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勾人的蛊惑。
他感觉到傅沉故搂他的臂膀收紧，生怕他跑路似的，随后冰冷的薄唇落在了他的脸侧，辗转缠绵，最终霸道封住了他的唇，浓烈滚烫。
隔间外一直有人来来回回走动，只要有人推开隔间，就能撞破他俩偷情的动作，但两人都心照不宣地想放肆拥吻，甚至生出股隐秘的兴奋感。
虽然在旁人看来，两人都是极致冷静又沉稳。
……
十分钟后，放映正式开始。
谢明舟坐在观众席，气息还有些喘。他专注观看每一帧的镜头——
影片开头画面进行很慢，却又像一个娓娓道来的说书人，
望江楼伫立在漫天硝烟里，仿佛一杆标杆。楼里有位全城敬仰的江老板，据说他台上风华极美，台下为人风雅，揽括了一大批城里姑娘们的芳心。
所有人期待下，镜头终于切换到戏台——在预告中被弹幕刷屏的一幕。
电影镜头仍然滑动缓慢，依次出现了古典的屏风，梨花绣纹，丹青的水墨画。主角还没登场，但所有人都戏里精致的布景惊艳一把。
下一刻，画中人走来，和网传视频里同样红衣如火，但此时却在电影屏幕上被放大数倍，从花影的戏服，到江楼修长的身段，眼尾的艳色，一寸一寸镜头拉得极慢，却把看戏人的呼吸拉得极沉，想被擒住了喉咙一般，所有人下意识屏住呼吸，生怕错过了画面中精美的细节。
随着唱腔起，画中人水袖轻舞，在场很多媒体人，院线方都窒息了一瞬间。他们审过了无数的影片，但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静下心看戏——
但谁也没预想到，在叶导和艺术摄影师的艺术审美下，传统戏曲的美被发挥得淋漓尽致。
镜头再次切换，从台上移到了台下，各色的看客和现场一般看痴了眼，直到荧幕上出现了预告片中神秘的西装男人，半身在黑暗中，眉眼威严，气质冰冷。
瞬时间，画面拉了远景，台上人俯首，台下人仰头，两人无声对视，窗外簌簌火红的海棠飘落，给这场动荡年代里的初遇渲染一抹凄美。
所有人都沉浸在戏里，见证这场含蓄的初遇。
谢明舟眉梢轻扬，侧过头越过观众席，看向了剧中裴宴的扮演者，正巧后者也在沉思看他，想起刚刚的一幕，谢明舟耳根不自觉发热。
银幕中的镜头停顿了不到三秒，便匆匆划过。后来的驿站相救偷偷看戏，再到临终送别，所有江楼和裴宴镜头被大肆删减。
在现场看过拍摄的温陶微微蹙眉，低声问：“谢哥，这里的感情线是不是剪掉了好几个镜头？没给过审么？”
谢明舟勾唇一笑，没说话。
他和叶导在最后的成片里达成共识，这段隐晦的感情线，将采用极致留白的艺术手法，将这段含蓄的感情展现。
——这份留白的艺术灵感，来自于国画。
但越是留白，越是抓人心弦，所有人都在急切猜想这两人究竟是不是爱情。
所有人的情绪被那场镜头床戏推至顶峰，画面很暗，甚至看不清人脸，但观众的胸口跟着滚烫的两道缠绵的人影剧烈起伏。
不出几秒镜头戛然而止，所有人大受震撼，脑海浮想联翩。
直到那声尖锐的爆破声响起，观众的心也跟着一颤——
一身白衣的江楼被火光映得通红，戏词铿锵有力，铮铮傲骨，长身立在火焰中，最后被轰然倒塌的大楼一点一点掩埋。
画面转入黑暗，哀婉的背景音乐响了起来，无数张信纸在战火中纷飞。
影片直到结尾，画面全黑掉，但所有人都怅然若失睁大眼盯着屏幕，还有人低低抽泣起来。那几个人也意识不到自己在哭什么，为那段隐晦的感情，还是望江楼的塌陷，抑或是太久没见到过了，这样一帧一帧艺术品一般美到窒息的镜头。
沉默良久后，终于有人站起身激动鼓掌：“这样的电影，简直堪称艺术品啊！！”
另一个女影评师抹着泪：“这是我们传统的艺术品！！！别人永远也学不来啊！”
也同时明白了那帮老艺术家们拼命在拥护的东西——老祖宗传承下来的艺术根基。
全场跟着热泪盈眶，媒体人更是激动发V博，希望为这部小众的电影贡献力量。
“首映会到此结束，谢谢各位的欣赏，影片会在明天正式和大众见面。”
