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了半天你是想找我一起吃饭?”他还以为殷誉北又怎么了。
殷誉北示意他坐下,面不改色道:“听说你刚才在教训几个下人?”
殷怀一听,以为他误会了自己,连忙就要开口解释。
哪只殷誉北语气淡淡,紧接着又说道:“他们哪里惹你不快你就给我说,你不必动手,你身子本就不好”
殷怀一愣,摇头:“……不是,我只是让他们起来。”
“王爷。”江伯这时又从丫鬟手里接过了一盘糕点,放在了桌上。
殷怀一看连忙说:“够了够了,我们只有两个人吃,再多也吃不完。”
面前的菜摆的满满当当,几乎在桌上堆满小山,即使全是他爱吃的也有些吃不消。
于是他看向殷誉北,“要不要把国师叫过来一起吃?”
殷誉北正在喝茶,闻言搁下茶盏,不动声色的蹙了蹙眉。
“你以前常和他一起吃饭?”
“也没有经常,国师偶尔做了菜,便会叫我一起吃。”
“嗯?”殷誉北语气凉凉,“他做了什么?”
殷怀想起那不堪回首的记忆,嘴角一抽,“鱼。”
“你喜欢吗?”
殷怀委婉道:“还好吧。”
他本来只是随口一说,可没想到这之后每天饭点他都被叫来和殷誉北一起吃。
第一天他看到桌上有盘鱼,他还觉得是巧合。
第二天他看到桌上有两盘鱼,他安慰自己说不定他喜欢吃鱼,巧合巧合。
直到第三天,殷怀望着桌上出现的红烧鲤鱼,清蒸鱼粉,莲藕鲫鱼汤……
他:“…….”
虽然这些鱼的味道确实很好,但是再吃下去他觉得自己都要变成鱼了。
见他不动筷子,殷誉北以为他那里不舒服,皱眉问道:“怎么了?”
殷怀咽了咽口水,“下次可以不吃鱼吗?”
“你不是喜欢吃吗?”
“……..”
殷怀闷头又扒了几口饭,只夹桌上除鱼之外的所有菜,用行动在无声的抗议。
殷誉北见状微微皱眉,不过很快也就接受了他变化多端的口味,说道:“下次再做些别的。”
殷怀这才松了口气。
殷誉北这些天的腿已经逐渐有了知觉,情况比刚开始好了太多,气色也没有那么难看。
现在喝的药已经减少了,更多的是敷药,殷怀自告奋勇的揽下了这活。
殷誉北靠着床榻,绛紫色外衫披在肩上,乌发不扎不束,看上去懒洋洋的。
殷怀却看着他的双腿,他的腿虽然苍白但是却并未萎缩,相反还可以看到漂亮的肌肉线条,看来真的有所好转。
殷怀仔细的将药替他敷在腿上后,又忍不住摸了摸他的膝盖。
“真的有知觉吗?”
殷誉北察觉到膝盖上温热的触感,不由得心里一软,语气也缓了下来。
“嗯。”
“那会疼吗?”
殷誉北眼神柔和,语气也抛去了往日里冷淡。
“不疼。”
两人正说着话,便有下人前来通报宫里来人了。
殷誉北面色冷了下来,“不见。”
“是太后宫里的人。”
太后?殷怀听到这个名字心中好奇,殷誉北侧头睨了一眼他的神色,最后冷冷道:“叫他进来。”
不一会一个太监模样的人进来了,殷怀眼尖一眼就认出这人确实是太后宫里的人。
“有什么事?”殷誉北语气不耐,神情冰冷。
“启禀王爷,太后听闻府上叶神医妙手回春,于是想请他入宫为太后娘娘治疗顽疾。”
殷怀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外面的人都只知道他被请来了摄政王府,毕竟当时那么大的动静,殷誉北又随身带着他,外面人便都知道了。
而国师则是自己上门,他本来行事就低调,只在府里活动,这几日又不知怎么的,连自己住的屋都不出了。
想必一来二去传出去都成了他治好了殷誉北的腿。
殷怀一听这话脸色彻底沉了下去,冷声道:“滚!”
