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插兜,说得兴致缺缺,似乎这是一件和他全然无关的事。
“是我做的。”
解释了也不会被相信,怎么也是恨他的,那干脆恨到底好了。
他不奢求他们的信任。
怀童他疯了…!为什么会承认!之前不是一直在解释吗?!
唐白脸色惊恐,“系统!!怀童到底是怎么了!”
这件事情分明就是他和系统一手谋划的!!怀童为什么会承认是他做的!!
系统也沉默,因为数据表明,怀童的精神、情绪并没有错乱,智商也没有出现问题。
数据库找不到答案,唐白的记忆更不可能找出。
系统:“我不清楚。”
唐白更不敢看怀童,他别过眼,避开怀童似笑非笑的目光,紧张地咽了咽口水,说:“不,我相信童童,那件事不是他做的。”
“中间可能有什么误会。”
怀童承认得爽快,怀戈反而更加生疑。他缓和语气:“怀童,很早以前我就告诉过你,意气用事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你可以生气,但是…”
怀童眼里的最后一丝笑意消失,冷声:“生气?”他看向一直不敢对上他目光的唐白,又笑得玩味:“你们不配。”
“哥…”
唐白害怕地往后缩了缩,听声音快要哭出来了。
怀戈护住唐白,不想再和他多说。“离小白远一点。”
“否则好自为之。”
怀童摸着胸口的十字架,勾唇,浸润多年的少爷贵气、嚣张显露无疑。
“现在不是你们要求我,而是我要求你们。”
“离我远点,最好有多远滚多远。”
“不然我可不保证会对你的宝贝弟弟做出什么来。”
怀童不是傻子,这两天录节目唐白对他的背地里对他的针对,对他的嘲讽,他都在看在眼里。
他说完,一秒也不想和他们多待,转身离开。
怀童离开后,怀戈扶着唐白的肩膀,严肃地问:“小白,你诚实地告诉大哥,你是不是对怀童做了什么?”
他了解怀童,如果不是唐白对他做了什么,怀童绝不可能会说出这样的话。
但他最疑惑的是,唐白能对怀童做什么?
唐白不可置信:“大哥,你不信我!”
他眼里的眼泪下来了,一滴一滴掉在怀戈的手背上。
又是这样。
怀戈很头疼,但这次他铁了一颗心要问出答案,“你不要哭,先把事情说清楚,哭没有办法解决任何事情。”
唐白仍旧哭个不停,“我就知道你们不喜欢我,所以才一直不让我改姓。”
“我姓唐,不姓怀,所以你才向着他。是我不好,我不应该出现。”
怀戈头愈发疼了,他揉揉眉心,否认:“小白,我从来没这么想过。”
于他而言,怀童和唐白是有区别。但他自认从没有因为那一点区别而差别对待。
唐白眼泪越掉越凶,让人不禁怀疑他是不是水做的。
“你就是不信我,才会这样问我!我知道我比不上怀童,但我也不至于热脸贴冷屁股让你这么怀疑我!”
他深知,在面对无法回答,回答后会露馅的问题时,最好的反驳武器是眼泪。
只要他哭,无论是怀父怀母、怀戈,都拿他没有办法。
因为他们对他有愧疚,生了他却没有养他的愧疚。即使这些愧疚是他欺骗来的,但只要愧疚存在一天,他就会想尽办法利用。
这是唐白最擅长的。
怀戈对他的眼泪没有办法。他手忙脚乱地去抹唐白的眼泪,平时雷厉风行的男人此刻无措慌张。
“乖,不要哭了,是大哥的错。我不问了,不问了。”
唐白拍掉他的手,没理他,独自坐回车上。
又耍小脾气了,怀戈望着他的背影叹气。
改姓这件事情,不是他们不让改,而是唐父唐母要求的。
怀童和唐白各自其位时,唐父唐母不要任何金钱补偿,就提出了这个要求——怀童、唐白都不改姓。
某种意义上,对方也是唐白的父母,且没要补偿,他们实在没办法拒绝,也就答应下来。
原本想着和唐白说清楚就好,但是他们都没想到唐白反应会这么大。
在听说不能改姓后,唐白直掉眼泪,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吃不喝,哄了好久才愿意出来。
从此这件事成为怀父怀母心里的一根碰不得的刺。他们本就对唐白有愧疚,只要唐白一提起不能改姓这件事,怀父怀母几乎是对他有应必求。
怀戈也不得不承认,虽然这是怀父怀母心里的一根刺,但他得知他们答应唐白不改姓的那一瞬间,他心里有一种他自己都说不上来的松了一口气的怪异感。
直到今天,他也不愿意去深想那种感觉是怎么来的,为什么来。
唐白就是他的弟弟,就算不改姓也是。他应该疼他,爱他。
唐白坐上车后,就不再理会怀戈,坐在一边掉金豆豆。
他回想起怀童渗人的眼神,扣着手指担忧地问:“系统,万一怀童真的对我下手怎么办?”
