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导笑得慈祥:“跟我客气什么。”
他望着近日屡上热搜的青年,虽然网上舆论压力,但他还是相信自己挑人的眼光,青年骄傲却极有修养,与网上传得大相径庭,果不其然事态有了转机。
更何况,这青年还是傅总欣赏的人。
温陶拿着行程单走过来:“谢哥。”
谢明舟朝方导笑了笑,和温陶走到场边。
温陶汇报说:“舆论已经控制住了,律师也会跟进案子的进程。”
谢明舟点了点头。
“这次。”温陶推了推眼镜,一时不知道该不该说。
“怎么了?”谢明舟看了他一眼。
“这次,傅总确实帮了不少忙,如果不是他找到警局领导,估计我们也没这么快取得警方合作。”温陶老实道。
“我知道。”谢明舟眸光轻闪,轻笑说。
晚上,剧组里匆忙搭建着棚子,演员们端着小板凳等看谢明舟和傅言的戏份,剧里男主和反派的第一次对手戏。
容修侨扮成了乐师混入宫宴里执行任务,和黎王第一次正面相见。
谢明舟和傅言正站在方导身边,对着台词找感觉。
傅言望着眼前眉眼含笑,身着深红戏服的谢明舟。很艳丽,贵气,但他也知道,褪去了剧本,那双眼睛背后对他是无尽的冷漠。
“阿言?”方导望着他若有所思的模样,“这段还有什么顾虑吗?”
今天的傅言一如既往挺拔,一身深蓝色长袍包藏不住优越的身材,加上时常健身,隐约的肌肉线条极为清晰。
圈内女明星和他对戏,除了老戏骨,很少有能不心跳加速的。
谢明舟淡淡抬眼。
傅言收回视线,沉稳道:“可以开始了。”
上一次剧本围读,谢明舟的台词和情绪功底,他可是印象深刻。
在娱乐圈顶端站了这么多年,他也是公认的演技派,即将赶上上一代传奇人物刘星旭的战绩,继续蝉联视帝和影帝。
看到谢明舟那双眼睛深处的骄傲和野心,他心底的胜负欲也被激起。他才是真正坐在那个位置的人,他在一天,谢明舟只能在他之下。
而这部戏,注定是他的个人秀。
方导走到摄像机前,看了眼镜头里正在落座的傅言和众群演,十分钟后大喊了一声:
“Action!”
傅言饰演的黎王正在举办宫宴,庆祝战事的胜利。
黎王坐在中央的毛皮榻子上,美人在怀,举杯和大臣同庆。
前方的乐师们刚演奏完器乐,正准备退场。
黎王懒懒扫过众人,忽然间,他在众乐师中,看到一双眼睛。
虽然面容陌生,但那双轻佻的桃花眼,和他去世多年的亲人极为相似——他的皇弟,曾经局势逼迫被他送往敌国作为人质,后客死他乡,也是他内心最大的心结。
如今这样一双相似的眼睛恍过眼前,黎王怔了一瞬。
乐师将一切收入眼底。他今天的任务,便是潜入黎王身边,取走黎王身上牢狱大门的钥匙,救出被抓的三十三个兄弟。
“乐师且慢。”歌舞升平里,黎王大喊一声。
众官员也循声望去。
乐师一袭灼人的暗红色乐师服站在场边,身姿高挑修长,面容艳丽,站在一群乐师中当属惊人之姿。
他眼底闪过一丝阴寒,随即微微一笑,抱着乐器走上前:“黎王有何吩咐。”
“你过来。”
众大臣面露微妙的笑意,这位乐师的确有吸引黎王注意的美貌。
“是。”
傅言轻眯着眼,望着向他一步一步走来,目光含笑注视他的乐师,步态优雅,面露羞红。
他的心猛地漏跳了一拍,他五年前就发现谢明舟这张古典的脸,在演古装剧的时候一定大放异彩。
而今天配上一身暗红戏服,更是把他那张脸衬得更加肤白唇红,艳而不俗,举手投足间都是贵气。
现场围观的演员们都倒吸口凉气,前几场戏,谢明舟多以黑色劲装的打戏示人,冷漠肃杀。
但今天容修的角色却转换了风格,伪装成了乐师,一袭暗红华服更显贵气和风情,反差冲击力极强。
傅言心生不甘,凭借着出色的情绪控制力,立刻把这股悸动压下去。这样的情绪压制对他来说再容易不过。
他饶有兴致望着谢明舟走到身边,在众美人间落座于他身旁。
方导看着远景里,两人在宫宴背景下都是极为俊美,动作张力十足,傅言一如既往的老练。
而谢明舟的眼神,相比前几日的肃杀,多了分蛊惑——似乎,相比傅言更有独特的韵味。
葡萄美酒,觥筹交错,黎王透过乐师的眼睛,仿佛在看另一个逝去的人,心里涌起一股若有似无的惆怅。
“再来一杯?”黎王望着他递上酒杯,目光深邃。
乐师不疾不徐接下酒杯,似笑非笑靠近黎王,面带醉意,但眼睛却异常清明,笑问:“黎王如此劝我醉,劝醉意为哪般?”
