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宿舍门口,冉老师让他把作业本放在里面的书桌上,自己则从茶壶里倒了两杯水,递给季灼桃一杯,然后坐下摆出要详谈的架势。
“易白,昨天欺负你的男生已经被学校记过了,过几天校会上会在全校师生面前通报批评他。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季灼桃懵懵懂懂的点了点头,“嗯嗯。”
“……”冉老师扶额,“意思就是,你以后不会再发生这种事情了。”
……
聊天内容很正常,季灼桃略微放了心。
但是简单说了几句话之后,他不知为何越来越困,可想着平时也是一到晚自习就困了,还算正常,就用手托着下巴免得在老师面前打瞌睡,那就太丢脸了。
在季灼桃眼皮都快睁不开的时候,总算意识到事态不对了,“小白,我这是怎么了?”
那杯水他一口没喝,怎么还是中招了?
小白唉声叹气,“谁叫你,不看原剧情的。”它也有试图提醒他啊,但是他完全没懂它的意思。
季灼桃:“……”这是说这件事的时候吗?
他彻底昏过去之前,眼皮缝隙的虚影里,冉老师还是那副德高望重的表情,此刻却微微有些得意的看着他,那眼神仿佛是在看一只自投罗网的、无助的小羔羊。
小白及时把季灼桃的意识拉回了系统空间。
季灼桃一时没反应过来:“……为什么,这个世界我就是个傻子而已,怎么还会有人这样对我。”
而且还是他一向敬重的冉老师……
这次季灼桃都没有像以前一样觉得自己魅力大了,纯粹是觉得……恶心。
季灼桃不是会任由别人对他为所欲为的人,不过这次是他对冉老师失了防备,以为没喝那水,大抵就没关系了。
可是事情发展到这地步,也就没有什么可以挽回的机会了。
就是有点担心,晚自习下课了之后,如果他没有及时回教室,路淮他……
第80章 竹马(七)
冉老师是个很杯具的人,?过了半辈子才发现自己是同性恋,但是命运基本已成定局,他就没有离婚的打算,?这样将就过下去。
原本没发现自己的性取向时还好,?他从来没有出格的举动。但是在发现之后,他的目光似乎下意识就被那些年轻漂亮的男生吸引。
况且他还是个高中教师,平时就与这些年轻的男生们朝夕相处着。过了一段时间后,?他终于按耐不住了。
冉老师第一次出手的,是他的课代表,?那天课代表把作业抱去他的宿舍。课代表学习优异,但家境贫寒,他以记过和退学相逼,教师和学生的身份地位天然不对等,?课代表不得不委身于他。
他还记得那个年轻的小男生在他身下哭的样子。他用皮带抽他,把他捆起来,让他没有丝毫体面和尊严,但他不敢反抗,?这种暴虐感弥补了冉老师年老体弱的缺憾。
有了第一次,?自然而然的就有第二次第三次,以至于后来,?他颇有些得意忘形了,?毕竟无论他多么暴虐残忍的对待那些男生,他们都不敢反抗。
他选择下手的都是些品学兼优却家境贫寒的学生,这种行径一直以来都没有被人发现。直到冉老师带的班级里,?出现了季灼桃。
季灼桃不是他一贯喜欢的那种类型,太精致脆弱了,有种白瘦幼的既视感。可是昨天,?他经过男厕所时,听见季灼桃被那男生欺负的声音,他就忽然来了点兴致。
太好欺负了,而他被人欺负时懵懵懂懂的呻·吟,听的他都硬了。他就想,也许一个傻子,也可以有好玩的。
冉老师原本不会对季灼桃这种学生下手,可是据说他是单亲家庭的孩子,父亲又常年在外务工,而季灼桃又是个傻子。
至于路淮,冉老师根本就没在意,就算他们住一起,又能怎样,路淮撑破天也还是个没成年的人,只要他把季灼桃哄住了,季灼桃不说出去,路淮也发现不了的。
当然,就算他发现了,也做不了什么。冉老师早就想好了,反正季灼桃是个傻子嘛,他大可以说是季灼桃主动的。
所以他就下手了。他是老师,有一定的化学基础,作案手段自然也不是那么容易让人识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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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灼桃一向是个没什么节操的人,毕竟这身体不是他的。不过他醒来的时候,还是被面前的场景给恶心到了,恶心又震撼。
季灼桃:“小白!!我要长针眼了!快点给我上马赛克!”再不开马赛克他就要彻底丧失对男性的向往了。
小白:“……”虽然但是,看见宿主居然会有不敢看什么的时候,它莫名觉得有些好笑。
不过小白还是及时给他开了马赛克保护模式。季灼桃终于感觉自己能呼吸了。
冉老师只把他捆了起来,还没开始动手,甚至连季灼桃的衣服都没脱,估计是觉得他没反应就没意思了,所以特地等到他醒来,想看他从头到尾完完全全的反应吧,从一开始的有一线希望,到最后完全绝望。
季灼桃被捆着放在床上,冷静下来,挣扎了一下,瑟缩着往后靠,怯生生的问,“冉老师……你这是要做什么呀?”
