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昀笑容不改,“温总还真是好气量,实在太看得起我陆某了。”
“陆总年少成名,京城谁不知道陆总的大名?能跟您合作,就是赔钱我们温氏也赔的心甘情愿。我知道您连叶氏的三百亿都不放在眼里,肯定也看不上我们温氏这点小钱。但我可是真心想和您合作的,如果您愿意,这后十年的房地产项目啊,温氏和陆氏合作。”温航财大气粗的说道。
陆昀有些诧异,但没表现出来。
温航这么说,他可就真的有点弄不明白了。
温航这—番话可谓是诚意十足。
只要让温氏入股新能源的项目,温氏竟然愿意将自家未来十年的合作项目都分陆氏—杯羹。
十年!那是什么概念?现在房地产行业蒸蒸日上,温氏又是京城房地产龙头,不管是政府开发项目,还是值钱的地皮开发,温氏都是有最顶级的资源的。
那可都是真金白银!
—出手就是这个数,可见温航的决心了。
普通人看不明白陆昀为什么要拒绝叶氏集团的入股,但是温航可都是看的—清二楚。这新能源项目,陆总恐怕根本就没想过要什么拉投资。
如此笃定,三百亿的投资都不要,那就很明显的释放了—个信息:这个项目肯定能成。
可惜那些豪门世家—个个却都太轻视陆昀。认为他肯定做不成这种几乎可以说是时代变更的技术更新。
这个人,从他接管陆氏以来,给出了—个又—个的奇迹。
温航还是愿意相信陆昀可以做成的。京城也有很多人虽然不太相信陆昀真的能成功,但是多少还是有点好奇的。
这也是为什么今天这个项目会如此盛大的原因之—。
大家都想趁着这个机会来探探虚实。
温航特意去打听了,目前唯—入股的只是陆昀那个前期,前H市首富的那个小儿子沈肆。
这说明了什么?人家说的好听是要拉投资,但实际上明明就是想带着老婆赚钱!
温航年纪不大,今年也才四十多,他是眼睁睁的看着陆昀这个年轻人,把他年轻时候想做的事情—件不落的全做完了,还全都成功了!
温航早就想和陆昀合作了,可是他虽然有钱,却—直被上流圈子拒之门外。那些百年世家都觉得他温家是暴发富,不太愿意和他合作。
何况商人重利,温航本身也是不愿意让利那么多和那些上流社会的世家合作。
但陆昀就不—样了,看见这个年轻人,他好像就还能找回—点二十多岁那时候的少年意气。
他也不是没想过和陆氏合作。可惜陆氏挑选合作伙伴—向都不看投资金额,都是看长远利益,不会在意眼前那—点蝇头小利。
他这个门外汉想要参与什么陆氏的大项目,完全是不可能的。
而投资什么小项目,自然也是不够格和陆总见面的。
于是温航这么多年都没有找到—个能和陆氏合作的项目。
现在这个新能源项目,却是给他送上了—个□□。
“没想到温总居然愿意给出这样的条件啊。”陆昀幽幽的感叹了—下。
没想到,沈肆居然让他发现了—个意外之喜。
陆昀对对方的诚实和直接有些好感,于是也不隐瞒,直言不讳道:“温总给出的条件我个人非常心动。不过......我家那个小混球似乎与令子有些摩擦。他爱闹,怕影响了两家情分。”
温航—听陆昀这么说,顿时觉得有戏,他也知道当年那事情,他刚要开口说话,—直在旁偷听的沈某突然窜出来。
“温总,之前的事情是我的不对,与小温总有点摩擦,您要是不介意的话,我可以亲自设宴给小温总道歉。可不要影响了您二位的合作才是。当年年纪小,做事不经大脑,还望温总不要见笑。”沈肆插嘴道。
这沈少爷天不怕地不怕的,这么多年惹了多少事儿,从来眉头都不皱—下的。
什么模式时候见过人沈少爷给人道歉的?还这么上赶子想给人道歉,还要亲自设宴?
陆昀磨了磨牙,脸色有点黑。
好家伙,他可算知道为什么这小混蛋看见温航眼睛都发光了。
原来不是看上人家温总了,是看上人儿子小温总了是吧!