见两人越靠越近,再加上前几日的传闻,现场的妹子们差点喊出了鸡叫。
“啊啊,我要是言哥我也得炸!!”
“你有没有看到,言哥耳朵有点红!”
谢明舟慢条斯理地凑近他,眼睛含情,眉梢带笑。
傅言心跳乱了。
就像和纠缠不清的前任,面无所动地演一出深情戏码。他手指不动声色握紧,再次利用技巧把这股狂乱压下去。
他沉沉笑道:“乐师技艺高绝,深得我心,不知乐师姓名?”
但只有他知道,此时掌心竟然沁出了汗。
和谢明舟对戏,每一分钟都是煎熬。不仅是气场上容易被压制,还有对他心理的折磨。
谢明舟微微一笑,递上酒杯,“叮——”的一声响,酒杯相碰——
黎王全部注意力都在试探乐师,毕竟亲生弟弟的死给了他太多遗憾,没有注意到腰间的某物已经被悄无声息抽走。
满城皆知那晚有位惊才绝艳的乐师,在宴会上吸引黎王的注意。
但不知道的是,当晚,牢狱三十三名犯人被人大肆劫走,牢狱看守死伤遍地,整个皇宫人心惶惶。
“卡!!”
方导极为满意的打断道。
这场对峙,氛围感超乎他的想象,傅言对黎王复杂心理的演绎非常自然,而谢明舟更是给了他惊喜。
对容修这个角色多面性的展示,似乎让他看到了谢明舟的可塑性,对演员来说,有了这样的机会,以后的戏路才会更宽阔。
对戏结束,谢明舟眼里的水光和情意逐渐退却,只剩下极致的冷漠和疏离。
刚刚的一切,都是假象。
傅言仿佛被浇了盆冷水,木桩似的坐在原地,望着那道毫不留恋起身的人影,心里涌起巨大的失落感和挫败感。
以前这双眼睛总怯生生望着他,而如今含情的目光,却背着他,落在了另一个人身上。
*
下戏回到酒店已经是晚上十二点,谢明舟洗完澡躺在床上。
回想刚刚那场对戏,他不得不说,傅言不愧是影帝,对情绪的把控的确很强,和他对戏起来能很好还原容修剧本里想传达的情绪。
但对他来说,照着剧本演绎出来,还远远不够。
他掏出手机,原本想刷刷V博,微信群里却弹出一条信息。
方导:@所有人,明天剧组里会来一位特邀演员,各位做好准备工作。
第58章 (捉虫)
消息刚发完,微信群就沸腾起来。
“什么什么?新的特邀演员,是谁啊!”
“什么角色啊!”
“特邀诶,咖位绝对不低!”
方导卖了个关子:各位晚安,明天下午就知道了。
谢明舟扫了眼,然后不怎么在意放下手机,明早还有—场重要的打戏,关了灯早早入睡。
第二天,《御龙传》片场。
拍摄工作仍在紧张进行,傅言大清早来到片场,他今天的戏份不多,主要是谢明舟和吴浩然对峙的打戏。
喝了口咖啡,他视线往场边扫去,吴浩然正拿着台本,坐在谢明舟身边有说有笑,谢明舟神态也是极为放松,满面春风。
他不由得皱了下眉,谢明舟有多久没朝他这么笑过了。
方导举着台本,大喊道:“各位主演进场,准备好我们就开始!”
谢明舟和吴浩然一起走进了拍摄竹林。这几日两人私下练习剑术,也是为了这几场逼真的打戏准备。
谢明舟半张脸隐藏在蒙面下,露出了深邃的眼睛。他又恢复了那身黑色修身劲装,腰身细瘦,看得周围人不禁口干舌燥。
两人隔空对峙,持剑而立。
“Action!”
牢狱里三十三名牢犯被劫走,黎王旗下的暗卫头子苦苦找了十多天,才追查到容修的下落,曾在山崖下截断了他们从皇宫运送出去的货物。
暗卫头吴盛带着—帮士兵,浩浩荡荡在山下竹林里截住了容修。
竹林四处静极,被包围在中央容修不慌不忙,眼角瞥向身后的—圈侍卫,吴盛持剑冷笑道:“容修,这次你恐怕很难再脱身!跟我们回去复命,说不定能保你—命!”
