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敌发现我是魅魔后[穿书][穿越重生]——BY:非非非非
非非非非  发于:2021年08月0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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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众神之中,只有创世神能干涉时间,是祂满足了兰斯的愿望,亲手创建了现在这一条时间线,并将兰斯和路加的灵魂从现代投入这里。
  如果说衔尾蛇戒跟随路加去往了另一条时间线,那么路加……很可能回到了“现代”的身体。
  “我知道陛下在哪里了。”兰斯翠绿的双眸重新燃起了光芒。
  他向欧西里斯诉说了他和路加的三世过往,以及之间的来龙去脉。过程中,欧西里斯数次勃然大怒想要揍兰斯,又十分自责自己从前没能帮到路加,想揍自己。
  最后祂建议:“你可以尝试沿着路加的轨迹前往那条时间线,回到那条时间线里你的身躯上。”
  闻言兰斯一顿,神色黯然。
  “那条时间线里的‘我’……早已不在了。”
  *
  现代。
  路加在府邸的藏书室里,捡起了那本以兰斯为主角的羊皮卷。
  神王的史诗,真实发生过的历史——有了它,路加才能未卜先知,多次化险为夷,最后弥补了有关妹妹的遗憾。
  多么巧合,不是吗?
  所继承的遗产与他的王子府邸丝毫不差,在穿越前,又被人刻意引导,读了这部英雄史诗。
  他一直怀疑有人精心策划了这一场穿越,怀疑有人在暗中窥视他。
  仔细想来,两年前他躁郁症发作自残的时候,也是莫名有人叫来了救护车。
  那个藏在暗中的人,一直想要保护他。
  ……兰斯,也曾来过这个世界吗?
  路加收起羊皮卷,抬头看向府邸留下的负责人,那个联系他转移房屋所属权、又引他读这本羊皮卷的人。
  那是一位年迈的管家,眼神老实忠厚,眼睛里面没什么秘密,看起来只是一个单纯的传话者。
  “这座宅邸的原主人是谁?我想见他。”路加说。
  “……先生,很抱歉,布莱克·查理曼先生已经在三天前过世了。”老管家恭敬道,“他的遗嘱写到让我将祖宅与羊皮卷呈送给您。”
  路加稍感失望。
  是了,那个人是叫布莱克,他的远房亲戚。既然是遗产,也说明这个人已经去世了。
  “我可以看看布莱克·查理曼先生的族谱吗?”他问。
  “这里的一切都属于您。”老管家鞠了一躬,从书架上翻找出一本厚厚的族谱。
  族谱中绘着一棵巨大的家族树,从家族树中可以看到,这一支查理曼家族是从三百多年以前独立出主家,路加沿着家族树一个个看下去,没有一个名字与兰斯相似。
  而且,每一个人的生母都没有记载在家族树上。一位家主死后,立刻有一位新的年轻子嗣接替他,如此单线延伸,一直到了现代。
  “有他们的画像或者相片吗?”他问。
  “很抱歉,先生。”老管家说,“所有的遗留的画像都在战争和迁徙中遗失了。”
  “就连布莱克·查理曼也没有相片?”
  “他并不喜欢给自己照相。”管家说。
  路加皱眉。
  太奇怪了。这些人藏起脸,为了隐藏什么?
  “不过……”管家峰回路转道,“布莱克先生有一副自画像,放在这座府邸里,先生没有具体告诉我它在哪里。”
  “布莱克·查理曼会绘画?”
  “是的,他爱好绘画与摄影。”
  路加思索了一下,道:“带我去一个地方。”
  在他的指挥下,老管家将他推到户外,穿过荒芜的花园,来到宅邸脚边一间石质的平房外。
  在圣国,这里是兰斯的私人画室。
  他们曾在共同的生日之夜里饮酒作乐,酒意熏然间,互送最珍贵的生日礼物……一切就好像发生在昨天。
  门是锁着的。
  管家为难:“这是布莱克先生的私人房间,我没有这里的钥匙……”
  路加看向门边的装饰吊灯:“去那里找一下。”
  老管家果然在吊灯里找到了钥匙,他惊奇地多看了一眼宅邸未来的主人,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知道。
  路加暗中握紧了拳头。
  ……藏钥匙的地点和兰斯一样。
  房门悠悠晃开,里面没有灯,老管家打开手电筒,顿时吃了一惊。
  四面墙壁上全都挂着肖像画,画中的主人公就是他眼前的这个坐轮椅的少年,只不过穿着奇装异服,风格古典,像是历史中的王子。
  一笔一画,诉说着浓烈缱绻的爱意。
  老管家看看画,再看看路加,有些慌张。
  他从来没见过布莱克与这位路加先生有什么交情,怎么私底下做出了这种出格的事?……他的新主人会不会多想?