系统笃定:“他不会。”
怀童是世界主角,整个世界都围绕他而生。世界主角的性格会影响世界。
主角性格糟糕,世界就跟着糟糕;主角性格普通,世界也跟着普通…
简言之,世界主角性格是什么,世界的模样就是什么。
数据表明,目前这个世界是正常的,那就说明世界主角是正常的。
怀童是正常人,有基本的善恶观,他不会去做伤害别人的事。
想到怀童的眼神,唐白还是惴惴不安地问:“真的吗?”
系统加重语气:“我说了,他不会。”
系统语气笃定,唐白也没理由怀疑系统会害他,于是他舒一口气:“好,我信你。”
但长久的安逸让系统忘了,有一种类人的性格,叫守序邪恶。它不知道,在未来的某一天,怀童会碾碎它这句话,让它为它的自大付出代价。
片面地认为混乱邪恶,守序善良的自大。
*
就算从有唐白和怀戈的地方离开,怀童身后依旧缀着一条尾巴。
怀童走一步,尾巴走两步,还以为他不知道,沾沾自喜地靠近。
路知雪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声音里带着浓浓的愤怒和一丝难以察觉的被怀童忽略的委屈。
“童童,不喜欢怀戈,也不喜欢唐白。我可以帮,童童,把他们都…”
说到一半,路知雪乖乖闭嘴了,怀童不喜欢他用暴力。
但是他实在是讨厌那两个人,退而求其次又说:“把,他们,都送去捡垃圾。”
也不知道这句话怎么戳中怀童,他随意地应了一句:“不是丢去喂鱼?”
怀童后背出了层薄薄的汗,那身香味遮也遮不住。
路知雪被雌兽香香的味道包裹,心里不停冒泡泡,幸福得快要死过去。他手足无措地站在一边,可耻地咽了咽口水,“童童,不喜欢,我不做。”
怀童肩上的小乌:乛_乛
还发出不屑的嘶嘶声。
路知雪瞪回去,小乌鄙视地又吐了吐信子,蛇尾巴在口袋里卷了卷,想卷出一颗糖。
却发现口袋没有糖了。
路知雪得意了,他捧着手递上去那颗没有被接受的糖,拨开送到怀童唇边,邀功一般:
“童童,吃。”
他递得近,怀童闻到熟悉至极的味道。
这是他常吃的,路知雪为他做的,只有路知雪能做出来的味道。
怀童心尖发颤,他顿了顿,喉咙艰涩,像是被路知雪的结巴感染了:“这种糖,你还在做?”
路知雪又往前递了递,手指抵上他的唇,“在做,做了,很多。”
怀童倏尔觉得心被人攥紧一般发疼,眼睛也发红胀疼得厉害。
他仿佛又回到了无数个压抑、让人喘不过气的夜晚,那些人用嫌恶、憎恨的目光望向他,凶恶质问他,为什么不去死。
但这次好像有什么不一样了。
不喜欢吗?还是不想吃他做的?
路知雪睫毛轻颤,固执地又往前递,“你之前说,喜欢,为什么不吃?”
