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钱?没钱你从保时捷上下来?”黄毛直接走到秦鹤洲面前,他比秦鹤洲矮了半个脑袋,所以只能仰视他。
见状他伸手拽过秦鹤洲的衣领,一口烟雾吐到他脸上,露出一口黄牙,不怀好意地笑道:“你小子是傍上什么富婆了吧?搞点钱不是简单的很?”
“实在不行你也可以出去卖啊。”
“艹!”
下一秒,黄毛被秦鹤洲一拳揍在脸上,痛苦地弯下腰。
“TMD今天老子就要把你的手脚都剁了,敢TMD打老子,不想活了?”黄毛反应过来,立即叫上身边的兄弟要对他动手,他们人多势众,秦鹤洲就算再怎么样也不能一挑五。
眼看黄毛的拳头就要挥到秦鹤洲脸上。
“你们还想要钱吗?”就在这时,一道冰冷的声音响起,秦鹤洲伸手挡住了他挥过来的拳头,黑色的瞳仁里不见恐惧,而是一种狠厉的神情,“想要钱,就留我一条命。”
“或者你们也可以现在把我打死,只是进局子,和还钱,你们两个里面选一个。”秦鹤洲面不改色地看着他们。
五个人停下了原本准备挥上去的拳头。
“艹,”黄毛伸手指着他的鼻子,瞪着眼睛道,“二周时间,五万,一个子都不能少,否则就把你剁了喂狗。”
秦鹤洲扫视了一眼四周,说:“知道了。”
“我跟你讲你最好不要耍滑头。”黄毛威胁道,“你的身份证和所有个人信息都在我们这,你就算TM想跑也没有用,懂吗?就算你跑到天涯海角,我们也能把你逮出来”。
“我跑得了吗?”秦鹤洲回头瞥了眼笼在暗处摇摇欲坠的出租屋,笑道:“我要是能跑还会住这种地方?”
黄毛忿忿地看了他一眼,骂了句“我劝你识相点”,然后带着人走了。
回到狭小的出租屋内。
秦鹤洲坐在老旧的床沿,右手夹着烟撑在膝盖上,烟头处的火星在昏暗的灯光下忽明忽暗。他眉间似有化不开的忧愁,上一辈子没有感觉,五万块钱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现在才知道五万块钱简直可以要了他的命。
就在刚才他试着打了韩齐的电话,但传来的却是“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的机械提示音。
而且借高利贷这种事报警也没有用。
他的工资要一个月才能下来,在此期间他就算去干再多的活也凑不到这个钱,除非......
【你可以问陆凌川要。】
系统的声音又蓦地响起。
“这件事和他没关系,我不会找他要这个钱。”秦鹤洲又深吸了一口烟,在缕缕烟雾中神情显得晦暗不明。
【说实在你是我带过最奇葩的宿主,有时候你心机比谁都深,但怎么有时候脑子却总是一根筋?】
秦鹤洲将烟头按灭:轮不到你来评价我。
【......所以你打算怎么办?】
秦鹤洲自嘲地笑了一下:卖肾吧。
【亲亲,你是真的打算卖肾吗?】
秦鹤洲:你觉得呢?卖四个肾也卖不了五万块钱。
说罢,秦鹤洲起身走向厕所,准备洗漱睡觉,明天还要早起上班。
生活不会因为他负债而停止,就算身上压的重担再多,日子还得继续过下去。
第5章 、第一个世界(五)
“你整合的客户资料档案,我都看过了,没有什么问题。”秦鹤洲坐在办公椅上,双手交叉撑在桌前,对站在他面前汇报的张铭说道:“今天要把和宁苏那个项目的投标书做出来,这笔单子非常重要,直接关乎到我们这个季度的销售额。”
“好的,我知道了,我做完之后给你过目。”张铭点点头。
这几天,整个部门对这位新来的部门经理的认知发生了很大的转变。
秦鹤洲对待工作的态度十分严谨,而且业务能力也很强,关键是对待下层员工从来不摆架子,每天早上他会比普通员工早一个小时到办公室处理业务,晚上加班通常加得比谁都晚,简直堪称劳模。
而且听说他年纪轻轻就从国外TOP名校的MBA毕业了,这样的人,就算你不给他开后门,这个位置以后也迟早是他的,而且他还可以走得更远。
可以说,这个人身上他挑不出毛病,包括长相和身材在内。
在秦鹤洲的注视下,张铭转身离开了他的办公室。
秦·高中就辍学了·身份证都找不到·背负巨额高利贷·住在破烂出租屋·还必须得吃软饭·鹤洲抿了口咖啡,又投入到了工作当中。
他晚上加班到十点甚至十二点的原因其实很简单,因为他家里没有电脑,一旦出现任何紧急状况他都无法立即处理,另外,只要他下班得够晚,就不会挤上晚高峰,同时还能避开早高峰。
其实让他住在公司也是可以的,毕竟他的出租屋和露宿桥洞也没有太大区别。
【亲亲,你真的好惨,怎么吃软饭都吃得这么惨?】
秦鹤洲:还不是拜你所赐?