冉老师此刻已经不复平日里的文质彬彬了,声音里充斥着欲念,“好孩子,老师教你做些舒服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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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自习第一节 下课时,何勋见同桌没回来,有点无聊,就拿着题去问路淮。
何勋去到路淮座位时,路淮恰好从教室门口进来。何勋随口说:“去厕所的?”
路淮一凝,不冷不淡的斜了他一眼,随即没什么表情的坐回座位。
问了题之后,何勋却没立即回座位,低头小声询问路淮,“你知道昨天易白到底发生什么了吗?虽然老师是说打架,但是小道消息都在传,那个混混对他……”
话说的这里却忽然停下了,何勋因是侧着头,眼睛正对着窗户,他眼看着他口中的那个混混,鼻青脸肿的被人扶着路过。
那混混在他们年级算是出名的,大家几乎都认识,小道消息里,正是他欲对季灼桃行不轨之事。
何勋:“……woc,天道好轮回啊,活该啊!”
由于他经常打架,老师们几乎都对他的事情不闻不问了,这次也是一样。
“是谁把他打成这副模样的,真是勇士!”
路淮垂下眼睑,扭了下发疼的手腕和指节,不为所动的继续做题。
晚自习就在议论纷纷中度过了。最后一节下课后,天色已经暗了,教师宿舍楼里一片寂静,校园也空旷无人。
教室里的学生已经走了,除了路淮,他还在等季灼桃回来。
之前他记得季灼桃说,老师让他去办公室,可是此刻,路淮略带紧张的抬头望去,班主任的那间办公室已经熄灯了,如果他们还在里面的话,是不可能熄灯的。
可是路淮嘱咐过,让季灼桃不要乱走,他很听话的,除了前段时间偶尔溜出去网吧通宵,其余事情从不曾违背过路淮的嘱咐。
他不时拿出手机看一眼时间,本想着做会儿题,说不定季灼桃就回来了,可是他根本看不进去任何题目。
季灼桃出去没带手机,所以路淮无法通过定位找到他的位置。
因为昨天那事的影响,路淮现在不得不更加操心起来,脑子里不断回想着昨天季灼桃的遭遇……今天会不会……
不忍继续想下去,路淮迅速收拾好书包,关灯去了办公室。
但是办公室里没人,他站在黑黢黢的阴影里,忽然握紧拳头。
不,不要,这种事情不能再发生第二遍了。
他努力维持着正常,试图把狰狞的面目掩盖下去,指甲却已经深深嵌入掌心,抠挖出血迹。
有句话何勋说错了,其实,事实上是季灼桃在路淮身边时,路淮才能维持正常的情绪。
路淮心中不断升起暴虐的念头。
这种难以遏制的暴怒,从昨天开始就一直存在了,如果不是怕吓着季灼桃,他当场就会将那欺负季灼桃的男生暴打一顿。
用路淮所能想到的一切打斗手法重创他,揪住他的头发把他的脑袋狠狠往墙上撞,让他不敢再肖想季灼桃,最好把他那恶心的东西彻底废掉。
少年人本就容易气血翻涌,路淮越想越气,越想越害怕,浑身几乎颤抖起来,无法自制。
“不,不能慌,我要是慌了,他就真的出事了。”这样反复想着,他深呼吸几下,这才冷静下来,很快,他跑到保安室,要求调去监控录像。
保安小哥年纪不大,被他惊慌的表情感染到,感觉事情也许真的有些严重,就破例偷偷为调取了今天的监控。
可惜的是,教师宿舍楼那边没有监控,录像只显示到冉老师带着季灼桃走出教学楼。
不过看他们去的方向,以及路淮努力从视频里辨认出来他们说话的口型,大致能确定他们去的是教师宿舍。
今夜没有月亮,黑压压一片,大树的枝干在地面只有极浅的扭曲影子,少年飞奔而过,带起凉风,树叶摩挲间不时发出阴恻恻的声音。
路淮喘着粗气,站在冉老师的宿舍门前,用从保安室那里顺走的铁棍敲门,教师宿舍楼的门是木制的,年岁已久,很容易就敲开。