所有人意犹未尽目送剧组的人离场，看着那道和剧里同样挺拔清傲的人影消失在会场门口。
回到傅氏办公室，傅沉故淡淡问：“老李，和院线那边的约谈情况怎么样？”
《梨园旧梦》被院线挤压排期到只剩15%，这里面有多少背后资本涉入，他再熟悉不过。
王氏和史密斯背后的老板，虽然一次都没露头，但已经悄无声息渗透了娱乐圈每个产业链。而他旗下的《梨园旧梦》，他绝不会让这部剧还没开播就遭受压制。
李秘书凝眉望着电脑里的消息。
傅沉故抬眼：“？”
李秘书：“傅总，好像……不用您亲自去谈了，好几个院线方回说，首映的效果远超预期，在调整排片量。”
他顿了顿，“而且据某个老板透露，原本很多院线方拒绝排片，但这帮发声的老艺术家里，其中有不少文化局的高层，正打算在背后推波助澜。”
傅沉故轻挑了下眉。他果然还是小看了这帮艺术家们的决心，也低估了……谢明舟能带来的影响力。
华国的电影圈混乱太久，外国资本打压，导演失去话语权，好演员没钱转行，无限的怪圈。而谢明舟剑走偏锋选择的冷门艺术片，究竟能不能被大众接受，影视圈和艺术圈没法做主，最终还得看华国观众的选择。
……
十二月三十号这天，万众瞩目中，跨年档期的电影全数上映，票房战正式打响。
第95章
跨年假期电影院空前热闹,而许多电影人都忐忑不安刷着票房实时记录。
“啪——”
高尔夫球场，史密斯挥动高尔夫杆，一杆把球打进洞，气定神闲摘下手套,走到桌边喝口水。
票房战打得火热,但似乎和他没什么关系。对他来说，进入华国电影圈无疑是降维打击。
“史密斯导演！前十二个小时的票房出来了！！”助理满头大汗走进场馆,“我们已经破了九百万！”
史密斯不甚在意的放下水杯,单日九百万的战绩对他来说零头都算不上，但据他调查,这是在华国近几年内最高的单日票房记录。
“这么慌张做什么？”史密斯睨了助理一眼。
票房如同预期一般碾压,但助理眉头仍然紧锁,不安地递上手机：“导演，您看,这是票房实时信息。”
史密斯接下手机，随意扫了眼：“还不错——”
票房走势图,《枪神战记》意料之中，靠着病毒式宣发，第一天就扶摇直上,打破了近年华国电影圈的单日票房记录。
他扫了眼剩下的几部华国电影，唇角扬起——加起来的票房还没有他们一半多，那部吹了一个多月的《梨园旧梦》甚至连他们的三分之一都不到。
但——
他目光顿了顿，和他们比《梨园旧梦》的基数太小,或者说预售票房差他们太多。
但上线后，涨幅惊人。
他再往下移，排片量上他仍然占7成，梨园旧梦还不到2成,就有这样的涨幅。
史密斯目光微沉，十分老练问：“现在华国网上怎么评论？”
助理迟疑了下，点开了翻译后国内社交媒体的界面。
《枪神战记》都是清一色好评——
@不阴阳怪气的三代熊人：人们我看完了，今年最佳史诗级动作大片奖非他莫属！
@院线试毒师：今天看完《枪神战记》，观感不错，这样的特效水平在国内少有。
……
然而《梨园旧梦》的评论区却画风骤变。
还是那个不阴阳怪气的三代熊人，却把另一条V博置顶：
“人们，我一个大男人在电影院看哭了，从古典的服饰到镜头，再到演员，甚至是同性爱情，这部剧才是真正华国电影的灵魂！内娱又有希望了！”
@院线试毒师：当之无愧的黑马！我一个不听戏的人，都被谢明舟的戏曲和扮相给美到了。不愧是老艺术们拥护的电影啊！国粹yyds！
当所有人以为这部电影靠着谢明舟绝美的演绎，和艺术珍藏级别的镜头即将杀出重围时，这部戏那段极致留白，不足三个镜头的感情戏，竟然成为隐藏在最后的杀手锏，将《梨园旧梦》的口碑推至最高点。
@小姐姐追剧：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归，裴宴太会了。傅总这次下海太帅了！
@甜妹：含蓄内敛，纸短情长，这是国人传统的爱情啊啊啊啊啊！
豆瓣的评分还没放出来，但史密斯神色严肃起来，竟然半路杀出个冷门电影！而且还是他根本看不起的那部！