【可恶,亲亲,我觉得叫你“软饭男”不太合适,不如叫你“打工皇帝”吧?】
秦鹤洲:闭嘴。
中午,张铭拿着刚做好的投标书去秦鹤洲的办公室找他,他敲了两下门,里面却没有传来回应。
“秦经理?”他说着便推门而入,却看见秦鹤洲伏在桌子上睡着了,在他的印象里秦鹤洲通常不是在工作就是在准备第二天的资料。
这几天临近月末,整个部门几乎每天都在加班,而秦鹤洲加班加得比谁都多,就算是铁打的人也会吃不消。
张铭把文件放在桌上便离开了。
离开后他给秦鹤洲发了条短信让他待会儿查看核对一下自己递上去的文件。
·
下午,公共办公区域内。
“那份投标书你们弄好了吗?张总在催了。”将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秘书走到工位前问张铭。
“好了,我给秦经理了。”张铭说。
总监秘书进入办公室的时候,秦鹤洲已经醒了,只是刚刚睡醒的大脑有些昏昏沉沉的,尤其是这种短暂的下午觉。他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看文件看着看着就睡着了。
“秦经理,张总让我来拿一下投标书。”秘书说着目光扫过他的办公桌,落在左上角的那份文件上,“哦,我找到了,在这。”
说着她伸手取走了那摞文件,示意了一下秦鹤洲。
秦鹤洲下意识地点了点头,他的耳朵听进去了但是他的大脑并没有立刻反应过来,秘书就已经拿着文件离开了办公室。
大约一个小时之后,他想起来张铭还没有把那份投标书给他,他正打算给张铭发消息,却赫然看见电脑屏幕上的那一行:
“投标书我已经放你桌子上了,需要你核对一下。”
所以刚才秘书拿走的那份文件是什么?秦鹤洲眉头紧蹙,刚才的那一幕在他脑海中闪回。
“张总让我来拿一下......”拿一下什么?
拿一下“投标书”。
这些片段串联在一块,他立刻反应过来未经审核的投标书被直接拿到张总办公室了。
如果张铭做的那份没有纰漏倒还好说,但如果......
就在这时,秘书抱着一打文件夹,面色凝重地走进秦鹤洲办公室,说道:“秦经理,张总让给你们去一趟他的办公室。”
总监办公室内,气氛几乎凝滞。
张总监站在一排员工面前神色严肃,他身旁的真皮沙发上还坐着一个西装革履,面无表情的男人。
他双腿交叠在沙发前,手托着下巴,打量着眼前的众人。
所有的员工都大气不敢出一声,因为眼前的这个人是公司分部的总负责人,天晟集团的持股人之一,陆祁最早的创业搭档——翟向笛。
“怎么回事?”
“为什么这么重要的招标书会出错,你知道这很可能导致我们损失一个重要客户。”
“你们就是TM这么做事的?”
张总监说道最后甚至忍不住骂了脏话,可见事情的严重性。
面对这个场景,没人敢说话。
而张铭更是站立难安,背上冷汗直冒,这件事的根本原因在他,要是张总知道是他弄错了那个关键信息的话,他很可能现在就要卷铺盖走人了。
张铭额角落下一道冷汗,他感觉自己仿佛就是等待行刑的犯人,只等那扇铡刀落下。
“对不起,”
秦鹤洲打破了诡异的尴尬,闻言一直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的翟向笛把视线转向了他。
这个人如果他没猜错的话,应该是之前陆祁和他说的内推过来的部门经理。
张铭的喉结上下动了动,他知道他完蛋了。
下一秒,
“这件事情责任在我。”秦鹤洲抬眸直视面前怒气正盛的张总,“是我没有做好最后的核对工作。”
“你刚进来就是这么做事的?”张总正在气头上,“你TM知道损失这一笔单子,对我们分部季度营业额有多少影响吗?”