怀童心里酸涩,没有看路知雪,而是低头,把头搭在他肩上。闷声:“抱歉。”
是他不好,是他的错。
路知雪怔忪,很快,肩膀厚重的湿濡感唤回他的意识。
怀童哭了。
路知雪手指慢慢紧握,攥成拳,烟灰色瞳孔变成骇人的猩红。
“不是童童的错。”他嗓音发哑,“是他们的错。”
“他们,都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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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肩膀的湿濡感越来越重,路知雪笨拙得不知道怎么安慰人。他回忆着他见到过的动物安抚方式,轻抚怀童的背,侧头亲亲他的发尾。
“不哭、不哭…”
路知雪不敢再提有关怀家的事。如果不是怀童不愿意让他插手,怀家现在已经不存在了。
唐白也许会直接被路知雪丢进虎园。
不会死,却会受伤,会一直被猛兽追逐。在没有食物、暗无天日的洞穴里苟且偷生,在日复一日等待救援的希望被恐惧和疼痛折磨。
动物报复的手段远远比人类的要狠辣直接。它们没有人类的道德观念,做事不合常理且直接了断。
路知雪也一样。他道德观念薄弱,不受人类的纲常伦理、善恶观的束缚。怀童就是拴着他的那根绳索铁链。
是他心甘情愿毫无保留献上一切的第二生命。
哭着哭着,怀童情绪稳定下来了,觉得哭了有些丢人。加上路知雪一直重复不哭,他又有点想笑。
他想和路知雪好了。但他想想,又觉得不行。
太丢人了。
怎么这么丢人,本来很生气,还放了狠话,说心里有芥蒂,现在怎么这么容易就被哄回去了。
这不行,他还要晾一晾路知雪。
怀童收了收眼泪,想要站直身体,但路知雪又把他按了回去。
路知雪不知道他心里想的什么,只知道怀童再哭下去,他就要忍不住直接把怀家和唐白端了。
可是那样怀童会更不开心,他又要哄好久,好久都不能有手指和嘴巴吃。
路知雪有点愁。
所以在怀童站直身体的那一刻,条件反射地又把人摁回去,手上还不停轻拍。
“不哭、不哭……”
怎么一直重复。
怀童不禁闷笑:“你是‘不哭’鸟吗?”
路知雪拍背的手顿住,眼睛瞬间变成蛋花状,又开始语无伦次:“童童、哥哥,不哭。”
“哥哥,说话了,和我。”
他说话的语序开始跑偏,怀童无奈:“我之前没理你吗?”
路知雪严肃点头,配着蛋花眼有点可爱。
“那天晚上,你,把我绑,起来了,”
“很过分。”
他不仅吃不到手指和嘴巴,还抱不到人。
怀童抬眼,“你不是不生气了吗?”
他哭完后眼睑下方有一抹很绯丽脆弱的红,衬着冷白的皮肤煞是好看。由于缺水,唇色也变得红艳。
那片唇被他舔十下可以有这个颜色。
路知雪的口欲已经三天没有被满足,他盯着怀童的唇不住咽口水,委屈地说:“我只是,暂时,不生气。”
“童童,太过分了,不让我吃,手指。”
他的目光直接不加掩饰,赤.裸.裸表达欲望,脸色也变得通红。
路知雪是标准的贵公子长相,白发灰眸衬得整个人又薄情又冷。单单看外表,会以为他是冰冷无情的大少爷,杀伐果决的路家继承人。
绝对看不出他在怀童面前是一个生涩又纯情的色.情狂魔,会下流地不顾怀童意愿抓着他亲到喘不过气,强势地霸占他所有呼吸。
几天前尚未被满足的口欲期席卷而来,路知雪脑袋晕乎乎,几乎没有自己的意识。
他循着雌兽香喷喷的气味过去,蹭蹭怀童的脸。
“想吃…”
浓烈的野兽气息靠近,灼热的呼吸打在耳侧。毛骨悚然的气息让怀童不禁瑟缩,轻轻推了一下路知雪。
口欲期的路知雪很敏感,像是青春叛逆期的高中生,容易生气,也容易被哄好,脾气幼稚又倔犟。
他这么一推,路知雪的幼稚脾气就来了,“我就想吃,手指。”
“想吃!”
怀童拿口欲期的路知雪没有办法,他把黏在身上的人撕下来,扶着站好,安抚:“没说不给你。”
路知雪脑袋嗡嗡的,助听器也被他弄得有点歪,他只能看见怀童一张一合的唇,细微听到一点电流声。
“……不给……”
又拒绝了吗?
路知雪又赌气又想哭,他干脆把助听器扯了,啪嗒啪嗒的眼泪就掉下来了。
之前都是光打雷不下雨,这回是真哭了。
他控诉怀童:“嘴巴,很难受,头也很难受,想要被亲,亲亲,没有,想要吃手指,也没有…”
怀童先前靠在他身上哭洇湿的痕迹还在,轻微的香气从肩膀处传来,他吞咽口水,可怜兮兮地偏头咬着那点布料,轻吮上头咸湿的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