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被人盯着看,任谁也会心里发毛。秋星逸的定力异于常人,他忍了一会儿后,终于站起身,回头与陆楚白对视。
陆楚白面具后面的眼睛仍然盯着秋星逸,“秋师兄累了吗?喝水吗?”
陆楚白之前的举动明明不情愿他住在这里,怎么短短的时间,态度转变了?
陆楚白拿着水壶对秋星逸招手,“师兄,过来歇一歇,喝杯茶。”
秋星逸坐在石凳上,看着水壶跟冒着热气的茶杯,若有所思。
“师兄,我爹让你帮我修炼,我想通了,我的确早该认真修行了了。”
秋星逸端起茶杯:“你能这样想最好。”
“师兄觉得我该从哪里入手?习仙法,剑术?师兄有没有什么独家的功法典籍?”
秋星逸握着茶杯的手微不可见地滑了下,“楚白,我有的典籍全是师父给的,我有的你都有,其它的源自藏书楼。”
论及拥有的功法典籍,整个青羽门找不出第二个可以跟陆楚白相比的。
陆天成恨不得把所有的书简全都捧到陆楚白面前。只可惜,陆楚白叛逆的厉害,凡是陆天成寻来的,他偏偏不用。
早年陆天成天天把秋星逸挂在嘴边,说他怎么天才,怎么努力,导致陆楚白对其愤恨不已,每次看到秋星逸皆是恨意满满。
如今陆楚白居然跟他讨要功法!
秋星逸喝完一杯,陆楚白赶紧给他倒茶,“这样吧师兄,我回去找找典籍,近日开始修炼,如有不懂的,再来跟师兄讨教。”
秋星逸抿了一口茶水,他是真渴了,说实话,楚白这茶水泡得太差了,过浓了。
“你不说,我也要每日监督你练剑的。”他既然答应了陆天成,怎么说也要做做样子。
“师兄喜欢我的茶?以后我多给你泡。”
“不用麻烦。”秋星逸放下茶杯,可饶饶我吧,不想喝了,太苦。为了少喝几杯,秋星逸回去继续搭建木屋。
陆楚白忽然想起来,他吩咐人把郁子修送回了弟子的住处,他的毒好了没有?
郁子修真是多灾多难,蝙蝠毒还没解,又被拿错“举”药折腾了三天。
陆楚白揭下面具,去往郁子修居住之处。
如今已经入秋,天气渐冷,郁子修在院子里手里拎着一桶水,“哗啦啦!哗啦啦!”冷水自上而下浇在郁子修身上。
好一个透心凉!陆楚白调侃:“你习惯自虐吗?每次见面都给我意外。”
冰冷的水滴顺着郁子修的脸颊不断往下落,在他曲线优美的下颌汇成一股,不断往下流。
郁子修的睫毛也是湿哒哒的,带着晨曦的露水气儿。
与朝阳的朝气蓬勃不同的是郁子修的眼睛,阴霾,犹如在困境中挣扎的小兽。
郁子修用袖口抹了抹脸上的水,“陆师兄,你怎么在这儿?”
陆楚白笑着反问:“我怎么不能在这?”
“你对药理深有研究,难道陆师兄竟是金耀峰的师兄?”郁子修的语气中带着不确定,他来到金耀峰的时日尚短,加之他不善交际,跟师兄弟们疏离得很,认识的人很少。
陆楚白:“我是金耀峰的人。”
“你入门很久了?”
“没错。”陆楚白一个字也没有撒谎,全是实话实说,“这么一大早的,你为什么淋水?”
“我怕之前的余毒清理不干净,想降降温。”郁子修背对着陆楚白,脱下里杉。
晨曦的微光带着五彩的光圈,打在郁子修的脊背上,他的后背线条简直是鬼斧神工,性感极了。
郁子修裸露的上身陆楚白不是没见过,仍然承受不住美色的暴击。
郁子修怎么回事?动不动就脱衣服?
第9章
还好,郁子修仅仅换了上衣,没换裤子。他长得那么俊美,动作纯男人,郁子修太豪迈了,别人早晨洗脸,他早晨洗冷水澡。
“过几日就是金耀峰内的比试了,早晨我想背诵丹方,脑子昏昏沉沉。所以才想冲洗一番。”察觉到陆楚白的不可思议,郁子修再次解释了下。
他还没告诉陆楚白呢,其实他每天要冲洗至少两遍。
有时候练剑一身汗,他还会冲一下,郁子修有洁癖,不喜欢黏糊糊的汗味。
“门内比试吗?”陆楚白明白了,跟高中的月考一样,“你有把握吗?”
