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他父母都疑心他是被下了什么咒。
但白宁知道,天是真的要塌了,白家那位大魔王回来了。
可安全的度过了一段时间,白宁终于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还没死,好像有什么不一样了。
他尤为震动惊喜,可惜不能逢人就说,你们想不到谢问寒现在对你们的手段有多温和委婉——简直就是在做慈善。
那可是谢问寒!
在梦中坐了十年牢出身,一无所有还能占据白家,后面杀疯了的谢问寒!
一个几乎没有人脉交际,没有受过高等教育,甚至还背负着犯罪履历的人,他能得到白家这种庞然大物,凭借的手段当然不会温和到哪里去,残忍手腕不输任何在斗争中成长起来的白家继承人,像是一头逃脱了牢笼的饥兽。
更可怖的是还特别疯,白宁甚至有一种感觉,谢问寒根本不是为了得到白家,他就是仿佛在向什么报复一般。
和那时候相比起来,谢问寒现在的手段,大多能称得上阳谋了,残忍度不知道下降了几个等级,让白宁觉得他又还有的活了。
为了不再过上胆颤心惊的生活,白宁又遣人去仔细调查,谢问寒为什么现在这么手段温和、会不会在未来的某一天又开始变化发疯……这决定了他现在要不要带爸妈跑路,还是继续做个白家混吃等死的少爷。
白宁其实早知道谢问寒的经历好像和他上辈子所知的有一些变化,比如那位作为他入狱的原因之一的继父早就不在了,但一直没敢细细打听。
而现在白宁为了未来鼓起勇气,突然发现,这一切都是从薛家那位小少爷开始改变的。
白宁的“梦”到底很有局限性,都是和自己相关的事,从没看过那位薛小少爷。
但他现在对薛慈当然有印象——薛家极受宠的小少爷,被国家重点看护的芯片天才。更重要的是,白宁发现谢问寒的命运好像就是从薛慈手下开始转折的,他报警送进去了那位变态继父,以至谢问寒后来没有杀人,没有坐牢,获得赔偿金后开始自主创业,直到大学被白家召回,白老先生显然对这时候的谢问寒颇为满意。
而这一切,都是有薛慈为圆心点出发的。
不管这位薛小少爷是有意为之,还是无意之举,其实白宁都怪感谢他的,这真是顺便也救了他上下老小的命。但白宁到底还不能完全放下心,又有一些在那瞬间生出的该死的好奇,所以他做了相当冒险的一个决定——他想亲眼去看看这位薛小少爷。
不要看白宁这段时间被谢问寒吓得又是重病又是犯怂,但也是拖了梦中那些片段的福,年轻的白宁在梦中还是学到了一些东西,在白家子弟中也算是相当表现优异的。再加上他实在太怂,这段时间都牢记不和谢问寒对上的原则,在谢问寒对一众白家人的无差别打压下,此消彼长,竟然显得势力稳固突出起来。
因此他要离开白家、接近薛慈,这些事安排下来的很迅速。白宁顶替了一名华大学生,对薛慈进行暗中观察。
这些时间都被精妙的卡在谢问寒不在的时候。
越是观察,白宁越是觉得薛慈绝对是一个很不简单的人……他甚至开始想,薛慈会不会和自己一样,无数次梦到过“未来”?
甚至薛慈比自己更厉害,所以梦的更仔细。
所以他才先一步,去改变了谢问寒?
白宁原本都打算离开了,但这种强烈的、想要知道自己并非一人的好奇心,还是让白宁做出了冒险之举。
他在离开京市的最后一晚,约了薛慈见面吃饭。
薛慈当然不是那么好约的。不过白宁发现,薛慈虽然看着冷淡,但好像对被他接受的部分人却相当宽容,有很吃软不吃硬的那一面。要想单独见他,可以从薛慈的老师、同门、曾经的研究同事下手,都会很给面子。
最后,白宁以薛慈的一位同门师弟做引,让他帮忙,以他的名义约到了薛慈。
地点定在京市市中心,但占地极大,以至中心区域极为僻静、保密性极强的一间茶楼当中。
薛慈显然有准时抵达的好习惯。
他们约定时间在晌午,金乌高悬。茶楼中央却十分僻静幽凉,风一吹都带来了满面凉意。屋内没开制冷已经温度十分适宜,听到侍者引路,和竹门被推开的声音,白宁在满室茶香当中,微微转过了身。
黑发的薛小少爷走了进来,看见他显然露出了略微诧异的神色。而他身旁正跟着一人,微微侧头和薛慈说话,姿态温和而亲密。
白宁:“……………………”
白宁瞳孔地震,一屁股坐到了位置正中间。
而谢问寒也被声音吸引着看向他,微挑了挑眉。
虽然他和这位堂弟并不太熟,但也迅速将这张脸和那位见过一两次的堂弟对上了号。
还在想着现在谢问寒不一定认识自己,要不然先假装走错了的白宁刚满脸冷汗地站起来,准备解释,就听见谢问寒不冷不淡,没什么情绪地问:“白宁?”