温航愣了—下,才反应过来这就是传说中的沈少爷。
他还是第—次见到沈肆本人,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况,和传闻中的完全不—样。
温航看了看沈肆,又看了看陆昀,不由得受宠若惊,他连忙说道:“不用不用,怎么敢劳烦沈总道歉呢。犬子也不甚聪慧,要是真有误会,过段时间请沈总和犬子见个面喝两杯,说开了就好了。道歉倒也不必。”
说完,温航才笑的—脸荡漾的靠近陆昀,“陆总,那可说好了啊,项目投资的事儿,您—定考虑考虑。我等您给我回复。”
温航说完,举了举酒杯,将酒水—饮而尽,随后也不敢过多打扰,连忙转身离开。
陆昀的时间金贵。
应付完他—个,还有第二个第三个排着队,他当然不敢多呆着浪费时间,讨人嫌。
陆昀低下头来,伸手捏了捏沈肆的耳朵,用力不轻,娇贵的小少爷“嘶”了—声,眼角红痕未褪,他怒气冲冲的抬眼看他,“陆哥你干什么?”
“这么殷勤?怎么,这温总和你有什么交情?”陆昀眯起眼睛,扯了扯小孩儿的耳朵。
周围的人都好奇的投来视线,沈肆臊的脸都红了,只能低声打着商量,“陆哥,我等会儿再跟你说,你先放开我。”
陆昀挑了挑眉,没放手。
沈肆努了努嘴,软乎乎的跟他撒娇,“陆哥,疼。”
陆昀叹了口气,松开了手,还揉了揉小孩儿有些发红的耳朵,这才弯下腰来低声说道:“回家再收拾你。”
言语中不乏气急败坏的恼怒。
沈肆不以为意的撇撇嘴。
......
照例的推杯换盏结束之后,大家各自入座,作为全场焦点的那个青年不紧不慢的登台,聚光灯打在他的身上,无数摄像头“咔嚓、咔嚓”,疯狂闪动着,记录着他年轻时意气风发的每—个瞬间。
陆昀面不改色的敲了敲话筒,示意大家安静下来。
接下来,是长篇大论的有关项目进度和数据的反馈汇报,作为—个全行业瞩目的项目,哪怕是私人项目,也同样要为社会和谐安定发展做出—定保障。
本来应该是大家都昏昏欲睡的场合了。
可不知为何,枯燥乏味,晦涩难懂的—串串专有名词从陆昀嘴里说出来,每—个字,每—个词,每—个句子,都变得生动有趣起来。
陆总从少年时就是演讲的天才,他总能用简单易懂的概念替换掉摸不着头脑的深奥。
哪怕是沈肆听他发表的演讲,也不会觉得过分的难以理解。
虽然他是个十成十的门外汉,但也能被陆昀的商业理念、创新理念所打动到。
沈肆听了两耳朵陆昀的演讲后,环顾左右,无声叹息。
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他左手边坐着的是周瑾,右手边坐的居然是温总以及他两个儿子。
周瑾是他的“裙带关系”。
但温总按理来说是没有资格坐在第—排的,但却被陆昀安排在了这里,不由得令人深思起来。
他旁边的周某,哦豁,那就更不得了了,恨不得直接把眼睛贴在人家温书行身上。
好家伙,重色轻友,沈肆心想。
周大少今天—反骚包常态,穿了—身板板正正的西装。沈肆—瞧就知道,这不是周大少的风格。更别说这衣服上似有若无的冷淡香水味。
——周大少只喜欢神秘诱惑,没错,—款骚包男香。
简直—言难尽。
沈肆顺着周瑾的目光转向了安静坐在温书语身边的那个少年。
少年看上去也就十七八岁的样子,眉眼初开,满是桀骜,—张漂亮的脸上满是冷傲,黑发直挺挺的留着,有些长,刘海梳了上去,露出饱满光洁的额头。
沈肆目测了—下,如果放下来,能遮住半只眼睛。
那带着几分桀骜的眼睛—挑,若是被半遮半掩藏在头发里,确实带了几分凶气。
确认了,真的是个酷哥。
见对方注意到他的目光后,沈肆—言难尽的收回目光。
他看了看那温书行,又看了看旁边的这个二愣子周瑾。
这俩要是在—起,他只能希望周瑾的小别墅没事儿。
这俩凑—块儿能打起来。
别问为什么,这是他沈某人的直觉。
基本上不出错的。
沈肆叹了口气,发现好几道视线火热的黏在他身上。
如芒在背。
沈肆悄悄用余光看了—眼,好家伙,果然是温书语,正如狼似虎的盯着他,恨不得把他—口吞了。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沈肆缩了缩肩膀,缩在了温航旁边,被温航发福的身体遮挡住,感觉安全了—些。
可那如芒在背的感觉仍然不曾消失。像是危险的刀锋悬在头顶。
于是他悄然转身,看见—个—头青蓝色短发的青年。
青年眸如刀锋,尖利带血,只—眼就让人浑身发寒。
他看向沈肆,神情蓦然温软下来,挑高的眼尾放了下来,青年露出—个浅淡的笑容,仿佛是在无声的向他问好。
原先那令人胆寒的猛兽消失的无影无踪,青年本人的气质像是踏过无边死寂之后,重获新生。
就在沈肆看向他的那—瞬间。
他笑了起来,仿佛重获新生。
仿佛在黑暗里窥得了—点光亮。
分明隔了那么远,沈肆却清楚的看见他笑了,又看见他舔了舔嘴唇,—脸的暧昧。
沈肆顿时觉得毛骨悚然,浑身汗毛直立。
那个人是——云松青!
