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转瞬间,颜棠又想到了刚才“鲍鱼之肆”所需要的占地，不由狐疑的问：“又要地？这次是多少哇？”
　　见他满脸都写着慎重,系统就跑去后台看了看。
　　“一次至少需要一个育苗池、一个养成池,还有一个过滤池。加起来,最少需要72平方米的占地面积。
　　但这只是最小的养殖规模,你以后有了资金,肯定是要扩建的，现在最好是一次就选好地址，留出以后扩建的余地。”
　　颜棠一边拿出小本本速记，一边皱眉思考，买地就意味着要花钱,但是他现在已经将全部的流水都拿出去……咳,养陆老师了。
　　目前他手头是真的没有资金，但他又确实想吃鲍鱼，越是得不到，越是抓心挠肺的想。
　　颜棠：哎,养陆老师实在是太贵了，眼下的第一要务，还是想办法赚点快钱。
　　正当颜棠为资金的事发愁时，央视晚间的新闻联播开始了。
　　如今高考的余温还没过去，各个新闻频道每天仍会播出几分钟与高考相关的新闻。
　　然而央爸一出手，就知什么是龙头，在一片歌舞升平中，央视新闻悄无声息的报道了关于高考的黑色产业链。
　　而这件事，还要从记者刘灵说起。
　　高考那天，刘灵和同事一起来到了京大附属中学校外，原本他们打算按照流程采访一下各个人群对于高考的想法。
　　但那天也是凑巧，刘灵遇到了一个疯狂给手里的凉茶卖安利的家长。
　　因着暑热难耐，又是在阳光曝晒之下，刘灵硬生生的在对方长达数十分钟的安利中，产生了各种暴躁的念头。
　　其中最明确的一个，就是摸底曝光那些趁着高考，做虚假广告、夸大产品功效，到处是托儿的商家。
　　虽然最后那凉茶用功效告诉了刘灵，它真不是什么被夸大的品牌，刚才的家长也不是托儿。
　　但刘灵的想法却没有改变，只是将摸底名单中的凉茶除去了而已。
　　短短数十天内，刘灵和同事分别卧底了：好聪明口服液、记忆药丸以及状元学习机等八个品类。
　　巧合的是，她竟然连续在三个厂家里，遇到了同一个小孩，几经试探，刘灵震惊的发现，这小孩竟然是今年的市高考状元。
　　这些厂家也是有本事，直接把本市的高考状元拉来给虚假产品打广告，这不是害了孩子吗？
　　再一问孩子的家长，竟是和姥姥姥爷一起生活的，并且如今是这个小小的孩子在支撑两老一小的家庭。
　　而这三个打广告的活儿，其中两个，还是这个孩子拿着自己的成绩单，亲自找上门的。
　　刘灵一时间都不知该说些什么。
　　大部分刚经历完高考的孩子，都介于成年与即将成年之间，虽然保有天真，但对事物也有了基础的认知。
　　看着那孩子灵慧的双眼，刘灵不用问都知道，这孩子肯定是知道那些产品的夸大，也同样该知道，他做的事一旦被挖出来，就是人生最不光彩的污点。
　　高考状元可以有无数个，但给商品做假广告的高考状元，却会被钉在耻辱柱上。这孩子明明知道，却还是做了。
　　尽管不想给他找理由，但刘灵仍然忍不住想，这孩子，怕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
　　如果颜棠在那里，肯定能一眼认出这人，因为他曾经是第一个拿着一堆优秀试卷，去富贵小店兑换奖品的学生。
　　当时看着那六张满分的试卷，颜棠甚至还调侃这是“身怀六甲”，也会想起他最终挑选的奖品，是一个粉红色的垂耳兔绳编挂件。
　　从偏科严重到高考状元，不知他到底吃了多少苦，难道要这样毁掉一生吗？
　　这个小孩，他叫周甜，一个听着有些像女生，却被两个老人寄予了直白希望的名字。
　　周甜极其聪慧，当刘灵在试探他时，他也在不动声色的试探着刘灵。
　　并且因为刘灵对他放下了警惕，周甜很快就意识到了刘灵真正的身份——一个卧底记者。
　　周甜毕竟年龄不大，又是受的正统教育，一听就知道这件事曝光出去，他的人生肯定会受到不好的影响。
　　打不过，不如加入。
　　所以，周甜率先对刘灵示弱了，他怯怯的说：“姐姐，我知道那些东西不好，但请您相信我，我心里是有底线的。
　　那些口服液和药丸的广告，我一个都没碰，我接的都是这种学习机之类的。”
　　言下之意就是，那些吃了可能会出现问题的，他都没碰。
　　接触的，都是实质为游戏机的学习机等，只要有自控力、只要有家长盯着，就不会造成太大影响。
　　他努力示弱，实际上心中没有半分愧疚，心中有底线是真，但绝不是为了那些可能会购买、会吃那些假药的人，他们又与他何干呢？