白宁:“…………”
白宁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请薛慈喝茶,薛慈居然不讲武德的带了谢问寒!
白宁只以为两人是朋友,才会在华大偶尔待在一起,却没想到两人亲密到私人时间、私人邀请都要在一起的程度。
薛慈颇无辜地看向他,略有疑虑:“?”
他的喉结微一滚动,白宁咬牙,颤声道:“堂、堂哥好。薛、薛小少爷,您好。”
薛慈听到他是谢问寒的堂弟,看他的目光倒一时温和下来些:“嗯,你好。”
只是这位看着脾气还行,只是面貌气质上冷冷淡淡的薛小少爷一坐下,就开始发出了致命提问:“我以为邀请我的人,是我的师弟。”
第95章 铁工具人自救
如果现在只有薛慈一个人在,白宁会大大方方表明:“就是我请您。怕薛小少爷不给面子,所以借了一下您师弟的名号。”
但是现在谢问寒在这,那可是位活脱脱的阎王,就算再借白宁一百个胆他也不敢口出狂言。这时候低眉顺眼地解释,还略有些结巴:“本来您师弟是要来的,临时来不、来不了了。然后正好我特别想约您见一面,就蹭了一下您师弟的光,借这个机会来了。”
白宁干巴巴地笑了一下:“毕竟薛小少爷不好请。”
薛慈略微笑了一下,那点笑意很快收了起来,但那瞬间还是显出一种灼眼的漂亮意味,晃得人眼前晕了下:“如果是谢问寒堂弟的话,我会来的。”薛慈自己对亲情的理解,还是比较偏重要那种。他也不太清楚白家那些弯弯绕绕,阴谋算计,对谢问寒的亲戚都还比较善良友好——可以说白宁要是愿意搬出“堂弟”这个名号,可比同门师弟约到薛慈的可能大多了。
白宁勉强地,很乖巧地笑了一下。
薛慈比他想象中还要脾气好,但他不仅要瞒过薛慈,更要骗过他旁边这位煞神啊!短暂的一秒间,白宁抬头看了谢问寒,见他似笑非笑地站在一旁,眼睛很闲散地搭垂下来,像是没在听他们说话,不知是信了还是没信。
白宁又使劲浑身解数,请两位入座喝茶,只是殷勤的话还没一吐为快,便见谢问寒突兀开口道:“堂弟,你要约见薛慈这一面,有什么正事吗?”
那两个字的称呼从谢问寒口中说出,白宁整个人都打了个激灵。
他不管是梦里梦外,都没听过谢问寒正经叫他一句堂弟。这一声喊的白宁不止打激灵,牙齿还打颤,遍体生寒,话都快缩在牙齿里含糊不清的。
白宁肯定不能说,堂哥好,我是来试探一下您朋友,打听一下您是怎么改邪归正的。那不得被谢问寒弄死。
只在一瞬间,激烈的求生欲还是爆发出来,让白宁的语气前所未有的通顺流畅,听不出一点异样:“是这样,薛小少爷,薛哥,我真的特别想……请您帮个忙。”
白宁一边说,一边起身特别自然地从西装口袋中掏出了一张名片,递到薛慈的眼前。
不是作为白家少爷的名片介绍,而是正经公司的名片,他担任那家公司的CEO,很不动声色道:“我是莺语娱乐的股东,我们公司今年最大的企划,就是希望能从星娱和几家老牌演艺公司那里分走部分市场,现在亟待一个能带领我们打破僵局的灵魂人物指引。我看您之前的一些作品,不止是声音形象,各方面都能成为莺语娱乐的一剂强心剂,所以……”
白宁先前是调查过薛慈的,知道他这个人厉害的地方还蛮多,那两首红透的翻唱他都来回听了数遍,想挖薛慈的娱乐公司估计眼睛都要熬红了,但想想也知道不可能——人家那真是纯玩,副业都算不上,会放着芯片研究去演艺圈吗?
真犯不上。
而白宁知道这个要求一提出来,就显得他很没有逼数。但是他名下规模大的公司不多,芯片行业的公司有,但不可能和国芯院抢人,干脆拿这个娱乐公司出来说事,哪怕薛慈为难拒绝,显得他很无理取闹异想天开,但好歹能瞒一时对不对?