郁子修:“背默丹方还可以,若是动手炼丹,说来惭愧,我连炼药的炉鼎都没有。”
陆楚白马上明白了,郁子修理论还行,实验不行。“没有丹鼎吗?弟子入门应该发放的。”
郁子修沉默了,他这个性子向来不合群,师兄们最讨厌他这种高傲的性子,怎么可能轻易给他?
“我打算今日去领,刚进金耀峰不久便出去做任务了,忘记领取了。”
“我来给你送丹方的。你如果有问题,我们再探讨,当然,炼丹过程中遇到问题也可以找我。”陆楚白把一本书简递给郁子修后告辞。
郁子修走向师兄们的居所。不出他所料,管理炉鼎的丁师兄摇头道,“我们规定新弟子领取药鼎的时间只有三日。三日之内不领取,不再发放。”
郁子修质问道:“没有药鼎,我怎么参加比试?”
丁师兄:“子修师弟,你虽然长得英俊,师姐师妹们喜欢,却也不能仗着这点肆意妄为吧。规矩就是规矩,是峰主定的,你大呼小叫有什么用?”
王师兄嘿嘿笑道:“丁师兄不明白吗?郁子修这是战术,大呼小叫把师姐师妹们喊来,为他助威啊,仗着美色,没准有人送他一尊药鼎呢。”
丁师兄哼了两声:“怎么?子修师弟去妖界伺候妖王那么久,难道连一尊药鼎都没捞到吗?啧啧啧……”
“你说什么?”郁子修腰间的仙剑嗡嗡鸣响。
郁子修拔出剑,“唰唰唰!”几下,丁师兄跟王师兄身上脸上全都挂了彩。
以郁子修的性子懒得跟他们废话,人狠话不多,若非他下手有所顾忌,这两位师兄能丢了半条命。
丁师兄捂着脸上的伤口,“反了反了,反了你!郁子修,你居然敢以下犯上?”
郁子修嗤了一声,“因为你太弱了。出了门派,弱者是没有发言权的。”
丁师兄几乎被他气疯了:“野蛮人!现在你在青羽门内呢,即使上了战场,我们炼药师不用冲在最前线。”
只是一瞬间,丁师兄眨眼的功夫,一柄冰冷的剑锋抵在他脖子上,郁子修的声音是冰冷的,“战场上,还分前线后线?哪里都有死亡。这点都不懂,还敢自称为上?你只不过是青羽门的一只蛀虫而已。”
丁师兄的腿开始发抖,郁子修简直是个失心疯,他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子修师弟,好歹同门一场,有事好商量,你先把剑放下。”
郁子修:“药鼎怎么办?”
“给你。”
郁子修又问:“妖界的事?”
丁师兄咬咬牙,“没有的事,他们以讹传讹,子修师弟高风亮节,年少有为……”
“停!”郁子修打断他,“叫我名字,不要称呼我为师弟,你、不配。”
被放开的丁师兄腿一软,瘫在了地上。
王师兄捂着胳膊的伤口,“我们就这么算了?”
丁师兄一脸愤恨,“怎么可能?走!找峰主去。”
“郁子修是峰主的入门弟子,我们只是普通弟子,峰主他……”
丁师兄打断他:“狗屁入门弟子!他那副桀骜不驯的模样!峰主肯定瞧不起,一定会收拾他的。”
陆楚白刚想眯个午觉就被峰内弟子们叽叽喳喳地吵醒了。
无非就是那点鸡毛蒜皮的小事,什么郁子修违反规律索要药鼎,郁子修无缘无故出手打人。
好烦啊,谁会无缘无故出手打人?
陆楚白懒得理这些琐事,突然想到这倒是个机会,给郁子修跟秋星逸制造接触的机会。
金耀峰大弟子何松传达给郁子修师尊的命令:郁子修不顾门规,与师兄动手,并打伤人,着其打扫峰内卫生一个月,重点打扫峰主住的宫殿。
陆楚白躲在房间内,窗户打开一条缝,他吃着地瓜干,尝着葡萄,美滋滋地等着郁子修出现。
秋星逸性情寡淡,倒是有一种爱好,种植花草蔬菜,他来了短短几日,周围的闲地已经被他种得差不多了。
他修炼到一定境界返璞归真了吗?回归农夫生活。
秋星逸户外作业,郁子修户外工作,两个人相遇就在今天!
系统:“你笑什么?”
“我突然有个主意。”陆楚白指着外面的两人,“秋星逸修为这么高,郁子修如果跟他在一起,再也不会被别人骚扰了。而且秋星逸没有过任何违规行为,君子啊君子。”
系统:“你异想天开,剧情没有这么安排。”
“事在人为嘛。”陆楚白咬一口地瓜干,真甜啊。
系统:“立刻停止你不切实际的想法。”
郁子修来了,他路过秋星逸了!陆楚白激动地往外看。
结果,郁子修脚步一刻未停,扑通一声跪在他窗外。
“师尊,请听弟子一言。”
系统及时提醒:“请注意不要在郁子修面前崩人设。”
“崩人设会怎么样?”