  路加望着那些画作,久久没有出声。
  他的呼吸声在寂静的画室里格外清晰,变得越来越沉重,仿佛每一次呼吸都用尽了全身的力量,才能让自己有力气坐在轮椅上。
  “检查角落,找找有没有暗室。”路加轻声说,嗓音有些沙哑。
  通往地下暗室的门并不难找,老管家拉开暗门,将路加推了下去。
  路加注意到,台阶刻意做成了斜面,宽度正好能够他的轮椅通过。
  他察觉到地下室隐隐笼罩着红光,立刻道:“不要开手电筒。”
  暗红的光线不会损坏相片纸的显影,但手电筒的光线会。
  这是一间用来洗照片的暗房,暗红的光辉下,水池、相纸、裁纸刀、瓶瓶罐罐……所有的物品都摆放得非常整洁。
  而在墙壁上,贴着满满的照片。
  全部都是路加。
  从小到大,喜怒悲欢,最精彩最难以忘怀的时刻贴在墙上,下面则摆放着一摞摞相册。
  有一个人曾在这里,暗中窥视了路加的人生。
  照下来,亲手洗印,筛选。一次次观看,将所有的细节熟记于心。
  记录下路加的整个生命——这个没有兰斯存在过的生命。
  因为那个最后的命令,兰斯不干涉、不插手,远远离开,作为彻底的旁观者,以全身心投入观察。
  他做到了。
  “查理曼先生。”老管家出声,“我找到了这个。”
  路加从惴惴不安的老人手中接过了一本日记,还有一卷画像。
  画像中是兰斯,西装笔挺,银发垂于后腰,戴着一副金丝眼镜,斯文礼貌,像一名教授。
  是路加想象过的,兰斯在现代会有的模样。
  他翻开了日记。
  [陛下刚才所看到的那些,就是我全部的罪证了。]
  熟悉的字迹和语气,让路加鼻子一酸。
  [我在这个世界等待了三百年,才等到了陛下降生。我向您坦诚全部的罪证,希望您能原谅我无法自控的思念。]
  [很抱歉,我还是无法做到完全不见您。]
  [同样也很抱歉……这个世界似乎并没有让您满意,被黑魔法反噬的双腿关乎灵魂,我无法治愈,也无法让您过得开心。]
  路加捂住了口鼻,手轻轻颤抖。
  他难以想象,当兰斯从远方看到他自残、却无能为力时,会是多么心痛。
  [我思考了很久,有关您为什么不开心,最后得出了答案。]
  [您不属于这里。只有回到最初的起点,重新开始,才能再次看到您的笑容。]
  [于是我和神做了一个交易。]
  [健康和亲人,都希望您能拥有。]
  [以及,希望那本历史书能帮到您。]
  到这里便结束了。
  厚厚的一本日记,却只有末尾几页写着简短的字迹。路加仿佛看到兰斯写完了整本日记,又一页一页删成空白,就像兰斯本人的生命一般,被删除到空白。
  或许在那末尾之后兰斯还倾诉了什么,不断删删减减,最后只留下了充满克制的歉意与祝福。
  其实,按照兰斯的安排,路加根本没有可能看到这本日记。
  当兰斯用克制的笔锋,将信写给一个终究看不到这封信的人,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呢。
  路加捧着日记与自画像,默然不语。
  寂静的地下空间里,老管家越来越胆寒。
  他今天才知道,他服侍的上一任雇主竟然是一个偷窥变态,偷窥对象还是现任雇主。
  即便换作一个懦弱的人,都会因隐私被侵犯而勃然大怒,更何况而这位路加·查理曼先生向来相传脾气暴躁,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在沉默中爆发。
  老管家胆战心惊了半晌,忽然听到一声细微的啜泣。
  路加在哭。
  同时又在笑。
  他又笑又哭,眼泪划过扬起的唇角,很开心,又像伤心到极致。
  他很开心,因为在这个他以为所有人都厌恶他的现代世界里,一直一直都有一个人,偷偷地爱着他。
  但他知道得太晚了。
  “请……”路加抬起了满溢着水光的眼睛,向管家说,“请带我去埋葬他的地方。”
  *
  圣国。
  瘟疫消,洪水退,叛党灭。
  在经历了百年的颓态之后,整个国家在统治者的治理下步入了一段黄金时代。
  而这个盛世的国王竟然常年卧病,很少出席国王议会,国家事务几乎全由大臣和教皇代为主持。
