一道黑影袭来,大力将他摁到墙上,同时还伸手护住他后脑勺,防着他因为惯性磕到头。
感受到来人气息的瞬间,连沁便松懈了身体的力量,任由来人施为。
感应灯很快便因为两人没有动静又暗了下去,樊约冷淡的面容隐没在了黑暗里。
连沁正感觉有些奇怪,樊约灼热的呼吸,喷洒在他的颈间,他把脸贴在了连沁的颈窝里,好几息的时间过去了,他才声音低沉的开口,“你出去见哪个野男人了?”
“你鼻子是属狗的吗?”连沁把他的脑袋推开,抬脚往楼上走。
樊约跟了上去,面无表情的说着委屈的话:“我等了你一晚上,我还以为你走了……”
连沁好奇他为什么有这种忧心,随即又想起来他被人在星网上曝光了他阳|痿一事,难道是因为害怕自己知道了真相嫌弃他,所以离开了?
想到樊约竟然在脑子里都脑补成这样了,连沁莫名有些心疼,“没有没有,我不会走,我们还可以柏拉图。”
樊约一脸问号儿。
不知道恋人整天都在想些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不过确定他没走就好了,其实樊约也不懂为什么,回来没看到连沁时,他第一反应竟然是对方溜了,就好像曾经发生过什么类似的事似的。
但其实连沁的学业还没开始,如今又是各个高层密切关注的对象,他并不可能走到哪儿去。
只要人还在,那就一切都好说。
两人心里盘算着自己的事儿,一起上了楼,连沁一推门,头上便纷纷扬扬的开始洒落玫瑰花瓣,面前的落地窗窗帘自动拉开来,连沁看见,对面原本一片漆黑的公寓大楼,慢慢的亮起灯来。
好像还存在着某种规律。
连沁好奇的看着,然后便见那些窗户的灯光连城一些笔画,最后就变成两个火柴人!其中一个火柴人单膝跪地,手里举着个大大的钻戒,另一个火柴人则做做出一副像是要接受的模样。
“哈哈哈哈哈,这是谁在求婚啊,搞得个花里胡哨的,真逗。”
樊约脸色变得有些五彩斑斓,随后他又深吸了口气,安慰自己还有planB。
室内不知何时启动了模拟场景,两人一眨眼便置身在一片玫瑰田间,头顶则是一片浩瀚的星河。
模拟出的场景很真实,甚至能让人感受到带着玫瑰花香的夜风。
连沁眼睛发亮的回头看樊约,这个眼神让樊约以为接下来的计划已经十拿九稳了。
连沁:“这个模拟的场景里,玫瑰花的刺儿是真实模拟的吗?”
“……”樊约噎了一下,“倒也没有那么真实,模拟场景只是对你的脑域接受部分进行了改造,有危险的东西会被摈除,你……”
“太好了!”连沁说完,开心的扑进了花田里打滚儿。
樊约拦都拦不住,对方一个撒手就没了影儿。樊约艰难的吐出自己后半句,“……你看到这个场景,就没有别的想问的吗?”
连沁在星空下的玫瑰花田里滚了个开心,樊约找到他人影时,他已经趴在地上睡着了。
好失败,怎么会如此失败?
樊约把自己花了大精力制造的模拟关掉,抱起趴在地毯上睡着的连沁,把人送回了卧室。
两人平静的进入了睡眠,星网上却又闹翻了天。
某个偏僻平民星球的酒馆里,两个喝得烂醉的酒鬼正在翻看着终端,谈论最近大伙儿都热议的事儿。
“这段时间怎么都是这两人的事儿,啧啧。”
“嗝,对啊,先是这一个的热搜,然后变成另一个的热搜,现在变成两个人一起的热搜。”另一人晃了晃终端,指着上面的内容给对方看。
其实这两人都已经看不太清,之前的星网热点还是靠的系统语音朗读。两人瞎评论了一会儿,又把终端甩到桌面,继续喝起酒来。
“酒保,这边再送两瓶酒来!”
“来了来了!”酒保给两人上了几扎啤酒,一眼扫到了对方的终端屏幕,不由惊奇出声,“这不是隔壁那条街的一个小铃铛吗?”
铃铛是这里人对站街男女的一种称呼,他们一般会在脚腕上带上一串儿铃铛,走起路来叮叮当当的,这样他们也不用明说,别人就知道他们是做什么的,有意的便会主动上去搭话了,谈好了就能成事儿。
第39章 他选择了替身22
“你胡扯什么!好在这里不是规矩多的帝星,不然你这舌头就保不住了……你知道这是谁吗?你怎么敢把人跟铃铛比?”其中一个还没醉得那么厉害的立刻惊醒,警告了那酒保一句。
那酒保急忙道歉,但他无心一句提醒,倒是让那两个醉鬼来了兴趣,“欸,你说,流莺街有新的铃铛吗?”