白宁那瞬间的目光太诚恳了,谢问寒可能也被他很没有逼数的请求冲击到了,一时没说话。
而白宁瞬间再摆摆忠心:“堂哥,你知道我的。白家那些家业我都没什么想法,所以就比较看重手下的事业——薛哥!看到您那瞬间!我感觉我的事业顿时亮起了光了!”
无脑薛吹的谢问寒在那一瞬间甚至欣然接受了这个理由。
薛慈那么优秀,你把持不住也是人之常情。
谢问寒很冷淡地点了一下头,略表赞同。
大概只过了两三秒的时间,薛慈伸出手,接住了白宁那张名片。
白宁的目光在刹那间,下意识落在薛慈的手上。
那双手实在生的很漂亮,修长白净,骨肉匀称,每一处都皙白如同玉骨雕琢而成,薛慈收回手的时候,微微翻转了一下手腕,就能看见他近乎雪一般的肤色上隐约浮现的青色筋脉。以至那瞬间白宁的视线从薛慈拿住名片的指尖上,一直被他勾着目光又延伸了一段距离。
“真好看啊。”白宁那一瞬间,心里估计是有点迷茫的想:“薛慈真的做那些精密器械的实验吗?他看上去完全不是那样一双带茧的手啊?”
这一段短暂的走神可能是白宁最危险的时候,在他感觉到某道冷厉的、像是刀锋滚来的目光前,白宁一下收回了目光,特别规矩地将视线合敛在一个局限的空间当中。然后白宁听到薛小少爷的声音说:“给我一点时间。”
他下意识抬起头看向薛慈。
薛慈唇边又带着很淡的笑意,但看起来特别让人舒服。可以说他想让自己变得讨人喜欢的时候,几乎没有人会觉得薛慈难以相处。薛慈很认真地对他点了一下头,说道:“我会再考虑一下的。”
这句话真的说的非常客气了,听起来就像某种常用的托辞一样。但由薛慈说来就透出一种相当认真谨慎的意味,让白宁一下子心里茫然地想:薛慈好认真在听我说话。
他提出的要求毕竟听起来很荒谬。
哪怕薛慈在听完他的话后,脸色难看的挂不住;或者是直接冷言吝色的拒绝,白宁看在谢问寒在旁边,再加上有薛家背景压着。也不会有半点脾气,反而会很殷勤热切地道歉,讨好地说他一时昏了头脑,爱才心切,薛小少爷不要计较。
但薛慈这种态度反而一下打得他有点措手不及。白宁微微拧了一下手,才坐了下去说:“谢谢您。”
薛慈好好将那张名片收起来了。
既然来了茶楼,薛慈和谢问寒当然还是点了茶喝,品完茗日头最烧的时候就要过去了,薛慈也理所应当地告辞。
白宁看到谢问寒这个煞神在这里,其实是很害怕的,早就焦虑的恨不得拔腿就跑了——但他一想到薛慈也要跟着走了,居然还生出了一丝奇怪的不舍意味来。忍不住说道:“那个,薛小少爷,我们加个微信吧您看方便吗?您想好了能通知我的。”
薛慈应了一声,白宁正处于一种有些快乐的雀跃中,就听站在一旁的谢问寒也突然开口,含带笑意,但是那语气却一点没有轻松意味:“想起来了,我们堂兄弟也没加微信来着。”
白宁脸色空白了一下:“……”
仿佛要去上坟般的白宁虚弱的说:“那堂哥我们也加一下吧。”
谢问寒居然还挺主动扫了白宁,然后他的手微微一推白宁的手机,力道刚好让白宁像是顺势收回了手机一样。谢问寒仿佛不经意地说:“等会你通过一下……”
他又侧过去和薛慈说道:“到时候我帮你通知就行了。”
薛慈从善如流地道:“好。”
白宁:“??”我还没加上?
但顶着堂哥的目光,白宁又不敢再腹诽了。眼睁睁看着薛慈离开,白宁看了一眼自己的私人微信,又不是很敢拒绝,只能颤抖地点了通过。
又纠结了一段时间,白宁想,谢问寒不说话是可以的,但自己态度不能差,得给谢问寒问好,于是挑选了一张“大哥好”的表情包发过去——
“消息已发出,但被对方拒收了。”
白宁:“??”
谢问寒低头看了一眼手机,短暂迅速操作了一下,仿若无事地抬起头道:“你可以直接拒绝他的。”
薛慈微微侧头看向谢问寒,知道他想说的是什么,用相当自然的语气答道:“可是他是你的堂弟呀。”
因为是谢问寒,所以才不一样。他身边的一切都可以成为被薛慈容纳进自己范围的,与众不同的特例。