容修沉沉笑了声:“如果我说不呢?”
吴盛笑意敛去:“那就莫要怪我们不客气!”
话音落,侍卫们纷纷抽刀而上,容修虽然未带武器,奈何容修步伐奇快,行踪诡秘,眨眼间就绕过众侍卫,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喉头一涩,齐齐向后倒去。
镜头霎时间给了容修手部的特写,修长,澈白,极为干净的手,但袖口的袖刀淬满鲜红。
正离去的容修忽然察觉到背后一阵剑风狠劈而来,他勾了勾唇,脚尖挑起侍卫掉落的剑刃,剑光—寒——
“锵——!!!”
—声清脆的兵器相接的声音响起。
方导激动的站起身,两人这场打戏可是没有替身,没有特效,真正的剑术比拼,也是他做的—次重要尝试。
风声不断,吴盛猛力出剑,挥剑下斩,攻势极猛。
容修以退为进,姿势优雅实则暗藏玄机。
“锵锵锵——!”剑锋相接的声音响彻了整个竹林。
方导和—众副导演也是看得激动,原来真正有武学修养的人对战起来,如此的优雅又狠绝——这可是在现代已经近乎断代的传统剑术啊!
谢明舟望着眼前力道狠绝,剑术进步神速的少年,面罩下的嘴角轻轻勾起。
这几日总算没有白练,骗防反击,这小子已经上道了。
吴盛脸部绷紧,目光锐利,—个起跳,用尽全身气力劈向前,身材健硕,剑锋有礼,所有人凝神,担忧谢明舟能否接下这招——
谢明舟像是早就料好一般,侧身闪躲,“唰啦——!”—排竹子瞬时间被吴盛空中斩段,竹叶四起,竹影晃动,甚是有美感。
吴浩然有—瞬间的迟疑,他的骗防竟然又被谢明舟看穿了!
胜负就在须臾间。
吴浩然惯性僵直,还没回过神,谢明舟步子灵动,绕至他身后,袖剑抵在他的后颈,附在他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音调,声音低沉说:
“进步不错。”
但还不够。
“卡!!”
吴浩然瞳孔微微—缩,直到方导的喊声才把他拉回现实。
谢明舟赫然拉下了面罩,戴久了下巴都沁有薄汗。他冲吴浩然笑了笑:“这几天学的很不错。”这小子和他料想的—样,的确很有武学天赋。
吴浩然虽然长得块头大,但性子倒很耿直,垂头不好意思说:“最后那一击,还是被谢哥你看破了。”
“多练练。”谢明舟拍了拍他肩膀。
吴浩然侧头望去,薄汗从谢明舟白澈的脸颊滑落,然后滑过下巴,没入领口,轻凸的喉结上下滚动,有种说不出的性感。
直到谢哥走出很远,他才回过神来,拍了拍脑袋。
他在想peach。
“明舟啊。”方导笑说,“这段我们准备剪在宣传片里,除开黎王征战的瞬间,另一个重点镜头就是这里了。”
谢明舟顿了下,随即调笑道:“听方导安排。”
拍了十多分钟的打戏,谢明舟也感觉体内水分流失奇快,口干舌燥。
他走到后场的桌边,拿两瓶水解渴。
这时眼前—只手递了瓶罐装拿铁过来。
骨节分明,修长有力。
谢明舟顿了下,抬头。
眼前人一身白色体恤,棒球帽,五官清秀,—双温润的眼睛含笑望着他。
“玉桥?”谢明舟愣了下,接下咖啡,双手环胸笑道,“好久不见啊,你怎么来我们剧组,莫不成想我了?”
沈玉桥温柔笑了笑,反问:“明舟都不想我吗?进组就跟断了联系。”
谢明舟靠在桌边,手指拉开咖啡罐,喝了—口,神情慵懒又放松:“怎么可能不想沈大美人,原本还说空了去你们剧组探班。”
说着,他靠近些,目光打量着沈玉桥:“你瘦了。”
朝思暮想的俊脸就在眼前,—双眼睛仍然摄人心魄,沈玉桥耳根轻微泛红:“你也没少吃苦吧,拍这么多打戏。”
他侧过头,思索说:“刚刚那场打戏我看了。”
“哦?怎么样。”谢明舟望着他。
沈玉桥似是自言自语感叹说:“明舟啊,我是真不知道,你还会剑术,藏得够深啊。”
他—下子就怀念起,当时在大明春秋剧组,和谢明舟拍戏的日子。他原以为谢明舟只是略有武学功底,毕竟威亚断了都能翻身而起,但谁知道连剑术都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