“有啊,还是个Omega呢,不过是被摘掉了腺体的,倒也能玩个新鲜。”酒保见这会不忙,也坐下来与两人闲谈。
酒保跟这些雇佣兵不同,他平日工作繁忙,没什么消遣的时间,也不关注时事热点,自然是不知道星网上那些热议新闻的。雇佣兵却还是会上星网,他们有些特殊的单子还是星网接取,自然对自己的一些大事趣事了解得多一点。
他们一听酒保刚才那话,就联想到了那位帝国学院新星身上发生过的事。
雇佣兵这种职业,不提他们的秉性好坏,慕强心理都是一样的,对于被帝国学院各位大佬导师赞赏的人,他们自然也多关心几分,也就知道关于温连初那个白莲弟弟温辛杨做过的事,联系酒保的话,心中便有了一点猜测。
只是温辛杨不是在帝星吗?怎么会跑到这个偏僻又混乱的地方来?两名佣兵来了兴趣,准备酒醒了过去看看。
……
偏远荒星的气候太恶劣了,温辛杨身上裹着条破麻袋,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一会会有喝够了酒的佣兵来,他必须在那个时候站到街上去,招揽到一位客人才行,否则他今晚就只能流浪在街头了。
去街上时必须把身上的破麻袋摘下来,没有人会挑一个批着条破麻袋的铃铛,那些冷血的雇佣兵们才不在乎他们冷不冷呢。
温辛杨瞅准时间,把破袋解下来藏到石头缝里,穿着单薄的衣衫,便冲到了流莺街的街尾……不是他不想往街头冲,其实是因为这里还有几个老资格的铃铛,他们都是beta,力气比他大得多,他打不过他们。
不过好在很多客人会特意来寻他,新的旧的都有,才让他这么个脆弱的omega不至于冻死、饿死在这个偏远星球上。
他想站到街尾那盏路灯下,不管是因为更显眼,还是因为那淡黄的灯光看起来暖暖的,都让他十分向往,可是旁边的铃铛瞪了他一眼,他又只能缩到阴暗处。
温辛杨心里冷哼一声,想着他有什么好凶的,反正那些佣兵也会找到他的。
过了一小会,果然见着几个雇佣兵朝着结尾走来,温辛杨提起精神,期盼的望着他们。
他是个omgea啊,每每用这种眼神直勾勾看着那些人时,他们总会多给他几个眼神。这次他也是这样做的,就算明天会被其他铃铛打,他今晚也一定要勾引到一个客人,他太饿了,他已经一整天没吃东西了!
“看吧,结尾那个就是那个Omega!”
“真是Omega?”
“真是,我试过,有生殖腔的。”不远处几个雇佣兵打着黄腔往结尾走,听见他们交谈内容的其他铃铛把冰冷的视线投向温辛杨。
温辛杨也听见了,他一时又害怕,又有一种诡异的得意,心里想着,看吧,他们还是找我的。
温辛杨脸色挂上楚楚可怜的表情,等待着客人过来交谈,这是他天生就会的。
“客人……”温辛杨抬起头,看向眼前的几个人,正欲说什么,却被来人打断了。
“哈,跟个猴子一样,除了眼睛大点,有什么好看的?omega?没了腺体的还算omega吗?”来人一番评头论足,说得温辛杨一愣。
“我,我就是omega,我有腺体的……我本来是有的。”温辛杨低声解释。
“哦?本来是有,现在没有了?去哪了?”对面的佣兵笑嘻嘻的问,见惯了血腥和诡计的他们,才不会轻易被温辛杨的小手段欺骗。
“是被人摘掉的,我本来在飞船上,后来昏迷过去了,再醒就在这里了,腺体也没有了……对,是那个黑船的船长,一定是他害我的!”
那俩佣兵一听,互相对视一眼,算是确定了温辛杨的身份,心里对他的不屑更重,“黑船?那你为什么要坐黑船?是为了离开帝星?真是可笑啊,放弃了安稳的帝星生活,放弃了父母亲人,来这里做个婊|子?”
温辛杨突然愣住。
他一直不敢去细想的,那些还在帝星时候的生活,就像个美妙的梦境……对啊,他为什么要离开帝星,离开爸爸妈妈?他被那个船长骗了,钱没有了,腺体也没有了,他落魄至此,只因为做错了一个决定。
“求求你们,求求你们带我回帝星吧,我爸爸是温氏的温培杰,我家很有钱的,你们带我回去吧!”温辛杨突然疯了一样,扑倒两人脚下哭叫着。
那两人一脚把他踢开,晦气的朝他吐了口口水,“你以为帝星是这里呢?想进就进?”偏远星的人穷极一生,都只敢想象一下帝星的繁华,更别说去到帝星了。再加上异种入侵的事,帝星现在根本就是只能不能进,多有钱有权都不可能。
再说……
“还温氏温培杰,温家垮了,大皇子都入狱了。说起来,这些还都是拜你所赐呢……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只是做错了一件事?哈哈,第一次遇见一手好牌打得这么稀烂的,你呀,真是个灾星。”那佣兵把终端拿来,划拉几下,把最近的新文拿给他看,“你看看,你那二哥可是审判长未婚夫了,现在你知道你到底做错什么了吗?”
温辛杨挨着看下来,手越抖越凶,一种名为后悔的情绪,席卷了他的心脏。
他突然觉得全身都痛,痛得无以复加,如果没有这段时间的经历,他或许还是嫉妒怨恨温连初,他总以为自己才该是全世界的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