殷怀却叫住了那被吓得连忙就要出去的太监,“慢着。”
殷誉北转头看向他,神情意味不明。
殷怀却是展颜一笑,“带路吧。”
他本就生得艳丽动人,这一笑更是让人挪不开眼。
殷誉北皱起了眉。
殷怀却有自己的考量,当初殷太后可是设计想害死过自己,刺杀是她的手笔,自己后来大病想必也是她的手笔,这些他都还没有和她算账呢。
“我和你一起进宫。”
听到殷誉北这么说,殷怀摇头拒绝了,莫名其妙地说:“我是进宫替人看病,你去干什么?”
“…….”
看到殷誉北紧抿着唇一言不发,殷怀又忍不住道:“放心,我会回来的。”
怎么殷誉北现在还怕他跑了不成。
殷誉北摇摇头也不知是什么意思,见到他执意要进宫,最终沉下脸还是没说什么。
“我让人跟着你。”
殷怀一想也好,他要做的事确实要殷誉北的人跟着才行,于是点了点头。
等他走后,殷誉北垂下了眼,漫不经心的摩挲着扳指,也不知向谁冷声道:“给我保护好他,若他掉了一根头发,拿你们是问。”
“是!”
……
殷怀跟着太监走在皇宫里,现如今再回到这里,走上这熟悉的宫道,看着这金碧辉煌的宫殿,精致的雕栏玉砌,他心情略微有些复杂。
他被领着一路到了太后所在的慈安宫,便看见宫人忙近忙出,情况似乎有些不太妙。
进去后便看见太后躺在塌上,虽然双眼睁着,人似乎是清醒的,但是气色不太好。
当她看见殷怀的身影时,脸上顿时迸发出求生的欲望。
“是叶神医吗……”
“是。”
“还请神医帮哀家看看这病,若是治好了这病,哀家少不了你的赏赐,若是治不了……”
她话没说完,但是明白人都知道其中的意思,若殷怀真是个普通人,恐怕这个时候都吓得双腿发抖,跪在地上连连称是了。
殷怀却不吃她这一套,只像模像样的围着她转了几圈,时而摇头时而叹气。
太后见状不由心提到了嗓子眼,“叶神医,我这病……”
殷怀打断了他的话,“太后娘娘这病非普通病,实则是小鬼缠身,招惹了不干净的东西。”
“实不相瞒,草民被称做神医乃是因为有前辈相助。”
“什么前辈……“
殷怀微微一笑:“自然是别人看不见的前辈。”
殷太后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草民这双眼能通阴阳,能看到一些不干净的东西。”
殷太后忍不住挣扎着想撑起身,“你想说什么?”
“太后娘娘现如今胸口上就趴着一名龇牙咧嘴的女人,看模样是位宫女,下身还不停流着血,嘴里嚷着让太后娘娘还她孩子。”
“所以太后娘娘才觉得胸闷出不了气,实则是因为有东西压着娘娘。”
“你信口胡说!来人!给我将这庸医拉下去,乱棍打死!”
“什么庸医?”
正在这时,一道温温和和的男声从门口传来,殷怀一怔,随即望去,便看见柳泽不急不缓的走了进来。
他面上依旧带笑,仿佛没有察觉到宫内剑拔弩张的氛围一般,温声劝道:“太后现如今还是少动气为妙。”
殷太后一见他气得胸口更痛,捂住胸口喘着大气,挤出几个字。
“不劳你关心。”
殷怀没有想到柳泽会来,于是准备告退,拱手道:“请恕草民先行告退。”
柳泽含笑的视线对上他,语气淡淡:“可是朕还有些话想问叶神医,还请叶神医先去御书房候着。“
殷怀咬了咬唇,“……是。“
心里却想的是柳泽想问他什么,难道已经察觉到了异样,可看样子又不像。
走出宫他又被太监领去了御书房候着,御书房还是从前的模样,不管是摆放还是装饰,像是被人精心刻意的保持原样。
就连书架上的书都是按他之前的喜好原封原样摆着的,殷怀忍不住伸手摸了摸,手上触碰着冰凉的书皮,心中感慨物是人非。
可他刚想缩回手,不知道摸到了书架什么地方,突然听到一阵响动,书架应声打开,知道动静逐渐小了下来。
身后挡着的东西便出现在殷怀面前。
只见书架后竟然是间暗室,暗室不大,里面十分昏暗,只有一方桌上点着烛火。
殷怀注意到桌上还有一大堆画,不光是桌子上,暗室地上也铺满了形形色色的画。
他心中奇怪,这个暗室是柳泽用来放画的?有什么画这么见不得人?