一部电影从口碑酝酿到发酵需要多长时间，他再清楚不过。
他望着《梨园旧梦》上一番男主的名字，目光阴寒。
这点苗头，他必须掐灭。
“导演，老板那边也关注到了这事。”助理说，“给您传了一份文件，可以帮到您。”
他顿了顿，“老板还说，务必要把华国这次的票房第一拿下。”
*
谢明舟半个月没回傅，回后浑身都放松，坐在沙发上抿了口茶，刷着V博。
全网都在热议他们的电影，甚至因为江楼和裴宴的感情，故舟的CP一度冲上CP榜单第一，首次赶超了舟桥。
以正常娱乐圈的运作方式，这时候他应该和傅沉故官方营业，再炒一波热度。
但以傅沉故的性格，绝对做不出这种事。想到傅沉故那张冷淡又威严的脸，和他一起拍广告上节目，他莫名想笑。
谢明舟长指继续滑动V博，刷到了叶荣最新的宣传动态。
@叶荣：江老板的扮相，每一帧都是艺术品@谢明舟
下方配了几张江楼的高清剧照。
正是电影热度期，谢明舟唇角勾了勾，立刻点赞回。
@谢明舟：叶导才是每个演员心中，真正的艺术品@叶荣。
两人都是圈内年轻有为的人，所有的圈内人士和粉丝疯狂点赞，甚至还有人站起了邪教。
关了手机，谢明舟察觉身后的脚步声，转过头，傅沉故刚开完视频会议走进客厅。
“刚刚和谢千山聊了会。”傅沉故望着沙发上眉眼含笑的青年，淡淡说，“他一直在关注你的动向。”
谢明舟顿了下：“他还在住院？”
“嗯。”傅沉故沉吟了下，“情况还没好转，在留院观察。”
谢明舟笑容轻敛。谢千山不仅是第一个签下他的人，更是他的后人。
见谢明舟沉默，傅沉故以为他疑惑，耐心解释：“野史上有记载，谢氏族一直有隐疾，传到至今，谢氏的后代仍然有概率换上病。”
谢明舟：“现代医学治吗？”
傅沉故摇了摇头：“具体情况不清楚，但谢千山的父母是生物医学的教授，主攻神经科，估计也是想寻求解法，傅氏旗下的医药公司也在配合他们。”
谢明舟蹙了下眉。
千百年前，谢氏的宿命他没逃过，难道他的后人也在这个怪圈挣扎。
“你最近还有什么行程？”
半晌后，傅沉故盯着他，这半个月谢明舟跑电影宣发，原本身体底子就不好，整个人又瘦了一圈，“如果不是必要的，可以推掉。”
“都还挺重要，明早和叶导有场电视台的采访活动。”谢明舟笑了笑，“下午和叶导还有剧组出席宣发活动。”
傅沉故望着他，突然想起刚刚在V博看到的一幕，目光幽深，问：“叶荣在你眼，是件真正的艺术品？”
谢明舟愣了下，半天才想起这句话在他V博出现过。
“你最近和他关系不错。”傅沉故盯着他，语气别有深意。
谢明舟挑了下眉，他怎么忘了这醋坛子连自己的醋都吃。
他似笑非笑，刚想调戏说叶荣是你朋友，你都信不过？
但立刻就想起上次打翻了某人的醋坛子，体力拼不过，还被压着宣泄了一晚上醋意。
谢明舟漂亮的眼睛不悦眯起，目光滑过傅沉故紧抿的薄唇，凸起的喉结，最后落在那根系得禁欲的领带上。
下回直接把人绑起来，他就不信还压不过。
……
随着网络上好评如潮，口口相传，极强的口碑效应终于让《梨园旧梦》的票房增长到某个临界点，彻底爆发，如同一匹黑马，一时间霸占了所有头条。
无数华国电影人士也是第一次意识到，不是华国观众对华国电影不屑一顾，而是——只要出现一部炸裂口碑的电影，华国的电影市场立刻被点燃，观众分分钟让你火出圈。
全国的UP主，大V，媒体人员连夜赶出长篇大论强推这部电影。
“国粹不死，艺术传承！”
“这是华国传统的审美和艺术啊，不丢。”
“艺术片和传统戏曲结合，我们的电影圈根本不需要什么好莱坞大神导演来拯救啊，《梨园旧梦》已经给出了答案。”
一条又一条长文，评论，弹幕，仿佛像在唤醒每个人的意识，拯救已经陷入绝境的传统艺术。
文化局更是全线宣传，热度暴增，重压之下院线不得不把《梨园旧梦》只有二成的排片量疯狂上提，甚至挤压《枪神战记》的排片空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