　　他怕的是那些人出事，连累到自己，让姥姥姥爷临终前还没了脸面。
　　生活早已教会他取舍与冷漠。
　　“姐姐你的身份毕竟不方便吧，但我更容易，我年龄小，还有高考的成绩单，只要我拿着状元的身份，摆出缺钱的态度找上门，你想要摸底的那些商家应该都不会拒绝吧。”
　　周甜暗示的很明显，他希望“戴罪立功”，希望由暗转明。
　　在帮助刘灵完成任务后，他的身份能从“受骗或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堕落高考状元”，变成“协助记者卧底的三好市民”。
　　刘灵答应的很痛快，真如周甜所说，当他们两个人组合在一起时，简直是所向披靡。
　　周甜是缺钱又懦弱的高考状元，刘灵则是控制着他、将他当做赚钱工具人的极品亲戚。
　　那些黑心商家见到这对组合，心中唾弃的同时，也大多答应的很快。
　　在这种势如破竹的进度中，刘灵很快收集到了足量的素材。
　　因为卧底颇深，其中不少内幕，还是伴随着互联网进步，而滋生的新型套路，简直闻所未闻。
　　整个专题也立即引起了刘灵领导的重视，甚至做主加长了报道长度。
　　即使是到了网络发达的今天，电视的使用率虽然降低，但央视的收视率却始终是最高的。
　　由央视报道的新闻，不仅会立刻引起社会的广泛关注，还会成为企业新的关注方向。
　　也正是因此，当这则卧底内幕爆料出来后，家中有孩子的家长立刻重视起来，朋友圈中到处都是转载新闻与专家发声的消息。
　　在这种狂轰滥炸下，颜棠自然也看到了。
　　只是在看视频时，他总觉得那脸上被打了马赛克的小孩很眼熟，但怎么都想不起来这人是谁。
　　然而根本不需要他多想，这人就出现在了颜棠面前。
　　黑瘦了一圈的周甜，再无之前拿着六张满分试卷的嘚瑟劲儿，不过那双眼倒是依旧明亮。
　　他对颜棠说：“老板，你需要我这个高考状元打广告吗？”
　　颜棠看了看视频，再看看眼前的人，想到视频里无数被高考状元“打倒”的商家，颜棠不禁举起了双手。“良民啊！我们店里都是良民！”
　　作者有话要说：　　爸爸们，扶，扶我起来……我还可以（肾虚.jpg）
　　感谢在2021-05-1115:32:11~2021-05-1123:52:5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ruby30瓶；guox19瓶；木帛18瓶；bluepoppsy、没有名字了、甜甜甜、柿子照水、星箫暗澜、bingmay、夜月幽华、Kiki、淡古10瓶；杨沐央9瓶；妧訢5瓶；我爱a*，a*爱我3瓶；南屏小巷2瓶；浓浓的鸽子汤味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7章 一更，小红包
　　见颜棠大呼“良民”,周甜不禁有些恶劣的扯了扯嘴角，继而又恢复了原本的老实模样。
　　不过他心里也已经有了底，就颜棠的表现而言,应该是个好忽悠的。
　　周甜的心中微松，就开始对颜棠施展大忽悠术。
　　“小老板，你别这样啊，那些骗子哪里能和你比？他们那是半只脚都踩进泥里了,还想跳起来去够树上的果子，完全看不到脚下越陷越深。
　　您就不一样了,那真是实打实的脚踏实地，把地面夯实的扎扎实实,才抬起头仰望。
　　再说了，他们那浑身漏洞多的像是筛子,您这就是练了金钟罩铁布衫,半点不给歹人留可趁之机。
　　这一个天、一个地,真完全没得比！”
　　说完周甜就耸肩摆手,一副“哎呀,差太多了，简直是越级拉踩”的模样，他说话时和动作间都看似轻松随意，却在时时关注着颜棠的反应。
　　本想颜棠就算心思深沉，也该面上露出一些被恭维后的笑意。
　　哪知,却见他从随身的口袋里掏出了纸和笔,开始“刷刷刷”的记录了起来。
　　周甜：……
　　不知道为何，就有一种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的感觉。
　　这是干啥呢？是要晾着他吗？想要从别人口袋里掏钱，就必须得耐住性子，周甜在心中暗暗警示自己。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也许在旁人看来，这两个人之间的谈话并未暂停多久，但是周甜心中焦虑，时间就像是被拉长了无数倍。