系统漫不经心地说:“也不会怎么样,扣灵石,扣宝物。”
郁子修再次重复:“师尊,请听弟子一言。”
陆楚白不吭声,我不能明目张胆OOC啊,会引起别人怀疑的。你有何冤屈找秋星逸,找他!
“弟子之所以动手,因为丁师兄出口辱骂弟子被抓入妖界之事,弟子有留影符为证。”
郁子修胆大心细,并非有勇无谋之辈,想好了后招才动手伤人。
陆楚白跟别人崩人设影响不大,在郁子修面前崩人设就是OOC了,要丢宝物,丢灵石的。
陆楚白倒是想冲出来给郁子修主持公道。可是,剧情不允许啊。
陆楚白操控灵力,牵动留影符向秋星逸的方向飞去。
秋师兄,你是门内的大乘期大能,看见弟子受委屈,是不是该主持公道,痛斥我这个不称职的师尊?
秋星逸完全无视飘过来的留影符,继续低头劳作。
陆楚白太阳穴直疼,不午睡太难受了。郁子修这个倔脾气,跪在窗外一动不动的。
秋日的阳光还挺烈的,郁子修脊背笔直。陆楚白顺着窗口往外望,心里涩涩的,好像自己精心种植的白菜正在经历雨露风霜的摧残。
郁子修这个人吧,一开始以为他是个工具人,命运坎坷,被人强迫的工具人。
了解他才会知道他为什么被人强迫,性子太烈了,除了颠倒众生的一张脸,他根本不像个受。这不,跟他这个师尊杠上了,原身绝对不会理他,陆楚白有些按耐不住了。
“啪!”一声门开了,戴着面具的陆楚白走了出来,稍稍一招手,留影符飞到他手里,粗略地扫视了下,陆楚白低沉地说:“你们几人皆有过错,你挨罚也不为过。”
郁子修:“弟子有错。”
那语气哪像有错?分明再说都是他们找打。
怕了怕了,陆楚白最受不了苦肉计了,更何况美人计苦肉计。以免别人再欺辱于他,一次性解决吧。
陆楚白招来何松,吩咐:“丁忧,王城,在门派内言语不当,有辱金耀峰名声,罚他们去西谷采药五年,时间不到,不许回山门。”
何松一愣,峰主很少理会门内琐事,所以在整个青羽门,金耀峰有名的乱。弟子们仗着能炼药在青羽门眼睛几乎长在头顶上,门内弟子懈怠,除了炼丹,不思修行。
连宗主也拿金耀峰没办法,一则仙门需要耗损大量的丹药,需要仰仗金耀峰。二则峰主陆楚白说白了就是个二世祖,别人不招惹他,他都可能琢磨点麻烦事。
陆楚白继续吩咐何松:“去我殿内给他拿一尊黄石药鼎。”
黄石药鼎?何松惊讶地看着陆楚白,黄石药鼎品阶不低,价值不菲。峰主就这样赏给郁子修了?难道这次师峰主跟郁子修在妖界,郁子修立功了?
系统:“OOC一次,扣除灵石五千块。”
“五千块?那他不只剩下一半了?”陆楚白的心猛地揪痛了下,“三千行不行?”
系统铁面无私:“不行。”
何松问:“师尊,郁子修是否继续在这儿打扫卫生?”
“打扫。”必须打扫,陆楚白的心还在痛,加了句,“打扫满一年。”
第10章
郁子修惊讶地抬头,怎么觉得师尊有点不情不愿的?到底怎么了。
何松拉着郁子修的胳膊,“还不赶快谢谢峰主,黄石药鼎可是难得的宝贝,可遇不可求,师尊赏你了。”
郁子修眼中划过诧异,他本来没期待陆楚白会管他的事,他不过在斗气罢了。
即时被罚,他也要闹上一闹,不能让他们轻易得手,没想到陆楚白竟然罚了那二人,还赏了他一尊药鼎。
“弟子谢师尊。”郁子修第一次正式打量师尊,师尊还是那副厌世而又凉薄的模样。
陆楚白甩了下白色衣袖:“还不快去打扫!先打扫木屋那边。”
郁子修拿起扫把,开始打扫,时不时回头看陆楚白。
陆楚白没回房间,在石桌上坐下,何松端来茶壶跟茶叶,何松刚要沏茶,陆楚白摆摆手,“我来吧,师兄最喜欢喝我沏的茶。”
正在给花草浇水的秋星逸听见陆楚白的话,手里盛水的容器失了平衡,“哗啦!”一下,水全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