他忍不住仔细看向那画上的东西,这么多形形色色的画似乎都在画一个人。
画上人有时在发呆有时在说话有时则在批改奏折。
画上那人生得稠丽艳绝,发丝垂在肩侧,眉间一点艳丽朱砂,肤色雪白,却身着浅金龙袍。面上则或含笑或皱眉或发怒,神情生动惟妙惟肖,可想而知画画的人倾注了多少心血。
如此鲜活,像是随时要从画中走出来一般。
殷怀却是愣在当场,因为画上那人他无比熟悉,正是从前的他自己。
他下意识的后退几步,却听到身后传来了熟悉的温和嗓音,可不知为何这个时候却让他头皮发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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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60
“你在看什么?”
虽然是疑问语气,但是身后人的语气沉静温和,仿佛只是单纯的在发问,但是殷怀却知道没有那么简单。
他转头望过去,果然看见柳泽站在自己身后,他人比从前清瘦了几分,面容倒是一如既往的清俊,气质温雅矜贵。
只是他此时脸上却难得的没有什么笑意,眼底深不可测,没有人能够猜透他在想什么。
“我……”殷怀说出口才惊觉自称不对劲,于是改口道:“草民……草民什么都没看到。”
他的语气略微有些慌张,柳泽端详着他的神情,忽而笑了笑,只不过那笑却没有丝毫温度。
只听他慢条斯理道:“为何如此惊慌?”
殷怀心乱如麻,没有回答他的话,生硬地转移了话题。
“皇上找草民来到底有什么事?”
柳泽微微一笑,温声道:“本来还想问神医摄政王的腿是否真的能被治好,现在看来倒是不用了。”
“……为什么?”
柳泽面上含笑,眼底却没有丝毫笑意,他的瞳色如同浅淡的琥珀,当没了笑意时,便给人冷淡的感觉。
殷怀刚想开口说话,下一秒就听到他似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
“说实话朕确实还有些犹豫。”
他笑容清和,注视着殷怀的脸,继续缓声道:“毕竟有的时候你给朕的感觉确实和他有几分相似,也难怪摄政王会对你有几分特别。”
殷怀皱眉,预感到了他想说什么。
果然下一秒,他伸手抚上自己的脸,笑容依旧温和,吐出的字眼却冰冷无比。
“可惜了,只有死人才不会说话。”
殷怀盯着他,冷声道:“你想杀我?”
望着殷怀忽然变脸的神情,柳泽望向他那双眼时神情有一瞬间的微怔,不过很快又恢复了常色。
“来人。”
殷怀心下一沉,下一秒就看到几个侍卫冲了进来。
“把他带出去,找个地方处理了吧。”
说到这柳泽语气顿了顿,似只是随口道:“下手痛快点。”
“是。”
话毕几个侍卫就上来押走了殷怀,可刚走出御书房,便听到一道充满戾气的冰冷嗓音。
“你们要将我府里的人带到哪去?”
殷誉北穿着绛紫色外衫,雪白内袍,上面隐隐有云纹流动,一看便非凡物。
他面容五官深邃冷冽,瞳孔漆黑如墨,即使坐在轮椅上,似乎不折损他半分气势。
“摄政王……可是……是……”
“是朕。”
话音刚落门口出现了一道明黄身影,只见柳泽缓步从里迈出门槛,看见殷誉北前来,神色依旧不慌不忙,甚至还朝他从容一笑。
“摄政王好久不见,气色倒真比之前好了不少。”
殷誉北死死地盯着他,眼神暴戾阴鸷,仿佛下一秒就要冲上来将他生吞活剥的野兽般。
“看来摄政王对朕确实很不满。”柳泽微微一笑,朝他轻声道:“可是怎么办,现在手里有兵权的确实不是你一人。”
在场的人都知道当年那场变故,废帝因天牢走水被活活烧死,摄政王赶来想当即篡位杀死新帝,结果将军赵青当即反水,双方兵马势均力敌。
当时朝廷上分为三派,赵青身为武将,本来是传统的保皇派,坚持效忠大殷皇室,要不是后来少帝是在用荒唐,百姓苦不堪言,他也不会心灰意冷,转而效忠殷誉北。
在当时来看殷誉北确实是最好的选择,有野心有手段,可是后来柳泽的身世真相大白,他才是真正的皇室血脉,并且是个经世之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