　　就在他觉着已经等了很长时间，实在等不下去时，颜棠停下了笔，双眼亮晶晶的看着他，满眼都写着鼓励。
　　周甜：？
　　是他落伍了吗？为什么他看不懂颜棠在表达什么？
　　另一边的颜棠，可真是觉得太满意了！
　　朴实无华的彩虹屁词库再次扩容，结合对比和比喻的手法，不仅生动，还能让被衬托的一方显得更加高光。
　　颜棠：针不戳！这么会说话，一定要多说一点。
　　见此情形，周甜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之前想好的说辞：
　　“您年龄看起来虽然不大，行事却高风亮节，捐赠给学校的凉茶和试卷，前者贴心、后者直接用到了实处。
　　我们整个附中都感谢您，只是……”
　　“只是怎么啦？”
　　偷觑到颜棠在认真听他讲话，脸上的疑惑和认真也不作假，周甜才心中微松，说出了后面的内容。
　　“只是，我们终究不愿意一直看您为我们付出，却得不到什么回报，再加上今年我们的成绩比往年都好，也有不少其他学校的人问。
　　我们只能告诉他们，是社会善心人士捐赠了模拟试卷，如今的成绩是大量练习后的成果。
　　如今我们自己用都不够，也不太能分给他们，更有不少家长想要购买，一直送下去也解决不了办法。”
　　周甜的话到此戛然而止，给了颜棠一段反应的时间，也想看看他面对这种情况，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应该不会冤大头的表示，也给其他学校捐试卷吧？
　　颜棠还真没有这么说，“四书五经”和“人走茶凉”是他目前得到的成语中，价格最低廉的两个。
　　四书五经虽为试卷，进价却比纸张的成本价还低。
　　人走茶凉虽然用了各种药材，但进价还不如一些稍微高级的矿泉水贵。
　　但单位价格便宜，却不能无限累计下去，否则早晚要拖垮了他。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他最近的口袋比脸都干净，却还心心念念着大海鲜，根本就没有多余的资金了。
　　所以，颜棠认同了周甜的想法：“你说的对，确实不能一直这样送下去，但你既然提出来了，是有什么解决方法想对我说吗？”
　　没想到颜棠会打来一记直球，周甜抿了抿唇后，认真的注视着颜棠的双眼，试图竭力表达出自己的真诚：“我想做您的代理商，就是从您这里拿试卷去……卖。”
　　说到最后的“卖”字时，周甜没忍住低下了头。
　　颜棠一直在资助他们附属中学，作为附属中学的一员，他自然也接受了颜棠不少的好处。
　　虽然同学们常常啐上一句“狗富贵儿”，但无疑，颜棠和富贵儿的店铺，在他们心中都是极亲密的存在。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无偿帮助他们的人，周甜却想从他手里拿到试卷去卖。
　　饶是周甜自认没皮没脸，为钱什么都干的出来，但此时也不由的产生了些许羞愧的情绪。
　　他一定觉得我是个贪得无厌的小人吧，周甜暗暗唾弃了一句自己，继而又在颜棠开口前急急补充。
　　“当然那是最低级的办法，我们还可以合伙开一个补习班，我……我可以给你打工。”
　　像是怕颜棠看不上补习班的那点小钱，他又拿出了手机展示给颜棠看他做的调查报告。
　　颜棠接过来，发现这看似普通的数据表格，却是用了大力气的。
　　里面不仅有各个年级对于上补习班的想法，还有学生家长的想法和能接受的补习费用范围等等。
　　虽信息量不少，但条理清晰，一看就是废了很大的心力。
　　颜棠看着这绝不超过20kb的图片，却能想象到，在这炎炎夏季中，周甜努力发动同学，尽可能多的收集数据的情形。
　　他微垂下眸，拼命努力的周甜，和曾经的自己，实在有太多相似之处。
　　这让他不由自主的开始回忆过去，记忆闪回间，他想起了一件件小事。
　　那时候他捡瓶子的事刚讲出来后，意外得到了同学们的接纳，让他感觉也许自己不是那么的异类。
　　大家甚至会为了照顾他，专门招呼别的班级的同学，让大家喝完水后可以把瓶子给他。
　　但小颜棠却表现的有那么两分“不识好歹”，他甚至有一段时间外出捡瓶子，都选择了距离学校很远很远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