“几千万的销售额,你负得起这个责任嘛?”张总把整摞报表“啪”地一下劈头盖脸地甩到秦鹤洲脸上。
“这件事,还有补救的方法。”面对天女散花般的纷纷扬扬落下的纸张,他仍是面不改色地说道。
张总:“怎么补救你告诉我?”
“我可以立即重新拟定一份企业策划案。另外通知客户那边的事项变动。”秦鹤洲道。
“行,你们现在立刻给我滚回去重做。还有既然出了问题,那肯定要接受处罚,就从你的工资和奖金里面扣。”张总背过身,生气地冲他挥了下手。
“抱歉,我知道了,我现在就去立刻去处理。”秦鹤洲捡起那份文件随即带着整个部门的人一起离开了办公室。
翟向笛望着他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地眯了眯眼。
回到秦鹤洲的办公室内,张铭站在角落,
“秦经理,这件事情责任在我,你本来不必.......”
“现在不要再去讨论责任在谁身上这件事了,没有意义。不管是谁的问题,损失已经造成了,赶紧想着怎么补救才是正事。”秦鹤洲头也没抬,将一打报表递给张铭,“这些数据重新核算一下。”
“是。”
晚上十一点半,秦鹤洲终于把文件都处理好了,他有些疲惫地立在办公室透明的落地窗前,望着外面的万家灯火,没有一盏是属于他的。
就在这时,桌上的手机发出了“叮!”的一声消息提示音。
上面是陆凌川发来的消息:
“回家了吗?”
因为秦鹤洲这几天几乎都在加班,但平时他下班的时候都回和陆凌川说一声。他和陆凌川从未口头确认过关系,但两人出于不同目的缘故都心照不宣地达成了共识。
只是今天,他由于突然的变故,还未给陆凌川发消息。
秦鹤洲拿起手机,输入到:
“还没,因为有些事情,所以还在加班,不过快了。”
那一边的陆凌川皱了皱眉,“这么晚吗?”
“那我等会儿来接你?”
秦鹤洲回复消息的手略微一僵,“不用,太晚了,你不是开学了吗?明天还要上课。我自己打车回去就好了。”
陆凌川:“那我让司机来接你。”
秦鹤洲有些失笑,“这样好吗?”
“没什么不好的。我现在就让他过来。”
最后秦鹤洲离开公司的时候,空旷的办公室内几乎已经是空无一人,只有几盏惨白的灯光投射在桌面七零八落的文件上,秦鹤洲看了眼墙上的挂钟,现在已经是凌晨一点了。
陆凌川派来接他的司机在公司门口等着,秦鹤洲给他发了条消息,“我上车了,谢谢你。”
他以为陆凌川应该睡了,但下一秒手机立刻传来“叮”的一声提示音:
“没事,到家了早点休息。”
“怎么这么晚还不睡?明天不是有早课吗?”
手机上又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
秦鹤洲接着回复:“其实也没事,早上实在起不来就翘了吧,睡觉最重要。”
他想起自己上学的时候其实也经常会翘早课。
但是想了想,他不自觉地勾起嘴角,又道,“我是不是在教唆好学生干坏事?”
第6章 、第一个世界(六)
周六的清晨,窗外传来烦人的鸟叫声。
“滴——滴——滴”,伴随着如同火警般震耳欲聋的闹铃声,床头的手机不停地震动。
秦鹤洲的半边脸还埋在枕头里,他困得眼睛也睁不开,下意识地伸手按掉床头烦人的闹铃。
片刻后,他像是认命似地从床上坐起来,看了眼手机,现在是早上八点一刻。他一只手疲惫地搭在额前,把手机往床边一扔,准备起来。
昨天是几点睡的,他已经有点记不清了,可能是两点,也有可能是三点。
虽然今天是周末,但为了还债他给自己找了份兼职,类似家教,主要是辅导高中生学术英语语言测试的技巧,比如托福和SAT。在如今这个时代,教育尤其是语培还是很赚钱的。
因为是周末,所以下午他得挤出时间来陪陆凌川,尽到自己“软饭男”的义务,兼职的时间便只能选到早上。
厕所里传来不断的水流声,磨损厉害的半身镜前,秦鹤洲双手撑在冰凉的水槽边沿,水珠沿着他精致的下颌线逐渐往下滴落,他胡乱地洗了把脸,伸手拧掉了有些生锈的老式水龙头。
水珠沾在他半阖的黑色长睫上,秦鹤洲往身上套了件纯白卫衣,捋了捋垂在额前有些凌乱的刘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