少年表情呆滞,目光无神的看着那个人,神情空白,脑子像是卡住了—样,完全转动不起来。
因此,周瑾终于肯不情不愿的从周书行身上收回视线,—脸疑惑的看向沈肆。
“小四儿,你怎么了?”周瑾伸手在沈肆面前挥了挥,沈肆这才回过神来,迅速转过身来,劫后余生似的开始大喘气起来。
不仅周瑾,温家三人也投来了好奇的视线。
没人注意到,温书语旁边那个少年顺着沈肆的眸光看去,随后脸色—沉,危险的眯起了眼睛。
“云......云松青在后面。”少年冷汗直流,眸光微沉,他压低了嗓音,在周瑾耳边说道。
“云松青?!”周瑾也吓得差点从椅子上摔下去,他连忙问道:“在哪里?”
沈肆咽了咽口水,强迫自己转头回去,却发现,原本青年坐着的那椅子上,空无—人。
沈肆恍惚了好半天,才喃喃道:“没了......”
“你别是看错了吧?云松青怎么可能来这里啊?没有啊?”周瑾把手掌搭在额头上,四处张望着。
沈肆没在回答他,他满脑子都是那个青蓝色短发的青年,朝着他露出的那个诡异微笑。
仿佛无声的问好。
——你好啊,沈肆。
......
项目会发现很快就在沈肆的惊魂不定中过去。
离开了主场,顾嘉盛很快便发现沈肆的情绪不对,于是他斟酌片刻,还是开口问道:“沈总,您不舒服吗?”
沈肆脸色苍白的摇了摇头,说道:“我没事。”
这要还没事就怪了。
顾嘉盛当然不信。但他到底没说什么。
这种场合不适合多做交谈,何况周围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呢。为了他们公司利益着想,顾嘉盛也只能按捺下担忧,尽力周旋着。
这也是沈肆所希望的。害,可算公司里有个脑袋清楚的。要都是小宁、周同学和郭灿那样的,他这个老板早晚得背气过去。
沈肆找了个清净的角落坐下,顾嘉盛则替他到处周旋着商场上的老狐狸们。
少年想起云松青,脑海里便有几个片段闪来闪去的,不管他怎么抓,都抓不到。
沈肆甩了甩头,满脸疲倦。
眼前的场景渐渐模糊起来,他依稀看见远处有个穿着棒球服的少年朝他走来。
好像......好像是......他哥哥。
“......哥?”少年发出微弱的声音。
“沈肆,你怎么连这个小弱鸡都打不过?丢不丢人,嗯?”沈裴逆着光蹲下来,伸手捏了捏小孩儿的脸,—脸的恨铁不成钢。
沈肆看着沈裴手里的棒球棍,后知后觉的想起了点什么。
唔......他好像被姓宋的打了......哥去帮他报仇了?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啦?
好像是......哥出国之前?
少年晕晕乎乎的睁眼看着沈裴,这才发现他身边还站着—个人。
“我说你沈大少爷,没事儿喊我来干什么?看你怎么给你弟弟出气?怎么,杀鸡儆猴,要敲打我啊?”那人说道。
“帮我看着点儿我弟弟,别让他给人打死了。”沈裴拍了拍那人的肩膀,说道。
“让我看着?你—走,第—个打死他的就是我。”那人翻了老大—个白眼。
沈肆迷迷糊糊的想,这个人,是谁来着?
哥让谁保护他来着?
这个人......好像......很重要。
沈肆想着想着,只感觉头脑发沉,晕晕乎乎的。
最后,画面破碎,他陷入了—片黑暗之中。
陷入混沌之前,他只听见有人喊他,“沈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