推开门看见那场景的时候,路淮脑海里闪过许多念头。
他想到小时候轻而易举的捏死的些蚂蚁和老鼠。他想到那只霸占了季灼桃的喜欢、最后却死不瞑目的小狗……最后,闪过眼前的,是一片鲜红的血迹。
冉老师的手正在扒拉季灼桃的衣服,而他因为双手被捆在床头无法动弹。
季灼桃心想只要他敢把他的衣服撕开一点点,他就真的演不下去了。
小白:“……再等等吧。”
就在他快要演不下去了的时候,门锁被人从外面锤开,路淮旋风般卷了进来,所到之处无不遭殃,当然,真正要遭殃的还是冉老师。
……
季灼桃自己都不太愿意去想那天的事,最后到底是怎么收场的。
他从来没见过路淮这样的一面。
不过,最让他震惊的是,路淮在进来之前,居然还用手机拍摄了一段音频,以及进来之后,他的手机也一直保持着拍摄模式。
把冉老师的罪行暴露了个彻底。
警察来了之后,人证物证确凿,当场捕获了冉老师,后续也有一些曾经被他侵犯的学生站出来,提供人证。
可是事情并没有就此完结。
几天后,冉老师死在狱中,原因尚不明。
·
周末时,路淮带着季灼桃回了趟景镇。
路淮这几天比平时都沉默,而且行径奇怪,季灼桃不止一次在半夜被他勒的紧紧的,因为呼吸不畅而醒来。
他就胡乱的伸手去摸路淮的脸,安慰他,但是路淮的心情还是很低落,季灼桃使劲浑身解数都没有办法。最后季灼桃就去亲亲他的额头,像小孩之间的充满温情的轻吻,毫无杂念。
他的吻从额头到眼睛,再到鼻尖,最后停在了路淮的双唇前,隔着几毫米,呼吸交错,双方都逐渐呼吸急促起来。
他不太敢吻下去。就算他是个傻子,也知道亲吻的意义,而此前,他们从不曾越界。
然而就在季灼桃打算撤退时,路淮忽然伸手按住他的后颈,紧接着,炙热的唇贴了上来。
“唔……”他被吻的有些害怕。路淮一上来就是火热的啃咬舔舐,来势汹汹,热烈的占据他唇里的每一寸气息。
这种急切,近乎于绝望前的爆发。
亲吻持续了一会儿,他们都呼吸急促起来,最后,只能背对背睡下了。
第二天一大早路淮就起床了,生拉硬拽着带季灼桃出去晨跑。
季灼桃不肯起床:“你以前从来不这样对我!”早起简直就是种折磨。
路淮笑道:“易宝,宝宝,听话点,就今天这一次。”
季灼桃耳朵都酥了,被他那声宝宝叫的闹了个大红脸,最后还是起床出门了。景镇的清晨,街上人很少,他们从大街一直跑到人迹罕至的公路上。
偶尔遇到几个晨练的大妈,都会上来和善的与路淮交谈几句,途中还遇到一个试图加路淮v信的女孩子,只不过被路淮婉拒了。
“……这人就是出来显摆的吧。”季灼桃心想,羡慕的看着路淮的大长腿,酸道:“路淮,你知不知道,你刚出生的时候长得特别丑。”
路淮拉着他的手,在前面领跑:“……你那时候才一岁吧,怎么记得?”
季灼桃理所当然的说:“我奶奶说的啊。”仿佛通过奶奶说的,幻想一下,就成了真正的记忆。
当然,季灼桃本来就是记得的,他本就不是真正的小孩。
季灼桃想了想,又补充道:“我以前很稀罕你的,虽然你长得丑,但是你从小就喜欢跟着我。”
路淮刚刚生下来的时候,季灼桃才一两岁,第一次看见路淮是在老家的客厅里,那时候是下午,所以客厅里没有开灯,光线有点暗。
因为是关系好的邻居嘛,路淮的爸妈带着小路淮来他们家玩。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光线的原因,季灼桃看见路淮的那张小脸黑的很,又黑又皱巴巴的,还有些斑斑点点的,看起来很丑。
路淮的爸爸和妈妈就说他是早产,加上体重太轻了,所以才那样的。慢慢的他长开一些,脸上的肉多了点,终于不皱巴巴的了。
路淮对此倒没有什么感触,皮囊于他而言就是身外之物,幸运的是季灼桃喜欢,他喜欢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