  国王的卧室里,兰斯搂着沉睡的少年国王,望着他,轻声讲述着爱语与趣闻,一次便是几日几夜不动。
  这已经是路加沉睡的第十年,时间在他们身上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两条时间线的时间流速不同,现代的一分钟,在圣国便过了几个月;现代的二十分钟,是圣国的十年。
  阿芙拉敲开了门,坐在他们床边的高背椅上。
  十年过去,她登上了教皇之位,在国事的洗练之中,从纯善的少女,长成了一名雍容华贵的女教皇。
  她是第一位女性教皇,也是第一位拥有俗世婚姻的教皇。
  神谕教派修订了大量教义,教义逐渐变得人性化,现在已经不再要求信徒和神甫的禁欲。
  见到她来,兰斯坐起来,向旁边挪了挪身体,给他们兄妹二人一些空间。
  阿芙拉向他点了点头,然后握住了路加的手。
  “哥哥,我就要结婚啦。”她仍用从前天真少女的语气说,“你再不醒来,就连我穿婚纱的样子都看不到了。”
  她想到什么,笑了笑:“再多拖一阵,说不定醒来就只能叫我祖母了。”
  路加睡容平静,没有给出任何回应。
  他的相貌仍然是少年时的模样,并且丝毫不变,直到阿芙拉垂垂老矣,直到她死去,彻底化作尘埃,她的哥哥都永远年轻。
  能在永恒的时间里陪伴路加的,只有兰斯。
  这么久以来,兰斯从未有一秒离开路加半步。他十年如一日地守着,与一个不会回应的身体断断续续地说着话,期望有一天这具身体能重新拥有灵魂,向他展露笑颜。
  兰斯很多次想要抛下一切,出发去寻找路加的灵魂,后来都被阻止或者打消了。
  近来,这个念头变得前所未有地强大。
  “我劝你不要。”欧西里斯蹲在窗台上说。
  祂曾经附身的那只胖黑猫早就离世了,现在这只是它的儿子,同样也在走向暮年。
  “与灵魂相符合的肉体会吸引灵魂,路加正是这样,才在茫茫时间与世界之间寻找到了他的肉体。”
  祂对兰斯说。
  “如果没有相符的肉体,你只能不断在一条条时间线与每条时间线里的万千世界中搜寻,灵魂漂泊太久,极有可能会永远陷入沉睡。”
  “我不怕沉睡,也不怕等待。”兰斯淡淡望着空气中的某一点,“我只是怕……如果没有我,他在那里会不会孤独,会不会过得不开心。”
  欧西里斯心情低落,趴倒下来。
  祂能感觉到,如果再不说出那个秘密,就真的留不住兰斯了。
  “衔尾蛇戒的作用,不仅仅是将欲望转化成生命力。”祂说,“事实上,这枚圣物拥有无限的潜能,只要欲望足够强烈,任何奇迹都能发生。”
  “这些奇迹……比如,它会带着路加的灵魂穿越时间与空间,回到这里来。”
  “你之前从未与我说过。”兰斯道。
  “希望越大,失望越大。”欧西里斯抖抖胡须,“理论上万事皆有可能,但即便是以欲望成神的我,也未必能发挥出它全部的力量。”
  更何况是路加呢。
  “所以,你可以祈祷自己之前少惹他生几回气,让他多爱你一点……”
  兰斯定定注视着怀中少年的身躯。
  他不由想起了自己在现代留下的那些“罪证”。本来没有打算让陛下看到,但现在恐怕……
  欧西里斯跳下了窗台。
  “如果他深爱你,那么你在这里,就是他回归的‘锚点’。”
  “再等等。相信他。”
  *
  现代。
  路加坐在墓碑之前,手中捧着玫瑰花束。
  墓园中偶然有人来往,拿的也是纯洁庄严的花环,只有他一人手捧炽烈的火焰。
  兰斯的墓碑还是崭新的,葬礼悄无声息地进行,他生前透明,死后透明,甚至没有人为他送上花束。
  天色渐晚,路加手指上衔尾蛇戒上镶嵌的紫水晶,在晚霞中晃过一抹光晕。
  他没有留意到。
  “不必管我。”路加对老管家说,“待会自会有人来陪我。你先回去吧。”
  老管家有些担心,但还是听命离开了。
  墓园里只剩下了路加和林立的墓碑。
  他撑着轮椅扶手,自己摔下了轮椅,然后一点点用手肘向前爬,靠在了墓碑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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